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一劍定河山,長歌消內患(下)

太陽王之證 第八百零三章,一劍定河山,長歌消內患(下)

艾曼諾莉就像一頭小母獅一樣，她的金色長發被編成了華麗的女爵發型，此時隨著帝國女爵的工作，她那兇悍和鋒利的一面盡顯于人前。

對曾經的小女仆來說，她實在受夠了，卡爾·弗朗茨，維克馬大主教和鮑里斯·托德布林格到底是在搞什么，干的什么鳥事？弄得什么狗屎？

如果沒有這檔子破事，老娘早都到布列塔尼亞去和我男人一家團聚了好伐！！！

結果呢？！

白狼教會這不就是想強調查理曼大帝曾經是尤里克的神選冠軍，顯得白狼教會比正義教會高一個水準么？可他們難道忘了？查理曼封神這件事可是尤里克親自準許并給他親手戴上的神冠，這點已經一再被證實了！

維克馬還硬要召集大軍和對方在城外大干一場來證明你是對的？難道你就不知道當初救世者路德維希冒著生命危險進入白狼圣火，好不容易才讓兩個教會時隔數百年才重新站在了一起？

還有卡爾·弗朗茨，難道當過好多年普通傭兵和身為努爾女公爵的自己看不出那一批矮人手槍是純銀打造的？當我分不清鋼鐵和純銀？老娘只是體諒你，所以懶得揭穿罷了！

好，好，好得很吶！這些臭男人們一個個都是，這么虛偽，這么做作，這么令人感到惡心，為了帝國的團結，自己放下臉面親自來居中調停，鮑里斯這頭蠢驢居然敢晾老娘晾了大半天？！

她突然有種無力感。

“你浪費了我整整一天，很好，非常好，我這就回去，帶著努爾和威森領加入騎士王國去，你們繼續！就當這個世界上沒有帝國了，分裂了！”艾曼諾莉站了起來，她憤怒地吼道：“你以為我愿意來這里？你以為我在當說客？你以為我是什么？”

看著瘋狂如一頭母獅一樣的帝國女爵，鮑里斯同樣震驚得無以復加，白狼選帝侯幾乎合不攏嘴巴。

艾曼諾莉這是要干什么？

她這是要分裂整個帝國，她要將靠救世者花費了無數精力重新統一的帝國再次分裂！

“這不可能！努爾和威森領怎么可能能夠加入布列塔尼亞？”

鮑里斯首先下意識的反應是拒絕相信，他大聲說道，聲若洪鐘：“你是安德烈亞的女兒，是努爾女公爵，努爾可是救世者路德維希出身的城市，這座城市和威森領根本不可能加入騎士王國，你可以給萊恩當王后，但你的人民呢？努爾人？威森領人？他們怎么可能愿意脫離帝國的懷抱！”

“怎么不可能，鮑里斯努爾和威森領，尤其是努爾，對帝國的認可來源于何處？基本上就是救世者路德維希本人，努爾人以這里出生并走出了救世者為傲。”艾曼諾莉譏諷地說道：“那是我們的皇帝，可現在，皇位是瑞克大親王的，首都是布倫瑞克的，如果你自立，首都也是米登海姆，你狼皇帝，和我們努爾有什么關系？你不是我們的皇帝，卡爾也不是！”

“別忘了，近年來，整個努爾因為來自萊恩和他兄弟福根的訂單發了一筆又一筆橫財……如果不斷地內戰和三皇時代噩夢再現，你猜猜努爾人會怎么想？”說完，艾曼諾莉繼續冷笑。

“所以向我們尤里克教徒舉起屠刀就沒有問題了嗎？”鮑里斯繼續吼道：“你就是這樣解決問題的么？”

“那么問題來了，是誰到布倫瑞克去挑事的？”艾曼諾莉針鋒相對，她看起來就像一頭小母獅：“還需要我吧事情重復一遍？蠢貨！或者你也可以派人去努爾這樣做試試？”

一種無法言喻的怒火充斥了白狼選帝侯的胸膛，震驚、不解、憤怒和鄙夷，下一秒，白狼選帝侯就朝著帝國女爵吼道：“背叛！無恥地背叛！艾曼諾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們在做什么？！”帝國女爵同樣吼道。

