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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不夜侯 第897章 各懷鬼胎
楊沅略一沉吟,便頷首道:“公主回宮后,請告訴兩宮,無需擔心。
金國已是強弩之末,如今的掙扎,只會讓它敗亡的更快。
臣請兩宮安心,只管等臣凱旋就是了。”
稍稍一頓,楊沅又道:“本王出征在即,明日會進宮去,向陛下和二大王,交托行在之事。”
這么說,分明就是委婉地向她承諾,在他離開臨安之后,這里既不會發生離奇的暴斃事件,也不會發生“天涼了,請大王加件衣裳”的事了。
趙寧兒心中感激不已。
燕王是因為她的求懇,才會如此耐心、如此溫柔地對她做出解釋吧?
趙寧兒心中一陣沖動,突然脫口叫道:“小楊將軍!”
她自己私下一直是這么稱呼楊沅的,可是當著楊沅的面這么叫,卻并不多見。
楊沅一愣:“怎么?”
趙寧兒突然一縱身,便躍向楊沅。
楊沅下意識地一接,便似寧兒小時候,在宗陽宮前,楊沅以一條手臂托著她,跑過御街街頭時的模樣。
如果說區別,那就是楊沅此時伸的是雙臂。
趙寧兒也不是被他一條手臂托在臂彎里,而是被他雙手正面托在懷里。
趙寧兒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那么大的膽子,突然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
她滿面紅暈,腦子暈淘淘的,緊緊摟著楊沅的脖子,鼻息咻咻地忽然在楊沅頰上一吻。
然后,她又清醒了過來似的,一下子落回地上,害羞地扭身就往門口跑。
及至門口,將要推門出去時,她才匆匆回眸,低聲說了一句:“寧兒好懷念被小楊將軍抱著,穿過御街時的一幕。”
“吱呀”一聲,房門開了,房門又關了。
楊沅怔立良久,然后輕輕捻了捻手指。
指尖上,隱隱的還有那種Q彈香軟的感覺。
嗯……小公主的屁屁,有肉肉了。
張孝祥起初接到臨安巨變的消息時,心里是有些糾結的。
一方面,他也受夠了朝廷的無能和昏饋。
但是,從小到大所受的教化,又讓他難以接受楊沅如今的做法。
當楊沅的親筆信送到建康,張孝祥看到附件里黃旭的書信,把他算計成楊沅同黨,歸為叛逆的所謂“證據”時,他的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心態,也就此有了變化。
未幾,他便收到了木易先生在吳山學宮講學的最新文章。
張孝祥如今也是新蜀學的信奉者。
他職責所在,不能離開建康,但是委托了臨安國子監的朋友。
木易先生每有什么發言或文章,都會及時整理,送來建康。
張孝祥總會第一時間拜讀木宗師的大作。
而木易的講學,向來都是結合時事。
這一次也不例外。
張孝祥看了木易先生的文章之后,最后一點心結終于解開了。
海州王世隆自盡之時,悲呼“大宋不可信,趙家不當保!”的那番話,他也是知道的。
朝堂之上如何變化,他不想理會了。
他只想治理好建康,造福鄉里、造福一方百姓,足矣。
建康的地理位置之重要是毋庸置疑的,所以這里本有駐軍,受建康留守節制。
在建康城前面,還有淮西御前諸軍都統制邵宏淵的大軍。
溫泫臣、溫世雙父子也從利州中路,率領本部人馬沿江南下,趕到了建康。
一時間,建康防線固若金湯。
西夏這邊,收到金帝完顏亮傾全國之力,浩蕩南下的消息時,任得恭和寇黑衣的腦瓜子嗡嗡的。
這……實在是有點出乎意料。
本來這對他們來說,是好消息,絕對的好消息。
只是,他們原來的心理預期并不高。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殺掉那些混賬的流官,集結兵馬鬧上一鬧,等著楊沅重新掌權,并且對他們做出招撫。
他們只是想讓大宋朝廷知道,想在西夏路大派流官,掘了他們這些氏族部落權貴的根,是絕對行不通的!
朝廷里那些官員們當時的想法也是太天真了,把西夏當成了江南。
李仁孝這個皇帝、任得敬那個權相,要是想誅殺哪個權臣,也是殺了人家以后,也是從人家的氏族部落里再選一個“代理人”出來。
你派來一些流官,就想像在江南罷黜哪個官員一樣,說把人家的整個家族就削沒了?
也正因為這就是他們的最終訴求,所以占領整個河套平原后,他們一直沒有什么動作。
他們在等大宋朝廷派人來談判。
結果,大宋的人還沒來,卻得到了完顏亮揮師南下,與大宋國戰的消息。
一時間,這些叛軍首腦們心里就像長了草。
繼續等,等大宋派人來談判,還是利用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好好做上一場?
劉锜可是剛剛病逝啊,河西宋軍正是群龍無首的時候。
如果這時對河西發兵,大宋又忙于和大金國戰,無暇兼顧,那……
應該有機會收復大夏全境吧?
坦白講,就連寇黑衣和任得恭,都曾一度為之心動。
就更不要說下邊那些各部落首領了。
但是,現在的叛亂,還可以說是情有可原,是可以和大宋談談條件的。
一旦趁火打劫,結果完顏亮卻敗了,那時再想與大宋談判,這籌碼可就不好爭取了。
坐山觀虎斗?
