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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新命記 第一一零五章 賢婿
南浦距離平壌并不算遠,不過八九十里地而已,當然大同江航道彎曲,走水路,路程要長一點。
好在大同江水量相當充沛,主航道水深也足夠撐得起瀛洲號、樂浪號這樣的巨型夾板船。
唯一不便的,是沒趕上漲潮的潮汐,大早上溯流而上,即使有風,也快不起來。
幸虧到了兼二浦江段,遇上了從平壌出發前來迎接楊振的黃潩所部平壌軍人馬,于是黃潩所部人馬就地充任起了纖夫,如此一來行船的速度終于快起來一點。
但是即便如此,也是直到當日下午未時左右,楊振所帶的兩艘巨艦,才終于抵達平壌城臨江的東門即大同門外。
顯然,走水路逆流而上,遠遠不如走陸路快速。
但是楊振帶著兩艘云集平壌的朝人前所未見的巨型夾板船抵達大同門外,還是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
每一艘巨型戰船上數十門黑黝黝的巨炮,更讓親自帶人上船迎接楊振的沈器遠及其部將隨從們震驚不已。
想當初,清虜大軍南下不過是幾門重型大炮,就能輕松擊破朝人自以為固若金湯的城池,而今,楊振一艘戰船上就配備了五六十門同樣的重型大炮,如何不令他們震驚?
而這,正是楊振想要達到的目的,既是鼓舞,也是威懾。
當日傍晚,平壌城內,都元帥府中,沈器遠帶著麾下幾個心腹干將,為楊振及張臣一行人接風洗塵。
朝人一方,除了沈器遠、沈器周兄弟,還有安五倫、黃潩,以及楊振入城時剛見過的一個名叫申诇的中年將領。
當然,還有一個在門口站立伺候的沈越仁。
而楊振一方,除了楊振、張臣兩個人外,還有嚴省三、王余佑以及站在楊振身后的祖克祥。
沈器遠倒也沒有大擺酒宴,而是搞的分餐制,擺在楊振面前小桌子上的食物,除了一小碗米飯,四碟子各式咸菜,就只有一道主菜高麗參燉雞還像點樣子。
在沈器遠勸說下,楊振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其他人注意到這個情況,自然也都紛紛停箸。
“你們吃你們的,都是自己人,隨意一點,咱們可以邊吃邊說。”
楊振雖然這么說了,但其他人在楊振面前,哪能真的那么隨意,自是沒人再動筷子。
“那既然這樣,咱們就說說南下漢陽的事情吧。岳丈大人,打算何時動身?”
當著沈器遠及其親信部屬的面兒,楊振還是給足了沈器遠面子的,直呼其為岳丈大人。
而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沈器遠,聞言立刻說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今夜若能與都督達成一致,不,若能與賢婿商定一切,我平壌軍恨不得明天就能兵進漢陽!”
“商定一切?不知道岳丈大人想與我商定什么?我們原有白紙黑字的約定,按照約定執行即可。”
楊振這次水陸兩路人馬前來平壌城,為的就是確保之前的密約得到嚴格的執行。
對此,沈器遠及其親信幕僚和部將們心中,其實也都很清楚了。
“哈哈,賢婿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約定好的東西,必定會執行。但是有不少事情并未寫在約定之中,今日共襄大事,自然要謀定而后動方可。”
“比如呢?”
“比如賢婿你,是否真有必要親自率軍前往漢陽城?”
“岳丈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賢婿你身份貴重,遼東那邊又大戰連連,不如留在北方,只需遣一員大將、幾條載有重炮的巨艦南下,為我平壌軍壓陣助威即可!”
“哦?岳丈大人已有把握拿下漢陽城?”
“哈哈,不瞞賢婿你說,漢陽城現在風雨飄搖,議政府重臣們也非鐵板一塊,文武兩班已有不少人遣使聯絡,愿為內應了。只要我大軍挺進到漢陽城外,或許可以不戰而入其中!”
說到這里,已經年近六十、須發花白的沈器遠,頗有一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豪邁。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賢婿你,若非你在北邊滅了尼堪,若非你早早在南方有了安排,事情絕不會如此順利!”
緊接著,沈器遠將和寧國那邊新近發生的一些變化,對著楊振一一道來。
原來,楊振一直希望掩蓋的消息,即清虜敬謹貝勒尼堪及其率領的三千馬甲兵全軍覆沒的消息,還是在前不久傳到了漢陽城。
而且,沈器遠及其心腹部將們謊稱議政府要裁減平壌軍冗兵冗員,爾后在平壌城整肅兵馬,大肆鏟除異己的連番動作,也走漏了風聲,并傳到了漢陽城。
而當漢陽城內的和寧國小朝廷的重臣們,終于說動李倧緊急遣使前往全羅道,準備召回金自點大軍回師的時候,卻意外得知金自點統率的大軍主力已被“叛徒”林慶業所率領的明軍包圍在了慶尚道南部的昌原城中。
消息傳回漢陽城,和寧國小朝廷的文武官員們已經炸了鍋,一些感覺勢頭不妙的文武官員,紛紛派人北上聯絡沈器遠,同時也將漢陽城內的各種消息帶了過來。
也就是最近短短幾天的時間,和寧國的形勢已經與沈器遠當初心急火燎地派遣沈器周北上尋找楊振時大為不同了。
“林慶業率軍圍了昌原城?哈哈,岳丈大人這里可有林慶業其他的消息?”
