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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皇叔 172:顧逸疏的婚事
顧清儀并不知道席長年在席家的風評,也不知道席長年到了鶻州來,席家多少人松口氣。
他們席家雖然精心鉆研道術有些名望與錢財,但是也架不住席長年這么敗家啊。
家里實在是沒辦法了,你就算是個天才,那也不能無休止的給你修建丹房。
顧家的人去的時機正好,正趕上席長年落魄時,他兩月前又把新建的丹房給炸了,這下老族長也無法罔顧族中其他人的意見,只能讓他先休息休息。
休息了倆月的席長年看著族中還沒有給他建丹房的意思心里就著急了,讓父親幾次去問父親支支吾吾的,他又不笨就是不愛去想這些事情,其實心里明白了。
不想讓父親為難,就沒再提此事,其實心里是很難過的。
所以顧家一上門,別的族人還在猶豫的時候,席長年立刻就收拾了包袱。
老族長縱然不太愿意,但是族中也實在是有些負擔不起席長年了,只能嘆口氣由著他走了。
顧清儀現在美滋滋,可不知道頭疼的日子在后頭呢。
丹房還沒修建完畢,席長年就去蹲著了,這以后是他用的地方,自然是要按照他的心意去修建。
顧清儀請回來了席長年,沒想到接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建的丹房可能需要修改一下。
席長年的神色是不好意思的,但是態度是堅定的。
顧清儀:……
好在她仔細打聽過席長年,知道這人是席家小一輩中難得一出的人才,就是太能造錢了,所以被族中其他人排斥。
顧清儀雖然也沒余錢,但是她對科研型人才特別舍得下本錢。
基礎打不好,發明創造那都是浮云。
不就是要改,改!
原本劃了三四畝地的丹房,這一修改直接擴大了一倍,尤其是席長年還要求建了兩座丹房。
顧清儀想起他破壞狂魔的名聲,捂臉不語。
別問了,問就是心疼。
心疼完了,還得對著席長年笑。
但是笑完之后,顧清儀就開始提條件了。
丹藥啊?
我不需要。
我不想長生不老,小席同志,你看你提出的要求這么造錢我都答應了,咱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好歹給點創收啊。
席長年不懂,他就是煉丹的,練出丹來不就行了。
但是,顧女郎不需要丹藥!
席長年立刻感覺到了森森的危機,不需要丹藥就代表他沒有用處。
沒有用處的人,就代表會被放棄。
已經被族中放棄過一回的人,心思特別敏感,求生欲特別強。
為了保住他的丹爐,為了能造出他想要的丹藥,顧女郎的條件他是一定要答應的。
顧女郎想要他做什么?
彈藥?
那是什么東西。
確定不是說錯字了,不是彈是丹?
將專業人才拐偏路顧清儀有經驗啊,鄭桓現在不還在埋頭搞渾儀,順便還要替她測天象,搞地勢測繪,搞田中基本建造工程。
人才,就是要讓他發揮最大的價值,才不浪費她嘔心瀝血的付出。
顧清儀對上席長年一臉懵逼的神色,笑的特別的純良,慢慢的將他拖上另一條路,“我對丹方不甚了解,但是聽聞文石經常有炸爐的事情發生。”
席長年:……
老底被揭穿,臉更紅了。
主要是覺得丟臉,再加上不安,要是因此被退貨怎么辦?
“女郎放心,我已經有了經驗,絕對不會給府上增添很多麻煩的。”
對上席長年特別真誠的保證,顧清儀點頭,“我當然信得過文石,最近并州兵禍的事情文石可知?”
席長年點點頭,“當然。”
這誰能不知道,他就是個丹呆子,也知道有名才能造丹藥。
顧清儀就給他宣講鶻州的不容易,兵少還要保家鄉,若是能有外力相助豈不是皆大歡喜。
“我最近常想起爆竹,大火焚燒竹子就能發出令人心驚的‘噼啪’聲,若是距離火源的近的人,稍有不慎還會被燒傷。再加上文石你炸爐的事件,我就想著若是在戰場上能有這種東西,在敵人防不勝防的時候忽然爆裂造成傷害的武器,你說咱們鶻州就算是兵少,是不是也能與胡人鐵騎一較高下?”
