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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山海 第九百七十四章 政策牌打上
到了約定的日子,妘載在大煉鐵廠附近的大廣場上,召集了所有工廠的人員,東西兩廠,紡織廠,車廠,印刷廠,爆炸廠,大磨坊.....人們烏泱泱的聚集過來,各自搬著小凳子,亦或是席地而坐。
原本只是想要給煉鐵廠的員工進行一次簡單的動員的,但是在三苗的那些民眾出了事情之后,妘載就改變了想法,然后開始更新了政策,想到既然接下來政策改變,那么所有工廠的人員接下來的生產與工作的方向也都發生了變化,干脆開個大會得了。
妘載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諸位大首領都被請來,而此時聚集在這里的人們,那可真的都是真正的“工人階級”。
雖然在上古時代說這個詞,讓妘載有一種錯亂時空的感覺就是了。
在眾人的聲音漸漸平息之后,妘載開始進行講話,而且帶來了兩塊板子,第一塊木板很大,上面用木牌掛著,寫滿了洪州的各項政策。第二塊則是一副空白的木板,應該是用來畫圖的。
于是有人看清了,就在下面竊竊私語:
“這些都是老油坊一進門就能看到的東西,那些板子上掛著的就是各種社會與民生的認知、說法,各種政策都是寫在這些牌子上的,要使用的時候,就把牌子的正面掛在中間的幾個空位上。”
妘載聽到了聲音,立刻接話:“說的很對!這些就是洪州的政令措施,用木牌掛在中間,只是為了看得更明白而已,事實上,我們還有很多配套的文件,如今有了紙,倒是不必再用厚重的甲骨與竹片來雕刻與書寫了。”
眾人也都紛紛夸贊起紙張的功勞來,但也有人表達擔憂,因為紙張怕水,但是甲骨和竹片是不怕的。
妘載笑了笑:“這種擔憂也是正確的,說得對,紙張雖然輕便,但它害怕水火,甲骨倒是不怕水火,但它能承載的信息有限,但紙張不怕彎折,甲骨則懼怕彎折,這天下每種東西,都有它所害怕的,對應的克制手段。”
“上古的時代,人們居住在石頭洞穴之中,在巖崖上雕刻神靈的模樣,三萬年前,水溝洞人們已經產生了太陽神的崇拜,當然,到如今的時代,他們遷移離開,或許也都滅亡了,而那位太陽神也已經消失,不再如今的神話之中流傳。”
“今天的人們,見不到古時候的日月,但是古時候的日月,依舊照耀著今天的人們。”
“三萬年前的人們用簡單的圖畫來傳遞信息,他們能雕刻太陽神的神巖畫,說明他們已經知道了如何規整信息,以及如何用信息來交流知識。”
“他們的年代比五龍氏與太古三皇更為久遠,而在五龍氏之前,我們都知道,這個天地已經有了完整的文字,有些地方已經脫離了簡單的結繩記事與圖畫交流。”
妘載說的這個事情,是賈湖甲骨,大約距離后世有九千多年,在中原河南出土了一塊甲骨文,這塊甲骨文是九千年前的賈湖人書寫的,上面刻有這世間已知的最古老的文字,一共有十七個,而十七個古文字之中,第一個文字,寫的應該是“目”。
所以說,甲骨文并不是只有商朝才出現,而是早在無比久遠的時代就有了,只是文字很少很少而已,還沒有大量的發展。
妘載說完這個事情,向諸位工人詢問:
“我想說的是,生產力的改變,帶來了什么?這三萬年以來,自水溝洞人刻下第一筆圖畫之后,到如今,我們這片土地上,各種工廠的成立與發展,到如今,對整個洪州的發展起到了哪些不同的貢獻?”
