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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二一章 警告
然而,黃臺吉暫時是安心了,可是立儲的事情一天不解決,多爾袞和阿濟格的大軍就有借口一直停留在盛京城附近。
對黃臺吉來說,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下去的事情。
如果說多爾袞老實一點還好,畢竟以前八旗兵力只有幾萬人的時候,也曾一起駐扎盛京城內外,而且相安無事。
但可恨的是,多爾袞和阿濟格二人,明顯居心叵測。
黃臺吉一點也不懷疑,阿濟格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建議選擇多爾袞作為繼承人的說辭,一定是多爾袞的主意。
因為黃臺吉很清楚,早在多鐸還活著的時候,阿濟格他們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就是以智謀出眾的多爾袞為首。
現在,桀驁不馴的多鐸沒有了,但有勇無謀的阿濟格,卻更加唯多爾袞馬首是瞻了。
阿濟格的說辭就是一種試探,只要自己稍微松動一點,多爾袞他們必然很快就會得寸進尺。
一想到多爾袞仍在覬覦自己屁股下的位置,黃臺吉就恨得發狂。
這幾天來,黃臺吉除了緊鑼密鼓地召見心腹思考對策之外,就是派出兩黃旗的親信臣子帶人嚴密監視渾河鋪多爾袞營地的動靜,并且想方設法隔絕多爾袞與盛京城內八旗官員的聯系。
但是沒有想到,多爾袞居然隔著渾河,跑到天柱山附近的渾河對岸,對著天柱山的福陵,搞什么隔河遙祭的事情。
天柱山福陵埋的是努爾哈赤,是黃臺吉大清國的太祖陵,后世俗稱沈陽東陵。
祭祖陵不是隨便誰都能祭的,要么是皇上本上到現場親自致祭,要么以皇命授權某大臣代致祭禮。
總而言之,多爾袞這種行為屬于明晃晃的越軌,如果考慮到之前阿濟格的提議,那其有意競爭儲君之位的野心,就更是昭然若揭了。
事實上,在女真人的傳統里,兄終弟及的事情是很常見的。
想當年,金太祖完顏阿骨打死了以后,其弟完顏吳乞買就繼承了他的皇位,也就是歷史上的金太宗。
而且,當時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并不是沒有兒子,相反,完顏阿骨打有好幾個成年并且戰功卓著的兒子在世。
這說明,女真人自古以來就有兄終弟及的傳統,從來沒有什么明文規定的禮法說一定就要把皇位傳給兒子。
事實上,不僅是女真人如此,早期的蒙古人部落或者部落聯盟的首領之位,也常常是按照兄終弟及的傳承之法進行的。
比如金太祖完顏阿骨打死的時候,他自己有很多兒子,但他覺得兒子們不足以守住他打下的偌大江山,所以明確安排,要有更年長而且能力也出眾的弟弟完顏吳乞買繼位。
既然英武蓋世的金太祖都可以這么做,為什么你黃臺吉不可以這么做?
熟讀史書的黃臺吉,當然是知道金太祖的故事的,同時也知道女真人和蒙古人也并不排斥兄終弟及的繼承之法。
但他就是不想這么做。
要不然老奴酋死后,他也不會處心積慮費盡心機一步步搞死了對自己有威脅的莽古爾泰和阿敏等能力出眾而且位置排在他前面的貝勒們了。
當然了,這也是他跟老奴酋學的。
想當初老奴酋也是這個樣,幾乎搞死了每一個對他的權力構成為威脅的人,不論是親弟弟,還是親兒子,都下得去手。
所以,追根溯源,現在多爾袞搞出來的事情,雖說刺激到了黃臺吉本人,但是卻并不違背女真人或者蒙古人的傳統。
說白了,也就是黃臺吉本人,還有他手底下的漢官,再加上熟悉漢人繼承法或者漢化比較嚴重的一些大臣,對此感到莫名憤怒而已。
對于人數更多的八旗中下層尤其底層人口來說,其實誰坐那個位置都一樣。
也就是黃臺吉以前東征西討南征北戰建立起來的強大威望多多少少還在,否則以現在黃臺吉的身體狀況來說,八旗權貴們早就不服他了。
再加上豪格死后,現在剩下的兒子們,能立的兩個里,一個才五歲,一個一歲半,以黃臺吉的身體狀況,一旦歸西,這兩個娃娃怎么可能維持得住大情況的形勢?
所以,對很多人來說,多爾袞未嘗不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最近,這段,時間,朕,叫你們,留心,暗查,盛京城內,那些,與多爾袞,往來密切,之人,可,查到了,什么人?”
