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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國舅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天機不可測
懷恩攻擊李孜省不得,卻并不著惱,回到司禮監值房時,人還顯得很輕松,竟難得地指點蕭敬和李榮做事。
李榮最近很勤快,什么事情都搶著做,為的是將來能晉升高位。
眼下李榮雖只是司禮監四把手,但因為覃昌外調,而懷恩病重將死,覃吉也老邁不堪……李榮幾乎被公認為未來司禮監的扛把子。
想要當上這個掌舵人,就必須要緊跟上位者的腳步,具體到司禮監就必須取得懷恩的信任,只有如此懷恩才能指定他為接班人,并給他更多辦事和歷練的機會。
等懷恩回到座位上,覃吉湊上前,小聲問道:“駁斥大臣們參劾張國丈的奏疏,不知該如何措辭,又該以什么語氣……不知懷公公您有何高見?”
懷恩笑著問道:“陛下不是讓厚方你負責此事嗎?”
覃吉道:“總需要聽聽您的意見。”
“不妥,不妥。”
懷恩搖頭道,“你也看到了,陛下對跟張國丈相關的人情事,非常回護,之前在乾清宮雖然陛下沒說,但我看得出來,陛下對我已經有些不滿了。唉,陛下這種態度,也不知是對是錯,希望未來不要出岔子才好。”
覃吉心里在想,你說這話莫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難道你的意思是說,連我也是陛下因張國丈愛屋及烏而牽扯上的“人情事”?
覃吉一臉認真地問道:“批復的言辭是不是應該平和些?或者干脆把事情按一按,等西北戰事有了結果后再說呢?”
懷恩問道:“西北有戰事嗎?我怎么不知道?”
“呃?”
覃吉先是一怔,隨即苦笑。這下他完全明白了,只能無奈地點頭,“是啊,西北到目前為止都太平無事。”
懷恩滿意地笑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現在我就擔心有的人為了能向陛下交差,做那無中生有之事。你說從成化年到現在,西北歷年都有邊事,但哪次真正威脅到大明安危存續?唉!算了,最近事太多,咱還是先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覃吉只能附和:“眼下朝事確實不少。”
“嗯。”
懷恩點頭嘉許,“這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哪個不重要?單就說這北直隸大旱,從去年冬天開始就下了一場大雪,眼下更是一點兒雨水都不見,土地都快迸裂了……若開春后仍如此,怕是陛下要遭來非議。”
覃吉一聽就著急起來。
這時代,但凡天象變化以及氣候異常,都會找個背鍋俠,老天爺長期不下雨影響到農業耕作,那可是要歸咎到皇帝身上的。
具體是不是皇帝的責任并不重要,主要是百姓真的會這么想,到時候皇帝很可能還要下罪己詔。
懷恩笑道:“厚方,你最近有常去張國丈府上嗎?就沒跟他提過這件事?”
“這……”
覃吉皺眉不已,問道,“連這種事也要問張國丈,有必要嗎?”
懷恩似笑非笑地道:“張國丈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軍機大事不問他,欽天監的事總該問問吧?為了大明百姓的福祉,為了圣上的名聲,讓他測測天機,難道不是理所應當之事嗎?”
覃吉顯得很無奈,嘆道:“好吧,在下有時間一定找他問問。”
邊關捷報一時半會兒傳不到京師來。
故此張巒在朝的名聲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反倒因為他干涉九邊軍務,背負了禍國殃民的罵名。
覃吉登門探病時,從門子口中得知張巒已經臥榻不起了。
覃吉到了張巒榻前,看著病床上憔悴的一張臉,感動不已:“先生為國事操勞,案前病倒,真乃國之棟梁也。”
張巒心想,我這個病人都還沒覺得怎樣呢,你在這里感動什么?
我這明顯是小病裝大病,你難道看不出來?
還是說你看出來了,故意在這兒說反話激我?
“都是分內之事。”
張巒謙虛地道,“我不能比懷公公,也比不上覃公公您,只想早些病愈,為朝廷、為陛下做點兒事情。”
覃吉道:“先生,這里有一件事情非跟您說不可,還請見諒。”
“哦?是因為朝中有人參劾我嗎?你不用說,我都知道。”張巒一臉正氣地道,“受人非議,并不影響我一腔報國之心。”
覃吉趕緊道:“不是為此事,而是為今年北方的旱災。”
“啊!?”
張巒道,“這跟治理黃河有關嗎?”
“沒有關系……您怎會如此認為呢?”
覃吉也很迷糊,你怎么突然就扯到治河上面去了?
張巒點頭道:“對于今年春天的旱災,我也很擔憂,但我這邊也沒辦法,畢竟我又不是神仙,沒法驅動雷公電母,還有各海龍王……這樣吧,回頭我再算算。”
“您費心了。”
覃吉道,“這不是嗎,皇宮又織造出不少布匹,但眼下……”
“怎么,莫非愁銷路?”
張巒好奇地問道。
“這個……倒是不發愁,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滿足日益擴大的原料需求。”
覃吉解釋了一句,又問,“不知令郎在府上嗎?陛下那邊想問問,從哪兒才能購進棉麻等原料?眼下許多紡紗機和織布機都空了下來,就是原材料不夠了。”
張巒恍然道:“聽你話里的意思,因為材料緊缺,宮里織造都進行不下去了?”
覃吉無奈道:“宮禁內能用于織造的人多得很,眼下紡紗機和織布機效率太高,人手竟有富余。”
張巒聽了眼紅得緊,心說,這生意要是我自家的,那一年下來得賺多少錢?
我那兒子就是實在,這么賺錢的買賣白白送給他姐夫?
“張先生,令郎何在啊?”
覃吉又問。
“他不在家,具體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
張巒道,“你要是不著急,等他回來后,我會告知他。”
“好,好。”
覃吉自然不敢勉強。
心里在想,你們家兩位都是大爺,我聽你們的還不行嗎?
等張延齡回來時,已是華燈初上,張巒已經準備要出門了。
“爹,覃公公來訪,你就在家里躺尸,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結果轉眼就活蹦亂跳出門去玩樂?要是被人知道,你老臉還要不要了?”
張延齡揶揄道。
張巒扁扁嘴:“你真當覃吉是個傻子?他可是人精!我賭他今天早就看出我是在裝病……啊不對,是小病裝大病。所以他才會好一頓恭維我……對了,吾兒,今春旱災之事,你可得掛在心上,算算到底幾時會下雨?”
張延齡皺眉問道:“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巒一臉奸笑:“為父是這么想的……西北那邊估計不會有什么好結果,要是你能洞察一下天機,告訴我幾時會下雨,我就裝神弄鬼去天壇來個祈雨儀式,到時不就……別人都會覺得我是天師?”
張延齡沒好氣地道:“不好意思,爹,我不知道幾時會下雨。”
“啊,連幾時下雨你都不知道?騙誰呢?”張巒不滿地道,“這種小事,你不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出來么?”
張延齡道:“據我所知,今年開春旱情持續不了多久,或許過兩天就會下雨,不過今年秋天倒是會有一場旱情蔓延,你問我那時候幾時下雨,我倒是能幫你算算。”
張巒一瞪眼:“秋天的旱情你都能算出來,近在咫尺的春旱你卻算不知道?為父怎么這么不信呢?為父覺得,你就是不誠心幫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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