顧清儀特別懂得話術,將席長年以咱們的語氣拉到一條船上,讓他就能生出跟鶻州并存亡的感受來。
這種后世因推銷而名聲大振的話術之道,其實在古代的政客間也常用,只是不像后世傳播廣泛被人所知。
顧清儀不動聲色就能讓席長年這個單純的書呆子,順著她的話術順著她的意,再加上她給他建丹房,順應他的心意去建造他想要的,這些東西一兩件不起眼,但是湊在一起,就能讓席長年有一種我是鶻州一份子,保衛鶻州是義務的感覺。
鶻州好,他才好,才能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席長年果然被顧清儀帶歪了,純良的丹師的思路被顧清儀拐了一個大彎,還真的很認真的去想這件事情。
“也不是不能行,我得試試再說。”席長年想起自己屢次炸爐的情景,實在是次數太多了,若是換成這樣的場景發生在戰場上,突然的爆炸,自然會驚住敵人,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也許,不是很難?
畢竟他有炸爐的經驗。
這一刻忽然覺得好像炸爐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看看,峰回路轉反而成了好事兒呢。
這一下顧女郎不會攆他走了吧?
他可是有大用處的人。
要是再炸爐也沒關系了吧……
倆人的想法雖然有些分叉,但是殊途同歸,最終的思想是一致的,顧清儀要求也不高,先生產出小型的彈丸,用守城的擲石機將彈丸擲到敵營發生爆炸。
那場景,想一想……
不能想,太興奮了。
席長年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滿腦子都是爆竹!
畢竟要煉丹得先把女郎要的東西造出來,照她的說法先保住鶻州,鶻州穩了他才能安心煉丹。
席長年忘記了,他出身席家,其實鶻州亂了他完全可以回席家。
席長年走后,顧清儀不動聲色抹一把汗,為了挖掘人才,把人拐上另一條路,她真是費盡了心思。
煉丹注定是沒結果的,上下五千年,沒聽說誰練出仙丹飛升的。
所以注定沒前途還是盡快改行吧。
人才怎能浪費這種地方,就該到應該去的領域發光發熱。
“要竹子?”四合看著席道長的小廝平安問道。
平安笑著點頭,“是的,女郎讓咱們道長造什么爆竹,可不是要竹子才能做。”
殷啟去了惠康,塢堡的事情也不能一概不管,就讓自己身邊的四合留下,所以現在塢堡的瑣事都是四合幫著調度。
要竹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是北方竹子少,要找也不是很容易。
不過是女郎的命令,四合肯定不能拖后腿,就道:“我知道了,得等兩天,我派人去四周找一找。”
平安笑著謝過就回去復命。
四合撓著腦袋想這周遭哪里有竹子,名人雅士喜歡種竹子,但是他不敢去拔啊。
附近的山野間有沒有得去找找才知道。
四合派人去找竹子,顧清儀這邊迎來了李家的車隊。
送去的紙甲制造方子,李家的回禮真的是簡單粗暴,五百副鋼甲,兩大車各式刀槍劍戟,最后送來的還有五車精鐵,隨精鐵附送十名懂冶煉制造的匠戶。
顧清儀:……
李家這是跟她心有靈犀吧?
他們怎么知道自己下一步就要做這些?
這禮物簡直送到心尖上了,若不是顧忌著顏面,她都恨不能跳起來轉三圈。
哼,李家族長真是人老成精了,必然是猜到她會做什么,這才雪中送炭,還了個人情不說,又讓自己欠李家一個人情。
但是顧清儀欠人情也高興啊。
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個古人,能做到李家族長的位置上,這么多年帶領著李家安穩如山,穩中求進,豈能是個平凡人?
鶻州有鐵,等到宋封禹的人到了就能開挖,但是最要緊的就是缺匠戶。
顧清儀不能確定皇叔那邊會不會想到這一點,但是她目前是找不到這種匠戶的,凡跟兵器打交道的匠戶那都是各家藏起來的寶貝。
就算是拿著東西跟別人交換,別人也未必會答應。
李家這何止是大方,顧清儀仰頭望天,就覺得肩膀上的擔子越來越重。
此時李家也不太平,因為紙甲的事情李家反對跟顧家交往過密的人好不容易息了聲,但是因為這次送往鶻州鐵坊匠戶的事情又鬧了不愉快。
這些人不敢對李族長指手畫腳,卻把怒氣發到了李茶英身上。
李茶英作為小輩面對這些長輩的指責,不能反駁還得笑臉相迎,氣的都要吐血了。
不就是看著她父兄都在惠康未回族中,這些人就把她當軟柿子捏?
