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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茲之我的同學是伏地魔 第六百二十一章 谷倉
“憤怒是最無意義的愚行。”
當鄧布利多邁著沉重的步子,選擇以步行的方式返回柏林時,格林德沃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忽然響起,他甚至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格林德沃在哪里,也沒有為他的突然出現感到驚訝,鄧布利多知道,格林德沃一定會找到他,一定會和以前一樣在散步時出現在自己的左邊,和自己并肩前行。
和寒冰之下冷寂的郊外森林與陷入戰火的柏林城中相比,兩人所處的這片荒蕪的田野也許是柏林最寧靜也是最平和的地方了。
兩人的目光簡單地交匯在一起,下一秒,兩道幾乎同時出現的魔咒在他們的正中央相撞,一綠一紅兩道魔光給冰企鵝的肚皮添上了幾抹亮色,但血咒的契約仍在束縛著他們的魔力,兩道魔咒在轉瞬間的對抗中消弭不見,而他們的表情也淡定如常,仿佛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好久不見,阿不思,”格林德沃笑著打招呼,“你認可我的觀點嗎?”
“的確如此,但始終保持理智并不算一件簡單的事。”
“我甚至覺得城里那些早都死了的行尸走肉都比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人活得更有意義,”格林德沃哈出了一道白色的熱氣,扭頭望向鄧布利多,“你很難想象我剛剛看到了什么,柏林的每一條街道里都扭動著被挖出來的死尸,真不知道那些麻瓜之前干了什么,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看到這么多陰尸是什么時候嗎?”
“我們以前從沒一起見過陰尸,”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紐蒙加德應當為之前德國的麻瓜政府提供了魔法咨詢的服務吧?如果連你都不知道,就沒有人知道了。”
“他們似乎給我寫過報告,但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什么人被做成肥皂,”格林德沃瞇起眼睛,在水幕的周邊,一團團煙花般的火蛇排著隊綻放,猛烈的爆炸沖天而起,但相隔這么遠,他只是覺得好看,“如果被做成肥皂,那就證明他的價值就是一塊肥皂,如果死后又被挖出來,那么他的價值就是成為一具陰尸,這就是人的命運。”
“你愈發極端了,蓋勒特。”鄧布利多望向柏林的眼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擔憂,他本以為雙方陷入僵持才離開了城中心,但卻沒有想到,只是轉頭到森林轉了一圈,納爾遜和國際巫師聯合會卻又打了起來,地面傳來地震般的顫動,他看到克制了幾個小時的亞歷山大抬起了它的腿,身上的每一根軸承都在灼熱的蒸汽中激活,那里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納爾遜會忽然發難?他瞇起眼睛,看著不遠處趴在地上的黑影,沉聲說道,“我本以為掌握主動后,納爾遜會選擇更加理智的方式。”
“不,我可不是極端,阿不思,”格林德沃順著鄧布利多的目光向地上的黑影望去,走了兩步,站在鄧布利多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搖了搖頭,“更何況,這也不是納爾遜的選擇。”
“不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生力軍被封鎖在郊外的森林,世界各國的傲羅擠在國際事務司的壁爐前,但柏林的飛路網早在一年前就被他們親手切斷了,我看到你們中樞的分支已經搭建完畢,納爾遜的支持者將會源源不斷地涌來,魔法部們就像一個忘了帶四肢出門的壯漢,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連自己站起來都做不到,在場的傲羅還能保持腦子清醒的怕是不多,他們憑什么選擇和納爾遜開戰?”
“正是因為不清醒,才敢,”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毛,“嘖……你似乎比我先行了一步,沒有完全看清里面發生了什么。”
格林德沃停了一秒鐘,吊足了鄧布利多的胃口,才開口描述起了那兩個被掛在十字架上的巫師,看著鄧布利多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憤怒時,他才幽幽地說道:“這就是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人制定的愚蠢計劃,你以為它可以用來威脅一個忍氣吞聲的人嗎?不,它只能把他拖入一樣憤怒的深淵,屆時一切的忍耐與底線將會成為你最懷念的東西……你也憤怒了嗎?阿不思。”
“納爾遜會救他……他們的。”鄧布利多的表情很快消失不見,平靜下來,輕聲說道,“我相信他,他是個好孩子。”
“真巧,”格林德沃挑起嘴角,“他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當心中積蓄著太多情緒卻不知該如何宣泄時,大多數人往往會為它披上‘憤怒’的外衣,也許因為氣急敗壞,也許因為急火攻心……”格林德沃聳聳肩,扭頭說道,“你知道的,保持理智是很困難的事情,獨立、強大又美麗的靈魂懂得控制它的情緒,但相比于謹小慎微、刀尖跳舞般輕盈的壓抑,也許將支配自我的權力交給情緒會是更好的選擇。”
“憤怒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阿不思,”格林德沃突然停下步子,但身邊的鄧布利多并沒有如他料想的那樣尷尬地走出兩人的平行線,他也幾乎同時停了下來,盯著格林德沃,等待著他的下半句話,“它是弱者戰勝強者最有力的武器,它可以幫助你丟棄理智,丟棄牽掛,丟棄恐懼,丟棄尊嚴,對于弱者而言,理智這些在你看來重要萬分的東西反倒是拖累,命都沒有了,還要它們干什么?還是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比活著更重要的東西?”