“我當然知道！”鮑里斯的手握住了座位的把手，白狼選帝侯瞪著眼睛：“我只是為了尤里克討回應有的尊重！我這是為了帝國和尤里克！”

“而我，是為了人類！我和你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努爾和威森領的人民會理解我的選擇，我們不會跟向著自己兄弟同胞舉起屠刀的人為伍。”艾曼諾莉氣得笑了，她干脆提起裙擺站起：“看起來，米登領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對么？很好，下令吧，下令向南岸發起進攻，下令讓你和你的白狼騎士們渡過瑞克河，將戰爭和內訌帶給帝國，成千上萬的人類軍隊會在內戰中犧牲，留下的是混沌和綠皮們愉悅的笑聲，哈，還有亡靈和那該死的馮·卡斯坦因！這一切，只是因為兩個教會之間的一句扯皮！”

“這很重要！沒有尤里克，就沒有帝國！”鮑里斯也發怒了，他也站了起來，白狼選帝侯朝著帝國女爵同樣咆哮道：“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是安德烈亞的女兒，你居然是努爾的女主人，難道救世者路德維希陛下不是靠著尤里克的祝福才統一了帝國？”

“所以這就是你們這群蠢貨的選擇？尤里克讓帝國誕生和統一，查理曼建立帝國并發揚光大，兩個教會本應是親如兄弟，可到底怎么了？”艾曼諾莉同樣憤怒地面部充血：“行，你們慢慢爭，最好爭到每一個信徒都為此流盡自己的血，爭執到最后一個尤里克信徒或者查理曼信徒死去，很好，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們這些尤里克教徒了，請恕我不奉陪了！”

“給我站住！”鮑里斯立即將手握住了他的符文之牙——腿斬之噬的劍柄：“我不能允許你離開這里！你這個打算分裂帝國的叛徒！”

“叛徒！？”艾曼諾莉同樣握住了她的符文之牙——西方之火，和鮑里斯不同的是，她劍刃出鞘，金色的火焰圍繞著符文之牙的劍刃燃燒，即使在選帝侯行宮之間，劍身上的明光依然是如此地耀眼奪目。

見到艾曼諾莉出劍，鮑里斯常年的軍旅生涯和本能反應令他也立即出劍。

“鐺！”就在一瞬間，兩把符文之牙交鋒。

清脆的神器劍刃交鋒之聲回應著兩位選帝侯的憤怒。

同樣，外面守著的努爾鐵甲軍和條頓守衛們也聽到了大廳內的聲音。

幾乎同一時間，條頓守衛們全部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雙手戰斧和雙手戰錘，而努爾鐵甲軍們也立即抬起了自己的長管火銃，努爾冠軍圣域強者西奧多·布魯克納大步上前，這個鐵塔般的巨漢已經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劍柄，作為回應，白狼騎士團大團長阿克塞爾和卡隆堡公爵布呂歇爾也立即按住他們的武器作為回應。

但雙方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打斗，看見鮑里斯格擋住自己的劍刃，艾曼諾莉自嘲般地笑笑，帝國女爵將符文之牙抬起，單手握住劍柄，直直豎起，帝國女爵低聲說道：“看著這符文，鮑里斯，你能告訴我，矮人的符文是什么意思么？”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從三歲開始就被教導如何使用這把劍！你也是！”鮑里斯同樣收回了劍，他壓抑住怒氣，沉聲說道：“沒有一個選帝侯不清楚符文之牙的意義，這是權力和地位的象征！”

“一份禮物，由至高王庫爾干·鐵須和符文工匠大師阿拉里克·瘋子贈與帝國的禮物，我們當時并肩站在一起，作為帝國的十二位選帝侯，接受了這份禮物。”帝國女爵的臉色逐漸蒼白，她咬著牙說道：“帝國的建立是為何？是為了紀念查理曼的功勛，還是為了感謝尤里克的賜予？”

“鏘！”帝國女爵將自己的符文之牙狠狠地插進了選帝侯行宮大廳的地上，艾曼諾莉的口中滿是失望：“這是我祝你稱帝的賀禮，鮑里斯，既然帝國存在的理由已經變了，那么我也不需要它了。”

