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來人

續緣聊齋 (六十)來人

正在場中氣氛旖旎時，亭子的帷幕突然被掀起來，少女們見到來人，紛紛站起行禮。

“見過爹爹。”

來人正是辛老翁，他看著自己還未嫁出去的八個女兒全部在此，微微點頭。又看了一眼被環繞辛十四娘，聯想到那少年，不禁的頭疼起來，說道：

“十四娘，那客人如何？”

辛十四娘沒想到父親直接發問，不同于姐妹們的揶揄調戲，父親所問是問人。她現在腦子亂作一團麻，一時間難以回答。

辛老翁繼續見女兒不說話，只是羞怯不安，心里有了猜測，卻是繼續說道：

“那客人可是直接提親了，你意下如何。”

辛老翁來之前已和老妻商量過了，之前已經嫁了十二個女兒，只要辛十四娘同意，這門婚事便同意了。

主要還是楚申是青羊宮門人，就算地位不高，只要搭上這一關系，在蜀地可謂是全家無虞。

“啊！？楚公子，他不是來問輿圖的嗎？”

辛十四娘呀得一聲，她只想著楚申雖然有意，卻也沒有都這個地步，不禁有些目眩。

一旁不語得少女們紛紛竊笑了起來，那英氣蓬勃的美麗少女卻是說話了，“爹爹，不若讓姐妹們見見那位公子。”

“是啊，爹爹。”

“爹爹，讓我們姐妹給十四娘把把關吧。”

“小十八說的對啊，爹爹。”

一時間嬌聲燕語起來，少女們紛紛贊同，表示要親眼見見這位求取辛十四娘的公子。

辛老翁被嬌聲軟語包圍，頭大起來，女兒雖好，但是多了也是無奈。他正要說話，一個婢女卻走了過來。

“見過老爺，小姐們。楚公子命我送詩來了。”

“給我，給我。”

辛十九眼睛一亮，掙脫了辛十五娘的懷抱，蹦到那婢女身前，接過宣紙緩緩念了出來。

“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便是辛十九年紀弱小，不懂情愛，此詩念完，眼中也莫名升起霧氣。

場中一片寂靜。

少女們紛紛不語，心中都是一悶，暗自體會這情意。

辛十四娘每聽一句，心尖都是一顫。全詩讀完，她胸口仿佛壓了塊石頭，吐不出氣來，眼前更是霧氣蒙蒙。

我何曾絆你心意了。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此人，太深情了。妹妹，若是你不要，讓給姐姐吧。”辛十二真情流露，拿出香巾來，緩緩看著辛十四娘認真地說道。

“啊，不行！。”

辛十四娘驟然聽見這話，一驚，連忙說道，不復往常嬌羞無語的沉默。

“呵呵，十四娘和那公子是郎情妾意，十二姐，你就別想了哦。”

“是啊，不過，十四娘若是不嫌棄，我可以一同嫁過去呢。”

“嘻嘻，我也是。”

場中有些壓抑的氛圍被少女們的嬌笑打破，辛十四娘分不清姐妹們是取笑，還是真有此意，不禁慌張起來，更有一些羞惱，有一些氣。

“別生氣，她們都是取笑呢，不過，說實話，雖然是取笑，但是也有真的動心了的呢，”

辛十八不知何時到了手足無措的辛十四娘身旁，她身形高挑，比十四娘高了半個頭顱。緩緩將下巴放在辛十四娘肩膀上，吐氣如蘭。“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我也動心了呢，還有一點點心疼他呢。”

“嗯，如此，便讓他來見一見十四娘吧。”

聽完詩后沉默的辛老翁說話了，能做出這樣的詩來，女兒嫁給他也不會受苦，必然是當作珍寶呵護著。

“你們都退下吧，十四娘留下。”辛老翁讓眾少女退下，有吩咐婢女道，“去請那楚公子來。”

等到眾女退下，婢女離去。他坐下來，看著辛十四娘，緩緩說道：“十四娘，楚申身出青羊宮，我們山間野狐，更兼仇敵尋仇，你可以稍稍提說此事。”

“啊？”辛十四娘也知家道艱難，她們本不是蜀地的妖怪，逃難至此，立足無敵，還是嫁出去兩位姐姐這才安穩下來。她沒想到楚申有如此背景，更沒想到父親交給她這樣的任務。

她不禁想到，青羊宮，那可是在天上高來高去的仙人般修士，這種門戶，她真的能配得上他嗎？他會不會嫌棄我？父親和家中的事，他會不會不耐煩？，

一時間，她思緒萬千，惆悵，期待，擔憂，害怕，嬌羞，數種情緒升起，在心間攪作一團亂麻。

辛十四娘不語，只是低著頭，辛老翁也沉默，似乎是回憶起了過去。

過了一會，“老爺，小姐，楚公子來了。”

婢女的聲音傳來，打破了二人的思緒，看向亭外，楚申正隨著婢女而來。

楚申眼神望向那十余步外的小亭中，嬌俏的少女，還有頭發花白老丈，他把目光投向辛十四娘，后者仿佛下了什么決心，和他眼神交匯，并不躲開，不過眼中嬌羞更帶了一些情意。

楚申看著小狐貍，后者也看著他。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的眼神，仿佛虛空生電，幽暗處生香，又好似沉魚與水流交融，秋波連連，十四娘不斷躲閃，楚申不斷追逐。

“小郎君真是俊俏啊，我可從未見過如此郎君，真是良配。我得去問問十四娘，看她介不介意我一同嫁過去。”

“你可要說話算數啊，別畏畏縮縮。”

“難道你想嫁給那些面目可憎的丑陋妖怪？”

“......”

“都別說了，好好看著吧。”

眾女雖然退下，卻是跑到一小閣樓上，眺望著那小院中。

“見過老丈，十四娘。”

楚申行至兩人身邊，對著辛老翁施禮，而后朝著小狐貍輕笑。

笑容落在辛十四娘眼里，仿佛春日懶洋洋的陽光，她最喜歡那時候曬太陽了，心里仿佛吃了十六娘的百花蜜一般甜甜的。

“嗯。”

她低下頭微微發出鼻音，以作回報。

“楚公子，我知你來意，卻不知誠意。”

辛老翁微微瞇眼，緩緩說道。

楚申微微一笑，是說聘禮么？這還不簡單。

辛十四娘卻是心中一緊，抬頭偷偷望著了一眼楚申，見其笑意吟吟，并未不耐或者有惱，這才松出口氣來。父親怎么就直接說這樣的事情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突然，遠處傳來聲音，一小仆童跑了過來，“薛尚書使人過來，說是要傳十四小姐過去。”

楚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