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鋒

劍語不可說 第五章 交鋒

金凌云見這小子二話不說先閉眼睛，以為在醞釀什么大招，于是收斂了神色擺好架勢，準備迎戰。殊不知王金勝想的居然是如何對他放水。如果他此刻能讀心的話，按照他的脾氣一定會破口大罵地和對方拼命。

偌大的甲板上此刻寂靜無聲，圍觀的人們都已退到了邊緣地帶屏氣凝神地觀看著場中即將到來的對決，這種場面對于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子弟們宛如神仙打架一般，平時哪里有機會見識到這種等級的高手對決。所以都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了精彩細節。

黑色布包豎立在二人中間，沒有人注意到霜花般的裂紋仍在緩緩向四周蔓延著。金凌云擺好架勢等了許久以后發現對方并無出手之意，身上的氣勢一如往常，不似在醞釀什么殺招。于是愈發狐疑這小子到底打算干什么。

就在此時王金勝睜眼了，突然大喝一聲：“看劍！”

金凌云聞言迅速運轉內力，真氣外放，氣勢陡然提升，只待對方攻過來。

倒是圍觀的觀眾納悶了，那小子手上也沒劍啊，咋喊上看劍了呢。于是都望向戳在中間的黑色布包，紛紛作恍然大悟狀，都以為他是要拔出那把劍來。

然而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宣告所有人都猜錯辣。王金勝確實騰身而起項布包掠去，但是下一刻他的身形卻陡然攀升，以黑色布包為跳板，如蜻蜓點水般輕點之上，須臾間便閃身落到了金凌云的背后，其動作之迅捷竟使場間無一人看清。

金凌云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布包上，然而當王金勝縱身而起的時候他便反應過來此招乃似羚羊掛角，玄機暗藏。他的臨場反應不可謂不迅速，然而相比王金勝而言終究顯得慢了一拍。只見他迅速轉身招架住了對方襲來的拳影，并力凝丹田，使下盤的防御也穩若沉池，但是沒想到對方早已料到了他的反應并先他一步使出了后續變招。

只見那黑衣少年在拳招被架住以后并未與之糾纏，反而借著對方的掌風順勢泄力向后方飄然落去，單手背后，動作十分的嫻熟淡然，并無半分慌亂狼狽，甚至給人一種優雅之感。

金凌云暗自贊嘆此子武功已然臻入化境，但果然還是年歲尚淺內力頗有不足，奇襲手段被抵擋后只能悄然退去再積蓄一番，才可有余力發起下一輪進攻。想到這里他露出了一抹了然的微笑說道：“想法不錯，可惜欠了點火候。先喊出看劍企圖讓我把注意力轉移到那布包上，然后憑借靈動的身法從我后方發起突襲。以為這樣就可以一擊中的嘛，感覺有些被小瞧了呢。”

王金勝聞言臉上突然露出好奇之色：“哎？大哥你的想象力蠻豐富的嘛，不過有一點你沒說對噢，我讓你看劍吶，是真的要給你看劍啦！”說罷嬉笑著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伸了出來。

場間看客頓時一片嘩然，因為那黑衣少年手中赫然拿著被金凌云奪來后系在腰間的王劍！

“好強！居然能從天下第一手里虎口奪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一位錦衣公子哥贊嘆道。

“是啊是啊！我剛才都沒看清到底發生了什么，沒想到居然還有身手如此敏捷的高手，看來劍榜第一的位子這次怕是要易主咯！”他旁邊的另一人附和道。

而在后面觀看的封鳴和許格源則更是一臉激動，為王金勝超乎想象的表現所折服。只有藍常凱顯得比較郁悶，對于自己的未來更覺灰暗，居然來了個比金凌云更強的怪物和自己搶飯碗，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拋開眾人的反應，金凌云本人則更是一臉錯愕，甚至隱隱感受到了許多年未曾有過的恐懼，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人帶給過他這種感覺了。

“的確是一柄好劍吶！我就先收下了噢！”王金勝輕佻的語氣打斷了他的思緒，于是他看到對面的黑衣少年只是稍微觀察了一下劍鋒就將其向后方封鳴等人所在的方向順手拋去。

趕忙上前接過的封鳴幾乎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緊緊抱住王劍不松手，并向王金勝投出了一道感激敬仰的目光。

后者卻只是隨意地擺了擺手，便回頭繼續對金凌云說道：“那么金兄，還剩兩招了。這第一招我只取了你的劍，接下來你可要當心別被我取走什么更要緊的東西了嘿！”

