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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95小農莊 第八百八十八章 天災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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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也要帶二老回去,當天肯定是趕不回去的。
再加上還要收拾些東西,陳凌就要帶著睿睿留宿一晚的。
圍坐在寬敞的堂屋里,炭盆里的火苗噼啪作響,映照著每個人臉上柔和的光暈。
王存業給女婿倒了杯自釀的藥酒:“這酒驅寒,喝點睡得香。”
高秀蘭已經給睿睿洗好了腳,正拿著布鞋在火盆邊烘烤:“這小皮猴,下午跟著真真滿山跑,鞋都濕透了。”
睿睿一點也不困,正蹲在墻角逗弄王真真養的那條小黃狗,還取了名叫豆豆。
豆豆已經長成兩歲半的大狗了,通體黃毛油亮,耳朵尖尖地豎著,顯得機伶又活潑。
“豆豆,坐!”
睿睿拿著一塊地瓜干,有模有樣地訓練著小黃狗。
豆豆顯然受過王真真的訓練,乖巧地坐下,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眼睛直勾勾盯著睿睿手里的地瓜干。
“豆豆聽話!給你吃!”
睿睿高興地把地瓜干丟給豆豆,轉身撲到陳凌腿邊,“爸爸,豆豆比黑娃乖!讓豆豆跟咱們回家吧?”
陳凌笑著揉揉兒子的腦袋:“黑娃聽了該傷心了。豆豆是姥爺養的,還要跟著你二舅出遠門進山做生意,咱們可不能奪人所愛啊。”
王真真立刻護犢子似的抱住豆豆:“就是!豆豆是我們家的!睿睿你不許搶!”
說著朝睿睿做了個鬼臉。
睿睿也不甘示弱,吐著舌頭回敬。
一大一小鬧作一團,豆豆在中間歡快地搖著尾巴,屋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高秀蘭看著這場景,眼里滿是慈愛:“瞧瞧,這倆孩子,一見面就鬧騰。”
王存業抿了口酒,對陳凌道:“明天我跟你們一塊下山。阿福阿壽剛回村,得有個熟人在跟前鎮著。我跟你娘去幫你們照看幾天,等你們從港島回來再說。”
陳凌心里一暖:“那敢情好,有爹娘在,我就放心了。”
他本來就是這個打算。
夜深了,寨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
陳凌躺在東屋的木板床上,聽著窗外山風拂過松林的沙沙聲,很快進入了夢鄉。
而睿睿卻興奮得睡不著,硬是擠到了王真真房里,兩個小家伙躲在被窩里說悄悄話,直到高秀蘭來查房才假裝睡著。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寨子里就熱鬧起來。
睿睿一骨碌爬起床,鞋都沒穿好就往外跑:“小姨!豆豆!”
王真真早就起來了,正在院里喂雞。
見睿睿跑來,她神秘兮兮地招手:“快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倆孩子貓著腰,帶著豆豆溜出院門,沿著寨子后山的小路往上爬。
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草葉上掛滿露珠,打濕了他們的褲腳。
“去哪啊小姨?”睿睿喘著氣問。
“帶你看松鼠!前面有棵大松樹,上面有個松鼠窩!”
王真真靈活地在前面帶路。
豆豆興奮地跑在前頭,不時回頭等他們。
山間的鳥兒被驚動,撲棱著翅膀飛走。
果然,在一棵巨大的老松樹上,有個用樹枝搭成的窩。
一只灰松鼠正蹲在枝頭,抱著個松果啃得正香。
“哇!”
睿睿睜大眼睛,小聲驚呼。
松鼠警惕地豎起耳朵,黑溜溜的眼睛盯著下面的不速之客。
豆豆壓低身子,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作勢要撲。
“豆豆,不許嚇它!”王真真趕緊拉住狗繩。
松鼠似乎覺得安全了,繼續啃它的松果,尾巴一甩一甩的。
睿睿看得入迷,連呼吸都放輕了。
這時,山下傳來高秀蘭的呼喚:“真真!睿睿!回來吃飯了!”
兩個孩子這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睿睿一步三回頭,差點被樹根絆倒,幸虧王真真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笨睿睿,看路!”王真真笑話他。
睿睿哼了哼:“松鼠好玩,讓爸爸抓……”
回到院里,早飯已經擺上桌。
熱騰騰的玉米粥,香噴噴的烙餅,還有王存業一早去雞窩摸的新鮮雞蛋。
“又野哪兒去了?”
高秀蘭一邊給睿睿盛粥一邊問:“褲腿都濕了。”
王真真搶著回答:“帶睿睿看松鼠去了!過了一冬天,小松鼠長得可大了!”
