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彩虹節

天官志 第十八章 彩虹節

鄭元福腳步急躁地來到冷氣森森的遺物間，有人替他掀開白布，一陣夾雜著機油味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惹得鄭元福連連后退。

殘缺的尸體和機械已經融在一起難以分離，這是高斯電彈留下的貫穿傷口。法醫不得不用切割機把外骨骼殘骸切下來，以拼湊完整的尸體，被動能兵器切削過的平整傷口讓鄭元福沒來由地想到了三分熟的牛排，緊跟著肚子一陣翻江倒海。

“嘔”

鄭元福吐了出來。

麥當奴的安保部部長伊古面色蒼白，但仍舊強自鎮定地向鄭元福解釋：“兇手一定不是傲途梟俱樂部的人，他們的戰斗素質即便在序列軍里，也是精銳中的精銳！”

鄭元福吞咽了幾顆口味清新的止吐藥物，隨后斜眼冷冷盯著伊古：“你在為自己的無能推脫么，這起事故你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伊古有些無奈地張了張嘴，但最后還是咬牙背起了這口黑鍋：“我確實是思慮不周。這件事告一段落后，我立刻打辭職報告，但現在當務之急是向焦目長求援，無論怎么說，他手下有兩臺戰術無畏，只要他下命令……”

“他的戰術無畏是紙糊的！只敢用來嚇唬我們，你現在還看不明白么？指望海棠軍？哼哼……”

鄭元福不耐煩地打斷了伊古。

“那只能等射電暴結束以后，再向外界求援。我申請要加強對城區要害設備的巡邏，還有，空間站的停泊口要加強排查，沒有機庫位的客人一律拒之門外，不能再讓可疑分子輕易混進來了？”

鄭元福瞪大雙眼望著伊古：“你知道今天麥當奴的停泊收入是多少么？你輕飄飄一句話，我要賠三倍的違約金！是你瘋了還是我耳朵壞了？”

伊古沉默不語。

鄭元福瞪了他一會兒，但沒再難為他，他擦了擦嘴角，回身望向門口：“對方有II級天官，可能還不止一個，你們要多少錢？”

“預付三百優，每個II級天官加兩百優。還有，我要麥當奴的殺人特許。”

黑暗中伸出一雙紅色的電子復眼。

鄭元福扳開打火機，點燃一根雪茄，笑道：“這些人連序列軍也不放在眼里，你們吃的下么？”

“上次如果不是他們跑得快，現在也已經躺在這兒了。”

整個上午，谷劍秋往返于麥當奴的各條商業街上，但除了花費五優買了一罐嶄新的幻影銩以外，沒再做任何沖動消費。

其實谷劍秋手上的錢，是完全足夠買一架帶巨兵的二手神機的，這是他現階段提高自己即戰力的最優解。

比如方才，谷劍秋就看中了一款名為“鋼之嵐”的烏賊造，全高十米，重98噸，占據二十五個標準心電，槽位零二一（無高槽，兩個中槽，一個低槽），送一枚加速爆發的零式引擎和一把流水線生產的動力陌刀巨兵，只賣八十八優，可謂經濟實惠。

但他買不得。

且不談要在麥當奴的正規渠道購買宇宙神機，必須有序列軍正兵以上的身份，或者是I級天官執照，這兩個條件谷劍秋都不滿足。

單說谷劍秋現在的身份，他是一名才被流放的仆兵，且和目長焦恩沒有任何信任基礎。如果他真的大搖大擺地買下一臺鋼之嵐，還傻乎乎地以祖皇帝成例為由，向焦恩申請把鋼之嵐填入天兵機的作戰艙，焦恩為了保證權威，排除仆兵嘩變的潛在危機，斃了谷劍秋也不是沒有可能。

還有一個好的選擇，是購買一枚高品質的心動盾，可以彌補谷劍秋現在缺乏防護的弱點。他現在手里的錢完全是夠的，可現在距離心動盾問世還有六年時間。

這個時代的天官最普遍的防護手段是穿戴機動甲，可以低空飛行，抵抗小型子彈，谷劍秋的飛行背包，本質上就是一類機動甲，只不過完全拋棄了防護性換取機動性而已。

也因為飛行背包的存在，機動甲也不在谷劍秋這次采購的考慮范圍之內。那谷劍秋可選擇的面兒就很窄了。他逛了一上午，主要看的也就是補給藥物，槍械和彈藥這幾個門類。

除此以外，他也想找一點出人意料的東西，那些人們看不出價值，但將來有可能大放異彩的“破爛兒”。

“我說小哥兒，你都逛了這么久了，難道就沒一件看的上眼的東西？”

說話的是個身材健碩，手里玩弄著兩顆骨質膽球的金發大漢，他叫庫迪，雞黎少數民族裔，麥當奴的堡壘商人，他已經把手里所有的尖端產品給谷劍秋介紹了一個遍，要不是對方出手大方，上來就拋給自己十萬銖現金的茶水費，他可不會像現在這么客氣。

谷劍秋把手里一直把玩的一枚火焰色子彈推到大漢面前：“這玩意兒怎么賣？”