“其他消息?對了,據說林慶業率軍從釜山沿海上岸后,已經占了釜山、蔚山,金自點正是在率軍前往釜山的路上,遭到另一支大明軍隊的伏擊,退守昌原城,然后被林慶業率軍圍在了昌原城。”
沈器遠滿臉興奮地將他所知道的南方消息,全都說了出來,至于昌原城破沒破、現狀如何,他自己其實也并不清楚。
但是這就夠了。
和寧國小朝廷的常備兵馬本就沒多少,還都沒金自點帶到了南方平叛,如今不管是被滅了,還是繼續被圍著,總而言之他不可能及時回師了。
一念及此,楊振又想起了沈器遠方才對自己的建言,明顯是不希望自己前往漢陽城搶他的風頭,于是心中有了決斷。
“既然如此的話,南下之事宜早不宜遲,至于我本人,就接受岳丈大人的建議,留在平壌城里,靜候你和張總兵的好消息吧!”
“賢婿英明,正該如此!”
楊振話音剛落,沈器遠立刻笑著這樣說道。
顯然,對于楊振的這個決斷,他相當滿意。
“南下旗號的問題,你們定下來了嗎?”
雖然南下此戰幾乎是必勝的局面,但是楊振還是希望更加順利一些,對自己更有利一些。
而此時,沈器遠也已經跟沈器周見過面了,已經大體了解了楊振的想法,因此說道:
“我們原有一些想法,但聽說賢婿不甚滿意,今日大家在場,還請賢婿酌定!”
“也好,那就用這幾句吧,殺胡虜,清君側,撥亂反正,回歸天朝,我覺得就很好!”
“賢婿覺得好,就是真的好,我們出兵南下就打這個旗號了!你們幾個覺得如何?”
沈器遠既然已經叫了好,他卻又轉臉去問同樣在場的沈器周、安五倫等朝人部屬。
這幾個朝人文武還能說什么呢,當下只能是人人都說好。
沈器遠見麾下文武對此沒有異議,于是點了點頭,又對楊振說道:
“殺胡虜,目前漢陽城方向胡虜已不多,但盤踞在南漢山城內,平壌軍沒有重炮,難以攻下,此事還是要仰仗大明軍隊和張總兵。”
在場的張臣聞言,目視楊振,而楊振則沖他點了點頭。
張臣隨即轉頭對著沈器遠抱拳示意,表示沒有問題。
沈器遠見狀長出了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然后笑著說道:“至于撥亂反正,回歸天朝,這是我的事情,賢婿放心,我已有腹案。唯一需要商榷者,卻是清君側。”
說到這里,沈器遠收起笑容,目視楊振,鄭重問道:
“對于漢陽朝堂,賢婿心中,可有必殺之人?”
“凡倡議事虜者,以及反對歸明者,皆是可殺之人。只是漢陽朝堂,我不熟悉,此事應由岳丈大人和眾位共襄大事者決定。”
真要讓楊振出個名單,他也拿不出來。
而且這種事情,注定是拉仇恨的事情,除了給出一個大的原則之外,楊振也不想介入太多,他相信沈器遠會處理好。
“既如此,則當今議政府領議政洪瑞鳳、左議政金自點、扈衛大將具仁垕,就是必殺之人了。”
“這個還是你們來定。包括進軍漢陽城后,張總兵和我金海鎮南下團營兵馬,將會為岳丈大人你們提供絕對的安全保障,同時為避免漢陽城遭受不必要的破壞,具體清君側的事情,他們不參加。”
“這個,賢婿,扈衛大將具仁垕手下握有一支兵馬——”
“多少人?”
“約有兩三千人。”
“呵,兩三千人而已,何足掛齒,光是黃潩黃都尉的數千騎兵就能將他們一舉蕩平,何況平壌軍數萬人馬呢?——黃都尉,你可有信心?”
楊振說著話,最后突然轉向了自己之前見過面的沈器遠心腹將領黃潩。
而黃潩聞言,也突然坐直了身子,沖楊振抱拳說道:
“卑職有信心,必不辱使命!”
有張臣率領數千如狼似虎的金海鎮明軍為后盾,他當然信心十足。
畢竟前不久清城里之戰當中,張臣麾下可是將尼堪所部三千清虜馬甲兵打得全軍覆沒啊。
黃潩的表態,卻令沈器遠皺了一下眉頭,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不能對黃潩再多說什么,當下只好斟酌著用語,繼續對楊振說道:
“沒錯,平壌軍前中后三軍齊至,主力有數萬人之多,控制住漢陽城的局面,絕對沒有問題。只是只清君側的話,洪瑞鳳、金自點、具仁垕之輩,皆是和寧親王心腹之人,殺了他們,我平壌軍諸將,必被和寧親王視為仇讎,到時,我平壌軍諸將將何以自處?”
沈器遠有點遲疑不決的把話說完,然后看著楊振。
而楊振聞言后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和寧親王究竟是誰,敢情沈器遠現在已經不把李倧當他的王上看待了。
而在座的其他幾個朝人文武,顯然也早就習慣了沈器遠對李倧的這個稱謂,并沒有人對此感到驚訝。
“和寧親王李倧?呵呵,岳丈大人,我們當初有過約定,就按當初的約定執行吧。”
楊振也不想把話說得太直白了。
但是當初楊振的確有過承諾,支持廢黜李倧。
不過,沈器遠心里真正想要的,顯然不只是廢黜李倧。
“都督,清君側,說到底只是一個旗號,平壌軍進了漢陽,誅除了洪、金、具三奸臣以后,不廢黜和寧親王,遲早必遭反噬。所以清虜和寧親王決不能留!”
就在沈器遠還在猶豫著要怎么說的時候,他的弟弟沈器周已經直言不諱的替他把話挑明了。
“為今之關鍵,只在于廢黜了清虜和寧親王之后,我等該當如何改易國號,如何另立新君。如今李氏宗室嫡脈近支子弟凡年滿十二歲者,皆在清虜盛京為質,無可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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