從瓜爾佳圖賴的嘴里聽到了多爾袞隔河遙祭太祖陵寢的僭越之事后,黃臺吉大發雷霆了一陣,但最終還是平靜了下來。
畢竟下決心收拾多爾袞兄弟尤其是收拾帶著兩白旗大軍前來盛京的多爾袞兄弟,不是小事,更不能輕舉妄動。
因為失敗的后果是不堪想象的。
而且即便成功,對大清國的實力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損耗。
特別是在南朝東西兩線都有大軍壓境的情況之下,跟手握兩白旗的多爾袞、阿濟格大動干戈,絕對是下下策。
這也是這么長時間以來黃臺吉投鼠忌器,一忍再忍,不敢輕舉妄動的根本原因。
“回皇上,自睿親王抵盛京,駐城外,皇上未禁之前,往迎探望者絡繹不絕,除了睿親王福晉、兩白旗出身官員,及兩白旗諸章京、兵丁家眷之外,也有六部、八旗官員與商賈之輩,往來密切之人甚多。”
“還有,六部,八旗,官員?你且,試舉,一二人。”
睿親王福晉和兩白旗家眷前去,倒也在情理之中,但聽說有六部與八旗其他官員前去探望,黃臺吉心中怒氣再起。
“與睿親王聯系最過密切之人,有禮部承政阿達禮,理藩院承政扎哈納,此二人自睿親王抵盛京后,多次前往城外睿親王營地。”
雖然瓜爾佳圖賴遵照黃臺吉口諭,派人監視了多爾袞的營地,但他其實并不想激化自己主子黃臺吉與睿親王多爾袞的沖突。
多爾袞統兵多年,軍中親信無數,不只是在兩白旗中地位尊崇無比,其在整個八旗內外包括盛京內外威望都很高,幾乎就是黃臺吉一人之下而已。
現在這個情況,一旦雙方內斗起來,且不論輸贏,都白白便宜了楊振或南朝集結在遼西的兵馬。
但是,面對黃臺吉的旨意,他不敢抗拒,只能斟酌著把那眾所周知的、確實鬧得過分的人物說了出來。
“尤其禮部承政阿達禮,初十日睿親王奉旨移營至渾河鋪駐扎后,阿達禮府內長隨,曾持令牌出大南門前,押送數車酒食往渾河鋪睿親王營地。”
黃臺吉聽到圖賴說出來的這番話后,用那只還能睜開的眼盯著圖賴,先是久久不語,過了一陣子,卻以十分平靜的語調,說道:
“傳,朕,口諭,革去,阿達禮,禮部承政,一職,命其,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外出。
“革去,扎哈納,理藩院,承政,一職,同樣,命其,閉門,思過,一個月,不許,外出。
“還有,阿達禮,府上,往,渾河鋪,運送,酒食,長隨,一應人等,立刻,抓捕,押送,大南門外,斬首!”
斬首二字,黃臺吉用力說出,聲音雖含混,卻也頗有一番狠辣意味。
但是做斬首處理的,只是阿達禮的長隨以及府上奴才。
至于阿達禮、扎哈納,只是革職而已。
歸根結底,黃臺吉只是想對盛京城內的奴才們發出一個明確的警告罷了。
阿達禮和扎哈納,都是宗室子弟出身。
尤其阿達禮,是上一任和碩穎親王薩哈連的嫡長子。
之前因為他在宸妃喪期飲酒犯忌,黃臺吉盛怒之下已經將他頭上世襲的和碩穎親王爵位給剝奪了。
本來最近正是用人之際,黃臺吉此前還想著盡快找個機會把他的爵位恢復回來呢。
畢竟薩哈連死后遺留在兩紅旗內的勢力也不容小覷,起碼有二十個左右世領的老女真牛錄,現在都是阿達禮的財產。
可現在,氣頭上的黃臺吉別說恢復他的爵位了,眼下只是革了他的職,就已經算是皇恩浩蕩了。
當然,阿達禮畢竟是和碩穎親王爵位的世襲之人,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黃臺吉也沒真下狠手,這么處置,更多是一種警告罷了。
若是因為現在阿達禮,跟多爾袞來往密切就殺了他,那等于將兩紅旗下和碩穎親王薩哈連遺留的力量,徹底推向了多爾袞。
對待扎哈納,也是如此,黃臺吉也不想把盛京各大衙門里旁系宗室出身的人物,都推到多爾袞那一邊去。
“嗻!”
黃臺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完了自己的口諭,同時也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完話后,又閉上了眼睛。
跪著的瓜爾佳圖賴見狀,連忙領了上諭。
而跪在地上的其他人,見黃臺吉疲憊如此,且又處在氣頭上,原本想奏事的人,也暫時打消了念頭。
過了一會兒,黃臺吉似乎意識到殿里還有大臣跪著,于是又抬起那只還能自主活動的手臂,往外一揮,說了句:
“散,散了。”
眾人聽了,連忙叩首道:
“奴才告退!”
而后,跪著退了幾步,小心翼翼的起了身,退往殿外去了。
奴才們退出去后,黃臺吉在隨身伺候的侍衛幫助下,從寶座上下來,坐上放在一邊的滑竿一樣的舒適肩輿,通過寶座屏風后面的殿門,回了清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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