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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風霜行(5)

作者:榴彈怕水  分類: 歷史 | 架空歷史 | 榴彈怕水 | 黜龍 | 更多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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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八十六章 風霜行(5)

十月一日,理論上進入到了冬日,但實際上天氣沒有絲毫的變化,甚至在前一天小雨的蹤跡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日,黜龍軍如四日前那般早早埋鍋造飯,大軍緩緩而出,依舊如之前那般列陣,乃是騎兵單翼突出,剩余二十余營列了個鶴翼之陣,于剛剛成規模的營寨前鋪陳開來。

但是,關西軍竟閉門不出。

黜龍軍立即發中軍三營,也就是剛剛達成的一個行軍總管軍向前,分別是兵種復合度極高但偏肉搏的王雄誕營、以長槍為主極擅突擊的闞棱營、同樣是復合度較高但偏遠程投射的賈閏士營……三營兵馬突出陣前,王雄誕營居前,闞棱營居中卻又明顯偏向一側,賈閏士營居后,立即占領了之前一戰中關西軍的中軍陣地,然后遣哨騎上前揮舞旗幟搦戰。

而且是指名道姓,要薛挺、薛立、薛亮、薛萬備、薛仁五個出來,說是只須三營,便能一口氣殺絕對面姓薛的。

得虧薛萬全、薛萬年、薛萬成三個降了黜龍幫的頭領不在,否則這話喊出來不知道要出什么亂子。

當然,眼下沒有出亂子,因為關西軍緊閉營寨大門,拒不出戰。

沒過多久,沿著沁水突出的劉黑榥也察覺到不對,嘗試自側翼攻擊關西軍大營,卻遭遇到了關西軍的嚴密防守,幾輪箭雨下來便也只能放棄,只等待身后軍令。

這一次出戰,黜龍軍經驗更豐富,準備的早,列陣完成的時間也早,而等了好一陣子,眼見到了中午,黜龍軍高層便徹底掌不住了。

雄伯南落在張行身后,即刻開口:“首席,徐總管問你,是撤還是假裝放松誘敵?”

“他怎么說?”張行沒有直接回復。

“他覺得咱們沒有這種大兵團誘敵的經驗,怕弄巧成拙,引起混亂,不如妥當一些,撤兵再論其他。”徐世英果然有自己想法。

“天王知道我怎么想的嗎?”張行望著前方寬闊如城池的營寨,頭也不回。

“如何?”雄伯南是真的好奇……這次戰事開啟以來,他總有一種使不出力氣的感覺,所以想摸清頭緒。

“我想打進去。”張行以手指向西面遠端。“大前日咱們頂住了,這一戰其實也就穩住了,接下來就是相互逼迫、消耗……可越如此,越不能保守,而且咱們的兵確實需要歷練……所以,他們避戰,我們就打進去!現在撤軍,回營打造弩車、石砲,發文給老柴,讓他送火油、柴草!”

雄伯南醒悟,立即騰起紫霧離開。

過了片刻,中軍開始密集傳遞軍令,然后旗幟依次有序搖晃,小規模的鑼聲隨之而起,伴隨著這些,黜龍軍交替掩護,全軍后撤。

便是準備去摸河內城的劉黑榥也在得了軍令后狼狽鉆回大營。

這一日,竟然是連交戰都無。

回到營中,張行召開會議,即刻確定了補充工程器械、進一步完善工程設施,同時輔助外交攻勢的方略。

然后接連發布軍令,要求軍隊轉入輪換狀態:即三分之一部隊執行防御、偵查等軍事任務;三分之一部隊協助民夫和后備營執行工程器械與營區加固任務;三分之一部隊輪休、娛樂。

這對基層軍士來說當然是好事,但也有人不開心。

比如說單通海單龍頭,好不容易獲得成建制輪換機會親自領兵過來,而且是聽說這邊己方“敗了”,想要展示他黜龍軍第一大將姿態的,卻是這個局面,自然不甘。

而另外一個不開心的,卻是謝鳴鶴。

沒錯,雖然這邊說了,要以外交手段為輔助,可謝鳴鶴卻只待了一日就立即動身了……南面白三娘來信,需要一個人為她在后方處理交涉江南事務,黜龍幫里難道還能有誰比謝鳴鶴更合適?