“造紙廠的人先說說吧。”
妘載的話就像是在平靜的湖水中丟下了一塊石頭,讓各個廠子的人們,先自己“夸一夸”。
很快有造紙廠的人站出來:
“正如大首領所說的一樣了,紙張出現,人們再也不必耗費巨大的力氣雕刻石頭,也不必花費大工夫去刻制甲骨,抱著大量的竹片。知識的書寫與傳播變得更為迅速了,我不說其他的,就說現在洪州的識字率,現在幾乎連五六歲的孩子都會完整的書寫神農氏的《豐年歌》了。”
造紙廠的人夸贊他們自己,說對于知識的傳播起到了作用,而印刷廠的人不樂意,出來反駁,表示沒有他們進行校對印刷,這些紙張也不過就是一張張好看的竹麻皮罷了。
印刷廠的出來了,又有人不樂意,林業廠的人說,那是他們種植原材料的功勞;車廠的人們說是他們改進了車輛,所以才能把大量的紙張高效的送去各個地方;農廠的人們說,沒有他們種植糧食,這幫人哪有閑工夫去研究車輛,于是這就又卷入了農民階級.....
妘載聽到下面此起彼伏的聲音,等到他們說的差不多了,此時又讓諸人安靜一下。
“說的都對,你們自己已經總結出來了,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是有著關聯性的,首先吃飽了,才能想做其他的事情,上古的年代匠人一般是首領,就是因為首領不缺吃喝,所以才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那么,要如何把一卷書本,交給一個學堂的孩子呢?”
妘載給他們進行梳理剖析:
“首先,農人們收集肥料,送到林業廠,磨坊的人送去糧食,保證工廠項目人員不會挨餓。”
“然后,林業廠的人吃飽喝足,有了肥料,就要進行竹和麻的種植,這些種植出來的竹與麻,一部分會給紡織廠,紡織廠把這些竹麻制作成線,另外一部分大頭的,交給造紙廠。”
“接著,造紙廠開始加工制造,等到紙張造好了,要交給印刷廠的人進行驗收。”
“驗收后,這些紙張會被印刷出文字,經過校對查驗,之后,紡織廠會送來線繩,煉鐵廠會送來釘,狩獵隊會送來書的封皮,經過一系列的裝訂之后,放置到車廠制造出的運輸工具上,最后抵達學堂,交到一個孩子的手上。”
妘載說完,看著下面人們若有所思的樣子,笑了笑:
“看吧,其實平常看起來,很簡單的工作,事實上,在不知不覺之中,居然需要用到如此多的工廠與技術,而如今,它們已經成功滲入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猶如春雨一樣,潤物細無聲。”
“在這樣的時代,不再是單單一個君主說的能算的,匠人、工人、農人.....這些人,也就是你們,才是真正創造一切的人們,這個社會就是一個巨大的機器,你們這些人中,大煉鐵廠的員工,應該看過那巨大的大氣蒸汽機動起來的樣子,沉重而緩慢,但它所需要的零件,如果沒有精密的加工技術和高超的脫蠟法,是根本制造不出來的。”
“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應該讓自己多學習有用的各種的專業知識,這種叫做無形的財貨,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妘載終于進入了自己宣講的正題當中。
“糧食的供應,肥料的出現,使得麻與竹開始大規模種植應用,經過一系列的技術變革,終于,紙張與印刷所代表的技術力,將知識傳播到這片天地的每一寸泥土中。”
“煉鐵來自于煉銅,煉銅來自于燒制陶器,人們知道,火可以融化物體,制作成爐窯可以加高溫度。”
“而現在已經被你們所熟知的火藥與化學,則來自于那些煉氣士中的煉丹師們,當然了,這幫人,除了煉不出丹來,那是什么都能搞出來....”
妘載開始在另外一張宣講板上畫出圖形來。
從火的運用作為一切的起始,下面猶如根須一樣,密密麻麻的,隨著妘載那單身多年的手速,逐漸得到了一副完整的科技圖。
人們都不再說話,震驚的看著妘載所畫出來的這幅圖,而妘載最后放下筆,告訴所有人,這就是從火開始的“科技樹”!
人們的一切進步,都是建立在技術力的不斷提升之上的!
