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一劍定河山,長歌消內患(上)

太陽王之證 第八百零二章,一劍定河山,長歌消內患(上)

瑞克河至卡隆堡的西南方洶涌而過，伴隨著泡沫與嘶嘶鼎沸躍入窄隘的峽谷，湍急的水流形成了瀑布，從三十多米高的峽谷而上沸騰而下，水汽四濺，白浪翻滾，水流匯聚在一起，向西滾滾而流，潮濕而冰寒的霧氣彌漫在卡隆堡附近的森林之內。

而就在河流的北岸，一座黑色的巨型城堡驕傲地拔地而起，黑色巖石雕刻而成的巨型塔樓、城塞和高達二十米的城墻環環相扣，在瑞克河的北岸建成了一座不可陷落的大型要塞。

這座久負盛名的大型城堡通過這種方式展現著自己對這片土地的控制，它就如猛虎居于高山之上，隨時有下山之勢準備消滅附近的任何威脅，米登領的藍底白狼旗幟在整座城堡之上飄蕩，數百門火炮排列整齊，城門上豎起了鮑里斯托德布林格的家族紋章，高聳入云的外墻自光滑巖石構成的懸崖峭壁上傲然挺立，唯有兩道城門從環繞城堡的下層圍墻中打開關口。

這座城堡以卡隆堡大劍軍團聞名全世界，這支傳奇軍隊以死戰不退和足以與恐虐惡魔近戰而聲名大振，在三皇時代，帝國分裂，卡隆堡大劍軍團全力抵御米登領大軍的圍攻，在這場戰斗進行了很長時間之后，卡隆堡大劍軍團盡管損失慘重，卻依然拼死奮戰，就連當時的卡隆堡公爵瑞因哈特都戰死沙場，到了戰斗結束時，他們身上那潔白的瑞克領軍服已被鮮血染成深紅，瑞克皇帝率領有感于卡隆堡大劍軍團的強大，正式賜予這支軍團穿上暗紅色軍服的權利。

在歷史上，卡隆堡在瑞克領和米登領中易手多次，卡隆堡也曾經成為米登領的首府，在偉大圣戰之后，救世者路德維希命令當時已經實際上分裂的米登領和米登海姆重新歸一，卡隆堡也被劃入米登領統治，托德布林格家族盡管將米登海姆定為米登領的首府，但依然保留了卡隆堡獨特的地位——這座城堡之內保留著一座豪華的選帝侯行宮，之后的米登領大公爵們時常來到卡隆堡過冬或者狩獵。

但卡隆堡最特別的地方就在于，這座城堡里面的貴族們被允許向瑞克大親王，尤其是成為皇帝的瑞克大親王效忠，而三代以來壟斷了皇帝之位的瑞克親王們也不斷地朝卡隆堡施加影響力，因此到卡爾弗朗茨即位的時候，卡隆堡大劍士團已然是弗朗茨家族的皇家衛隊。

現任的卡隆堡公爵名叫格布哈特馮布呂歇爾，一位圣域初階的大劍士，帝國將軍，外號“前進元帥”，他性格魯莽大膽卻平易近人，每次作戰必定身先士卒，歷次和野獸人與綠皮的戰斗斬首無數，不過他并不是一位出色的戰略家。

至少在鮑里斯選帝侯的眼中不是。

在這位獨眼選帝侯看來，布呂歇爾將軍率領的軍隊最好不要超過一萬人，一旦超過一萬人，這位“前進元帥”就很難有效地控制住自己的軍隊了，而如果人數在一萬以下，卻正好能將他敢打、敢沖、敢死戰甚至到有點神經質的性格特點發揮出來。

今天的鮑里斯托德布林格起了一個大早，天甚至還蒙蒙亮，白狼選帝侯就開始率領著自己的白狼親衛隊巡查卡隆堡的軍營，現在整個卡隆堡駐扎了接近三萬的軍隊，這些軍隊來自米登領各處，在這個時候被鮑里斯召集起來，理所當然其中包括鮑里斯的精銳部隊白狼騎士團、獵豹騎士團、尤里克劍士團和白狼修會的精銳等等，但同樣也包括許多良莠不齊的地方軍隊和行省預備隊。