實際上,代替謝鳴鶴負責外交的,赫然是閻慶,而代替謝鳴鶴之前代替的靖安臺的,赫然是錢唐。

閻慶是東都商人出身,錢唐是前魏靖安臺出身,哪怕是有些人覺得這是張首席在利用戰時給自己心腹鋪路,也都無話可說……畢竟專業和出身對口。

而在將任務全都托付下去,包括正常軍務也都甩手給了雄、徐、馬后,張行則開始了自己最擅長的工作。

也就是組織娛樂放松活動。

首先當然是運動會了,這玩意百試不爽,何況軍中此時唯一可行的就是這玩意……奪隴賽場被專門從繁忙的營地中空出來,還是一連搞了四個,射箭、擲槍、馬術、披甲奔跑、陣列行進,各種比賽也都應運而出,各種各樣的彩頭也都掛出來,金銀錢帛乃至于改善伙食的肉食、裝備優先選擇權、專項相親會全都有。

運動會擺起來的同時,便是帶著文書們下到營頭里,去慰問軍士,跟他們拉呱,替他們寫信。

“老大叫水生,老二就不要叫震英了……要我說,老大改成震北,老二叫震西,你看咋樣?”張行放下筆,對著案前坐著的人苦口婆心。

“首席說啥就是啥。”坐在張首席對面的中年疤臉隊將遲疑了一下,方才點頭,似乎是對震英和水生都有些不舍。

張行無可奈何,只能趕緊點頭,在信上做了說明。

而那名中年隊將還在繼續輸出:“還有件事,讓俺老婆小心那些個雇工,這些人又不是往年頭里賣身的奴契,個個滑著呢!少不了偷吃懶做,我不在家,她一個人要小心,尤其是馬上冬天了,按照規矩十月中那些人也要散了回家,須防著他們順東西,最好讓大舅子過來,看著人走……發散錢也不能給太多。”

張行點點頭,抬筆就寫,身后立著的下營文書,也就是新科進士李義署,眼睛都看直了……因為他親眼看見張首席答應的好好的,結果抬筆就變成要這隊將老婆在家里對人家雇工好些,有人借錢千萬不要收利息,十月冬散歸家時讓大舅子幫趁著務必每人送一套冬衣。

然而,張首席絲毫不慌,臉不紅心不跳,寫完之后復又抬頭來問:“現在家里地不少吧?”

“哪有多少,就是八九頃。”疤臉隊將立即警惕起來。

“那你多少是個地主啊!”張行略顯驚異。

“都是從濟陰開始,一路靠軍功攢起來的。”隊將趕緊擺手。

“反正比我強。”張行正色道。“我軍功也不少,卻一畝地都沒有。”

“首席還要什么地?等你做了國主,這天下都是你的!”隊將明顯急了。

“胡扯!若是這般,現在是魏國主做國主,天下是他的?河北都不是他的!”張行言之鑿鑿。

隊將愈發著急,趕緊來言:“這能一樣嗎?”

“你說啥?”

“我說首席,我的授田一畝一畝都有來由的!”隊將也明顯一驚。

“算了,我不是想問你這些。”張行擺手道。“我是想問你,若是這般授下去,鄉里的地滿了,沒地授了怎么辦?”

隊將松了口氣,倒是正色起來:“這個真想過,若是為了幾畝地換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比方換到北地,我是不能受的,給多一半也不愿意去,但鄉里人口多起來了,穩住不動了,也是實話……所以首席,我說實話,真要是這一代孩子長大了,本鄉地滿了,少授一些,比方以后再授地,按照軍功給以往的八成,乃至于五成,我也是愿意的。”

張行點點頭,繼續來問:“本地只能給五成,換到關西給八成去不去呢?”

隊將認真想了一下,還是搖頭:“不去!不是我不服從幫里指示……首席,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們下軍令,我自然無話可說,但要我自己選,我老婆孩子如今都在譙郡,我父母衣冠冢也立在那里,我親舊、營里同列都在周邊,還挨著千金教主的醫院,還是不想走。”

“可總得賞罰分明。”張行也嘆了口氣。“到時候沒地了……或者說眼下,咱們在這里大戰,又一時進展不得,到時候總得拿點什么賞賜軍功?”

隊將干笑一聲,沒有接話。

張行遲疑了一下,繼續來問:“要是你們隊將一層也跟著頭領還有我們這些人走,怎么樣?”

“跟著頭領首席走是啥意思?”隊將明顯不解。

“就是算軍功還授田的話,領兵頭領,還有我跟幾位龍頭,怕是要占不知道多少地,到時候必然出亂子,所以從去年就開始了,這次干脆全不再授田,轉而給鋪子。”張行正色解釋道。

“給鋪子也行呀!”隊將眼睛一亮,然后趕緊來問。“但不好管吧?地都這么難,何況是鋪子,還要兩邊跑……”

“我們也不管。”張行看著對方笑道。“我們如何能有心思管鋪子?都是算股本,放給曹總管曹大姐來經營。”

隊將恍然,卻又遲疑起來。

張行也不再繼續討論,而是拈起筆來繼續問:“還有啥要寫的?”

“也沒啥了,還有最后一個事……請首席跟我婆娘說一聲,年節前去大虎那幾家時要多添些,時候不一樣了,現在有錢有糧了,還拿以前的禮數不像話。”

“行臺那邊的撫恤沒差吧?”

“若是差了,我第一句話便是與首席講這個了……公家是公家的,俺們兄弟私下是私下的。”

“還有嗎?”

“真沒啥了,不過首席既然來了也難得,麻煩再給家里婆娘捎句話……我要是陣前死了,她可不能改嫁,兩個孩子養大也不能改嫁,不然我隊中兄弟會找她。”

“這話你們公母自家沒說話,非得現在說?”