“你知道幾千年的惴惴不安”
“說起來很諷刺,阿不思,真的很諷刺,”格林德沃的臉上浮現出奇怪而擰巴的笑容,斜著眼睛瞟了鄧布利多一眼,輕飄飄地說道,“連我也沒有想到,巫師有一天,竟然會需要我這樣的人來維護它最后的尊嚴。”
“我還以為你會站在他的那邊。”
“哦,你誤會了,阿不思,我一直都在走路,從來沒有停下,”格林德沃笑著擺了擺手,“偉大的鄧布利多,現在難道不正是你拯救世界的機會嗎?像你預設過無數次的那樣,承受置疑與污蔑,在最最危急的時刻,在這個世界最需要一個英雄登場的時候,擊碎你的”
“你一直在走路?”
鄧布利多挑了挑眉毛,“那你現在擋在我面前是在干什么呢?”
在他前方僅僅幾步路的地方,一個渾身泥濘的男巫正安靜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好像已經死了,他的背后陳列著幾道觸目驚心的貫穿傷口,幾乎可以透過傷口看到內臟,濕透的袍子沉重地壓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在濃重的夜幕中,也透出令人不由倒吸涼氣的血色,他身下的草地也被鮮血浸染,呈現出迥異的深黑。
傷口邊緣被早已凝結的血痂覆蓋,他似乎在奔跑的途中同時被來自背后的數道魔咒擊中,沒做什么反抗就倒下了,他的右手竭力地向前探去,緊握成拳,仿佛緊緊攥著什么東西,七竅流血的臉用盡全力地向著柏林的方向抬起,失去光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水幕的方向,可這雙眼睛甚至已經連水幕都無法反射了。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從冰封的森林離開后,他在半路上遇到了這個人,那時他就已經斷了氣,流出的血也在晚風中變得冰涼,他還看到了一隊在森林周邊騎著掃帚觀察的傲羅,從人數和魔法的痕跡上看,這個不知名的男人就是在他們的圍殺下倒在了這里。
鄧布利多也注意到了男巫手里攥著的東西——隱形衣。
“我記得幾年前我去波士頓郊外的第二塞勒姆死難者紀念公園參觀時看到了一座雕像,”格林德沃突然說道,“我記得那是一個老頭,一個郵差模樣的老頭,總有人一生也送不完一封信,或者像他一樣在送東西的最后一步倒在門口。”
他用魔杖指了指地上的男巫,輕聲說道:“這個人叫強尼,是克拉科夫中樞的廚師,他有個朋友專門負責修補清洗外派人員的裝備與長袍,當然,我也有可能把他們記混了,畢竟他們形影不離,每天都待在一起,他做飯不太好吃,喜歡放過量的芝士,納爾遜在克拉科夫待了幾年,就胖了幾年。”
“如果這名圣徒知道你記得他的名字,應當會很開心吧。”
“哦,他可不是圣徒!”格林德沃的表情夸張地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納爾遜從克拉科夫離開的時候,差點兒把中樞的地基都給搬走了!”
