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偏安一隅

九陰之仗劍行 34.偏安一隅

這種心情，大概像是自己親手磨好了一把刀，還未曾試過鋒芒，便被一個不相干的人奪走折斷了，實在讓人惱火！

圣主收斂了情緒，看著面前的黑衣少女，阿尋從前做的事他自然一清二楚，與曲墨不同，阿尋親手斬斷情愫的這份魄力讓老者動容。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有著這份雄心和氣魄，阿尋來日定會比曲墨有更高的成就！

至于曲墨，背叛了自己的人，下場只會十分凄涼，圣主隨即拋開了腦子里無關緊要的人，悠閑的伸了個懶腰。

“千百年來，世人追逐九陰真經，你可知道為什么？”圣主微微瞇了瞇眼，丟給了阿尋一個問題。

黑色衣衫的少女微微一笑，那漆黑的大袖裹著纖白的玉手，給老人斟上了一杯熱茶，“江湖傳言，九陰真經里，有著世間絕密，世人猜測是神奇的武功秘籍，得之，可以得天下，故而紛紛追逐。”

老人嘲弄的笑了笑，一手接過熱茶，小心的啜飲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道，“世間俗人大抵如此，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人心不足，講的就是這個道理。”

阿尋眼珠轉了轉，有些疑惑道，“莫非世人的猜測從來都是錯誤的？里面并沒有什么武功秘籍。”

老者輕輕笑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自然沒有，這世間絕密，又怎會是兩頁武功秘籍就能寫盡的？”

阿尋不再說話，溫順的伏在老人的腿邊，給老人捶著小腿，安靜的聽起老人的故事，許是阿尋不追問的態度取悅了老人，老人樂的多說一些，又喝了一口茶水，老人這才開始慢慢講述起了一個極漫長的故事。

朝堂之中總有些無聊的所謂思想家，吃飽了飯沒事干便會研究人生存的意義，時人不懂得這些人發掘的意義，統治者也不愿意這些聰明人宣揚這些想法，因為當百姓都會主動思考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再傻愣愣的服從管理。

因而這些統治者將這些有著先進思想的聰明人都捕殺了，至于他們留下的思想，都記錄在了一本神奇的書冊之中。

統治者本來打算毀掉這本書冊，誰知陰差陽錯，此書流落江湖，無人知其下落。

數百年來，已經沒有人知道那書冊中到底記載了什么，或許是古人閑極無聊對于世界萬物的感悟，或者又是一些荒唐至極的玩笑話。

后來改朝換代，新的統治者當然不知道這本書的存在，然而江湖之中，卻傳出了九陰真經的傳說，傳聞此書出自大內，是皇宮至寶，書中記載著高深莫測的武功秘籍。

所以傳言就是這樣越傳越離奇，偏離了最初的版本！

老人講完這個故事似乎花費了很多的力氣，有些軟軟的癱倒在椅子上，無精打采的樣子，阿尋看著老人虛弱的模樣，忙從內室拿出了一條薄薄的裘衣，蓋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老人看了阿尋一眼，隨即歪了歪頭，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對著阿尋揮了揮手，少女識趣的告退，離開之際還貼心的關好了房門。

少女婀娜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星辰殿外，沒有人看到阿尋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死死掐進了掌心，留下斑斑五個月牙兒一般的血痕。

阿尋當然知道那本書，準確來說，那書就是她故去父親的作品。

在阿尋的記憶里，自幼時起，父親便神神叨叨的，時常說著一些眾人都聽不懂的話，外人都說父親是智者、聰明人，可每當父親一個人在家時，總會看著月亮孤獨的喝酒。

一襲寬袖青衫、亂糟糟的頭發，渾身充斥著難聞的酒味，這便是阿尋對于父親的印象，阿尋本來以為自己是討厭并且憎恨著父親，因為這個男人的無能。

明明是一個極聰明的人，卻連出仕都不能，害得母親要一直勞作，維持家用，還要照顧年幼的阿尋，和還是嬰兒的妹妹，勞累之下，母親在兩個孩子還很小的時候便因病死去了。

在母親的葬禮上，那個男人哭著哭著卻又笑了起來，惹來了母親親娘的追打，對于年少的阿尋來講，那就是一場鬧劇。

因為是女孩子，外祖母一家并不肯收留阿尋和妹妹，阿尋只能帶著妹妹繼續跟在父親身邊討生活，索性父親雖然神神叨叨，卻一直都對她們不錯，甚至允許阿尋看書，教她識字。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對女人的規矩是前所未有的嚴謹，雖然父親總是說，識字只會徒增煩惱，但還是很認真的教導阿尋，還會將酒錢留給阿尋買筆墨紙硯。

阿尋本以為生活會這樣平淡的過下去，直到那一日，身上一向帶著酒味的父親竟難得清醒，刮去了厚厚的胡子，換上了一襲文士青衫，少女才突然發現自己的父親明明還很年輕。

父親跟阿尋講了很多話，可惜當時的阿尋年紀還太小，只當父親突發奇想的要教育自己，有些不耐的聽著，還沒有聽進去多少，根本不知道那竟是父親的遺言。

在說完了很多之后，父親將阿尋和妹妹送到了一個鄉下的友人家，再后來，阿尋再也沒有見過父親。

從鄰居的口中，小小的少女得知了前些日子，鬧市街口斬首了一個讀書人，不聽皇上的話，原來就是這個下場。

鄰居描述的、那個讀書人的音容相貌，像極了阿尋最后一次見到的父親的樣子。

阿尋有些著急，將牙牙學語的妹妹放在了床上，沖出門正好撞上了父親的好友，看著阿尋有些惶急的眼神，友人明白少女知道了一切。

在阿尋的逼問下，友人講述了父親的事跡，因為寫出了統治者不愿意看到的文章，因為戳破了統治者愚民的政策，父親失去了生命，在明知道無法躲過一劫的時候，將一雙年幼的女兒托付給了知交好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你的父親是個英雄，友人最后這樣告訴阿尋，可誰要什么英雄？

若是有可能，阿尋只希望一家人都開心而平安的活著，不希望有任何一個人離去，這是小小的少女最為樸實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