“這不是首席來了嗎?”那隊將攤手道。“她知道這是首席寫的信,便被嚇到了,且不敢起心思的。”

“那我不寫這個。”張行將筆拍在案上,指著對方鼻子忽然就發作起來。“古往今來,東齊西魏南陳,哪個不鼓勵寡婦改嫁?淮右盟的義子軍不準老婆改嫁,被我寫信罵沒了,今日再給你寫這個算什么?你若是不想干,去東夷去,那里還能讓小老婆殉葬呢!”

隊將被罵了個狗血噴頭,到底不敢再裝憨,只能束手立起身來。

張行點了點桌案,繼續來問:“還有沒有言語?”

“沒了。”這廝這次老實了。

“畫押寫名,封信。”張行推了一下眼前的書信。

那隊將趕緊趴下來在信的末尾畫了三個圈,還帶了個小尾巴。桌案后方的李義署則低頭上前,協助對方將信封好,描好地址,然后親手擺到籮筐里,這才松了一口氣……他一開始還覺得這活有些掉價,只是不能離了首席而已,可如今跟著這位首席寫了幾次信,他就已經心驚肉跳了。

就這樣,幾封信寫完,也頗罵了幾人夸了幾人,也雜七雜八問了許多話,下午竟已經過半,張首席這才離開營地,往充當指揮、后勤中樞的溫城城內里而去,中途遇到一群奪隴賽得勝歸來的軍士,還不忘夸獎幾句,說明日上午他要去看比賽的。

回到城內,入了之前的縣衙,此地氣氛卻與城外截然不同,最起碼留在這里真正做事的幾位統帥都還有統帥的樣子,斷不會去跟某些人一樣不務正業。

實際上,這里的氣氛簡直有些凝重。

“在說什么?”來到后院,張行先去枯掉的葡萄藤下的盆架子上洗了臉、擦了手,這才好奇來問。

“一開始是說韓引弓的事情,閻分管負責外交,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東都,可他以為,韓引弓這個人首鼠兩端,如今又孤懸在大營之外,未必不能嘗試一下。”許敬祖趕緊解釋,同時瞥了眼跟著張首席進來的李義署。“后來,大家討論開來,便干脆說到了此戰首尾上……”

“此戰首尾?”張行略顯詫異。

“就是此戰到底如何能勝?”徐大郎也開口道。“不說其他各處,只說眼下此地。”

張行搖了搖頭,也沒吭聲,也不知道是什么態度。

但意外的是,院中的黜龍軍指揮中樞精英們,竟然沒有什么意外。

“我們也覺得此戰想要全勝,未免艱難。”馬圍身為王翼部分管,當仁不讓,雖然這話說的有些泄氣,卻還是得說。“便是咱們這邊軍事上漸漸轉為攻勢,可司馬正的態度擺在那里……真到了一方敗退要走,另一方要追而成大功的時候,司馬正怕也真會動手阻攔勝的一方,到時候怕還是沒個結果。”

“不止如此。”徐大郎繼續說道。“這只是大略,具體到如何戰而勝之,其實也艱難……別看他們閉門不戰,我們還要作勢攻打他們,好像局勢扭轉了,但其實不過是我們的版筑起了效果,他們害怕底層軍士動搖罷了……真打起來,估計還是我們吃虧多一點。”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把韓引弓或者韓長眉拉過來,占住他們后路。”閻慶接口道。“但念頭起來簡單,卻也不曉得怎么做,尤其內侍軍的幾位,怕是要恨透了韓引弓……而馬分管跟徐總管他們繼續說起來,也覺得韓長眉不大可能倒戈,只韓引弓是個三心二意的,有萬一可能倒戈,可韓引弓倒戈只是改觀局面,又不能真的影響戰事全局勝負,還要惹的內里不滿……這才扯起來的。”

張行連連點頭,似乎心不在焉,竟直接去了一旁自己盛了碗粥,端到廊下案上去喝。

幾人無奈,也不知道是繼續爭論,還是匯報起來,反正繼續說了下去。

就這樣,又討論了一陣子,單通海忽然煩躁的站起身來,聲音顯得甕聲甕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哪怕是真要什么十場八場大戰,可如果沒有足夠進度和斬獲,憑什么最后贏得是咱們?”