李明英看著堂妹氣的要跳腳,不敢出去發火,只能在她這里訴委屈,輕笑一聲說道:“五妹妹,你明知道這些人只是心里不舒服,又何必跟他們較真,族長站在你這邊就夠他們眼紅了。”
“三姐,我就是難受。”李茶英在外是個爽朗的女郎,但是在這位最要好的堂姐跟前就是個小姑娘,靠著她過去坐下,抱著胳膊撒嬌。
李明英輕輕點了點妹妹的額頭,“你啊,也替族人想一想,鐵坊的匠戶就那么多,族長一下子分出去十戶,李家就算是沒有傷筋動骨其實也差不多了。”
尤其是送到鶻州的匠戶都是經驗十分豐厚的熟手,還不是匠戶的子輩,說實話,李明英其實也覺得族長這樣做有些過了。
但是想想顧家能把紙甲的法子白白送與李家,這樣的東西顧家都能造的出來,以后誰又敢說顧家拿不出別的好東西?
亂世當頭,保命的東西最金貴,族長是為了李家日后著想,但是有些族人知道歸知道,但是心疼也是真心疼。
李茶英哼了一聲。
“剜了別人的心,還不許別人喊疼,你可不能這樣小氣。”
“清儀知恩圖報,得了李家這樣的好處,以后肯定會還的。等到時候這些人可別厚著臉收下,我才敬他們是條漢子。”
“你要這樣說,當初你初回李家就請族長送顧家匠戶,李家其他人還不是捏著鼻子同意了?這份情你又怎么還?顧女郎還的人情是顧家的,你呢?”
李茶英:……
這可真是親堂姐,插刀一點不留情。
“茶英,你年紀不小了,不能再任性做事,就算是咱們一家人,一族人,你要知道樹大分枝,人心各異。做事情要服眾,知道該怎么做了嗎?”李明英輕聲細語的教導妹妹。
李茶英知道啊,就是委屈嘛。要是不懂事早就吵起來了,哪里會來堂姐這里避難。
“我知道了,阿姐。”李茶英半靠著姐姐不想動,“阿姐,我想去鶻州看看清儀,你說族長會同意嗎?”
“并州正在打仗,你此時去不妥。不說你自己安危,也會給顧家添麻煩。”李明英笑道,“等過些日子并州安穩下來,阿姐陪你一起去,顧家女郎我仰慕已久,也想結識一番。”
李茶英一下子就高興了,“清儀你肯定會喜歡的,她呀特別好相處,性子好,長得美,做事爽利合我心意。”
李明英:……
知道的你在說好友,不知道還以為是情郎!
兩姐妹正說著話,小丫頭快步進來,躬身行禮,道:“女郎,族長讓您過去一趟。”
李明英有些意外,族長讓她過去做什么?
李茶英也驚訝不已,問那小丫頭,“可有說是什么事情?”
“并沒有。”小丫頭彎腰回道。
李明英起身看著妹妹,“你在這里等我,還是先回去?”
見族長她需要更衣梳妝,以表敬重。
“我先回去。”李茶英立刻說道,“阿姐,等你回來我再來找你。”
李明英笑著應了,送走了李茶英,自己換了衣裳重新梳妝,這才抬腳去族長那邊。
李家的祖宅十分寬闊,凡是嫡支都住在這里,族長的院子就是李家最大最寬闊的那處,正在李家宅邸的中心。
李明英坐著軟轎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正院,門口下了轎,扶著婢女的手一路走進去。
正院樹木遮天,進門便感覺到沁涼的氣息撲面,青石鋪成的甬路兩旁仆婦侍立,見到李明英彎腰見禮。
“三娘子,請跟著老奴來。”
李明英微微點頭,讓自己的婢女在外等候,自己則踏上臺階往前走去。
族長并未在書房見她,而是在西廂敞廳,她到的時候,就看到族長坐在軟席上,靠著憑幾,半閉著眼睛,婢女在一旁打扇,寂靜無聲。
“明英見過族長。”李明英上前行跪拜之禮。
“起吧。”族長李沭睜開眼睛,“坐。”
李明英跪坐在軟席上,身姿筆直,每次見族長,族中的小輩就沒不緊張的。
“明英,你對顧家有什么看法?”
李明英聽到這個問題一愣,她以為族長找她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沒想到卻是問她顧家的看法。
這是什么意思?
李明英可不認為族長跟她閑談,認真的想了想才說道:“明英自幼在安定郡長大,對于顧家素無交集,因此不敢妄言。”
族長聞言看了她一眼,道:“李家跟顧家幾次往來,你就說說這個吧。”
李明英笑著說道:“族長,明英認為顧家回鶻州圖謀不淺,并州曾是顧家封邑,如今趙王怯戰一跑,顧家小郎君立刻抓住機會重整并州,可見顧家只怕早有預謀。顧家女郎在鶻州的所作所為也著實令人贊嘆,做事張弛有度,細致嚴謹,而且有情有義禮尚往來,這兄妹二人皆是品行高潔,心懷謀略可交往之輩。”
李族長不說對或者不對,看著李明英,“你的婚事自己有什么打算?”