說完，艾曼諾莉提起裙擺，她怒吼一聲：“西奧多、瓦格納、朱巴爾，我們走！”

“是！”努爾冠軍、努爾工程大師和努爾鐵甲軍統帥領命，在他們的保護之下，帝國女爵踩著高跟長靴大步邁出行宮，留下了自己的符文之牙。

帝國女爵的氣勢之兇，就連條頓守衛和白狼騎士們這群粗獷、不修邊幅的純爺們都為之震懾，一時之間居然沒有人上去攔住她。

望著艾曼諾莉的背影，鮑里斯的怒火漸漸減弱了，選帝侯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符文之牙，他示意所有人都出去，然后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仿佛回到了兩千年前，加洛林部落酋長“哥布林殺手”查理曼和圖林根部落酋長“狂王”奧純徒手攀登數千米的雪峰，然后在尤里克的神火面前進行了一場曠世決斗，決定誰才是人類的領袖。

他們是為了一己之私或者爭權奪利么？

不是，他們只是為了人類的存續，為了證明誰才是最優秀的戰士，誰，才能讓人類在黑暗和四敵環伺中生存下來。

這才是帝國建立和誕生的理由。

為了慶賀帝國的誕生和人類的團結，十二位酋長的后裔們聚集在一起，發下了符文之牙誓言，無論面對何等困難，人類將始終團結在一切，為了帝國，為了人類而戰。

當時，十二把符文之牙在宴會會場碰撞在一起，那是一場多么美的光景啊！

之后，帝國經歷了很多、很多，直到“斂財者”鮑里斯皇帝將帝國宮廷變成了腐朽和貪食之地，自己也因為脖子上脂肪過多窒息而死，黑死病戰爭令帝國幾乎毀滅，是米登領的“滅鼠者”曼德雷德皇帝率領大軍擊敗了斯卡文鼠人，但這位偉大的狼皇帝卻死于斯卡文鼠人的刺殺，帝國自此分裂，三皇時代、吸血鬼戰爭的黑暗和慘痛歷史不用再提。

直到偉大圣戰，帝國才重新統一在一起。

那么，僅僅過了這點時間，帝國就要再次分裂么？因為自己？因為尤里克？

鮑里斯伸手抽出了被艾曼諾莉留下的符文之牙——西方之火，鋒利的劍刃、燃燒的火焰和明亮的符文之光，在有些黯淡的選帝侯宮殿之內也是如此明亮。

當初的十二個初創帝國行省如今只剩下十個了。

德拉科瓦爾德行省在帝國歷1110年左右時毀了，選帝侯威爾里爾在征繳野獸人時不幸陣亡而且繼承人也一起死去，最后的宣稱者康拉德·奧爾德里奇公爵又死于黑死病，符文之牙野獸殺手被送回了帝國宮廷，之后的幾個世紀中，德拉科瓦爾德行省再也沒得到處于三皇內戰中三個皇帝哪怕任何一個的支援，整個行省在野獸人肆虐中化為廢墟，變成了今天野獸人遍布的德拉科瓦爾德森林。

索爾領在帝國歷1708年，在綠皮傳奇大軍閥“鐵爪”哥巴德的面前轟然倒塌，選帝侯艾爾德拉德和他的整個家族全部戰死，索爾領行省徹底化為廢墟，最后被并入威森領，符文之牙寄怨者在數百年之后被在世界屋脊山脈中的一個綠皮巢穴被找到，現在是瑞克元帥的佩劍。

悲劇一次又一次地上演，人類什么時候真正地吸取過教訓？

沒錯，尤里克在上啊，我不能犯下和先祖他們一樣的錯誤！鮑里斯閉著眼睛，他似有所悟，選帝侯開始禱告：“尤里克，帝國的冬之神啊，狩獵之主，群狼之父啊，請指引我，我該怎么辦？”

仿佛有某種回應一般，賬外吹來一陣寒風，其中夾雜著某種可怕的告誡和低語，狼神的神光顯現于白狼選帝侯的周身，隨后很快就消失不見。

幾十分鐘之后，明亮的白狼之火籠罩著鮑里斯的周身，他被賜福了。

“白狼之炎！”