“單龍頭,之前開會時首席說過許多遍,沒人覺得不該求勝……但眼下局面,怕只怕反而是求勝過度的那一方更容易露出破綻來。”徐世英言語中竟然顯得有幾分艱難,似乎在同時說服自己一般。“那一戰你不在,但加上之前的兩日亂戰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這種大戰,不怕攻守異勢,不怕平攤了亂打,怕只怕被人聚殲……所以很忌諱分兵與深入敵后。”

單通海沉默片刻,才繼續言道:“我自然無話可說,只是想提醒你們這些中樞當家的,一定要存盡全力的心思,切不可將指望放到南北,否則便是成了,你們也無地自容。”

眾人愈發無奈,氣氛也有些干巴,不是說單通海這話多么震耳欲聾,而是這話聽得幾乎要磨出繭子了,張行本人都解釋了不知道多少遍,如果正面戰場有機會,絕不會放棄。

唯獨眼下不是沒有機會嘛,所以這些話又起來了。

幾名文書和參軍都忍不住去看廊下喝粥的張行。

后者也無奈,這個時候不說話不就顯得不團結了嘛,便也放下粥碗來言:“老單說的有道理……如此大戰,不是簡單的持重就能行的,怕只怕我們持重了,也沒犯錯,人家被逼急了,奮力一蹬,到時候垮掉的反而是我們……真到了那個地步,咱們的努力、持重全都會成笑話。”

“所以還是要試一些手段的。”徐世英接口道。“那我們試試韓引弓?”

“韓引弓、韓長眉都試試。”馬圍插嘴道。“其他手段也要試……但是單龍頭,你真不能動,真要是我們這里敗了,就指望你救場呢。”

單通海愈發無奈:“都說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要諸位警醒一些,千萬不要持重持重著就不知道怎么贏了!”

到底是一攤手坐了下來。

周圍人依舊多是苦瓜臉,倒是張首席喝完粥,忽然想起一事:“冬衣都到了嗎?”

“在汲郡。”徐大郎趕緊答應。“已經到了八成,剩下的四五日內也能到,差的也主要是民夫的白襖……天王親自去了,準備先把預備兵的紅襖在后面發了,然后帶著戰兵的黑襖過來。”

“這就對了。”張行肅然道。“若是對面在沁水北岸發動一場亂戰,然后尋個薛仁一般的將領,趁亂掩護他突襲到后方,一把火下去,到時候肯定是咱們狼狽退兵,大敗而走。”

“如此大戰,真是……”其余幾人還好,反而是單通海臉色有些變化。

“反過來說。”馬圍攏著手道。“是不是可以找到他們的冬衣,一把火燒了?”

“不好辦。”徐世英搖頭道。“我想過,按照眼下情狀,他們的冬衣肯定是都在河東,按照情報,后營那里是吐萬長論,魚皆羅則在河東坐鎮,太原則是王懷通……我們要想燒掉他們的冬衣,要么從上黨繞道在王懷通的腹下去打魚皆羅,要么等冬衣送出軹關的那一刻,連續擊敗韓引弓與韓長眉,堵住道路。”

“這便還是幾無可能了?”閻慶再度攤手。

“說是幾無可能,但還是要留意,真逼急了真要試一試。”馬圍正色道。“跟之前咱們說的那些走不通的路數一般無二。”

這一回,單通海全程聽得尷尬,便沒再吭聲。

或許是單龍頭在內的主戰派逼迫,或許是黜龍幫的軍事中樞本就有迎難而上的準備,又或許單純是建造工程器械耗時耗力,此時不做些什么未免讓人不安,所以黜龍軍還是堅定的執行了一些“幾無可能”的任務。

比如進一步滲透敵后,嘗試策反敵方重要位置上的將領,最抱有期待的,其實還是東都的外圍地區,比如南陽、淮西諸郡,但東都內里各處也都沒有耽誤,而幾乎可以想象,大英對東都內里的滲透與策反嘗試肯定是更進一步且先一步的……從這個角度來說,雖然眼下東都的局勢貌似因為東西兩家直接對峙進入到了一個居高臨下的狀態,但本質上還是最弱小且被視為魚肉的那個。

其次,即便是韓長眉、韓引弓、王懷通、魚皆羅,包括東都勢力獨立駐守龍囚關且與黜龍軍有仇的尚師生,也都有使者帶著張首席親自簽名的勸降信過去。

這就所謂有棗沒棗先打兩桿子,真到了局勢緊迫乃至于必須要弄險的時候也就有了抓手。

書信最先送到的一人自然是韓引弓,他的駐地是河內郡的郡城,屬于前線側翼支點,就是河內城、安昌城、溫城、舊溫城四座城構成的目前戰場態勢。

錢唐的人先在軍中搜索,很快找到了呂常衡營中一名曾經在關西當過兵的人,當晚便打著弄錯尸首,交還尸首的旗號來到河內城,然后在城內指名舊日同列,提出要見一見故人……城內明顯遲疑了一陣子,但還是讓他見到了這名故人,隨即便轉交書信。

這種粗暴的方式,明顯是沒指望的。

然而,讓黜龍幫高層根本不敢想的,或者說有意思的是,韓引弓接到書信后卻動搖了。

沒錯,凡人論跡不論心,但此時大家都無跡可尋的時候,只從心而論,韓引弓確實動搖了。

動搖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說回到關西后,白橫秋沒給他預想中的地位,反而是重新啟用了他那個之前被大魏廢棄的大哥韓長眉,使得他不得不放棄家業獨立出來;再比如說,這幾日不止是對面的黜龍幫,關西諸將其實也意識到了戰事的艱難……但更重要的一點是,韓引弓面對過稚嫩時期的黜龍幫。

那一戰,雖然韓引弓沒有把心思放在戰事上,也的確沒有完成曹林安排的鉗形攻勢,繼而直接造成了黜龍幫在濟水流域的崛起,可是他到底是交過手的,他知道那個時候的黜龍幫是什么底色什么水平,打個自己先鋒的麻祜都要首席帶著踏白騎拼命,打個一郡之力的張須果都需要全幫上下豁出去,可如今呢?

