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臣斗膽...有個辦法

執明 第五十七章 臣斗膽...有個辦法

袁崇煥在殿內說的慷慨激昂，群臣卻是小聲討論，大明天子朱由檢那張老實人的面龐上，有些擔心。

這些戰報，其實中樞都呈上來過，朱由檢前些日子高興過好一陣兒，做夢甚至還夢見后金不戰自潰了！

可這夢畢竟是夢，醒來就得面對冰涼的現實啊！現在來看，袁崇煥的辦法真的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后金苦寒之地，建州女真于白山黑水之間發家，這倒不是人家自己吹牛，明朝末年的西北是天災不斷，明朝末年的東北卻一直以來也不好生活。

森林、草原、地凍天寒，1628年開始，中國這片土地又遭遇了小冰期，大明國內天災不斷，莊稼收成不好，百姓自然活不下去。

可這小冰期，后金卻是更痛苦一些，如果大明沒有遇到李自成，后金能繃到什么時候誰也說不好。

自然是野蠻攻入文明，可問題是再野蠻的人，始終也是人，人是會餓死、凍死、被野獸吃掉、被敵人殺掉的。

這事兒后金早就看出來了，大同盛隆號的貝子就是混入中原的“特務”。后金銀賤物貴，故而對于有些求財忘命的商人來講，好幾倍的收益自然是有人走一遭。

話又說回來，雖然現在的確是收復遼東的好時機，可這里面的關節卻大！

費用太高，人員需要太大，修建城寨光靠山海關的士兵那差得遠，一定還得征調民夫，這里外里，哪怕城寨費用并不大，可這其中的耗費，怕是大明開國以來，最恐怖的戰爭赤子了！

這事兒，就相當于是國策，若是定下來，那就是舉國施行，開弓再也沒有回頭箭！

朱由檢是個聰敏之人，這些彎彎繞繞，袁崇煥把話說到一半兒他就清晰了，可所有的皇帝都不愿做這樣的選擇，天下沒有比龍更自私的人！

這就是在賭國運，皇帝最討厭賭國運，歷史上賭成功的有，賭不成的更多！對賭國運失敗，下場可就太凄慘了！現在后金凋敝，可大明也不甚富裕，如果繼續據守山海關，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那自然是最穩妥的辦法。

榆林民亂，林丹汗西遷，大明朝邊防不僅得看山海關，更得看著林丹汗！此人詭詐多端，且無有絲毫道義，朱由檢可不能把大明邊防的安危，托付給別人的...人品！

比起朱由檢，袁崇煥就更聰明了，當臣子最是要會揣摩圣意，這種事兒袁崇煥當然知曉，見朱由檢面上一難，立馬開始從前到后，從里到外給朱由檢說這其中的好處。

說了半天，朱由檢快動心了，袁崇煥又加了一條：“皇上，我大明打仗，歷來是耗費國駑，但是此番平遼之策，卻不一定！后金可有錢得緊！若是我們城寨一路修過去，軍士們一路殺過去，此番就是攻守對換，建奴可掠奪我大明，我大明何嘗不可？此戰，甚至可以理解為一門大大的生意！只是開頭兒的時候，朝廷備足了本錢，等到后面，光復大城之后，這本錢肯定能回來不少！到時候，是徒費國駑還是增添國駑，可就不一定啦！”

朱由檢一聽這話，立馬臉上樂開了花兒！

朱由檢是個守財奴，真的，卻不是因為他有錢，而是因為他真的沒錢，朱由檢在皇帝里面算是比較慘的，他是個窮人皇帝。

窮人，肯定舍不得投資耗費，因為對抗風險的能力低。

歷史上的朱由檢，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窮人皇帝，他之所以后來殺掉袁崇煥，一是他多疑，二就可能是因為心疼錢，受不了袁崇煥敗家。

崇禎皇帝是個極其貪婪的皇帝，卻對手下臣子比較摳搜，但凡老板變成這樣兒，下坡路必然是要走的。朱由檢夢里都盼著后金自爆。

可袁崇煥的平遼之計策，從平復遼東變成說和；這就是袁崇煥的死門。

朱由檢并不的多疑并不源于他不信任臣子，而是他想要更多的好處！

現在聽了袁崇煥的說法兒，朱由檢能不心動就怪事情了！他身上的龍袍還是他哥穿過的，朱由檢就要袁崇煥保證，保證能光復遼東。

袁崇煥面上為難了，平遼和光復遼東，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事兒！光復遼東就是要恢復奴兒干都司，這難度太大了。

朱由檢又言：“愛卿，若是你能為朕收復遼東，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朕定然給你！”

袁崇煥腦袋里開始頭腦風暴，世襲罔替的爵位，也就是傳一百輩子，也不降爵位等級。這是功臣最大的榮耀。但是光復遼東，可能他袁崇煥活兩輩子，也做不到！

群臣被朱由檢的價碼打動，崇禎皇帝的臣子也很愛功勞，更別說此時新皇上臺，東林黨人，正是要開始發力的時候，看袁崇煥一停。

倒是有個東林元老也開始說收復遼東的好處來，現在站起來的正是被朱由檢從家里撈出來的內閣首輔：韓爌。

韓爌說：“圣上，臣聽袁尚書所言，深思過后發現可行！此事應當定下以為國策，若是能把仗打成掙錢的仗，不僅國庫無虞，軍士定能死不旋踵！若真要如袁尚書所說，我大明會越打越富，那這光復遼東別說五年，就算是十年也是要得！”

袁崇煥心里有些感激首輔大人，可心里又打鼓：皇上要的是光復遼東，自己說的是平遼，這攤子不一樣大啊！

朱由檢見內閣首輔都站出來了：“哈！袁尚書，現在韓閣老都支持你了，你還有何擔憂啊！？”

袁崇煥趕緊解釋：“皇上，這五年平遼，其中也有難處，此等戰略最好的贏處，就是逼！逼得敵酋皇太極自己崩潰，逼的后金自己瓦解，若是一路結寨過去直搗興京，再論作戰，還是兇險，故而臣方才沒有敢答應...”

朱由檢笑笑：“哦~不妨不妨，朕看啊，這個皇太極和他的后金，定然是土崩瓦解，屆時，愛卿為我大明立下不是功勛，世襲罔替之侯爵，朕給你備著呢！”

袁崇煥一聽朱由檢又說世襲罔替的爵位，他趕緊開言：“臣，不敢欺君，只是光復遼東實在是難，臣平遼之策，實在是逼平之辦法，若是要直搗黃龍、真的殺光建奴、滅了后金，臣不敢夸這個海口！”

崇禎皇帝立馬黑臉，方才說這個爵位，就是為了激袁崇煥答應，可不是要袁崇煥拒絕的！現在倒好，主事人自己慫了！

崇禎到底有點兒...妄人的毛病，非常想要有一些建樹，有一些功勞，他看不上他哥，卻忘記了治大國如烹小鮮，完事從權，而不是從急！

皇上不開心了，群臣不敢說話，這是，屏風外面，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皇上！臣盧肇慶...斗膽...有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