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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 番外游俠飛賊(上)
少年谷仁恢復記憶之事傳到沈棠耳中。
“地府孟婆湯原料采購被吃回扣了嗎?”
少年谷仁:“可是給沈君添麻煩了?”
他恢復的記憶不僅是前世的,還有被困封神榜的那些年,多少也知道沈棠來歷不凡。此次能有這般際遇,對方從中起到極大作用。
沈棠只是擺擺手。
“罷了罷了,恢復就恢復吧。”
正常情況,封神榜給予的記憶封印要在成年后松動,現在的少年谷仁滿打滿算十三。
距離成年還有好幾年。
“反正恢復的是你又不是其他人。”
跟封神榜攫取的其他真靈相比,谷仁幾個絕對算得上省心,即便是真靈被扣押的那些年也只是被動防守而不是主動挑撥腥風血雨。如此一看,跟鄭喬之流相比堪稱一股清流。
如果是其他人,沈棠大概率要干預的。
少年谷仁試探道:“若是其他人……”
“再灌一碗孟婆湯洗洗腦子。”
要是這招不好使就殺了丟進輪回重來。
讓這幫真靈轉世可不是來享福的。
本意是想通過輪回轉世洗去諸多戾氣,塑造新的三觀人格,也可以視為一種勞改。說得簡單粗暴一些就是網游中的洗點,一次洗不出來再洗一次,總能輪回像模像樣的人樣。
沈棠神色淡漠道:“嘖,諸如鄭喬之流,前世罪孽深重,更有惡果纏身。即便他早年也有苦衷,被人殘害所迫,可終究行了歪門邪道,由受害轉為加害,犯下諸多惡行……”
少年谷仁:“鄭喬……”
聽到這可恨的名字,少年谷仁表現平靜。倒不是不恨了,而是他們兄弟幾個在封神榜空間內與鄭喬斗了太多回,再激烈的情緒也在一次次雪恨中得到安撫。如今再提及,此獠不過是個惹人憎惡的存在罷了:“他如今在何處?”
“還在輪回?”
少年谷仁這些因果不大的,基本是第一批進入輪回,而似鄭喬這般,還需償還一部分惡果才能入人道。多為牲畜任人宰割,入前世苦主之口,或為牛馬受人驅策,直至壽終。
沈棠:“延凰六年便入人道了。”
少年谷仁露出幾分嫌惡。
“區區六年,倒是便宜了他。”
鄭喬前世為非作歹發癲的年歲比這長久。
“怎么可能才區區六年呢?”
少年谷仁面露不解:“不是六年?”
他們這些真靈是在改元前被釋放轉世,如今是延凰十三年,而鄭喬在延凰六年重入人道,這中間不是就六年?六年能輪回幾世?
少年谷仁還覺得鄭喬撿了便宜。
沈棠淡聲道:“自然不是,億億萬萬大小世界,有些世界有輪回規則,有些世界則沒有。有相同規則的世界,六道輪回是通用的。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真靈死了,來世可能去別處。每個世界時間不同,此間也才過了六年,鄭喬有可能在輪回快進快出千百遍。”
天道自有一套運行邏輯。
他猶豫片刻:“沈君,有一事相求。”
“你想求暑假作業?”
少年谷仁訕訕道:“正是。”
都恢復前世記憶了,這中院就不上了吧?
中院都不上了,暑假作業就免了吧?
沈棠沖他笑得慈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凍得人心里哇涼哇涼:“不能逃避暑假作業。”
沈棠:“該上學還是要上學。”
“說了,轉世不是讓你們享福的。”
這些真靈之中,自然也包括谷仁一行人。
少年谷仁:“可是……”
沈棠先一步打斷他的話。
“如今世道不一樣了,莫說亂世那幫人,即便是如今的臣工也是一邊忙于政務一邊學習精進自身。活到老,學到老。以諸君如今壽數,少時學的幾年東西并不能受用一生。”
平均壽命三四十,學個七八年夠用了。
平均壽命七八十,寒窗十幾載也夠了。
如今時代不同,壽命眼看奔著兩三百去,還想潦草學個七八年就去社會上摸爬滾打?
