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四二章 堤壩
第一一四二章堤壩
楊振希望陳本兵發揮兵部尚書的作用,從中轉圜,避免孫傳庭在軍心不穩之際與闖逆人馬發動決戰的提議,完全符合沈迅自己的心思。
他也覺得中州局勢危險已極,孫傳庭所部人馬已經成為決定中州局勢走向的關鍵力量,決不能像賭徒一樣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就孤注一擲。
楊振能跟他想的一樣,說明楊振沒有私心,至少他自己這樣認為。
“上次與沈大人見面之時,本都督擔憂闖逆在開封城北決黃河南岸之堤,水淹開封城,曾托沈大人陳本兵,警醒朝廷與開封城中守將,不知沈大人可還記得?”
“沈某當然記得,而且當時趁著闖逆受傷退去,不僅陳本兵從京師專門簽發了一道兵部照會給保督,而且沈某也寫了信札遣人送到了開封城,專門又提醒了曾經的同僚高名衡!”
楊振知道,沈迅說的“保督”正是保定總督楊文岳,此時開封城內職位最高的文官,而他提及的高名衡,則是河南巡撫,是僅次于楊文岳的人物。
于是楊振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那么現在情況如何,可曾找到黃河南岸堤壩薄弱之處?”
“是這樣的,都督,沈某去信給高名衡之后,他曾回信給沈某,言稱今年以來中州持續干旱,滴雨未下,黃河水位平穩,并無水患之憂。但他也說,若是流賊真的三圍開封,意圖挖開黃河南岸堤壩水攻開封城,也只有一處有可能。”
“哪一處?”
“開封城北十里朱家寨河段!”
“朱家寨?”
“高名衡信中所言,的確提到朱家寨!”
對于明末歷史上著名的水淹開封城,楊振記得很清楚,但是被人為設計挖開的河段具體位置在哪里,他并未留意過。
不過此刻聽到朱家寨三個字,他卻突然心中一動。
因為這個名字有點特殊,要知道,大明朝的皇帝可是姓朱的。
所以,不管這個地方是不是開封城北黃河南岸堤壩最薄弱的地方,只要這個地名落在李自成及其軍事宋獻策的耳朵里,他們就一定會選擇這個地方開挖。
因為宋獻策是出名了的神棍術士,最講讖緯之學。
當然了,后世對于究竟是誰挖開了黃河水淹開封城,其實說法很多。
其中就有一種說法,認為是河南巡撫高名衡為了打退圍城的李自成大軍,不得已出此下策,自行派人挖開黃河堤壩的。
他們的理由是,高名衡見守城無望,企圖用黃河水沖垮李自成的連營,沒想到水灌入城,淹了整個開封城,屬于弄巧成拙了。
對此,楊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因為這樣的說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流賊三打開封,城中守軍仗著有堅城保護,掘開黃河,企圖淹沒流賊大營,倒也說得通。
但是這種說法有個漏洞,那就是被圍了幾個月都束手無策的城中守軍,是如何調兵遣將指揮大批人馬出城十里挖掘黃河南岸大壩的呢?
要知道挖開懸在開封城頭頂的黃河南岸大壩,可不是一個小工程。
想象一下將近三百年后的花園口吧。
在沒有大型工程機械和炸藥的時代,這樣的工程不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而且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在李自成重兵圍困開封城的情況下,高名衡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呢?
如果他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且不被幾十萬圍城的流賊所發現,那他就完全有能力率眾突圍出去了。
所以歷史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楊振也不敢妄加揣測。
如果這件事情不是久攻不下的流賊人馬做的,那么也一定有流賊人馬的聽之任之、推波助瀾,甚至很可能就是圍城賊軍的將計就計所導致。
當然了,原時空到底是哪一方挖開的大堤,對楊振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如今基本確定了最有可能的地點,他自然不能任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那么我的第三個建言,就是請陳本兵務必調遣一支人馬駐守朱家寨河段大壩,可從黃河北岸搜集一批船只,停靠在朱家寨河段附近,保證駐守人馬進可攻退可守,務必防范流賊企圖挖開河堤水淹開封城!同時也應想方設法提醒城中守軍多備船只,以防不測!”
“這個,傳言去歲以來中州大旱,滴雨未下,開封河段幾近斷流——”
聽楊振說到最后,沈迅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楊振竟然認為開封城中的守軍也有必要準備船只?
“正因為中州大旱已久,才要防著突然暴雨成災啊!沈大人進士出身,豈能不知物極必反的道理?”
楊振這個話很不客氣,一說出口,沈迅的神情先是一愣,繼而好似恍然有所悟,然后點頭說道:
“這倒也是。古人云,全則必缺,極則必反。最怕大旱之后,必有大澇!”
