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3生產勞動

回到紅火歲月做俗人 773生產勞動

唐植桐路過郵電學院卻沒有進去，而是直接去了婦聯，他覺得發現新材料這事有必要跟葉主任說一聲，畢竟新材料是拿著婦聯的經費，在制造保溫箱過程中“意外”產生的。

“這么說是誤打誤撞？”葉主任聽完后很為女婿高興。

“嗯。完全就是個巧合。”唐植桐篤定的點點頭，這事歸結于巧合是各方都能接受，也是最妥當的說法。

專業人士研究好幾年都沒有進展，如果自己直接說自己知道配方，哪怕最終成了，也會傷了科研人員的臉面。

到時候肯定會有一些榮譽加身，但自己必定會成為別人眼中的怪胎，恐怕到時候也會被按上類似“神童”的名字。

后續的研發，甚至其他方面的難題肯定也會找上門，唐植桐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會個嘚的科研啊？

所以這事只能是“巧合”，也必須是巧合！

“這么說現在只有你和科委的同志知道這種材料的配比？”葉志娟點點頭，繼續問道。

“對，別人都不知道。”

“我不了解這種材料有多大價值，如果科委的同志囑咐你保密的話，你就要注意了，不要在外面跟別人透露配比。”葉志娟不清楚超磁的應用前景，但熟知紀律。

“嗯。那邊囑咐了。媽，我把腳扣的圖紙畫好了，個人加工有點難，能不能讓小琴姐給幫忙找個單位加工一下？”唐植桐從兜里掏出來圖紙，前兩天在婦聯宿舍的時候，娘倆聊到過這個話題，得做出來讓丁建輝試用。

“你去找小苗吧，跟她說清楚。”葉志娟擺擺手，打發女婿出去，拿起電話想向科委打聽一下新材料的事情，想了一下，又把電話給放了下來。

科委的同志才剛剛回去，那邊現在估計還沒有對新材料進行討論，自己還是過兩天再溝通比較好。

苗小琴這邊聽完唐植桐的要求，將圖紙留下，答應盡快給做出來，同時也提了要求，讓唐植桐盡快將貓爬架的試用報告給寫出來，木材廠那邊對創匯很熱切，催得緊。

“好嘞，我今兒回去就寫。小琴姐，這腳扣和腳扎子各做兩套，我這邊好多找兩個人試用。”唐植桐答應的痛快。

做兩套腳扣是為了給丁建輝和顧勇，腳扎子嘛，準備抽機會送給唐鋼“試用”。

作為唐植桐最親近的人，小王同學是最了解丈夫的，她不太相信這是個巧合，但也沒多問。

既然保溫箱的核心部件有了階段性進展，今兒又是個好日子，于是給丈夫出了道應用題：

桃腮轉帖吮朱唇，亂曳香股。好似玉連環，到處牽連。誰能破解？

對于唐植桐來說，這道題好解，就是有點費體力……

4月20日，星期三，谷雨。

谷雨，是春季最后一個節氣，名字取自“雨生百谷”。

谷雨最主要的特點是春雨綿綿，可今兒是個大晴天。

唐植桐打算這兩天好好做回學生，一直等到科委那邊的通知出來。

上課除了補作業外，唐植桐還要抽時間整理交給苗小琴的試用報告。

總之，很忙。

中午吃飯的時候，羅志平公布了個重磅消息：學院近期會安排新生進行“生產勞動”。

生產勞動是眼下教育的一個重要特色，每個大學生每學年大概有34個月時間參加生產勞動，去的地方不固定。

“班長，去哪？時間定了嗎？”學院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幾個班背著被褥消失個把月，然后個把月后再背著被褥歸來，大家對此都不陌生。

盧石看到過很多師兄師姐拉著歌去，拉著歌回，偶爾能聽到幾句說那邊日子多好多好的夸贊，他從來沒有去過真正的工廠，很期待去看一看。

“聽說已經聯系好了單位，現在就等著給每個班級分配了。時間應該是四月底五月初吧。”羅志平說完往嘴里扒了一口飯。

“哎，班長，有津門的單位嗎？我要求去津門，還能回家一趟，哈哈哈。”史懷安在旁插話道。

“就是，就是，去津門吧，離海邊近，我可以領大伙去海邊吃魚，海邊的魚不光新鮮，還便宜呢。”方慶亮在一旁接茬道。

“你們倆這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可惜哦，選單位這事，我說了不算。”羅志平平日里聽唐植桐俏皮話說多了，也跟著學了一句。