“現在的洪州,已經積累了足夠大的基礎技術力,接下來各個工廠的工作方向,要做出正確的調整。”
妘載轉向第一面木板,在中間掛上了四個牌子,這是以后未來五至十年內的大政策。
第一個是創造革新。
首先,鼓勵各類工匠進行思考與創造,如果有正確的點子,經過五個人以上推薦,則在任職的工廠進行記錄,最后統一上報到老油坊,如果這個點子被老油坊接收,那么工匠將會得到五頭豬,十大袋糧食,兩桶菜籽油,一缸酒,孩子可以免去學堂的學費,一直由公產供讀十年,以及一枚鋼章的獎勵,并且這次事件會被詳細的寫在史書中。
眾人嘩的一下嘈雜起來,就如同炸鍋了一樣。
前面的很重要,但是最后兩個,尤其是最后一個更為重要!青史留名,那是自從史書被創造出來之后,任何人都惦記的東西。
千百年后的子子孫孫,在學堂之中,都會念誦他們的名字!
那些工匠立刻就熱血沸騰了起來。
第二個是土木工程。
很好理解,看起來就像是建造奇觀的規劃,不過妘載這次表示,要建設的則是道路、橋梁等建設時間漫長的工程,這是過去的老工作了,一直以來都是勞改犯來進行建設,但如今,一些精密的工作,譬如橋梁之類的,就需要工匠開始為此謀劃了。
妘載告訴眾人,第二波大建設時代要到來了,現在先做各類型的規劃,等到洪州完全吸收了三苗的民眾,兩片土地成為一體的時候,這個時代就來臨了,這也是為第三個木牌的政策打基礎。
第三個是城市化。
所謂城市,在古代即城邦之意,和如今的邦國之稱不同,建立起巨大的城市中心,然后在周圍分布鄉鎮,這不論是任何一種政治體制,在該來的時代到來時,都會進行的改變,區別只在于妘載此時是主動進行這種改變的。
邦國,是小國寡民的形態,而城市化,其實正是開始集權的一種前置體現,只要洪州先完成城市化,中原必定跟進,如此一來,可以吸引更多的部族定居在城市周圍,形成巨大的生產體系。
當然,缺陷在于,或許會催生“家天下”的制度。
而第四個,掛上去的時候,則引起了一部分的爭議。
補充改造。
這一條指的是針對那些三苗民眾的,以及如何安置戰俘勞改犯,對于三苗民眾中,擁有技術力的那一批,針對性的進行篩選,可以讓它們在五年之內不進行勞改,而使各個工廠進行接收,來彌補人手的不足,任何工廠的洪州公民不得進行侮辱與歧視,同時對這批人進行思想改造,如果五年之內干出了成績,則可以取消勞改者的身份,成為真正的公民。
工廠的人們對此稍有抵觸,但并不是很激烈,他們只是覺得,這些工匠放進來,也不會對他們這些老匠人產生什么影響。
無它,唯手熟爾。
而除去工廠,其他類型的,譬如那些強壯的戰士也會被接收出來,如果他們有意愿進入洪州作戰,變成洪州公民,那么就對他們進行為期三個月至半年的“新兵集訓”。
這一批人,妘載準備讓他們獲得軍功,來解決自己的勞改犯身份,同樣也會許諾他們如果立下功勞,則可以獲得軍功章,以及青史留名。
這就像是打關卡,得到一種材料就能解鎖自己的一套枷鎖。
當然,如果不愿意作戰的,那么就會被派去工程隊以及集體農場,進行基礎設施的建設以及農業的生產,勞改犯們和正常建設者、農民不同的地方在于,如果他們故意損毀生產工具,那么是要他們來進行賠償的,從他們的工錢之中扣去,并且集體工作的勞改小組,一行七人全部都要受罰。
這一點,正常的生產者,在正常生產過程中,出現器械損壞,則該損壞是由大公產報銷。
妘載認為,想要快速的增加洪州的人口基數以及獲得大量的生產者與探索者,那么就只能從這些俘虜中入手,將他們在短時間內進行同化,來補充洪州人口的空白期,正所謂身份的認同才是最高的認同,這無關于地域。
像是古代的時候,辛棄疾出身于金國但是卻心在宋庭,中國的自古有夷夏之辨……對外卻有開放與封閉的兩面,而且是以開放的一面為主流,夷夏之辨是以文野之分為基礎的……故夷夏也應該是可以互變的。
于是妘載又想到了一件事情,在動員結束之后,讓鴻超去了學堂,送去了一份課題,讓孩子們進行討論。
問題的題目就是“洪苗之辯,天下與邦國,地域與文化的認同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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