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蟬動 第一千四百零四節被涮了
王虎身上滿是傷痕,手指也被竹簽扎爛,除了沒用電椅,徐恩增將中統的刑訊手段全都使了一遍。
即便如此,面對徐恩增的問題,王虎依舊只有一句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等人卷入了國府的內部傾軋,不開口或許還有活路,但只要開口,他們這些人必死無疑。
至于其他劫匪,有人扛不住刑訊選擇招供,有人咬死不承認,不過中統最想要的還是王虎的口供。
口供有證明力之分,作為匪首的王虎,他的供述顯然更重要,也更具有說服力。
于是鋼鞭再一次抽在了王虎身上,又是數小時過去,不要說王虎,就連熬了一夜的中統特務都快頂不住了。
氣急敗壞的徐恩增只得下令暫停審訊,王虎被拖出審訊室,扔進了一間牢房中。
等到牢房門關閉,徐恩增與心腹小聲嘀咕:“把人看好了,軍統很有可能派人來滅口,犯人若是出了差錯,我拿你是問。”
“是,局長,您就放一百個心吧,卑職一定不讓目標出事。”心腹信誓旦旦道。
徐恩增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向他保證的人太多了,但結果都不大好。
不過想到對方跟了他七八年,辦事向來穩妥,嘴巴也很緊,比起王傲夫之流更加可靠,徐恩增還是決定相信手下一次。
沒一會,看守所內便只剩下徐恩增的心腹,此人左顧右盼走到牢房門口,右手微動將一個紙團投入了柵欄里。
紙團砸在王虎的身上,王虎沒有去看外面的人是誰,他默默撿起紙團,看完立刻放進嘴里咽了下去。
有句話叫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只想活著出去,其它的事與他無關。
而紙條上的內容也很簡單,只有短短一行字,王虎思考再三,慢慢閉上了眼睛
當天下午,審訊再次開始,王虎被拷打了整整五個小時后終于松了口,但提出了一個條件。
“只要長官放我們一條活路,您讓我說什么,我就說什么。”
徐恩增有些不敢置信,這個土匪竟然還敢跟他提條件,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客氣了?當下命令小特務加大力度。
可無論特務怎么拷打,王虎就是油鹽不進,這讓中統眾人有種遇到地下黨的錯覺。
“你你!”
徐恩增氣得火冒三丈,手指著王虎抖個不停,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氣暈過去。
堂堂的中統副局長當然不會這么沒城府,待想清楚其中的利弊之后,他迅速調整好了心態。
只見徐恩增將手放下,臉上突然露出笑容:“好,我答應你,只要你配合,我一定放你們一條生路。”
對于一個特務來說,出爾反爾是正常操作,說的謊話多了,再多一個也無所謂。
可王虎也不是傻子,他抬起滿是鮮血的臉,咧嘴一笑:“口說無憑,你先將我的弟兄放了,等他們到了澳城,我馬上出面指認戴局長、花小姐。”
徐恩增深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擠出一副笑臉咬牙切齒道:“好啊,王先生!”
人永遠要知道自己的首要目的是什么,于徐恩增而言,對付戴春峰和軍統是當務之急,那么放劫匪一馬也不是不可以。
隨后,王虎和徐恩增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確定了合作的具體細節,被捕劫匪很快就被釋放。
離開看守所前,眾劫匪跟王虎見了一面,期間王虎與鄭大新握了握手,并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老鄭,弟兄們跟你走,我放心。”
鄭大新面色如常,沒有說話,只是重重握住了對方的手,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做出了保證。
兩人什么都沒講,又像是什么都講了,其余劫匪對此一無所知,告別后乘船離開了山城。
十幾天后,鄭大新在澳城電報局用暗號發來了電文,再無牽掛的王虎沒有食言,當場承認微縮膠卷是從花小姐行李中所得。
徐恩增聞訊如獲至寶,但只有這些還不夠,他親自與王虎面談,循循善誘,不辭辛勞對口供進行了完善。
比如,記錄軍統粵省站情報的膠卷為什么會出現在從粵省到山城的卡車上,徐恩增就給出了一個看似很合理的解釋:
膠卷由秘密途徑落到了身在港城的花小姐手里,她的行李被劫是假,將膠卷傳遞給王虎是真。
至于秘密途徑是什么,那就值得深思了,尤其是在戴春峰和花小姐關系曖昧的情況下。
不得不說,徐恩增真特娘的是個天才,老戴有背叛的可能性嗎?有,雖然很小,可政治斗爭不是數學題,不用考慮概率問題。
為了更加真實,王虎還被扣上了一個地下黨粵省組織負責人兼交通員的名頭,證據是一張蓋有地下黨南方局大印的證件。
王虎在口供上乖乖簽了字,鄭大新等人還沒有徹底脫離險境,他不想賭,也不能賭。
相較于王虎的配合,中統抓捕花小姐時卻鬧出了大新聞。
這日,徐副局長率領一百多個虎背熊腰的特務沖入了花小姐的別墅,結果剛宣布完逮捕文書,花小姐就尖叫著沖上來猛薅徐恩增那本就不多的秀發。
中統特務原以為這次行動就是走個過場,完全沒料到花小姐敢襲擊徐恩增,見狀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放肆!快松開徐局長!”