金凌云聞言一陣苦笑，技不如人的時候說什么都像是托詞，只有坦然面對才方顯磊落。不過顯然他還并不準備放棄，非但如此，他的斗志反而被點燃了起來。做了這么多年劍榜第一早已曲高和寡的他，居然有幸望見了一個他未曾企及過的新高度，這又怎會不讓人熱血沸騰呢？迎難而上，方顯強者本色。如果不是懷著這種心態，他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可能早就倒在那個玉京染血的寒夜了吧。

調整好了心態，金凌云身上重新煥發出了頂級強者才擁有的氣勢，向王金勝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沉聲道：“我道歉，之前對你還不夠重視，總有僥幸心理覺得你終歸還是年輕氣盛經驗不足。但現在，我不會了，請少俠賜教。”

王金勝頓時感受到了比之前更強烈的壓力，也一改之前玩笑的態度，變得認真起來。對于金凌云其人，王金勝亦愈發敬佩起來。拋去修為幾何不談，單憑作為一個武者而言，能擁有這種虛懷若谷的精神，就已經相當令人尊敬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承認對手比自己更加強大，并且還能夠勇敢面對的。

四周的看客們似乎也感受到了場景氣氛的劇烈變化，也逐漸安靜下來屏息凝神等待著二人繼續的對決。

這次是金凌云主動進招，率先發起了急風驟雨般的攻勢。而王金勝也并沒有再做出什么劍走偏鋒的舉動，只是從容且得體地招架著對方每一式武功。

這時便能看出，金凌云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前輩，雖然在技法上略遜一籌，但依然憑借著雄渾的內力以及豐富的經驗，穩扎穩打地進招，并不見頹勢

反而王金勝雖然有條不紊地見招拆招，從容不迫，但終究也是下山以來第一次和高手對決，經驗一道略有欠缺，在纏斗中并未能迅速擊破對手的防御。不過好在招式絕妙且內力更加的精純，故而穩占上風。

場間如果有懂行的人便可看出，雖然二人打的精彩激烈，你來我往。但照此下去，那黑衣少年取勝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金凌云此時又何嘗不知這一點，但他也明白越到這種時候越要顯得冷靜，否則只會破綻百出而給對手可乘之機。但是如果等到對方完全摸清自己的極限在哪里的話，一定會迅速鎖定勝局。不行，一定要主動創造出那一線勝機！

想罷他的身形陡然加速，凝煉劍氣于掌風之中，頻頻攻向對方要害。

王金勝發現了對方加快了攻擊速度，臉上卻浮現了一抹微笑，心道來的好！然而………

噗————

場間好似拳頭擊打沙袋般的一聲悶響，一道人影倒飛了出去。

金凌云看著手里粘著的紅色不明物體怔怔出神，深情無比錯愕，有點納悶自己手上這是什么東西？我把這小子心臟拍碎了？為啥是這樣的啊？饒是行走江湖半生的他也沒有在和人交手的時候發生過這種奇怪的事情。

而飛出去的王金勝則一臉無所謂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了回來，無奈地說道：“老兄我說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得得這一招算我大意了，咱還有一招對吧，再來比過！”

金凌云還處于一種滿腦子問號的狀態，他沒想明白為什么王金勝會沒接住那普通的一掌，自己僅僅是改變了路數而已，沒道理一擊就破開他的防御啊，而且手上這東西到底是什么啊！不是血吧！怎么看都不像啊這小子搞什么！

凌亂中的金凌云試探地問道：“那個，你沒事吧……”

王金勝有點莫名其妙：“說啥呢，我這不好好的么？你還想一掌把我打死是怎么地？”

金凌云面無表情地翻手向他展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景象。

這時場間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奇怪的一幕，紛紛好奇那究竟是什么。

封鳴忽然聽見一陣壓抑的笑聲，雖然那人努力克制著但還是被他察覺了，轉身望去發現居然是那個一開始抱著鐵匣的小老百姓，于是問道：“笑什么呢？你的恩公被人打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許格源聞言強忍住了笑意，也覺得頗為不好意思地說道：“對…對不起，我不是在笑…笑公子，而是那個東西是……是今天早上我們在門口小吃攤點的那一道被稱為鳳凰臺上紅棗泥的鳳梨棗泥酥，公子說太好吃了要多帶幾個留著吃，沒想到，居…居然被拍碎了，哈哈哈哈。”

封鳴聞言也愣住了，沒想到這看起來高深莫測的黑衣少俠居然也有這樣頗為淳樸的一面，也感覺有些好笑。

王金勝此時頗有些惱羞成怒，不因為別的，而是那點心著實挺好吃的………不過他也沒辦法怪人家，自己放水出了事故也只能自己擔著了。于是有些語氣憤憤地說道：“啊，那個嘛，心臟被你拍碎了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還我一個就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