選帝侯的健康問題近年來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由于和萊恩堅固的盟約，鮑里斯終于通過外交渠道從木精靈那里想方設法弄到了一小瓶時代橡樹產出的生命之泉，在木精靈的使者診治之下，困擾了他多年的眼疾總算是痊愈了，而他那個有些癡呆、智商低下的嫡長子也總算恢復了正常。

在木精靈一系列的幫助和尤里克的祝福之下，鮑里斯總算是沖破圣域桎梏，晉升成為圣域強者。

當然，這其中代價不菲，幸好托德布林格家族的家藏珍寶中有足夠讓木精靈感興趣的東西。

選帝侯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但他顯然正直壯年，至少他始終讓人覺得是一位精力充沛的男人，令人畏懼的戰士，杰出的領袖，他定期統帥他的米登領軍隊外出尋找敵人作戰，他手中揮舞的符文劍時刻激勵著他的士兵為勝利而戰。

但現在，選帝侯卻陷入了某種進退兩難的僵局之中。

大軍已經集中于卡隆堡了，白狼教會上至教宗埃米爾瓦格爾，下至白狼修會那些最低級的連套像樣盔甲都沒有的尤里克狂戰士們，一個個都叫囂這次一定要給南方佬嘗嘗苦頭，給南方佬一個狠狠地教訓，或者干脆攻下布倫瑞克，是時候讓皇冠和首都的榮耀回歸白狼城了！是時候擁立帝國真正的皇帝——狼皇帝鮑里斯托德布林格了！

要說不想當皇帝，那肯定是假的，鮑里斯能感覺到自己的腦海中被怒火充斥——這些該死的南方佬，你們知不知道偉大的尤里克到底為人類犧牲和奉獻了多少，到底知不知道如果沒有尤里克的幫助，根本就不會有查理曼大帝的加冕和帝國的出現！現在就連尤里克和屬于北方的榮譽都被南方佬竊取了，他們到底還想得到什么？！

很多時候鮑里斯都想不顧一切，下令大軍開拔，先給卡爾弗朗茨那頭小狗一點苦頭嘗嘗，這是來自北方的怒火！

不過殘存的理智還是阻止了他，一場蔓延至帝國的全面戰爭不僅不是鮑里斯想看到的，甚至也不是尤里克想看到的。

鮑里斯希望的是通過這種方式，令卡爾弗朗茨以及他背后的正義教會低頭。

可結果令鮑里斯失望了，他陳兵邊境一周多，布倫瑞克方面不僅沒有主動低頭和拋出橄欖枝，反而同樣集中了大量軍隊在瑞克河沿岸與首都周圍，擺明了就是想和米登領對線。

火藥味越來越濃了，鮑里斯行走在軍營之中，一隊條頓守衛圍繞在選帝侯周圍，保護著他的安全，條頓守衛是白狼騎士團中最精銳的部隊，下馬騎士，白狼教會的圣堂武士，它的成員由大尤里克（即尤里克教宗）和騎士團長親自挑選，被挑選成為條頓護衛是白狼騎士團中的最高榮譽，這些本來就無所畏懼的戰士在接受這光榮的職責和榮譽后變得更加堅定強大。

本來，萊恩未來應該會進入這里。

“士兵們，早上好！”鮑里斯搓著手，呼吸著寒氣，一月份的卡隆堡也十分寒冷，不過選帝侯很享受這種寒冷，他搓著手，對著許多剛剛起床、扎營生火的士兵問候，米登領大公爵和選帝侯顯然深受士兵們愛戴，士兵們也紛紛致以真誠地問候，鮑里斯注意到，許多士兵正在檢修武器和練習裝填彈藥，他皺了皺眉頭，沒有阻止，但也沒有鼓勵。