“哦。”鄧布利多看著格林德沃抖動起的手腕,應了一聲。
“不過說到底,紐蒙加德也容不下這種連東西都送不到的……廢物,”格林德沃的眼睛瞇了起來,抿著嘴巴,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句話,“居然讓他這樣便宜地死了,實在難解我的心頭之恨。”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鄧布利多有點兒想笑,在他剛剛準備靠近握著隱形衣的強尼時,格林德沃就出現了,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大堆,將重啟戰端的根源拽到了國際巫師聯合會用人質威脅這種做法上,還裝模做樣地罵個不停,實在是太拙劣了,可他不得不承認格林德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聽到穆迪名字的瞬間,他剛剛升起的那點兒傾向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已經死了。”
“我聽說隱形衣這件死亡圣器可以在死神的鐮刀下躲藏。”
格林德沃揮動魔杖,綠色的稀薄光霧猶如悲慟哭號的冤魂一般從杖尖涌出,它們尖嘯著涌上天空,凝聚成一只猙獰的爪子,深深地扣進空氣之中,利爪向下用力地撕扯,在鄧布利多的注釋下,它竟然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撕開了一道通向虛無的口子,濃郁的迷失霧從裂口中涌出,爪子狠狠地插進洞內,緊接著,冰塊落入油鍋般的“滋滋”聲在他的耳邊響起,格林德沃緊握魔杖的胳膊高高抬起,露出了掌心捆綁著的一抹銀光,另一只手隔著一段距離虛托著魔杖,連接著爪子的綠色光束如同鞭子般向上甩去,那抹銀光僅僅閃亮了一瞬,便被袖子擋住了。
而那枚插入迷離幻境的巨爪也從不斷縮小的洞口中掙脫出來,它惡魔般綠色的鱗片已經被腐蝕得一干二凈,露出了皮下成束的筋肉與蒼白的倒刺橫生的指骨,最先進入環境的中指甚至連筋肉也不復存在,大半的骨骼也被迷失霧融化消解得猶如蛛網般破碎,在第一第二只接的連接處,一根猙獰卻殘破的倒刺勾在一道白色影子的腰上,那似乎一道正在奔赴死亡的幽魂,僅剩的最后一抹色彩凝固在攥成拳頭的右手上,倔強地不肯褪去。
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它的輪廓像熱水中的冰一般快速地消解著,一根根墨綠色的鎖鏈從指骨殘破的關節中涌出,深深地刺進游魂的身體,用一種堪稱殘忍的方式將它緊緊地束縛起來,鎖鏈幾乎如同木乃伊一般將游魂緊緊包裹,只露出了它色彩尚存的右手,還有兩條稀薄到透明的雙腿。
它們深深地勒緊游魂的身體,生長出的鋒刺吮吸著構成靈體的魔力,格林德沃雙手一揮,殘破不堪的魔爪從地上粗暴地抓起強尼的身體,將靈魂連同鎖鏈硬生生地揉進他的軀殼之中。
格林德沃那枚蒼白的瞳孔中閃爍著詭異的銀光,認真凝重,另一只眼中卻被冷酷與期許交織,終于,伴隨著手中的魔杖斷成兩截,魔爪松開消散,而強尼的身體則重重地砸落在地上,依舊緊握的右手被翻起的隱形衣蓋住,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樣子它不光逃不過死神的索命,也逃不過我的追魂。”
“格林德沃……這個魔法,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
“紐蒙加德不需要連送東西這樣簡單的任務都完成不了的無能者。”
強尼猶如木偶般從地上站了起來,機械地轉過頭,空洞的眼睛下沒有半點兒光彩,他靈魂的視線早已被鎖鏈完全遮蔽,但鄧布利多分明在那雙死寂的眸子中看到了堅定與感激。
他邁開蹣跚的步伐,比城中的陰尸更像行尸走肉,拎著那件看不見的斗篷,堅定地向著水幕的方向走去。
“其實我打算親自把它送過去的,”鄧布利多看著強尼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雖然遲疑又矛盾,但我還是想留給納爾最后的公平,這是我欠他的。”
“他必須自己完成自己的任務,”格林德沃瞇起眼睛,“這是這個叫強尼的男人的選擇,也是他的命運。”
遠處的水幕忽然劇烈地閃爍起來,兩人幾乎同時抬起頭,國際巫師聯合會駐地所在的街道不知何時已經擠得水泄不通,瘋狂的陰尸宛如鋪天蓋地的黑潮一般,烏泱泱地向著他們的方向涌去,魔咒的光芒令夜空沒有分毫暗淡下去的機會,激烈的戰斗已經爆發。
“我一直不認可納爾遜的主張,我可以給他一切,他的才能與遠見配得上所有權力或是資源,但我不覺得把魔力分給那些無能之輩是一件好事,這個世界是貧瘠的,無能者占據的資源總有一天會在精英想要進步卻積重難返的窘迫中得到報復,”格林德沃輕聲說道,“但在來的路上,我路過了一個谷倉,你也許想象不到,阿不思,我有一天也會因為看到一地的死人而感到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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