這位兵部分司郎中的確無愧于其進士出身,聽了楊振的話后,不僅一點就透,而且還能舉一反三。
其實楊振也不知道具體什么時候下雨,但是來自后世的他隱約記得,崇禎十五年九、十月間流賊三打開封城的時候,正是因為河內鄭洛一帶連日大雨如注,才導致開封段黃河水位暴漲,決堤后水勢遠超各方想想。
開封城雖然被水沖破,但因為水勢太大,一切盡毀。
李自成的大軍圍城數月,結果什么也沒有得到,面對淹沒在泥水中成為了一片澤國的開封城,只能望洋興嘆,最后不得不悻悻而去。
所以,雨是一定會下的。
說完了這些建言,想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楊振心情沉重,而沈迅也默然不語。
相對無言了一會兒,沈迅見楊振說完了他的建言,最后斟酌著開口道:
“這個,都督先前叫人轉遞之呈文,也就是朝鮮國反正復歸大明藩屬的呈文,朝廷沒有異議,一切可按都督的意見辦理。
“但是其前國主李倧自縊而亡,新君即位并上書請求大明冊封的事情,圣上與內閣皆認為,事起倉促,事實不明,還應當從長計議。
“且該國君臣,昔日罔顧恩義,叛服不定,昨日投虜,今日復歸,明日復將何如?今其新君即位,不能不磨一磨其心性,既要察其言,更要觀其行,視其長久與否,再定冊封之儀。”
沈迅說完這些話,看著楊振,最后道:
“所以,朝鮮新君表章呈文上奏,朝議暫時擱置不理,陳本兵為安都督之心,特囑沈某將御前朝議概要轉述給都督斟酌。若都督認為冊封朝國新君有利于都督平虜,陳本兵會再找時機促成。”
“那倒不必急在一時了。既然朝議已有公論,決定暫時擱置,從長計議,那就按照朝議之結果處理就好,本都督自當尊奉朝廷之意。”
京師朝堂對于朝國新君即位以及沈器遠秉政監國的態度,楊振的心里跟明鏡似的。
莫說新繼位的李德仁本就是李氏宗室的旁支子弟了,就算是李倧的親兒子或者親弟弟繼位,大明京師朝堂也不會隨隨便便就下旨冊封的。
更何況這個棄暗投明再度歸附的海東藩國,居然還搞出了一個權臣秉政監國這樣的事情,更是犯了崇禎皇帝以及朝堂士大夫的最大忌諱。
雖然大明朝朝堂之上也不乏有想做權臣的文臣,但是無論如何他們在表面上也要對這樣的行為表示極力反對甚至是徹底的深惡痛絕才行。
所以,根本不需要楊振從中作梗或者做什么掣肘其事的工作,沈器遠所期望辦成的事情,在目前情況下注定是辦不成的。
但這對楊振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他要拿捏現在的朝人君臣,很重要的一個前提,就是決不能讓他們打著大明朝廷的旗號對抗自己。
現在他們從大明京師拿不到正式的冊封,名不正,言不順,也就得不到支持,只能繼續仰仗自己。
這樣一來,楊振此前布置的很多事情,比如移民,占地,墾荒,屯田,就好辦多了。
卻說沈迅一看楊振貌似并不計較此事,他的心中也放下了一塊石頭。
當下長舒一口氣,連連稱贊了楊振幾句,最后話題一轉,說到了他親自前來的另外一個正題:
“這回沈某渡海前來金海鎮,除了傳達朝廷封賞旨意,其實另有一件大事要與都督商議,征求都督意見。”
“哦?沈大人請講!”
其實,楊振大概知道他所為何來。
因為前陣子洪承撰、祖思一行人來過,算算日子,遼西和薊遼督師府那邊也應該通過各種渠道,把黃臺吉身死,清虜易主并主動遣使議和的消息送到京師去了。
不過,對這件事,楊振已有應對的計劃,所以表現的不疾不徐,云淡風輕。
這個時候,就見沈郎中略帶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見堂上并無他人,只門口站著楊振的幾個侍從守衛,于是降低了聲音說道:
“傳聞黃臺吉已死,都督可曾聽說?”
“確有所聞。本都督與薊遼督師府并未失去聯絡,薊遼督師府那邊已向金海鎮通報了這個消息。”
“既然如此,那么都督可知道,清虜新主多爾袞已經遣使前往大凌河城,遞交國書,請求全面停戰議和之事?”
“略知一二。”
楊振神色如常,甚至略顯淡漠,仿佛在談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哦?那,都督如何看待此事?沈某的意思是,都督是主和,還是主戰?朝廷該當如何?”
顯然,楊振的態度,完全超出了這位兵部分司郎中的意料。
在沈迅看來,楊振或許已知道此事,——畢竟楊振和金海鎮軍隊在事實上已經成為北上作戰收復遼沈的主力了,遼西方面想要與清虜新主達成停戰議和的條款,必然繞不開楊振和金海鎮軍隊。
但在同時,沈迅的心里也很篤定,以他對楊振的了解,楊振不可能同意議和。
可是眼下,楊振貌似對清虜遣使議和這樣的事情毫不在意,這是怎么回事呢?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