“尤里克與我們同在，大公閣下，您今天起得真早。”說話的人是白狼騎士團大團長阿克塞爾，他留著極為濃密的大胡子，但是卻留著大大的光頭，見到鮑里斯出來，他打了個招呼：“我以為你在宮殿里，我撲了個空。”

“有什么新情況？”鮑里斯低聲說道。

“傲慢和愚蠢的瑞克人看來是真的打算領教一下尤里克的怒火和雷霆。”阿克塞爾大團長一手提著大號戰錘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叉著腰：“米登領人無懼無畏，堅韌勇武，是時候再次讓舊世界知道了。”

“沒有那么容易，我們終究還是帝國人。”鮑里斯搖頭：“我們只是想通過戰爭讓卡爾弗朗茨那頭小狗回到談判桌上來，賠償損失，賠禮道歉。”

“沒錯，但我們終究需要一場戰爭。”白狼騎士團大團長點頭：“所以，什么時候開始？”

鮑里斯內心嘆了一口氣，最近整個卡隆堡都充斥著這種狂熱和悲憤的氛圍，他也不好阻止，再者，選帝侯也寄希望于來一場赫姆加特之戰那樣漂亮的勝利，一方面讓南方佬嘗嘗苦頭，另一方面也讓米登領人出口惡氣，然后再考慮談判的事。

正好這個時候，選帝侯的掌旗官馮圖根海姆快步跑來。

看見這個晚輩，鮑里斯剩下的那只獨眼中露出了一絲慈愛的神色，這個今年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是他的教子，也是他的左右手，他的父親菲爾倫是托德布林格最親近的幕僚和朋友，在他與野獸人獸王“獨眼”卡扎克決戰時戰死，鮑里斯便將他的兒子收作教子，他成為了一名嚴厲的教父，圖根海姆也很好地完成了鮑里斯的期待，在學習的時代各方各面都是最優秀的，無論是誦念尤里克的禱文還是劍術狩獵技巧。

僅僅二十多歲，圖根海姆就進入白狼騎士團成為正式的白狼騎士，并很快入選條頓守衛，是被授予扛著白狼神戰旗這項殊榮的最年輕的戰士，但他不僅平易近人而且還十分謙遜，他時常和普通士兵們一個大鍋里攪勺子，深知民間疾苦。

“教父！”圖根海姆身穿著氈帽和白狼絨披風，內里是精鋼狼神板甲，他快步走近，在選帝侯耳邊低語道：“帝國女爵閣下來了，她率領著一隊來自努爾的騎士和努爾鐵甲軍，就在城外！”

“帝國女爵？！”鮑里斯睜大了眼睛，選帝侯不可思議地說道：“艾曼諾莉馮勒布維茨貝納迪諾？這個女人不待在她努爾溫暖的宮殿里面，這個時候來卡隆堡做什么？！難道她不知道這里要打仗？”

“我猜啊，我們的女爵閣下這是為了給卡爾弗朗茨那頭小狗當說客來啦！”阿克塞爾大團長很是不在乎地轉動著自己戰錘的錘柄：“鮑里斯，怎么辦，要見一見這位帝國女爵么？應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鮑里斯托德布林格瞪著自己的一只獨眼，在他的周圍，條頓守衛、他的教子圖根海姆和以阿克塞爾為首的白狼騎士團大團長，以及卡隆堡公爵布呂歇爾都在等待著他的命令。

盡管篤信白狼神尤里克教會的純爺們天生就對女性帶有某種“歧視”，他們認為男女之間最好各守本分各安其職，戰斗不應該是女人的事情，但最近幾年這位曾經給萊恩當女仆，后面被送回帝國的艾曼諾莉女爵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山對面的騎士王是她的男人，兩人育有一兒一女，而且在前幾年納垢神選冠軍塔木可汗入侵中，她出色地單靠著威森領和努爾的力量，就徹底擊敗并擊殺了塔木可汗，名動舊世界。