這種成長的速度,太驚人了。

韓引弓早在曹徹的時代就被鍛煉成了一只極擅長跳船的老鼠,經歷了大魏崩塌東西崛起的過程后就更是如此,他不敢讓自己不在勝利者一方。

所以,他動搖了。

十月初四,天氣居然開始轉熱……這當然也是正常的,小陽春嘛。

這一日上午,韓引弓接到軍令,讓他在傍晚后便衣離城,往中軍大營內里的舊溫城內進行軍議……對此,韓引弓從容回復,并讓屬下準備尋常衣甲,晚間出城去見皇帝。

畢竟,動搖只是內心動搖,韓引弓又不是傻子,直接就做什么或者回復什么,他現在干干凈凈問心無愧,便是到了地方被白橫秋一把捏爆,那也是嫌棄他打仗不夠利索偏偏又右腳先進了門,跟動搖沒關系。

然而,等到下午時分,還遠不到出發的時間呢,一個不速之客先到達了河內城。

來者一身尋常甲騎打扮,混在一隊巡騎之間,赫然是李定的大舅父、韓引弓的親兄長,現大英啟國公韓長眉。

韓引弓到底是關隴做派,哪怕兄弟二人已經起了嫌隙,但還是親昵如常,出迎相見,把臂言歡。至于韓長眉來干什么,自然是也收到旨意,晚上去見皇帝之前順路過來看看親弟弟……說破大天去這也合情合理。

雙方入了河內城的倉城,天氣炎熱,也不在堂中坐下,而是直接在空地上擺開桌案,而等到茶水奉上,韓長眉遲疑了一下,果然從家事說起:“三弟,李客走前與你說話了嗎?”

韓引弓頓了一下,立即點頭:“如何能不說話?到底是咱們親姐姐、親外甥,難道還要關門不納?二哥如何想起問這個?”

“只是突然想到罷了。”韓長眉嘆道。“咱們兄弟見面,不說親戚又如何?何況這是至親了……而且,之前還有些避諱,可如今白三娘都在南面開戰了,對面喊打喊殺的張三賊更是咱們這位陛下的女婿,還有什么可避諱的?也是因為這個想起來。”

“不錯。”韓引弓點點頭,復又一嘆。“李四這小子不錯,區區一個郡的本錢,竟被他廝混成眼下這般局勢,竟比咱們兄弟還有李家那些人都要強了。”

“不是說他被閑置,故意扔到北地了嗎?”韓長眉略顯詫異。

“或許有這個意思,但他到底是行臺指揮,是個龍頭,手下也有自己的人,地盤也是實的,被扔到北地不也逍遙嗎?”韓引弓不由失笑。“二哥莫非不曉得黜龍幫制度嗎?”

韓長眉苦笑一聲:“我如何曉得黜龍幫制度?我一直在關中,不曾得見黜龍幫虛實的……不瞞你說,我被擺在石山那邊,算是最后方,連此戰虛實都不曉得,所以來找你。”

韓引弓搖頭不止:“我又懂得什么?我雖在前線,也只是守城。”

“話雖如此,咱們親兄弟,不找你找誰呢?”韓長眉更加愁眉苦臉。“晚上皇帝要問,我話都說不出來……而要是真去找那些人,被人下了絆子,說不得就要栽跟頭。”

韓引弓點點頭,站起身來:“二兄,黜龍幫的虛實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回去找找知情的人自己問,我帶你走走,說說戰場上的虛實,晚上好做交代。”

韓長眉自然頷首。

兄弟二人稍作試探,便也打住,韓引弓提前換了衣服和尋常鐵甲,也不讓自己的人跟著,直接入了兄長的隊列便往外走去。

出門打馬,偽作一隊巡騎,先往南走一走,沿著戰場做幾日前的戰況介紹,順便說一下軍中流言,對面哪個頭領的哪個營打得好、厲害,哪個頭領哪個營是廢物,大家如何暗中排擠極速崛起的薛仁,而薛亮又如何窩囊?