復仇爆矢彈，采取一種并不穩定的新型助熔技術（unstablefluxtechnology），穿甲效果極佳，幾乎沒有機動甲可以抗住，甚至能對戰術無畏這種主戰單兵造成殺傷，缺點是容易造成槍口過熱，以及貴。

“每組（1000發）五優幣。”

饒是谷劍秋見多識廣，聽到這個價格也不禁挑了挑眉毛，這么貴的子彈，恐怕只有白鹿兵才用得起。

要知道，同品類的高斯電彈只賣到每組一優幣，這已經是序列軍專用的尖端彈藥了，至于花旗十二號之類的普通彈藥，五優幣只怕能堆滿這個屋子。

“這種爆矢彈上個月才在熒惑古星上架，專門設計用來開發一個高危蟲洞，整個麥當奴只有我這兒才有的賣。而且我手上的存貨也不多。如果你全要了的話，我可以給你打個九折。”

他倒是沒吹牛，谷劍秋逛遍了麥當奴，他家的武器裝備確實是種類最全，品質最好的。

“用不了那么多。一組就好了。”

“好說。”

眼見開張，庫迪來了精神，主動向谷劍秋推薦：“要不要買一把新槍？這玩意兒威力雖然強勁，但一般的爆彈槍可填裝不了，開不了幾發槍管就熔蝕掉了，我向你推薦這款暗潮爆彈手槍，彈容大，后坐力小，有效射程五百米，最重要是材質過硬，專門適配復仇矢彈，只賣二十優，送冷卻油，包兩個彈夾，二十四發。”

庫迪捧出一把裹著鐵皮的爆彈手槍，它只有二十厘米長，槍管粗短，有幾分花旗牛仔的粗獷風格，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價格可謂不菲。二十優的爆彈手槍，一些III級天官也沒這么奢侈。

谷劍秋搖了搖頭，暗潮爆彈槍要足足占據二十個心電，根本不適合自己，何況他買這些子彈壓根不是用來射擊的。

“我想買幾個無人機玩玩，這一款，你們還有多少存貨？”

谷劍秋從琳瑯滿目的貨柜里取下一個物件兒，放在手心，向庫迪展示。

這是一款白色的變電無人機，商品名為探勘先鋒（explorer），官方標注尺寸為42乘37毫米，四枚螺旋槳，BEEK高強度塑料材質，能在一般的射電暴和六級狂風中正常航行，抗風沙，腐蝕，高溫等各種極端環境，最遠飛行距離可以達到8到10公里。

“這東西可不便宜，你用來做什么？”

谷劍秋瞥了庫迪一眼，自知失言的庫迪當即改口：“唔，它是一些考古學家用來探勘極端地形的，賣點是神機級別的速度和靈敏度，但適用范圍太窄了，價格又下不來，在我這兒放了好久的倉庫，我的成本價是每件0.6優，你要兩件的話，我只收你一枚優幣，賺個倉庫租賃費。”

“我剛才問的是，你們有多少存貨。”

“80件。”

“三十優，我全要了。”

“沒問題。”

庫迪十分爽快地答應下來，胸中血氣上涌，面色也變得異常紅潤，這個海棠佬終于有幾分出手闊綽的意思了。

一直糾結不定的谷劍秋一下子變得利落起來：“我還要一套BS2掃描陣列。”

BS2掃描陣列，一種心電波放大設備，可以讓穿戴者的心電場幾何倍放大，并對自身心電場內的一草一木洞若觀火，谷劍秋在麗都大舞臺刺殺雄闊海時，曾經遭遇過一個I級天官金太洙，他利用末那識的法門，將自己的心電場覆蓋了一整個樓層，BS2掃描陣列也能起到類似的效果，如果讓修行末那識的天官使用掃描陣列，效果更是如虎添翼。

庫迪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這玩意兒我倉庫沒有現貨，你得等兩天。”

“兩天還是三天？”

“兩天，后天上午你來拿貨。”

庫迪斬釘截鐵：“全價五十枚宇宙優，先給10訂金。”

“嗯，那就先這些吧。”

“我給你拿單據，你簽個字。”

庫迪說完以后風風火火地離開了，約莫一根煙的功夫，他才拿著一疊粉色的紙單跑了回來。

等一切手續辦完，谷劍秋裝作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環視起來：“我說老哥，你這兒，就沒有點特別的玩意兒么？”

庫迪當即警惕起來，皺著眉頭說：“我是個老派人，不賣那些害人的東西，你出門左拐去找一個叫烏雞婆的，那個三八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不是那個意思。”

谷劍秋有些無奈：“老哥你多久去熒惑古星上貨一次？我記得彩虹節結束才沒有多久吧？”

彩虹節，可以說是熒惑古星最負盛名的大型拍賣市場，以薔薇大學者阿爾伯特提出的彩虹橋理論命名，在彩虹節上，你可以買到幾乎一切天官裝備，乃至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外星構件，失落神機，太陽系枯竭的稀有元素……可謂應有盡有，一些跨越時代的偉大發明，也會優先在彩虹節上發布，比如谷劍秋心心念念的心動盾，它的第一次亮相就是在六年后的彩虹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