因此，艾曼諾莉已然通過如此巨大的功績在帝國內部享有不錯的威望，她依然來到了卡隆堡，又不是敵對狀態，鮑里斯沒有不見她的道理，雙方的地位是平等的。

然而，此時此刻，艾曼諾莉率領著一隊努爾騎士和努爾鐵甲軍出現在這里，她想干什么，身經百戰見得多的鮑里斯還能不明白？她很顯然就是打算居中調停，再簡單點來說，她這是來給卡爾弗朗茨那頭小狗和傀儡皇帝幫忙的！

“見，當然要見！”鮑里斯突然笑了，白狼選帝侯笑得很古怪，同時也很殘忍無情：“圖根海姆，你立即去打開城門，安排女爵閣下和她的軍隊入駐，同時給他們安排好早飯和午飯。”

“早飯和午飯？”阿克塞爾大團長奇怪地說道：“鮑里斯，天才剛剛亮！”

“是，天才剛亮，但我什么時候告訴你，我要立即見她了？”鮑里斯揮了揮手：“我會見她，但不是現在，她遠道而來，先讓這位帝國女爵‘休息’一下吧！畢竟，我可是‘軍務繁忙’啊！”

“哈哈哈哈！”大家都明白鮑里斯的意思了，整個營地中傳出了陣陣笑聲。

七個小時之后，卡隆堡，選帝侯行宮，大廳。

帝國女爵艾曼諾莉在被晾了足足七個小時之后才終于得到了面見鮑里斯選帝侯的機會，她穿著一套白鷺鑲邊純黑混色束腰綿大衣，搭配著白色羊毛絨褲襪和乳白色的高跟長靴，在侍從的引導之下走入宮殿大廳之中，帝國女爵額頭青筋凸起，她的臉上滿含著惱怒和不悅，顯然被晾了半天時間已經讓這位帝國最有權勢的女人處于暴走的邊緣了。

“我們的女爵閣下，不好意思，軍務繁忙，畢竟卡隆堡這個地方不是用來開宴會的。”鮑里斯看著艾曼諾莉這個樣子，心里暗笑，他故作傲慢地說道：“請坐。”

艾曼諾莉在鮑里斯的對面坐下，她的臉色非常難看，帝國女爵示意眾人退下，鮑里斯點頭同意，在眾人退下之后，白狼選帝侯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來幫那頭小狗、那個傀儡皇帝的，我早都猜到你想干嘛了，我跟你說，艾曼諾莉，那些話我不想聽，你要么說點別的，要么你可以回去了。”

艾曼諾莉握緊了自己裹在黑色蕾絲長手套中的小手，她額頭青筋直冒，擠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是，鮑里斯，您說得沒錯，原來我確實想談談這次事情的，現在我也沒興趣了，啥時候你們開打，盡快通知我，我跟萊恩可以開始談了。”

“啊？你說什么？跟萊恩？”鮑里斯被艾曼諾莉這一下弄得愣住了，他愣了好幾秒，這才奇怪地說道：“你跟萊恩談什么？這件事是我們米登領人和他們瑞克領人的事，跟萊恩有啥關系？”

“我等你們開戰啊！”艾曼諾莉笑得更猙獰了，她的情緒顯然已經不太正常了：“等你自立為狼皇帝，我就立即宣布努爾和威森領從今天開始加入布列塔尼亞騎士王國！蘇莉亞姐姐能當他的王后，我也能，我的嫁妝可比她還豐厚！如果費爾巴哈和他的塔拉貝克領也是一個想法，我就讓萊恩稱帝！”

“打吧，你和卡爾使勁打，那樣，我的兒子就是未來的人皇了！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啊？”

“WTF？？？！！！”鮑里斯已經呆滯在了原地，他的嘴巴大大張開，剩下的那只獨眼也不可思議地看著艾曼諾莉。

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