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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只有頓河知道

作者:野亮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野亮 | 我不是文豪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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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文豪 第99章 只有頓河知道

一樓掛了個背投,在展區正中間,誰都看得到。扛攝影機的人才,趁著最風騷的時機,把王子虛的大臉公之于眾。

蕭夢吟在心里暗罵,這幫人,總想搞個大新聞。

每逢有什么撕逼征兆,這些搞新聞的就第一時間趕來拱火,等火燒起來了,又擺出一副悲天憫人、憂心忡忡的姿態呼吁大家冷靜。真的太賤了。

但在場觀眾真吃這一套,臉上洋溢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跟旁邊的人相視一笑,夸道,這攝影師,有點懂啊。

在場的都是圈內人,最近誰火,大家心知肚明。表面上看沒人提,畢竟大家都體面,懟人的事,提了掉價,但私底下,很多人連二創都看了不少。

人類的本質屬性是嫉妒。搞文學的并不像大眾想象的那樣云淡風輕,相反,搞文學的嫉妒心比一般人更強。這世界上最妒的不是婦人,而是作家。

大家費盡心機做營銷,砸錢,包裝,簽售,跟讀者互動……結果某個小子像個二愣子一樣殺進來,莫名其妙火了,說其他人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平時討厭記者的他們,不僅不反感這次攝像機的表現,還心領神會地笑了。

撕吧撕吧。他們的心態,跟清末圍觀砍頭的看客一般。就是越撕逼,現場才越好看。

圍成一圈的作家們,紛紛將目光向王子虛投去。雖然他從未發言,卻已成為焦點,這場討論,也即將演變為處刑現場。

高腳杯已空,曲面的杯壁折射著水晶燈灑落的光線,覆蓋到樓下的環形座位上,將那個看似規整的正圓扭曲成橢圓。

二樓的安幼南手里把玩著杯子,鑲鉆的高跟鞋已被脫掉,一只腳在小腿上蹭來蹭去,腳趾甲被雪白肌膚襯得鮮紅。

她躺在自己胳膊上,胳膊放在欄桿上,盯著屏幕上的王子虛,聲音糯糯的道:

“你看,總算有人發現小肥羊了,還要現場直播屠宰過程,多么的殘忍呀。

“小肥羊之前是有錄音,才能嚇走大灰狼。現在手無寸鐵地碰上這群獅子,憑你那兩下蹬腿,能夠順利生還嗎?”

段小桑早已不在身邊,安幼南這番自言自語,沒有人聽到,這個疑問懸空,自然也無人應答。

但小肥羊可以說當前情緒十分穩定。

不是小肥羊沒有身為小肥羊的自覺。當初小肥羊尥蹶子踹翻石同河時,就料到總有一天會遭這一劫。

正所謂噴人者人恒噴之,身懷利器之人應當有被殺的覺悟。王子虛又不是中二小孩,還不至于矯情到驚慌失措。

相反,他還覺得這場反擊來得太晚了——他還以為研討會上就該來了,哪想得到石同河竟一擊即潰,根本沒有還手余力,直到今天才遲遲降下陣雨。

如果閃電終將來臨,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莊蝶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道:

“為什么我要如此憤慨地抨擊這位同儕,是因為,如此天才肖洛霍夫,差點被無端質疑給毀掉。

“當時的肖洛霍夫,只是一位23歲的年輕人,人們普遍覺得,他這么年輕,又這么窮,怎么可能寫出這么深刻的作品

“似乎是想要證明自己,肖洛霍夫花了14年,精心雕琢《靜靜的頓河》這部,他想要用續篇來回應質疑,證明自己并非代筆。

“可即使這樣,對他代筆的指控也依然沒停過。直到他死,身上的冤屈也沒有洗清。

“文學實在是苦,太苦了。它不像數學,1就是1,2就是2,也不像物理,可以做實驗。它無法自證,只能用心去接近,讓知音來聽弦意。

“我們的群眾在審美教育上還欠引導,他們對于文學沒有判斷能力,發言全靠偏見和仇恨。在誘導下,他們會盲目沖動,這會毀了文學的討論環境。

“自從某位同儕在網上火了之后,我看到無數對文協、對前輩作家的侮辱和咒罵。前輩高風亮節,不愿意回應,也無法自證,反倒讓無恥者竊取了流量。

“在這個娛樂至死的年代,沒人在乎真相,實在是文學和時代的雙重悲哀。”

蕭夢吟緩慢地偏過頭,偷偷看向王子虛。

他面無表情,眼神空洞,仿佛莊蝶不點名批評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別的什么人。但她接著一低頭,馬上嚇了一跳:

王子虛的拳頭捏得像一團纏緊的膠帶,白一塊紅一塊,指關節嶙峋著凸起來,像露出海面的石頭。仿佛下一秒就要揮拳胖揍某人。

肖洛霍夫的“代筆門”是一樁公案,雖然如今無人提起,但當年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王子虛讀過所有諾獎作者的作品,連帶著對他們的生平也了解過許多,自然也知道這件事。

實際上,肖的代筆事件直到今天也沒有確鑿定論。為了這事,蘇聯還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徹查,最后得出他沒有代筆的結論。

可這樣也無濟于事,因為民眾認為,這是上頭在“保他”。

從1926年至1933年的4年間,肖洛霍夫平均每年收到一千封詛咒、咒罵、指控他的信件。同為作家同事的索爾仁尼琴更是跳出來指控,說他竊取了另外一個作家克留科夫的手稿。

要說證明,肖洛霍夫從1929年到1940年,花了足足14年嘔心瀝血完成這部書,已經足以自己證明并不是代筆。可輿論不管這些。

一直到了70年代,都有很多跳出來“實錘”他的,每個說辭都不一樣,總之他必須是代筆,就算不是代筆,也是別人寫的。

因為肖洛霍夫是斯大林欽定的“自己人”,是蘇聯文學界的標志人物,正面典型,在內部斗爭、冷戰等時局交織影響下,每個人都各執一詞。

于是,時代的痛苦,變成了肖洛霍夫個人的悲傷。他終其一生,都沒有洗清“代筆”的嫌疑。

肖洛霍夫越到后期越意識到,作家無法自證。他無法通過寫作來證明自己,保證他地位的,是他手中的權力,是領導人的撐腰。

所以,他越發地貪戀權力,為了保住自己的特權,表現越來越激進。他的友人嘆息:“米哈伊爾(肖洛霍夫)殺死了自己的一部分,為了證明另一部分的清白。”

總之,這場風波毀掉了他,他后來再也沒有寫出《靜靜的頓河》同級別的作品。

直到1999年,《靜靜的頓河》原始手稿被找到,保藏于肖洛霍夫親戚家的閣樓上,經過鑒定,字跡屬實,年代確定,說明他的確沒有代筆。可他那個時候已經死了有20年了。

可即使有這樣的證據,也依然可以繼續質疑:有手稿就一定能證明沒代筆嗎?為什么他當時沒有拿出來?為什么手稿會流落到親戚家?有沒有可能是俄羅斯人偽造的?

這說明,作家的確不能自證。最后,如肖洛霍夫所說,“《靜靜的頓河》是否出自我手,只有頓河的草原和河流知道。”

莊蝶將肖洛霍夫比作石同河,又將王子虛比作居心不良的指控者,意思無非是他的質疑毀了一個清白的作家。

王子虛憤怒的點也就在這里:

你這說的,不都是我的詞嗎?

是石同河弄了點人脈整他,兩個電話,就差點讓《石中火》胎死腹中;

又是他糾集了一幫人,在《石中火》還在襁褓中時,便圖謀給它蓋棺定論,一巴掌拍死。

如果不是王子虛頭鐵到撞碎南墻,如果不是他透支性命地改書,如果不是他留了個心眼,再加上有諸多好友幫襯……

只要當時走錯一步,《石中火》就會真的死掉。

甚至直到現在,他還要為了這本書的出版而奔波。

被誣陷的是他,被造謠的是他,被話語權壓迫,逼到快要發瘋,更像肖洛霍夫的那個人,明明是他才對。

這些人不僅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現在,居然連他痛苦的名義都要奪走!

這些人對于他來說,有作品,有名望,有人脈,對于他這個連出版都需要發愁的作者來說,簡直擁有一切。

而他除了寫作和痛苦,簡直一無所有。他們已經給他的作品潑了臟水,現在竟又貪婪到連他的痛苦都要據為己有!

血絲爬上了王子虛的眼球,快要刺入鞏膜。

一只手狠狠拍在了他肩上。

他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見是薩特。

“如果他者的凝視在異化你,讓你感到痛苦,且無法避免,那就記住,存在的本質是反抗。”薩特說,“人必須仍有混沌存在于自身,才能誕生一顆舞蹈的星辰。”

“這不是尼采的話嗎?”王子虛問。

薩特笑笑沒有回答,小王子從另一邊出現:“簡而言之就是,干他丫的。”

蕭夢吟看著喃喃自語的王子虛,聽不清他說什么,有點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莊蝶慷慨激昂地不點名把王子虛臭罵一通,接著話鋒一轉,又重新談起了諾貝爾文學獎。