“你可以跟老師提一提嘛，老師既然肯跟你說這個，肯定也是想借你的嘴，聽聽大家的意見。”史懷安在一邊繼續試圖說服羅志平。

“咳，這不是老師跟我說的。”說到消息來源，羅志平臉上的神氣勁就淡了些。

“那不會是貼公告了吧？”史懷安沒了建議“生產勞動”去津門的動力，也興致缺缺起來。

雖然四九城離津門不遠，但一來一回最少也得三天，哪怕是趁星期天回去，也得再請兩天假。

自打上學以來，史懷安這么回去過兩次，回來以后課業就有點吃力，還被老師給敲打了一頓，只能選擇少往家跑。

“哪能！這是學生會主席親口告訴我的。”羅志平不服氣，搬出了學生會，努力證明自己消息來源跟普通同學存在差別。

“吆，班長很有面嘛。”竇永昌接過了捧哏的角兒，逗羅志平玩。

“那是，誰讓我是班長呢，平時沒少跟學生會打交道，要不是因為我不樂意，我能當個學生會主席。”興許是性格使然，也許是“京爺”共有的通性，羅志平很多時候說話都喜歡往大了說。

“有錢不買收音機，就聽師弟吹牛B。”唐植桐在一旁嚼著咸菜，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

盡管學院里有盧石這樣盼著參與“生產勞動”的，但唐植桐還真不想去。

“生產勞動”已經執行兩年有余，參加過“生產勞動”的老生對這項教學褒貶不一，當著別人面褒的多，私底下牢騷則更多一些。

去年剛入學的新生還沒有體驗過這一遭，反倒是興致勃勃。

唐植桐一句話，羅志平的臉就苦了起來，宿舍里的其他舍友則笑了。

“唐老師，干嘛拆我臺啊。”羅志平幽怨道，別人可能不知道，但羅志平清楚，學校里還真有讓唐植桐進學生會的想法，只不過唐植桐沒同意。

“嘿，這陣子生活有些苦，班長發揮一下奉獻精神，拿你開個玩笑，讓大家樂呵樂呵。”唐植桐當然沒有惡意，只是想起了這句俏皮話，覺得很應景。

現在的學生會大多數時候都是組織一些學習交流活動，或者對外的游行，平日里也承擔一些檢查衛生、紀律的活。

普通同學對學生會的感官有好有壞，像羅志平這樣出身的學生積極追求進步，試圖融入進去，像谷漫蒼這樣的貧家子弟則對他們反感更多一些。

說穿了也不難理解，學生會檢查衛生自然會有一套扣分的標準，這套標準對貧家子弟有些不友好，比如穿著要整潔、指甲要干凈、頭發要精神、床單要平整、被褥要方正等等。

雖然人人都有助學金，但貧家子弟往往要節省出一部分來給老家寄回去，這就導致部分家庭困難的學生大多顧不上理發，因為理發要花錢，人家一個月理一次，很多困難學生兩個月甚至兩個半月理一次。

再加上由于常年干農活，指甲縫難免不夠干凈。

還有被褥，由于棉花老舊往往疊不整齊，甚至有些同學開學之初就沒被褥。

剛入學那會，部分同學因為這些扣過分，不少宿舍還因為這個跟學生會爆發過沖突。

219宿舍嘛，絕大多數都是羅志平在跟檢查衛生的學生會干部交涉，倒也相安無事，但那種瞧不起的眼神多多少少還是刺痛了谷漫蒼的脆弱自尊。

這也是他后來免費給同學理發的原因之一，不讓家庭貧困的學生因為發型或精神面貌扣衛生分。

眼下大多數貧家子弟唾面自干，但等起風后，窮會成為光榮的外在體現，就會有人寫那啥啥貼在學校的墻上，然后紛爭就開始了，有些人會被收拾的很慘。

午后小憩，唐植桐抽空去了趟科研班。

科研班里對如何改進航模還沒有達成一致，畢彬反倒問起唐植桐磁鐵的進展：“唐同志，我們這邊都準備差不多了，保溫箱什么時候著手動工？”