然后又往北走,避開了實際上掌控了舊戰場的黜龍軍巡騎隊伍,順著沁水往下游去,窺探黜龍軍營寨。

而很快,下午的陽光下,他們就看到了那個所謂的“一夜巨城”,也就是導致了關西軍士氣低迷,不得不避戰的元兇。

坦誠說,從沁水岸邊的視角過去,反而可以清晰的察覺到這個工程障眼法的底色,因為這里是側翼,那些版筑并不能在視覺上統一起來,反而像是什么參差不齊的柱子立在那里。

但似乎是因為西面的陽光反射過來,使得這些柱子涂上了一層金色的緣故,韓引弓和韓長眉兄弟二人都看得入了迷。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都知道對方在想什么,數十年前,他們還是個少年郎的時候,第一次從軍,跟著大兄一起在毒漠隘口抵抗巫族侵擾,彼時就是用版筑法修補破損的城壘,而韓博龍治軍嚴謹,即便是自家兩個兄弟也只能光著膀子去和泥版筑……那時候,也這么一個溫暖的傍晚,兄弟二人一起立起一個版筑,累的要死,就背靠背躺在了城頭上,罵了許久大兄。

結果,幾十年就這么過去了,雙方卻不敢再交心,更不要說一起罵誰了。

一直到傍晚,兩人才打馬去了自家大營。

這里依舊壯觀,但相較于一直擴張和翻新的黜龍軍大營,關西軍大營這里已經好幾日沒有什么明顯變化了。不過很快,他們就意識到,皇帝本人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就在位于舊溫城東面的中軍大營側前方,一個巨大的高臺正在一些軍中修行的高手親自帶領下飛速升起。

而看那已經接近中軍大帳本身的高度就知道,絕對是已經辛苦了兩三日。

“準備起多高?”韓引弓翻身下馬,看向前來迎接的白立本。

“要一百尺高。”白立本平靜做答。“然后鋪上木板,貼上磚石,架上樓梯,上面再起版筑和小樓。”

韓引弓點點頭:“沒辦法,總得做點回應,不然軍心堪憂。”

白立本一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進入明顯已經半永久化的中軍大帳,里面已經等了不少人,韓氏兄弟跟白橫元、司清河、劉揚基等人依次打過招呼,然后發現又多了一位面孔,對了一會才意識到是之前東都八貴,最早投了關西的張世本,好像擔任什么侍郎,也不知道此戰負責什么,為何又在此處。

一眾關西權貴相聚,免不了亂糟糟的聯絡感情、冷嘲熱諷,偏偏這里是皇帝兼大宗師的地方,誰也不可能真的表露心跡,或者說即便是真有目的的表達,也免不了表演痕跡。

一時間,這個說黜龍賊的修為,那個說司馬正的脾氣,你說你營中兒郎損失較大,我說我營中斬獲更多。

第一次來到這個場合的薛仁左顧右盼,竟無一人與他搭話,好不容易找到角落里幾個悶嘟嘟被人冷落的,正背著手站在那里,看著年齡也算好,結果一問姓名,好嘛,里面一個叫薛亮,也不知道回去該不該把旗子還給人家。

鬧騰了好一陣子,等到帳內外點起蠟燭、火盆,正主也終于出現。

眾人不敢怠慢,就如在朝堂之上一般,分列下拜,口稱陛下,祝萬歲。

平心而論,白橫秋模仿的皇帝是大魏開國那位和早一些司馬氏的那兩位,不說別的,簡樸總是真的,也不會讓人喊他什么圣人,包括關西這里的一些氣象,也被認為一掃之前的曹徹時期的萬馬齊喑之態。甚至,關西這里還采取了類似強制筑基一般的激進策略。

然而,上下內外,對這位皇帝守舊、專制、暮氣沉沉的批評總是不絕于耳,對大英腐敗、關隴權貴壓迫百姓的指責也沒有停過。

原因嘛,不問自知,這里面除了暮氣沉沉可以對應白橫秋的年齡外,其余的批評都是來自于黜龍幫的對比,甚至就是黜龍幫本身喋喋不休,從不間斷的指責與批評。

當然,關西這邊對黜龍幫烏合之眾,上下不明的嘲諷也是廣泛存在的。

而現在,兩軍相撞,雙方上下更是曉得,各自那些嘲諷還真不是瞎編出來的……更重要的是,將來誰贏了,那另一家身上的這類說法就要流傳幾百上千年的,遮都遮不住的。

就這樣,關西諸將幾乎與對面的黜龍軍頭領們一樣,帶著復雜心思,開始了這一輪軍議。

軍議內容很簡單,如何取勝?

很顯然,這是雙方都要面對的問題,只不過黜龍軍剛剛從防守轉向進攻,而且還在籌劃新一輪進攻,所以還不需要這種級別的擴大會議來定調與討論。

“既如此,我先說。”第一次出現在這個場合的張世本只一拱手,便徑直閃出道來。“陛下,臣以為眼下局面切?不可動搖退縮,此類國戰,雖血流成河亦要決出勝負,要是計較什么得失,考慮什么周全,反而會自取滅亡!”

這話說的極重,不少人都斜眼去看,但也有人面不改色,因為他們知道,張世本曾有個如司馬正、白有思一般的英俊兒子,結果喪命在了黜龍幫手中,態度自然激烈。

便是這廝當年頭一批離開東都,據說也是因為司馬正與黜龍幫的不戰之約。

白橫秋也沒有生氣,反而點頭:“張卿說的有道理,可該如何作為?”

