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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問長生 第181章 叛變與圍殺
大荒新歷十二年,神祝四年,十月,入冬。
最先叛變的,是畢方部。
畢方部的大長老,首先悖離了對神主的信仰,帶著畢方部的一半高層,和三分之一的精銳,與此前便叛逃的少主「畢桀」匯合,一同投靠了巫部。
畢方部本就與華家走得近,彼此之間做過很多交易,利益深厚。
而畢方部與術骨部,與戮骨,乃至與墨畫本人,以往都有過很多仇隙。
墨畫身為神祝,大人不記小人過,并不計較與畢方部曾經的一些過節。
但畢方大長老,卻害怕墨畫「記仇」,害怕有朝一日他犯了錯,神祝一怒,賜下神罰,他這個大長老不會有好結果。
因此,他叛逃了。
叛逃到能夠與神祝抗衡,甚至連神祝本人,也奈何不得的巫鷲少主一方。
神主四年,十月,畢方大長老叛逃,七日之后以大長老之名,擁立少主「畢桀」為新任畢方部大酋長,同時宣布畢方部與巫部結盟,斥責所謂的「神祝大人」是神道傀儡,妖言惑眾,乃大荒的異端。
此件事極為惡劣,影響極大。
神祝大軍一時人心惶惶。
然不到月余,叛變后的畢方大長老,忽然于夜中入夢,夢見神祝大人親臨。
神祝神權偉大,積威之下,畢方大長老忍不住下跪。
墨畫指著他的額頭,口稱對他降下了「神罰」。
畢方大長老驚醒,只覺后背全被冷汗浸濕,手腳酸軟無力,神識渙散無法集中。
他供奉在神壇的一條命魂,被墨畫捏碎了。
畢方大長老不知道,但自此之后,他元氣大傷,大病了一場,根本無法理事,常臥病在床,惶惶不可終日。
他擁立起來的畢桀,趁機獨掌大權,對抗神祝,同時對畢方大長老也進行邊緣化處理。
同年,十一月。
炎翼大酋長叛變。
炎翼大酋長不滿墨畫親信丹雀部,重用丹烈和丹朱等人,心中早有不滿。
華家派人接近炎翼大酋長,暗中給了他足夠的好處,甚至以「朱雀部落盟主」之位允諾。
炎翼大酋長,不可能不動心。
于是,他也附和著畢方部的說法,稱墨畫這個神祝,是「虛名假位」。
所謂的神主,也只是營造出來的「幻象」。
統一蠻荒之戰,也只是披著「神戰」外衣的侵略,是由野心編制的謊言。
神祝陣營大怒。
神祝四年,十二月,丹雀部大酋長丹烈,主動請纓,討伐叛變的炎翼大酋長。
雙方在巫鷲峰外交戰,二十多場廝殺,不分勝負。
直到一夜,炎翼大酋長入夢,見神祝大人,指著他的額頭,降下了神罰,心中驚恐,一身冷汗。
待他驚醒后,營外喊殺聲大作,炎翼大酋長出帳一看,丹烈已然帶兵殺來。
炎翼大酋長與丹烈廝殺。
但他的命魂,已被墨畫掐滅了一縷,神魂大傷,頭痛欲裂,不下百回合,便被丹烈斬殺。
死前,炎翼大酋長向著東方下跪,口中懺悔。
至此,炎翼部的叛亂平定。
但十二月末,丹雀部本身,也發生了叛亂。
三少主丹別,以及一些丹雀部的高層,選擇了叛變,投靠了巫部。
他們叛變,是因為丹朱。
墨畫是神祝,權勢滔天,丹朱是墨畫最親信的「弟子」,將來必將是丹雀部「欽定」的大酋長。
這樣一來,丹別根本無法自處。
而且,他并不是一個「少主」那么簡單。
部落利益錯綜,勾心斗角,不少高層是將「注」押在他這個「三少主」身上的。
他的身上,是背著「債」的,若成了大酋長,他還能還這些「債」,可若成不了,那他的處境,將會極為艱難。
因此,他只能賭,只能拼命一搏。
他絕不可能讓丹朱,成為這個大酋長。
那將意味著,他這個「三少主」,會成為徹頭徹底的失敗者,也將徹底失去,丹雀部少主這個身份。
因此,他只能「反」。
但丹別的「叛逃」,也只經歷了一個多月。
大荒新歷十三年,神祝五年春,墨畫算出了丹別的蹤跡,以因果鎖定之后,戮骨親自出手,將丹雀部所有擁護丹別的高層,全部斬殺,扭斷了丹別的四肢,將丹別帶了回來。
丹別跪在墨畫面前,甘愿以死恕罪。
他的父親丹烈無動于衷,只稱:「逆子有罪,其罪當誅,不可縱容。」
丹朱反倒跪下,為他的兄長求情,希望墨畫網開一面,他愿意為兄長擔罪。