陳凌給兒子夾了塊烙餅:“快點吃,吃完咱們就得動身了。”
飯后,一家人開始收拾行裝。
王存業和高秀蘭顯然早有準備,已經打包好了幾個包袱,里面是換洗衣物和一些山貨特產。
寨子里的親戚鄰居聽說他們要下山,都過來送行。
“存業哥,這就下山啊?”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漢拄著拐杖過來。
王存業笑呵呵地應著:“是啊,下山幫閨女姑爺看幾天家。”
幾個大娘圍著高秀蘭話別,塞給她一包曬干的蘑菇和野菜:“帶給素素嘗嘗,咱們山里的味道。”
睿睿成了眾人的焦點。
幾個寨子里的老婆婆輪流摸他的頭,往他兜里塞花生瓜子。
“這娃娃,長得真俊,隨他爹!”
“眼睛像素素,水靈靈的!”
睿睿被夸得不好意思,躲在陳凌腿后,只露出半個腦袋偷看。
王真真更是被小伙伴們圍住,七嘴八舌地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真真,港島遠不遠啊?”
“聽說那邊樓可高了,比咱們山還高!”
“真真,回來給我們帶好吃的!”
王真真挺起小胸脯,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放心吧,我肯定給你們帶稀罕玩意兒!”
豆豆似乎知道小主人要遠行,不安地在她腳邊轉來轉去,嗚嗚低鳴。
就在這時,寨子東頭傳來一陣動靜。
只見伊娃和索菲婭快步走來,臉上帶著急切的神色。
“陳,請等一下!”伊娃匆忙揮手喊道,氣息有些不穩。
陳凌微微皺眉,但還是停下腳步。
伊娃跑到近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陳,我們知道您要離開了。威廉的情況……不太好,寨子里的醫生說需要更好的醫療條件。我們真的需要您的幫助……”
索菲婭也上前一步,眼眶泛紅,用生硬的中文說道:“陳先生,我們可以支付更多報酬,只要您能帶我們找到出路,或者……或者幫我們聯系外面的救援。”
陳凌看了看一旁的王存業,老人輕輕搖頭。
“伊娃,索菲婭女士,”陳凌語氣平和但堅定,“我很理解你們的處境,但我確實有要事在身。不過,我可以給你們指條路……”
他指向東南方向:“從寨子往下走三里地,有個岔路口,往右拐能看到一條馱道,順著走半天功夫就能到青石崖鄉。那兒有衛生所,也比這里好聯系外界。”
伊娃急切地道:“可是我們人生地不熟,而且威廉的腿……”
“寨子里有人經常去青石崖趕場。”王存業接話道,“我可以幫你們找個向導,花點錢就行。”
陳凌點點頭:“至于你們說的進山搜尋的事,我現在確實抽不開身。不過……”
他頓了頓,“我答應了杰克遜先生幫忙尋找優秀的犬種,那紫麒麟的事,我盡力會去給你們找。等我從港島回來,或許可以在這方面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
伊娃和索菲婭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
她們顯然對這個答復不太滿意,但也明白強求不得。
伊娃是向導,沒什么大不了的,關鍵是索菲婭。
他們為了紫麒麟付出太多了。
“謝謝您,陳先生。”索菲婭輕聲道,“我們會考慮您的建議。”
伊娃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祝您旅途順利。”
陳凌點點頭,轉身繼續收拾行裝。
王存業則招呼寨子里一個年輕后生,低聲交代了幾句,那后生點點頭,朝伊娃她們走去。
顯然是去談向導的事了。
日頭升高了,一行人終于準備停當。
陳凌把睿睿抱上馬背,王真真則坐在他后面。
王慶文則是牽著馱馬,讓二老坐上去。
“都坐穩了!”陳凌扯起韁繩,吆喝一聲。
豆豆追著跑了好一段路,直到王真真的身影看不見了,才蹲在原地,發出嗚嗚的哀鳴。
山風拂面,帶來春日的花草香,沁人心脾。
睿睿靠在爸爸溫暖的懷里,看著兩旁不斷后退的山景,突然小聲問:“爸爸,豆豆會不會想我跟小姨?”
陳凌輕輕攬緊兒子:“會啊,就像咱們會想它一樣。”
睿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又道:“那咱們下次來姥姥家,我給豆豆帶肉肉吃,姥爺不給豆豆吃肉肉!”
陳凌笑了,迎著山風朗聲道:“好!咱們下次給它帶野豬肉吃!”
馬蹄嘚嘚,一行人沿著山路向下行去。
下山的棧道比來時顯得輕松許多。
風雷鎮前兩天也下過小雨,被陽光一照,到處都水靈靈的。
春日一切都很新。
樹葉綠得發亮,風一吹,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睿睿吃飽喝足,昨晚睡得很好,此刻精神頭十足,坐在馬鞍前,小腦袋轉來轉去,看什么都新鮮。
“爸爸!快看!大河!水好多呀!”