“箱體可以先做起來，風扇的事情還得等幾天，看看選多大尺寸合適。”唐植桐沒有直接說超磁的進展，他一直有個擔憂，如果科協以保密為由，不讓民用，那可就跟自己初衷背道而馳了。

“大家伙對航模的想法挺多，你有什么建議嗎？”自打航模下水回來，唐植桐就沒有對改進發表過意見，畢彬這次終于忍不住開了口，怎么說也是三組的組員，整天不來也就算了，關鍵時候不能掉鏈子。

“我先說一個我的猜測，不一定對，大家作參考。”唐植桐撓撓頭，他確實有點想法，但很多都是超前的，剛把超磁鼓搗出來，如果再搞個超前設計，那……

思來想去，唐植桐還是打算借用一下集體的力量。

“咱組長以前做航模，是一個人做的，也去參加了比賽。”

“咱輔導員在開班儀式上說第一次是仿造，是讓大家有個熟悉的過程。第二次是發揮大家的主觀能動性。”

“我琢磨著，航模雖然重要，也能參加一些國家賽事，但還沒有上升到一個集體創作的高度，更沒有用自造的航模去打比賽的道理。”

“那輔導員讓我們這么做的原因在哪呢？”

“我覺得他是想用咱們沒有僵化的思維，天馬行空的去設計航模，看有沒有將來能用在真正軍艦上的地方。”

“咱們科研班大多數同志不用上課、不用實習，不用參加生產勞動，還供著咱們助學金、多給定量。除用大家的奇思妙想作參考，我想不出學校專門成立科研班的理由。”

科研班的同學之前一直在討論，討論占上風的是利用現有的模型進行改進，最主要的觀點跟陶英杰一樣，建議改動力，讓動力大一點，跑的快一點。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下去，改后的航模打比賽都不一定能通過評委的初審，更別說是莊磊那一關了。

也許莊磊不會說什么，但選拔人才進隊伍基本也就無望了。

“唐同志，那你覺得應該怎么改？”有人問道。

“一切從實戰角度出發。比如說，咱們可以琢摸著如何縮小雷達反射面，是縮小上面的建筑規模？還是改變一下造型？調整的同時是不是也考慮一下抗風性？還有艦體的弧度問題，怎么設計能減少摩擦力？”

“還有大家討論最多的動力，我認為的動力改造不是簡單的加大馬力，而是在現有基礎上，通過一切其他方式提高動力傳輸效率。我打個比方，咱這幾艘航模的潤滑都是用的黃油，但黃油粘稠，傳動軸之間的摩擦就會大一點。這個能不能用流動性更好的機油代替？”

“在不改變動力的基礎上，除了減少摩擦力，能不能想辦法提升一下推進效率？咱們做保溫箱，我跟霍效平聊過，風扇的曲線不同，工作效率就不同。

螺旋槳也是這樣，我年初去了一趟武漢，在長江邊上碰到過一位船廠的老師傅，他說螺旋槳的制造很講究，國內能確定螺旋槳曲線的人并不多。

由于水的阻力比空氣大，制造螺旋槳的時候不僅要考慮推進的動力，還要考慮摩擦損耗，這里面講究很多。

他說如果有人能準確掌握這門技術，是能吃一輩子的，船廠都搶著要。”

雖然“老師傅”是唐植桐無中生有的，但說的都是實際情況，肯定有技術難度，不過有利于就業，一旦這些改進中有任何一條被莊磊認可，那負責相關工序的同學的工作就有了保障。

限于交通條件和個人的經濟水平，眼下能“行萬里路”的人少之又少，唐植桐不僅擺出了霍效平，還提到自己能出差，碰到“老師傅”，大家也就都信了，沒往他撒謊的方向去想。

接下來的時間，交給組員自由討論，唐植桐打算暫時撤離。

無論是船體曲線，還是螺旋槳，都是需要實測的，拿出點功夫和物料，簡單做個船體，把現有的動力系統往里面一塞，扔游泳池里跑一圈就能出結果。

只不過比較費時間，而唐植桐缺的恰恰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