丹朱言辭懇切,墨畫應允,便剝奪了丹別少主的身份,貶為平民,留了他一命。
墨畫同時也免了丹朱一些職務,剝奪了他的部分兵權,以此施以懲戒。
丹朱仍舊感激不盡。
丹別心情復雜,很多事他心里也明白,也知道自己只是神祝大人手中的「棋子」,只能任由擺布。
但無論如何,他終究是活了下來。
而且沒了「少主」的身份,他反倒覺得一身輕松,對丹朱這個弟弟,也心存了一絲感激。
至此,丹雀部的內亂消弭。
代價就是丹別的少主身份,以及部分高層的性命的消失。
此后,皋涂部,鬼哭部都發生過小規模的動亂。
各個部落中,一些心存二心之人,也都跳了出來。
從神祝四年秋初,一直到神祝五年夏。
將近半年的時間內,神祝勢力內部,叛心頻仍,內耗不斷。
這些叛亂,也都被墨畫一一清除。
所有叛亂的人,該殺的殺,該罰的罰。
外部的壓力,會暴露內部的矛盾。
領兵作戰,一旦遇到強敵,內部便會生出叛亂。
但又唯有叛亂,才能考驗忠誠,才能淬煉信仰。
墨畫借著巫少主,這個半人半龍的金丹怪物的強敵施壓,以及華家對神祝陣營的滲透和引誘,清洗了一大批立場暖昧,首尾兩端之人。
看似實力受損,但能經受得住「考驗」而剩下來的,對神主的信仰,反而越發純粹。
對墨畫這位神祝大人,也越發忠誠。
所以墨畫的勢力,反倒變得更凝練了。
而經過半年的鏖戰,大量的「戰爭數據」,已經被墨畫錄入了識海。
整個巫鷲山界,復雜的地勢,山川的脈絡,巫風的節氣。
以及巫同盟各個部落的習性,所擁有的兵種,擅長的戰術,伏擊的流程————等等,全都化為了墨畫,因果推衍的素材。
對戰爭的因果推衍,結合天時地利人和的諸多變化,是最復雜,最深奧,最多變的因果術類。
同時,這也是最能鍛煉人的因果門道。
實戰磨煉人,戰爭磨煉對因果的感知。
再加上神性的絕對的冰冷的理智,經過這么長時間戰爭,墨畫對因果的領悟,又更上了一層樓。
大巫風山界的戰爭,也在墨畫的腦海中,有了明顯的因果框架。
勝負的流轉,他也終于能看得清了。
基于因果上的判斷,墨畫發動了征服大巫風山界,最至關重要的一場戰役:
巫鷲峰之戰。
大巫風山界,最邊緣的外山,是第一重門戶。
往內數百里,是巫峰,這是第二重門戶。
兩重門戶,加上中間數百里天險,便是大巫風山界,易守難攻的原因。
如今半年廝殺,磕磕絆絆中,神祝大軍已經逼近了巫峰。
只要攻破巫峰,便等同于攻破了第二重門戶,沖過了大巫風山界的天險。
此后便可直入,大巫風山腹地,直接威脅到巫鷲部本部。
因此,能否攻破巫峰,一定程度上,便決定了此次戰爭的走向。
墨畫將自己神性的算力,悉數壓榨。
天機衍算因果,詭道分線控兵,也都被墨畫盡己所能地,運用到了極致。
墨畫所能調動的全部兵力,也全部投入了這一仗。
此戰,幾乎是墨畫因果推算的巔峰之作。
巫部的兵力調動,幾乎全都在墨畫的預料之內。
雙方任何兵線的勝敗,進退,聚散,也全都逃不脫墨畫詳細入微的詭道分線的推衍之中。
這一仗,巫鷲部仿佛真的在與「神明」交戰,處處碰壁,一切都逃不脫神明的算計。
與此同時,墨畫也盡最大能力,想在這一戰中,「算」死巫鷲少主。
他把他所能動用的,所有的「高手」,所有的「殺招」,全都動用了。
他也將巫鷲少主的「因果」,逼上了絕路。使巫鷲少主,陷入孤立無援的絕地,被重重圍殺。
但他還是失敗了。
在諸多大酋長和大將的重重圍殺之下,巫少主激發了大荒龍陣,身負漆黑龍紋,憑借強悍如龍的肉身,鎮壓蠻荒眾生,硬生生殺了出來,宛如真正的黑龍之子,蠻荒之主。
墨畫的一切算計,全都落空。
這正應了那一句話,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徒勞。
融了龍紋之后,巫鷲少主的肉身之力,的確已經強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即便是墨畫,費盡手段,也奈何他不得。
而巫鷲少主,從眾人的包圍中殺出來后,一時戰意大漲,甚至還想孤身一人,侵入神祝后方,親手斬殺了墨畫。
巫鷲少主比誰都清楚,墨畫這個看著年輕的神祝,是整個神祝勢力中,最為核心的人物。
獨一無二!