“再不放開,我們就要開槍了。”
特務們急的上躥下跳,可惜徐恩增和花小姐已經糾纏在一起,他們不好強行控制更不好開槍,只能在旁邊七嘴八舌地喊著廢話。
這出鬧劇持續了整整五分鐘,直到花小姐耗盡力氣才結束,中統特務一擁而上,將這位大明星壓在了身下。
徐恩增看著手里的一撮頭發先是無語凝噎,接著淚流滿面,最后蹦起來破口大罵:“潑婦!十足的潑婦!無法無天,給我捆起來!捆起來!”
隨著他的咆哮,花小姐被捆成了粽子,一群小特務扛著對方走出別墅,恰好與幾個記者迎頭撞上。
合該徐恩增倒霉,這些記者本來與花小姐約好了做采訪,沒想到還沒進門就遇到了大新聞,記者們的眼睛都快亮成軍用探照燈了。
不等中統特務阻攔,所有記者拿出相機摁動快門,將花小姐和灰頭土臉的徐恩增拍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徐恩增伸手遮擋鏡頭的照片成了山城各家報紙的頭條,照片里的徐副局長異常狼狽,指著鏡頭外似乎在說什么,畫面張力十足,頗具后現代主義氣質。
“哈哈哈。”
山城某個早點鋪子里,左重舉著一份報紙看得起勁,還不時發出大笑聲。
他對面的沈東新放下早餐擦了擦嘴,目光掃過報紙問道:“那幾個記者是你找的吧,你啊,算是把徐恩增的面子扔在地上踩了。”
沈東新是個聰明人,得知此事的第一反應就是太巧了,徐恩增剛抓人就碰到記者,哪有這么巧的事情。
面對好友的試探,左重迭好報紙放到一旁,端起瓷碗吃了個湯圓,像是沒聽到這個問題。
見他不回答,沈東新更加好奇,再次問道:“你是怎么說動的花小姐?”
傻子都能看出來,昨天的鬧劇肯定是由左重一手導演的,沈東新不明白的是,花小姐為什么敢毆打徐恩增。
徐恩增這幾年流年不利,在國府和黨內的地位下降了不少,可再怎么降,徐恩增也是果黨情報系統的重要干部。
花小姐一個演員,即使有些名氣也是虛名,在徐恩增這樣的實權大員面前什么都不是,哪來的膽子當眾給對方難堪。
左重繼續吃飯,頭也不抬道:“食不言寢不語懂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老子根本沒見過花小姐。”
話是這么說,但左重還是想起了幾天前跟花小姐的對話。
“花小姐,你也不想你的丈夫出事吧?”
“實話告訴你,潘先生已經因為走私軍火被捕了,這可是殺頭的罪過。”
“只要你配合軍統,讓老師脫罪,我保證送二位去美洲。”
當時左重剛說完這句話,花小姐便迫不及待答應了他的條件,這個結果令左重有些意外,莫非花小姐和丈夫是真愛?
再想想老戴的付出,簡直是個大冤種,左重想到這表情逐漸古怪,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沈東新被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不過他知道左重的脾氣,也不打算再問這事,轉而說了一件趣聞。
“慎終,你知不知道,軍統槍決王虎那幫人前,中統收到了一通告發電話。”
正在嘲笑老師的左重愣住了,看向沈東新的目光充滿疑惑,他示意對方說說具體情況。
見他一副意外的樣子,沈東新聳聳肩膀,把事情如實說了一遍。
王虎等人還在軍統審訊室里的時候,有人給中統的內部號碼打了通電話,來電者不但知道戴春峰、花小姐的關系,甚至連微縮膠卷的內容也一清二楚。
事后中統倒查號碼,發現電話來自一家位于鬧市區的雜貨鋪,由于店內每天來往人員較多,店主根本不記得打電話的人是誰,自然也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線索。
沈東新講完感慨道:“此人定然是老手,行事非常謹慎,留下的痕跡很少,所以這事便不了了之了。”
桌子另一邊的左重臉色陰沉,腦中迅速將整個事件重新回顧了一次,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和徐恩增好像都被人涮了。
戀愛初期就像潛伏,暗號沒對上就得撤退,大家520快樂,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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