她不否認谷仁的能力,但康國也是日新月異,許多地方跟亂世用的不是一套規矩。谷仁妄想逃避作業,這個態度就很不端正。還是那句話,允許這幫真靈轉世不是讓享福的。
學習的苦,不吃也得吃。
鎩羽而歸,繼續苦著臉跟暑假作業較勁。
少年谷仁雙手捂著臉:“寫不完。”
根本寫不完
其他幾個結義兄弟并無恢復記憶的跡象,只道老大經此一事成熟穩重了,更為敬佩。
少年谷仁恢復記憶,自然不太好與家人分別。義國公等人與他商議,提出給幾人辦理轉學,只因王都凰廷幾家中院師資力量更強,少年谷仁在這里念書還能離家人近一些。
少年谷仁不做遲疑,點頭答應。
只是,他還有些事情要解決。
待轉學辦理成功,凰廷早已入秋。
少年谷仁出現在凰廷,又與義國公府往來密切,此事瞞不過一些有心人,只是眾人都默契一致不戳穿這層窗戶紙,但也有人心中活泛——既然死去多年的老家伙還有機會帶著記憶折返人間,那是不是有些人也有機會重逢呢?
“少玄近來怎么魂不守舍?”
“臣有一不情之請。”
“想知道你老師的下落。”
被點中心事,白素不再遲疑:“嗯。”
沈棠道:“她并非封神榜所選之人。封神榜不拘押的真靈,死后會正常輪回轉世,基本不會有恢復前世記憶的可能。頂多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從夢中窺見一點零星碎片。歸根結底,靈魂是同一靈魂,但不是同一人了。”
白素神色微微暗淡:“臣知道,但臣還是想問一問,她……她如今過得,可還好?”
沈棠心念一動,掐指一算。
算出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過得尚可,與你仍有一點緣分。”
在一般情況下,一個世界的真靈不會隨便轉世到其他世界,除非這個世界滯留魂魄太多了,而人間的生育率又太低,轉世排隊太久。這種時候,六道輪回就會開辟綠色通道。
將滯留魂魄安排到其他地方。
隨著四方大陸統一,康國王庭一直在大力鼓勵適齡婦人生產,滯留情況沒以往嚴重,白素那位老師轉世地點依舊是此間世界,甚至因為前世俠義之舉積累些功德,處境不錯。
白素眸光倏忽亮起:“與臣有緣?”
她又想追問是誰,話到了嘴邊停下。
天機不可泄露,即便是主上也不能詳盡告訴自己,否則又平添糾纏。白素只是舒了一口氣:“她如今……過得不錯,臣也放心了。”
“你為康國殫精竭慮,只要是利國利民之事,她總能享受到一片來自于你的蔭庇。”
所愛之人也在蕓蕓眾生之中。
白素精神振奮:“是。”
前世今生并非一人,可一想到他們的靈魂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并且會因為自身的努力而享受到難得的和平盛世,過往的一切付出都有了意義。白素幾乎是打了雞血走的。
顧池:“……姜還是老的辣。”
少玄將軍跟主上比心機,還是嫩了點。
轉眼又到了寒冬臘月,凰廷一到年底就有許多民間活動,大小集市絡繹不絕。沈棠在除夕前半個月封筆,臘賜早早賞賜下去。除少數上值官員,文武百官會放假到正月初七。
放假第一天,他毫不猶豫睡懶覺。
“呼,真冷。”
果然是年代不同了。
要是擱在早年,絕對要三心二意忙到除夕夜,轉天下午繼續上值,而如今能有大半個月年假。顧池換上白素今年冬狩獵物做成的虎氅。推開門,刺骨冷風循衣領往身體鉆。
他下意識抖了抖身體。
略微適應屋外溫度,準備動身訪友。
他問管事:“少玄呢?”
管事道:“將軍一早就回去了。”
二人府邸離得很近,只差一面墻,跟住在一起也沒什么差別了,但畢竟是沒有公之于眾的關系,互相留宿也會趕在天亮之前離開。考慮到顧池的身體,基本是白素過來留宿。
因為她起得來。
顧池抓著馬鞍上馬,吩咐道:“清掃客院,今日命后廚多準備一些,有客人要來。”
管事也沒有多問。
待晌午過后,白素才從教武場回來,身上掛著熱騰騰的汗,仆婦早早等候,送來擦拭的汗巾:“你們家長呢?不會睡到這個點吧?”