前面的內容聽惱了王子虛,后面的內容聽得他直皺眉,感覺無甚營養。可在他講話結束后,現場響起了經久不衰的掌聲。

王子虛知道,這掌聲不是為了他后面的發言所鼓,主要是為了前面的內容所鼓。是為了痛罵他而喝彩。

下一個發言的是孟欣。王子虛不知道她本來打算談什么,但剛才莊蝶點了他,她的發言也很自然地講王子虛給帶上了。

而且,她的發言內容讓王子虛吃了一驚。

這位文風和人一樣冷峻的女詩人,發言和她的詩句一樣簡練且辛辣,充滿不露鋒芒的尖銳諷刺,以及不顯刻薄的誅心之語,讓人有些喘不上氣。

她同樣沒有點名,但大家都能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這種話從美女的嘴里說出來總是更傷人,有些人幸災樂禍地看向王子虛,觀賞著他的表情。

接下來是下一個、又下一個……似乎約好了似的,每個人都開始談論起王子虛的狂悖行為。

王子虛一想,就明白了:他現在是流量擔當。流量擔當,換句話說,就是活靶子。沒有什么比抨擊一個流量擔當,更能立起自己人設的方式了。

陳青蘿靜靜待在休息室里的沙發上,腿上攤開,放著一本雜志。

女前臺過來,給她添了水,輕聲說:“古先生馬上就到。”

陳青蘿沒有反應。

女前臺又說:“外面現在正在召開一場討論會,現場很熱鬧,您要去看看嗎?”

陳青蘿如夢初醒。

“什么主題?”

“有關諾貝爾文學獎的。”女前臺把主題復述了一遍,又說,“有很多知名作家都參加了。”

陳青蘿馬上低下頭:“沒興趣。”

她拒絕得太果斷,太熟練,以至于女前臺產生了很強的挫敗感。于是她不說話了,默默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站好。

座位陣型是圓的,發言次序又是順時針,下一個發言者是誰一目了然。觀眾們情緒也越來越熱烈。

發言者跟時鐘指針一樣往王子虛這邊逼近,這就是在積蓄期待感,在走到王子虛前面一位時,期待感已經達到巔峰。

不知不覺之間,周圍已經站滿了人,黑壓壓一片,感覺整個酒店的人都過來了,現場卻還保持著異樣的安靜。

王子虛冷不丁抬頭一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二樓貴賓座,此時也都坐滿了,都低頭往他這邊瞧。

他感到壓力巨大。

“……謝謝,我發言結束。”上一個發言的人終于結束,把話筒遞過來,王子虛接到手上,溫熱的,不太舒服。

他把手往下挪挪,握住下邊冰涼的部分。

“所以說,文學騎士到底是什么人設?”薩特問道,“騎著馬,用騎槍把這些人一個個攮死嗎?”

小王子白了他一眼:“你說的這是梁山好漢。”

兩人聊上了。

“我那是比喻,”薩特說,“我說的騎槍,實際上是文學之槍。”

“文學沒有槍,”小王子說,“那個莊蝶,說的有一部分是有道理的,文學就像音樂,只有知音才能聽懂。它不是強權,不能指著別人,讓別人服氣。”

薩特說:“那照你的意思,這場就沒法贏。”

“文學本來就不存在贏,”小王子說,“肖洛霍夫也沒贏,想質疑他的,一輩子都質疑。在研討會上掀桌子,把石同河罵成那樣,也沒見他怎么著。”

“……咳咳。”有那么一剎那,王子虛大腦有點空白,清了清嗓子。

“王子虛老師,該您發言了。”主持人提醒。

“剛才幾乎一半的人都說,愧與某位同儕為伍。我覺得,大家不妨坦率一點,你們說的那位同儕,就是我吧?”

現場爆發出哄堂大笑。

陳青蘿坐在休息室,眼瞼微微抬起,又慢慢放下。

前臺倒是站不住了,邁著高跟鞋,走出門去二樓圍觀。

王子虛說:“有個人告訴我,真誠與善良,是一個作家最寶貴的品質。我一直是這么相信的。

“我一直是個真誠的人,有一就說一,有二就說二。我看到有人臉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她似乎是在心里腹誹,覺得我這是在為自己開脫。

“抱歉,這不是開脫。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可能她心里不是這么想的,但我是這么想的。這就是我所說的真誠。

“大家都說不愿跟某個同儕為伍,說得很好,口才很棒。但我看來這就不真誠。真誠的話,就直接指名道姓了。

“大家說的,我擔待了,接下來我說得更真誠一點,也擔待一下:

“我想說的是,你們很菜。

“至少在這場討論會上,這個主題下,你們菜到不配跟我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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