甚至某種意義上,這個行走人間的神祝,比那個高高在上,不知是否真實存在的神主,都還要更重要。
殺了神祝,整個神祝勢力,都將土崩瓦解,巫部便可不戰而勝。
察覺到巫少主對墨畫的敵意,大老虎怒吼一聲,當即撲殺了過去。
三品吊睛玄虎,也和大老虎一起,與身負龍紋的巫鷲少主,戰在了一處。
饕餮死尸一弒骨,也攔在墨畫面前。
戮骨,丹烈等一眾大將和大酋長,也圍聚了過來。
圣虎,妖獸,死尸,金丹后期大將圍困。
巫鷲少主身陷重圍,又經歷種種鏖戰,雖不會被殺死,但也無力再去殺墨畫。
他只能遠遠看了端居高座,神色平靜,宛如神明在世一般的墨畫一眼,最終目光冷厲,轉身殺出一條血路離去了。
之后沒過多久,此戰便塵埃落定了。
巫鷲峰一戰,終究不但沒能殺掉巫鷲少主,反倒成就了巫鷲少主的威名。
此戰之后,整個蠻荒,幾乎都知道了「不死不敗」,「蠻荒無敵」的巫鷲少主,乃是大荒之龍的后裔,神威無人可擋,肉身永生不死。
但巫鷲少主,終究也只是一個人,他縱使是蠻荒第一英雄,也抵擋不了千軍萬馬,阻止不了墨畫這個神祝的進軍。
最終,巫鷲峰,還是被墨畫攻破了。
神祝的大軍,殺進了大巫風山界內部。
此戰,墨畫獲得了戰略上的勝利。
而巫鷲少主,則奠定了自己「大荒龍子」的血脈和身份。
大荒新歷十三年,神祝五年秋。
自巫鷲峰之戰,過去了一個月。
神祝大軍,殺入了大巫風山界腹地,開始與巫鷲同盟,展開了殺人奪地的死戰。
戰爭進入了白熱化。
但此時身為神祝大人的墨畫,卻沒有統領大局,反倒是在大老虎的陪同下,出現在了巫鷲峰以北的,一處荒僻的山嶺中。
這是接近巫鷲部本部的一處山脈。
此前也一直都在巫鷲部的統治下,直到今日,墨畫才命人,將這處荒山攻打了下來。
而此時,暮色將近。
墨畫孤身站在荒山中,看著天邊夕陽落下,身邊只有大老虎陪著。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綽綽約約,出現了一道人影。
這道人影身形高瘦,身上穿著一件黑羽編制的蠻袍,看樣子竟是巫部的長老。
墨畫什么都沒做,只是神色平靜地看著這個人走過來。
待這「巫鷲長老」模樣的人走近,脫下斗笠,面容變幻間,竟化成了「鐵術骨」的樣子,拱手對墨畫道:「神祝大人。」
墨畫輕輕點頭。
穿著巫鷲蠻袍的「鐵術骨」繼續道:「這大半年來,我一直潛伏在巫鷲部里,奉您的吩咐,尋大荒芻狗命術」的蹤跡————」
鐵術骨轉過頭,指了指眼前的荒山,「這山,就是線索————」
鐵術骨輕嘆道:「我以長老的身份,蟄伏在巫鷲部,翻了一些巫鷲部以古蠻文寫的典籍一這些文字太老了,甚至比我還老」一點,整個巫鷲部,能看懂這些文字的人,估計都沒幾個————」
「據這些典籍中的古文字所載,再加上老朽這半年來,對照山川地形變化,幾番查證,這才得知此山,便是古巫禁地。禁地之中,藏著某些古老的秘辛————」
「還有一件事,我也打聽到了————」
鐵術骨緩緩道:「據說,當初巫鷲少主就是在這里,得了巫鷲大神的賜福,知道了自己有真龍」的命運,將來注定,是要一統大荒的————」
墨畫聞言,心念微動。
那日交戰之時,他看得很清楚,巫鷲少主身上的龍紋,是一種「四象龍陣」的變種。
而這種變種陣式,墨畫看著也很熟悉。
甚至巫鷲少主,身負龍紋的樣子,跟那個乾學州界的魔宗宗主,大荒傲皇子,都十分相似。
如果所料不差,這兩副龍陣,很可能都出自一人之手————
屠先生。
巫鷲少主的龍圖,是屠先生的手筆。
大荒芻狗命術,也很可能,是被屠先生奪走了。
這兩處線索,經鐵術骨,也就是這術骨先祖暗中查證,都匯聚在了一處。
墨畫目光抬起,看向了眼前的荒山。
他駐立良久,已然能從荒山中,隱隱感受到一股,因果相關的「老朋友」的氣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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