李明英笑,“明英聽長輩的。”
“顧家小子如何?”
李明英:……
饒是她一向鎮定從容,此時也有些驚到了。
顧逸疏?
要說起顧逸疏,以前的名聲著實不好,紈绔一個,不務正業。
但是自從顧清儀回了鶻州,顧家與皇叔聯姻之后,顧逸疏的名聲就開始扭轉,這次回了鶻州的作為更是令人驚嘆。
但是跟顧家聯姻,李明英從未想過。
隨著她及笄之后,族中一直沒有提及她的婚事,她心里就清楚,自己的婚事肯定要聯姻,但是她之前一直猜測的是雍州,梁州、魏郡的士族,安定郡與周圍的幾州互為臂膀,聯姻的確是最好的行為。
顧逸疏?
李明英從堂妹的口中知道的更多是顧清儀,顧逸疏對她而言,其實是個極其陌生的人。
但是,顧清儀能與茶英做好友,顧逸疏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回鶻州就抓住趙王怯戰的機會,讓顧家在并州重振威名,這樣的男子,便是家世不顯,總有一日也能出人頭地。
“顧小郎君明英雖從未見過,但是只看顧家回鶻州后的舉動,與之聯姻明英愿意。”李明英道。
李族長輕輕一笑,“顧家與皇叔結成姻親,顧家在鶻州的舉動也不同以往,這門婚事也不是李家一家之言,還要看顧家的意思,此事不得外傳,你心中有數即可。”
李明英忽然想起之前李茶英的提議,立刻趁機說道:“族長,之前茶英跟我說想要去鶻州做客,您看我陪她走一趟如何?”
李族長很滿意,他提了婚事,她就能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明英這個孩子是他最看好的后輩,所以她的婚事他一直很看重。
與顧家的聯姻變數極大,需要一個性子極其穩重自持的孩子,明英無疑是李家的后輩女孩中最優秀的那個。
“顧家女郎邀請你們去了?”
“還沒有,不過茶英跟顧女郎關系親密,想來會歡迎我們前往。”
李族長只點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李明英就起身告退,出了族長的院子,坐上了回去的軟轎,心中還在想與顧家的婚事。
對她而言族中讓她嫁給誰都沒關系,以她的身份,嫁誰都要是對方族中最優秀的子弟。
但是嫁給顧逸疏的話,有茶英這一層關系在,至少跟顧女郎的關系會很融洽,這對她溶于顧家是個很好的幫助,也減少了很多矛盾。
李明英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院子,很快李茶英就來了,見到她就緊張地問道:“阿姐,族長跟你說什么了,沒為難你吧?”
“族長怎么會為難我一個小輩,也沒什么事情。”李明英答應了族長不會泄露消息,對著妹妹自然也不會開口。
況且若是告知了茶英,到了鶻州與顧女郎相處起來就很別扭。
她此次去鶻州,既有與顧女郎相處的想法,但是這是雙向的。
她與顧清儀相處,顧清儀也在與她相處。
這婚事能不能成,她總有一種預感顧女郎的看法會很重要。
相對的,管中窺豹,若是顧女郎是個極為優秀的人,她的家人自然也都是好的,自己嫁過去也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李茶英跟著姐姐進了屋,就聽著她又說道:“我跟族長說了要去鶻州做客的事情,族長同意了,不過,這件事情要先告知顧女郎,看人家方不方便。”
李茶英一下子就高興了,“阿姐,真的啊?”
“真的,我會陪著你一起去,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李茶英興奮不已,“我現在就回去給清儀寫信,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看著堂妹開心的背影,李明英也跟著淺淺一笑。
也許跟顧家聯姻真的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正這樣想著,李二夫人匆匆來了,看到女兒正站在廊檐下,開口說道:“我剛才看到茶英那個丫頭了,從你這里剛走?”
李茶英點頭,“阿母怎么來了,快進來說話。”
李二夫人進了屋,坐下后,看著女兒,眉頭皺得死緊,“你的婚事……”
李明英看著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道:“族長跟您與阿父說了?”
“這種事情,族長應該先告知我與你阿父才是。”李二夫人有些不滿,女兒的婚姻大事,他們做父母的難道還不能做主。
李明英柔聲細語的開口,“族長怎么會漫過您讓我自己做主,只是恰巧有事詢問女兒,這才順口提了一句。正好女兒也要跟您商議一下,您覺得這婚事可行嗎?”
可行?
當然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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