顧池的身體一向不太好,平日除了各種好藥養著,休沐的時候也是能睡覺就睡覺,實在推不開的活動才會出門應酬。今日年假頭一天,應該沒有哪家會不識相跑來打攪他們。
仆婦跟上回答:“女君剛走,家長便醒了,命人備好車馬出府,這會兒還沒回來。”
白素也不疑有他。
二人平日也不是多粘彼此。
她去書房找出上次沒有看完的兵書言靈,不知不覺就看入迷,再回神的時候,頭頂金烏又傾斜了好些。白素化出雙劍,在庭間起舞。劍光交錯,寒芒逼人,直到筋骨舒展開。
熱力從丹府蔓延至四肢百骸。
“呼——”
長廊傳來急促腳步聲。
仆婦急忙道:“大事不妙啊,女君。”
“什么大事不妙?不慌張,慢慢說。”
“家長,家長他……他……”仆婦猛地一跺腳,急促道,“他帶回來一妙齡少女!”
白素眨了眨眼:“妙齡少女?”
仆婦道:“是啊是啊,生得那叫一個花容月貌,冰肌玉骨,活脫脫就是那譚千君。”
譚千君,近來非常火熱的新戲女主。
內容總結一下就是“我入侯府三年,家長新婚夜出征,三年凱旋卻與一男子同騎”。
嗯,這個男子便是譚千君。
當然,還有性轉版本的。
都是征戰歸來的渣渣辜負苦等癡情人——至于為何反派都姓譚,別問,問就是有仇。
這出新戲近來熱度高,仆婦也看過。
對戲中的譚千君恨得牙癢癢。
如今的發展,可不正是話本照進現實?
白素:“……”
她倒是不認為顧池會有那精力。
這廝人品也還靠得住。
“既有客人上門,你們不可怠慢。”
白素沒打算去前院看看是啥情況,因為她可以坐著等顧池過來給自己解釋來龍去脈。
“……將軍還真是坐得住呢。”
“你要不來,或能知道我坐不坐得住。”
顧池西子捧心:“卿心飄蕩如風……”
白素傾身捏了下他的手:“莫要再鬧。”
顧池:“……”
一腔哀怨還沒出口就被打散了。
他收起不正經模樣。
“我給你找了個好苗子。”
說著,他牽起白素的手去了前廳,也見到了讓仆婦等人如臨大敵的“譚千君”本人。
仆婦那些形容還挺準確。
花容月貌,冰肌玉骨。
但不是柔弱纖細的菟絲花,正相反,對方眉眼自有一股舒爽俠氣,連裝扮也很颯爽。
看穿著,像是中院學生。
對方忍著激動起身:“義父,義母。”
白素瞬間懵了。
她看向顧池,想要個說法。
顧池借著袖子遮掩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稍安勿躁:“這孩子是我資助的,其生父曾是軍中伙夫,其母也曾在軍中效力,只是天不假年,最終也沒熬過來。膝下只留一女。”
康國一直優待陣亡兵士子女。
幼年由其叔伯嬸娘撫養。
只是,人總是貪心不足的,日子一長,兄弟手足感情一淡,原先還算照顧的叔伯也覺得這孩子妨礙。算不上虐待,但也算不上善待。
好在,她總算夠了上小院的年紀。
白素蹙眉:“說重點。”
“重點就是我覺得這孩子有緣分,便一直資助著。如今也想收為義女,你看如何?”
白素:“……”
或許是被顧池那些話本子荼毒太多年了,他冷不丁搞這么一出,白素腦中不受控制浮現各種私生女猜測。懷疑的眼神在顧池臉上掃來掃去,試圖找出這廝中途開小差的證據。
“只是因為有緣分?”
顧池笑道:“少玄不妨再猜猜。”
白素嘆氣揉著眉頭:“即便是緣分……”
她驀地頓住,似有靈光映照靈臺。
緣分……
白素驀地看向少女。
試圖從她臉上找出幾分故人影子,但沒有,一絲絲都沒有。故人容貌不出眾,甚至因為常年餐風飲露而變得粗糙,眼前的少女卻在武氣滋潤下氣血充裕,顯得十分健康有力。
白素聽到自己聲音顫抖地問:“何時?”
顧池道:“很多年了。”
當然,他不是找主上。
他找了褚無晦幫忙。
人生多遺憾,何妨再圓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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