“神的旨意！”

“尤里克賜福我們！”

宮殿外的條頓守衛和白狼騎士們爆發出了歡呼聲，而宮殿之內的鮑里斯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將艾曼諾莉的符文之牙拔起，然后在歡呼聲中對著自己的掌旗官圖根海姆問道：“我們的女爵閣下離開多久了？”

“五十分鐘了，教父。”圖根海姆恭敬地說道。

“派人，騎上快馬，將這把符文之牙交還給艾曼諾莉，這本就是屬于她的東西！”鮑里斯轉過符文之牙，將手柄對著自己的教子：“你親自送，要快，順著瑞克河通往馬林堡的方向。”

“是！”圖根海姆立即接過了西方之火，他能從劍身之上感受到這把古老神器的威力，他叫來幾個白狼騎士，翻身上馬。

“等等！”鮑里斯突然喊道，白狼選帝侯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了：“算了，我親自去！”

“教父，這？！”圖根海姆和白狼騎士們紛紛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這怎么可以？！”

“這是尤里克的意思，去辦吧。”鮑里斯點頭，他剩下的那只眼睛中散去了怒火，只剩下了平靜：“帝國，不能再重復之前的錯誤了。”

最終，鮑里斯和白狼騎士們騎上戰馬，順著瑞克河的河畔追上了帝國女爵。

“帝國不會分裂，更不會重復前人的錯誤。”鮑里斯將符文之牙轉過來，遞給艾曼諾莉：“收回你的符文之劍。”

帝國女爵點頭，她并沒有伸手接，而是拉住精靈戰馬的韁繩：“你真的想好了么？鮑里斯？”

“我想好了，可但愿卡爾·弗朗茨和維克馬大主教能夠理解你的苦心！”鮑里斯冷聲說道：“他們也必須做出實際行動。”

“呵，你只要把我們的對話透露給他們就行了。”艾曼諾莉點頭，她伸手接過了符文劍：“蠢貨，你浪費了我一天。”

“哈哈哈我不得不說，我不知道你在萊恩那里學到了什么。”鮑里斯連連點頭：“我欠你一個人情，艾曼諾莉，還有，我有一句話要跟你說。”

“什么話？”帝國女爵收劍入鞘，隨口問道。

“不要惹一個女人。”鮑里斯哈哈大笑：“尤其是長時間獨居，好不容易有機會和丈夫見面的女人。”

“你！魂淡！”帝國女爵被鮑里斯弄得氣急敗壞，差點想給這位白狼選帝侯來一劍。

但無論如何，她的目的達到了。

一場帝國內患終于消失于無形之中，米登領首先從邊境撤軍，主動表達了愿意和解的意思，鮑里斯隨即向所有的帝國選帝侯家族寫信，泄露了他和帝國女爵艾曼諾莉的對話。

舉國震驚。

在努爾和威森領有可能離開帝國的威脅之下，維克馬大主教認識到了一個極為嚴重的事實。

無論如何，努爾都不能脫離帝國，正義教會必須在這件事上讓步，否則他必須承擔正義教會同樣分裂的惡果，別忘了，努爾也有一位大誦經師卡斯米爾九世。

如果努爾分裂，就意味著正義教會同樣分裂，這個后果，維克馬也承擔不起。

最終，雙方道歉，維克馬大主教有些不情愿地賠償了損失，再次強調宗教自由，正義教會承認白狼教會的傳教合法性和平等地位，白狼教會承認查理曼人神信仰，雙方各自從邊境撤兵，一場巨大的風波消弭于無形之中。

在帝國之后的歷史上，這場著名的膾炙人口的和談被稱為“卡隆堡和約”，也被稱為“一劍促成的和約”，后人有詩歌稱贊帝國女爵艾曼諾莉的勇氣和智慧：“女爵一劍定河山，帝國長歌消內患。”

事情結束之后，帝國女爵終于如愿地踏上了前往布列塔尼亞和萊恩團聚的道路。

沒有任何凡人知道的是，在虛空之中，帝皇的金色虛影將艾曼諾莉的一切所作所為都看在眼中。

人類之主極為罕見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贊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