可……時機一旦錯過,不管最后的勝利者是大宋還是大金,西夏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啊。
這其中的利害,牽扯實在太深,所以西夏各部首領,像是長在了靈州將軍寇黑衣府上似的。
他們天天在此開會群議,一時間舉棋不定。
直到,大宋對于他們的叛亂,終于有了反饋。
大宋派來了招撫使者,定西侯蒲察阿里布。
這個人派的就比較有意思。
他是主動獻出箭筈嶺,從而為大宋所用的。
李仁孝本是大夏國皇帝,是被活捉的,封的是侯。
而蒲察阿里布是金國的一個千戶,是主動獻關投降的,封的也是侯。
蒲察阿里布這個侯,還是定西侯,遠比李仁孝那個安順侯聽起來光彩。
如今把他派來,似乎是有意讓這些西夏部落長們有個比較。
蒲察阿里布是楊沅離開臨安的第二天,受詔命出京的。
只不過,楊沅是大軍開拔,絡繹于途。
蒲察阿里布是輕騎快馬,星夜兼程。
踏入靈州將軍府大門的時候,蒲察阿里布的心也是慌的。
不過,他還記得楊沅的承諾。
如果西夏叛軍一怒之下殺了你,本相保證,會奏請天子,給你兒子一個開國縣公的爵位,三代不除爵!
你記住,此去靈州,你越是倨傲狂妄,他們越是不敢對你動殺心。切記!切記!
想到這里,蒲察阿里布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桿兒,一臉絡腮胡子,仰得只能看到頜下一捧了。
“大宋朝廷派你來,有什么話對我們說?”
拓拔厚、拓跋黑衣、任得恭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蒲察阿里布。
蒲察阿里布傲然坐下,睥睨四顧,朗聲道:“本侯,奉楊丞相之命而來。
楊丞相有三句話,要本侯告訴諸位。”
拓跋黑衣微微瞇起眼睛,道:“請講。”
蒲察阿里布道:“之前朝中有奸佞,在西夏路施行亂政。
爾等迫于無奈,群起而反之,實為不得已而為之。
朝廷不怪你們,官家不怪你們,本相也不怪你們。
如今朝廷決定,西夏一切制度,重復獻國歸順時舊制。
爾等之前所為,亦可一筆勾銷。”
眾人等了良久,不見蒲察阿里布繼續說下去,拓跋厚忍不住問道:“第三句呢?”
蒲察阿里布把心一橫,大聲道:“據查,西夏路諸部族起兵叛亂,背后亦有安順侯李仁孝慫恿策劃。
故,將李仁孝削爵,押入大獄。
若爾等執迷不悟,繼續作亂,則將李仁孝名正典刑、梟首示眾。
而朝廷大軍抵達之日,負隅頑抗者,亦即爾等授首之時。”
蒲察阿里布心里也是虛的很。
不過,大宋明明四處起火,楊沅招撫他們,態度居然還如此強硬。
拓跋厚等人不得不想,他憑什么?
因之一來,大堂上一時間竟安靜下來,半晌沒有動靜。
蒲察阿里布橫下一條心,把這句很可能會叫他掉腦袋的話吼了出來,但大堂上一時間竟寂靜下來,半晌無人開口。
此時,楊沅親率禁軍步司和馬司,抵達了淮東前線。
旌旗獵獵,北風漫卷。
吳挺親率淮東將士,迎接丞相人馬。
李顯忠臨危受命,去了河西,吳挺接任了淮東御前諸軍都統制的職務。
其實這多少是有些犯忌諱的,因為這是臨陣換將。
臨陣換將并不是一定就不成,虞允文大敗完顏亮的采石之戰,其狀況比臨陣換將還不如。
吳璘病逝時也是在戰場上臨陣換將,換了吳拱。
可是將領們都服氣他,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淮東方面最大的問題是,將領們和吳挺缺少磨合。
這多少會影響到吳挺對于淮東戰場的指揮,畢竟上下級之間缺少足夠的默契與信任。
所以,楊沅雖然判斷完顏亮真正的主攻方向在淮西,目標是建康,可他還是來了淮東。
一則,是虛則實之。
完顏亮做出了攻擊淮東的姿態,楊沅順水推舟。
完顏亮移師淮西的時候,楊沅及時穿插至淮西,同樣能打亂完顏亮的部署。
另一方面,就是替吳挺撐腰打氣。
楊沅可是率領兩淮將士,打贏過靈壁大戰的。
因此,他在兩淮官兵中,威望甚高。
尤其是靈壁大戰之后,兩淮駐軍補充了大量新兵,這些新兵可都是聽著楊沅的豐歷偉績成長起來的。
山陽城外,矛戟如林,刀盾如潮,戰旗烈烈,兵馬雄壯。
沒有一人喧嘩,沒有一人吵鬧,一切沉靜有序,然而勃勃軍威卻喧赫如烈火升騰。
宋軍尚紅,紅緞的披肩、緋紅的手套、紅色的護腿軍靴,宛如一片烈焰。
靜默的行伍陣列中,是一雙雙帶著狂熱的目光。
他們都在期待著楊沅,期待著楊沅率領他們,再打一個大大的勝仗,馬上取功名。
而距山陽并不甚遠的楚州,金國皇帝完顏亮御駕親征,大軍也剛剛進入楚州(淮安)城。
楚州,位于淮河以南,原本掌握在南宋手中。
紹興和議時,楚州(連同泗州、濠州等)被割讓給了金國。
楚州也因此成為金國在淮東的核心城市之一。
楚州就此成為了宋金兩國在淮東的攻守中心。
誰能扼控此處,誰便掌握了整個淮河下游的主動。
金帝宋相,在此集結重兵,各自擺出了一副要于此一決雌雄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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