他指著山下蜿蜒流淌、波光粼粼的大河喊道。
陳凌望去,風雷鎮這邊的大河的水位,水流向來湍急,嘩嘩的水聲在山谷間回蕩,顯得很有氣勢。
河面寬闊處,甚至能看到一些上游沖下來的枯枝敗葉打著旋兒向下游漂去。
“是啊,今年春天雨水足,雪化得也透,河水漲得快是好事,澆地不愁了。”
王存業點點頭,心里卻隱約覺得這水位漲得似乎比往年同期要猛一些。
王慶文牽著馱馬,走在旁邊,接話道:“是啊,開春這幾場雨下得是時候,水漲得快。”
“今年不是旱年啊,就是今年出門打工的少了太多了啊。”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我們學校有幾個老師,家屬在市里廠子上班的,最近老往學校跑,唉聲嘆氣的,說是廠子效益不好,可能要……要下崗了。”
“下崗?”
王真真坐在自行車后座,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大哥,下崗是啥?放假嗎?”
王慶文苦笑一下,摸了摸妹妹的頭:“放假是高興事,下崗……唉,就是沒活兒干了,廠里不要了,得自己回家另找飯吃。”
陳凌聞言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說到底就是九八年的下崗潮。
他知道這是經濟轉型陣痛期不可避免的現象,大批國企職工會失去鐵飯碗,對未來充滿迷茫。
但對于這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這無疑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這么嚴重?”陳凌配合著露出凝重的表情:“市里哪些廠子?”
“聽說好幾個大廠都懸乎。”
王慶文嘆了口氣:“紡織廠、機械廠、還有那個挺大的五金廠,都傳要裁人。”
“我們學校有個張老師,他妹子嫁到了市里,原本是風光的事,在紡織廠干了十幾年了,這幾天愁得睡不著覺,就怕名單上有她。”
他看向陳凌,帶著點慶幸和感慨:“還是咱們山里好,好歹有塊地種,餓不著。凌子,我就是有點擔心,你們那方便面廠子受影響不。”
“不影響,兩碼事。”
“那就好,我就怕你投入多了,會賠錢。”
陳凌點點頭,沒多說。
他心里清楚,這只是開始。
未來的十幾年,城鄉差距會進一步拉大,進城務工的浪潮也會越來越猛。
不過這些沒必要現在說,徒增焦慮。
他有自己的計劃和布置,做好自己的事,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沒必要跟別人說。
“咱們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勤快點兒,日子總能過下去。”
陳凌含糊地應了一句,轉移了話題:“大哥,你們老師工資還能按時發吧?”
“發是能發,就是聽說以后啥教師補貼可能要懸了。”
王慶文搖搖頭:“不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了。”
這時,路邊的溪流里傳來“撲通”一聲,一只肥碩的青蛙跳進了水里,濺起一小片水花。
“哇!大蛤蟆!”
睿睿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指著溪水興奮地叫。
王真真也順著望去,只見那條從山上匯入大河的小溪,水流豐沛,清澈見底。
能看到不少小魚小蝦在水草間靈活地游動。
溪邊的石頭被沖刷得干干凈凈,上面趴著幾只正在曬背的褐色山蛙。
“今年水好,山里的東西也多了。”
陳凌看著溪流說:“這一路過來,看到的好幾處小溪小溝,水都比往年大,魚啊蛙啊也顯得多。”
“可不嘛。”
王存業早就注意到了:“開春那場大雪攢足了,這幾場雨又接上了勁兒。”
“你看那邊山坡上,羊胡子草、野苜蓿都長得飛快,綠油油的一片。野雞野兔肯定也少不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里突然“撲棱棱”飛起幾只羽毛華麗的野雞,驚慌地叫著,落到了更遠的山坡上。
“哈哈,等過段時間把阿福阿壽帶過來逛逛,這些家伙的日子就沒那么舒坦了。”
陳凌笑道。
猛獸歸山,山林里的食物鏈自然會重新達到平衡,這些小型獵物的警覺性會變得更高。
該給它們上一課了。
王真真一聽提到老虎,立刻來了精神,晃著腿問:“姐夫姐夫,大老虎在家乖不乖?有沒有想我?它們還認識我嗎?”
“認識,肯定認識!”
睿睿搶著回答,小臉滿是驕傲:“大腦斧乖!讓睿睿摸!還……還幫爸爸打壞蛋!”
他努力回想那天陳凌制服公羊的英姿,雖然記憶有些混淆,但不妨礙他替老虎吹牛。
陳凌被兒子逗樂了:“對,它們可想你了,就等你回去帶它們滿山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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