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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國舅 第六百七十五章 同舟共濟
當覃昌被叫醒跟李孜省會合時,聽說了人馬將要轉移到偏頭關的消息。
“連夜開拔嗎?”
覃昌有些緊張地問道。
“是。”
李孜省道,“咱軍中主要是以京營兵、大同兵和本地衛所兵為主,我已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回頭再告訴偏關增援來的那批人,讓他們跟著一起走……正好在前面引路。”
覃昌道:“表功奏疏我已經報上去了,料想監察御史很快就會蒞臨軍中,到時他或許會告我們臨陣脫逃。”
李孜省苦笑著道:“覃公公,這就是張國丈不想在朝為官的原因……你做得再好都有人挑毛病,簡直莫名其妙。”
“呵呵。”
覃昌聞言不由搖頭苦笑。
他心想,聽你這話里的意思,當初我就是專門挑張國丈毛病的那個人唄?
李孜省接著道:“眼下,咱得保證把到手的功勞給保住,好在朝中有人為咱說話,倒也不用太擔心……您說,懷公公是站在支持我們的立場上,還是會站到對立面上呢?”
覃昌道:“李大人,這節骨眼兒上你說這些不合適吧?就不怕傳入懷公公耳中,橫生波折?”
“我怕什么?我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誰都把我當成大明的罪人,瞻前顧后對我而言純屬多余……”
李孜省嗤之以鼻道,“我只是想讓覃公公您認清楚當下的形勢,該知道現在朝中誰能替咱說話,誰又會跟那些雞蛋里挑骨頭的家伙走在一道。”
覃昌臉上的肌肉稍微抽搐了兩下。
顯然李孜省這話,戳到了覃昌的心窩子上。他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道:“咱家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嗎?唉,想想真悲哀,咱家不過是奉旨往西北走一趟,今后或許就要在寧夏、甘肅之地久留,做一地鎮守。
“不過,要是真有人在陛下跟前幫忙說上幾句好話,或許咱家有生之年還能回到京師……”
“哈哈。”
李孜省笑道,“這有何難?只要覃公公把自己歸入張國丈陣營,東山再起指日可待……可別說我害你,就算你不想跟我們上同一條船,但問題是現在你已在船上了,且遠未到跳船的時候,咱得同舟共濟,一起迎接風浪。”
“是,是。”
哪怕覃昌再不情愿,此時也只能附和。
因為連他這個向來反對外戚擅權之人,都看出來了,此時能幫到自己和李孜省的只有國丈張巒了。
除了張巒外,誰會真的實事求是,且“大公無私”為他們仗義執言呢?
奏捷奏疏已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
保國公朱永也統領京營兵馬,正在緊急趕往偏頭關的路上。
李孜省和覃昌帶著由幾支部隊匯合成的雜牌軍,準備固守偏頭關一線,因為張巒的來信中已表明,韃靼人下一步的目標很可能是偏頭關,要全力防備韃靼人的毀關行為,保證關口不失。
而在京師內。
此時張巒正在家中安心養病。
說是養病,其實就是白天待在家里裝裝樣子,隨時應對各種各樣前來慰問的人,一到天黑就往外跑,人影子都看不到。
張延齡去給老父親診病時,不由發出感慨:“就算是好人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你真不怕把自己小命給嚯嚯掉啊……”
張巒聞言立即將手抽了回來,不讓兒子繼續搭脈,板著臉喝斥:“之前是誰說,為父身體沒事的?要不是某人,為父至于像現在這樣被動,根本不敢在外邊露面?哼,我要是出了事,就去找某人算賬。”
張延齡無奈道:“唉,某人可真倒霉,除了要替人謀前程,還要保證那人在浪得飛起的情況下身體不出問題,簡直是無妄之災。”
“嘿。”
張巒道,“為父不出門,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咱們家現在由你來做主,我看你把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挺好的啊。
“反正最近為父一點兒奮斗的心思都沒了,一心就想養老,天大的事也等過了正月再說。”
張延齡一臉不爽:“等過了正月,你是不是還要說等開春后再說?哼,喜歡推諉的人,總是會找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爹,不是我說你,你養病就像在衙門坐班一樣,白天養晚上就溜出去逍遙快活,鐵打的身子也遭不住啊!”