“臣有緩急兩個法子。”張世本肅然道。“關鍵在韋元帥那里……”

“韋元帥?”饒是白橫秋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有些驚異。

“不錯,只要在當面擊敗了黜龍軍主力,一戰打垮他們三十個主力營,然后追入鄴城,那么天下就已經定了,江南一隅之勝負無足輕重。”張世本懇切言道。“所以臣的急策便是,讓韋元帥利用自己修為的優勢,扔下南面戰場,直奔此地而來,搶一個先手……”

“然后呢?”白橫秋心中已經否了這個急策,但還是耐住性子來問。

“然后,我們這里應該提前準備,請吐萬長論大將軍、魚皆羅大將軍、王懷通留后一起至此,這樣,我們就能在猝然間多出一位大宗師、三位宗師,然后陛下親自督陣為先鋒,全力一擊,便可完勝!”張世本說的興奮,唾沫都噴了出來。

白橫秋依舊耐住性子,繼續點頭:“那你的緩策呢?”

“緩策便是不用等韋元帥,只北面三位宗師來此出陣。”張世本言簡意賅。

白橫秋堂堂大宗師,竟再度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對方,其余諸將也都如見了鬼一般來看這位河東張氏出身的大員。

張世本似乎是察覺到眾人的異樣,想了一下,復又拱手補充:“但若如此,須以吐萬老將軍為中軍指揮,上下一體,迭次突擊,方可成功!”

白橫元怎么都沒想到事情會轉到自己頭上,但軍中諷刺他不如對面一個三十不到豪強子弟的說法確實已經喧囂甚上,便欲出聲辯解。

而白橫秋在上看的清楚,趕緊擺手接口:“確系是個法子,咱們聽聽其他人的想法,一并討論。”

張世本聞言,非但不退,反而就勢跪地叩首:“陛下,當斷不斷,必遭其亂,臣決不是危言聳聽,臣自愛子喪命,多留意黜龍賊,曉得彼輩狂悖之處……張三賊蠱惑世間,幫中上下乃至于河北、中原士民都為之所動,便是烏合之眾也如泥土燒磚一般被他鍛煉成了一體,指望著他自敗,宛若玩笑!”

白橫秋微微斂容,周圍人也都重新冷靜下來。

“陛下。”張世本再度叩首。“臣曉得軍中有議論,覺得北地半降半盟,不會全力助他;還有人說,李定是被他擱置遺棄或者干脆正是用來鎮壓北地的;還有人說,打到現在,不見幽州突騎,只有一個幽州出身的宗師魏大刀在,倒是河間降人頗多,可見黜龍軍剛剛降服他處,真正能動員、管理的地方只到滹沱河……但要臣來說,這都是狗屁!黜龍軍只是礙于戰場狹窄,不能施展全力,所以干脆隱藏起來誤導我們而已,一旦他們從晉北、江南處打開局面,便會勢不可擋!”

話到這里,張世本再度叩首,言辭懇切至極:“陛下!眼下是最好的機會,趁他不備,趁他自家大意,只拿這些兵馬來,咱們一戰而勝,便是豁然開朗!否則的話,一步步跟他們對下去,咱們關西人便只有滿盤皆輸的局面!”

這話說得更離譜了,白橫秋終于也有些掌不住,微微蹙起眉來。

白橫元忍受不住,扶刀上前:“張公,我多問一句,咱們現在局面總是西魏對東齊的格局吧?東齊當年還握有東都呢,一開始還是東齊入關打我們呢,最后不也是我們勝了嗎?怎么到了如今,我們主動來打他們,卻成了我們一開始便在弱勢呢?”

“不錯。”韓長眉也插嘴道。“若是張公指著強制筑基的道理,說往后幾年他們的修行者越來越多,或者指著幽州、北地,說他們將來能控制局面,勢力越來越大,所以這一次不能勝,往后我們要苦上兩三年,我是認的……可現在不是咱們占優嗎?便是之前一戰,也是我們鋒矢陣攻過去,他們狼狽之下用盡了手段守住了局面而已,談什么此時不勝滿盤皆輸呢?”

張世本在地上抬起頭來,幾乎是翻身坐在那里環顧四面,然后氣急敗壞:“諸位,你們既然知道這些,難道還不明白嗎?當年關西能勝東齊,是因為東齊那里仗著自己地大物博人多,肆無忌憚,到處浪費人力物力,而關西則開創了府兵,盡全力動員出了關西的底力!可如今卻是反過來,人家黜龍幫的制度才是更能動員更多人、更多錢貨、更多高手的,強制筑基就是個明證呀!偏偏人家地盤也比我們大,人口也比我們多!此時真是最后機會!”

“張公危言聳……”韓引弓也要出言駁斥。

“危言聳聽個屁!”張世本氣急,以手指向周圍諸將。“你們真是自大慣了!之前數代關西英豪的成就與你們何干?一個個只是仗著父兄的恩蔭,如何能比得上對面草莽中歷練出來的豪杰?!真以為祖上英雄自己便也是?說句難聽的,便是咱們關隴的英豪,不也去投了黜龍幫嗎?張世昭、白三娘、曹銘都去了!牛河都去了!對面版筑難道不是何稀造的?!如何只留下你們這些廢物!”

“夠了!”白橫秋終于聽不下去了,直接呵斥起來。“張世本,朕曉得你與黜龍幫之間有深仇大恨,更兼此番去招降段威不成,心中羞憤,但這也不是你在這里肆無忌憚貶損同列的道理,張長志,把你族叔扶出去!”

張世本聞言,似乎還想說什么,卻一口氣嗆到嘴里,再難說什么激烈言語,被拽走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干脆當著所有人的面嚎啕大哭哭泣起來,任由那個河東張氏出身的中郎將將他拽下去了,看的同為河東出身的薛仁目瞪口呆。

此人既走,燈火通明的大帳內反而冷峻下來……沒辦法,遇到這么一個開頭和這么一個人,誰都覺得無語加晦氣,甚至有人心里明顯不安起來。

見此形狀,白橫秋的心腹重臣們自然不會繼續躲閃,劉揚基閃身出來,卻是將自己之前的方略擺出來,他的意思是,現在就撤兵……甚至稱不上撤兵,掉頭從河東轉向弘農,打段威!就看司馬正敢不敢從黜龍軍大軍眼皮子底下離開河陽去支援?

坦誠說,這似乎也的確是個方案,但白橫秋只覺得氣悶。

因為不管是張世本還是劉揚基,本質上都是認為,現在打不過黜龍軍,他白橫秋之前的戰略計劃是不對的。

不過也就是這兩人了,很快白立本、韓引弓、司清河各自提出了一個算是務實的戰術方案。

白立本的意思是,讓魚皆羅離開河東,出上黨,過紅山,威逼鄴城,這樣即便是不能把黜龍軍驚嚇回去,最起碼也能試探出那位大司命的真正態度。

對應的,韓引弓則提出,上一戰剛剛過去數日,即便是黜龍軍做了替換補員,還是大英占優,之所以陷入困境,不外乎是黜龍軍版筑的把戲,既如此,何妨有樣學樣,也做版筑……一來,自家版筑立起來后,下面的軍士便會曉得對面到底是什么;二來,黜龍軍明顯要趁著大英不好出兵的間隙發動對營寨的攻略,以豎立信心,起版筑也是有效的防御手段。

司清河則建議,既然還是大英兵馬占優,還是要攻,何妨趁著戰事拉扯和防御營地的名義,迅速將營地往東擴展,拉近戰場距離,確保雙方一旦再度大規模交戰有足夠時間,而且這樣的話,雙方兵馬猬集在空間極小的地區,便很容易將占優的攻勢轉化為全線擊潰。

以此三件為準,大英國的精英們很快商討出了一系列方案,充分反擊了張世本“大英都是廢物”的指責,倒是讓人無話可說了。

于是乎,白橫秋拍板,事情定下,復又擺宴招待諸將,一時觥籌交錯,氣氛好的不得了,只劉揚基區區幾人臉色不佳,卻也不影響氣氛。

然而,酒過三巡,白橫秋忽然抬頭,然后便見一人闖入中軍大帳,卻幾乎不能支撐,直接摔倒在地,然后抬起頭來復又哆嗦到說不出話來。

白橫秋在內,全場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不可能是黜龍幫又起了一個什么“巨城”,因為來人正是張長志,剛剛將張世本拽走的人,所以,必然是張世本又鬧出什么事端來了。

“說話!他怎么了?”白橫秋放下筷子,不免憤憤,這皇帝怎么當起來這么難!

“族叔,族叔……自盡了!”張長志嘗試了好幾次,才把最后三個字說出來。

滿帳皆驚,就連白橫秋都呆住了。

這至于嗎?!

而且你不是跟黜龍幫有血海深仇嗎?!

怎么就支撐不住了呢?

除非……

“族叔沒有留下遺言,但臣勸他的時候,他曾說……大英想要勝黜龍幫,只有兩條路,一是眼下戰局,速速勝之,但沒人信他,都覺得他荒唐,便是他死諫,也會覺得他荒唐;二是迅速吞并東都,但是他這次去勸降東都,看的清楚,段威那些人并不只是簡單的拿東都做進身之階,而是真對大魏有些懷念,對大英有些憤恨,所以東都也不可能迅速吞并。”張長志跪在地上,艱難復述。

聽到這里,白橫秋還在想什么,劉揚基一聲嘆氣,站起身來,拱手相對:“陛下,不必在意,這廝早在他兒子死的時候就已經瘋了……而且據我所知,他不光是把張三賊當做仇人,便是三娘也被當做了仇人,大魏同樣做了仇人,司馬正沒救他兒子他也當做了仇人,如今怕是把我們也做了仇人……天下皆仇,不瘋不死就怪了。”

眾人唏噓,白橫秋也只能點頭:“厚葬吧!”

確實,還能如何呢?

于是乎,眾將紛紛出列下拜,口稱陛下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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