“為父也想白天出去,正常作息,但就怕……被人瞧見,說我裝病,實在沒辦法……”張巒居然一臉為難之色。
張延齡哭笑不得:“爹,你真以為別人不知道你是在裝病呢?”
張巒罵道:“還不是要怪你小子,非讓我去摻和軍政大事,頭兩天覃吉來訪,你不知道他是怎么說的……嘿,好家伙,朝中參劾我的奏疏都快堆成座小山了,還好皇帝是我女婿,要是換作一般朝臣,非栽跟斗不可!”
乾清宮內。
又有一批奏疏送到皇帝面前,而懷恩特地把一些參劾張巒的奏疏給挑了出來,放到了一邊。
大概意思是,陛下您就算再信任您岳父,是不是偶爾也要傾聽一下群眾的呼聲?
朱祐樘很快就發現這些奏疏,卻置若罔聞,直接把奏本推到一旁,對覃吉道:“老伴,你幫朕把這些回復了……內閣的票擬一概不聽,直接駁回便可。”
覃吉看了眼懷恩,建議道:“陛下,其實要是您不想面對奏疏,完全可以留中不發。沒必要駁斥。”
朱祐樘道:“我就這一個岳父,莫說他做的事情都是對的,哪怕做錯了,就該被人群起而攻之嗎?請問人文禮教和孝義禮法何在?簡直不可理喻!”
“啊!?”
覃吉怎么也沒想到,皇帝居然把眼前之事上升到了禮法高度。
懷恩一直默不作聲。
覃吉本想等懷恩站出來發言,苦候無果,最后只能自己把話續上:“或許在朝中大臣看來,朝堂穩定才最為重要。”
朱祐樘臉上滿是陰霾,搖頭道:“我覺得父皇在時,但凡遇到異族人來犯,基本都沒經過朝議,直接就派人征討,且都取得不錯的效果,保證了邊疆的安穩,順帶也敲打了女真人、韃靼人等異族。
“如今怎么輪到我來做主,不過是采納了岳父抵御韃靼人的方略,就被這么多人攻訐?欺負我年輕好說話,是嗎?”
“陛下,可能是諸位大臣覺得,不宜在此時大動干戈。”
覃吉謹慎地道。
朱祐樘皺眉問道:“那什么時候才適合對異族用兵呢?別人來犯,又不會跟你講道理,時間、地點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難道不聽我岳父的,那些大臣就有應對良策?未必吧!”
“這……”
覃吉感覺自己都快要自閉了。
眼下覃吉已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按照皇帝所說,開始擬定駁斥大臣參劾張巒的朱批。
就在覃吉這邊消停后,懷恩才對朱祐樘說:“陛下,剛得到西北地方上奏,說是李孜省在大同鎮征調了一個千戶所人馬前往偏關,此乃跨地域調動人馬,未經朝廷允許便調兵,實屬僭越……”
朱祐樘有些奇怪地問道:“大同地方上的人馬愿意聽從李孜省調遣?”
“這……是的。”懷恩道,“李孜省擅自調兵,乃打著抵御韃靼人入侵的名義,若是他……有異心,恐怕……會致地方不寧。或需立即糾正西北軍政弊端,以防止再有人有類似舉動,損害朝廷威嚴。”
覃吉聽到這兒暗自吃驚。
心說你懷公公奏事可真有一套。
看似大公無私,指出西北軍政存在的弊端,即有權有勢的人到了地方,有一個看似合理的明目就能調動兵馬,應該及時堵住這個漏洞,以防變生不測,但其實就是用旁敲側擊的手段攻擊李孜省。
一旦順利將李孜省扳倒,不就打擊了張巒的囂張氣焰,給外戚黨以沉重打擊嗎?
朱祐樘微微沉吟,卻斷然搖頭:“如果李孜省沒有軍令便能得到西北前線將士擁戴,那必定是朝廷的某些決策出問題了。且是我調派李孜省去西北公干,還給了他都御史的官職,以此名義調兵也算合情合理。”
懷恩建議:“還是應該派人去詳查一下。”
“不用了。”
朱祐樘一擺手,“等這一戰結束自有公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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