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 妻子和孩子

文唐 754 妻子和孩子

皇帝凱旋歸來的迎接儀式自然是非常隆重，權貴能來的全部到場，百姓也是十里空巷前來迎接。

當李世民率領一眾出征的文武大臣踏上船塢的時候，山呼海嘯般的萬勝聲響起，持續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

覆滅高句麗這場戰爭意義實在太過重大了，不僅僅是消滅了一個強敵擴大了版圖，還破除了籠罩在中原王朝心頭的一層陰霾。

大唐立國之初就被兩層陰影所籠罩：

一層是來自突厥的威脅，只是隨著頡利被活捉東突厥滅亡，這層陰影消失了。

第二層是隋煬帝三征高句麗失敗所帶來的的屈辱和威脅。現在隨著高句麗的覆滅，這個恥辱也被洗去。

套用一句話來說就是，失去的我都親手拿回來。

那種天朝上國的驕傲再次回來了。

后面還有太廟獻俘、祭祀昊天表功、皇帝賜宴等等，這些就不細表了，總之就是舉國沸騰。

且說岳山，從進入關中地界開始他的心情就變得興奮、忐忑……俗稱近鄉情怯，這種情緒一方面來自于李麗質，另一方面是那兩個孩子。

他迫切的想要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又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狀態去見他們，畢竟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當父親。

但總體來說期待更多。

越靠近長安城這種情緒就越嚴重，以至于食不下咽寢不安眠。

李世民等人都是人精，自然發現了他的復雜心情。好笑之余又感嘆，你岳山也無法逃脫人倫之情啊。

岳山根本就沒理會這群人，心里全是老婆孩子。恨不得連凱旋儀式都不參加了，直接回家去看他們。

但這也只是想想，這種重大儀式他這個大功臣必須要參加的，否則指不定又要有謠言傳出了。

好不容易熬到賜宴，他一口飯都沒吃，就準備回家。

剛走沒幾步就見一名宮女把他攔住，恭敬的道：“岳候，娘娘請您移步立政殿，公主殿下和小娘子小郎君都在。”

岳山這才知道，李麗質和兩個孩子都在宮里，當即就甩開宮女一溜小跑著去了立政殿。

立政殿的宮女力士應該是事先就得到了通知，并沒有攔他，還給他指路在哪個房間。

這邊長孫無垢和李麗質母女倆正坐在榻上聊天，旁邊放著兩個襁褓。只是李麗質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總是走神。

長孫無垢好笑的道：“好了好了，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你的好哥哥馬上就要來了。”

心思被揭穿李麗質羞赧的道：“讓娘親見笑了。”

長孫無垢無奈的道：“這才幾天沒見就想成這個樣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干脆他去哪你就跟去哪好了。”

哪知道李麗質卻認真的道：“我倒是想這樣做，就怕爹不肯。”

長孫無垢被噎的好半天才扶額道：“都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話放在你身上真一點都不冤枉你。”

李麗質給了她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卻沒有說安慰道歉的話，而是轉頭看向襁褓里的兩個孩子。

長孫無垢心里是五味陳雜，自家養的小白菜不只身子是人家的了，連心都一起跟著走了，她這個當娘的心里自然不好受。

不過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父母對孩子的愛是無私的，很快她就調整好情緒。女兒這樣說明她是真的喜歡岳山，夫妻生活是真的和睦。

在這個時代女人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隨波逐流，就算貴女公主也一樣。

女兒能嫁給真正喜歡的人，且鶼鰈情深，她這個當娘的打內心里為他感到開心。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任封的聲音：“岳候您可來了，娘娘和公主都在里面等著您呢。”

李麗質噌的就從榻上站起，就見岳山滿頭大汗的闖進來。她往前走了幾步想迎上去，卻又因為太過于激動導致身體發軟不得不停了下來。

岳山也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那一刻所有的思念都爆發，完全拋卻了所有的顧慮，幾步沖過去一把把她抱在懷里。

他抱的非常用力，似乎想把她揉碎融合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李麗質也情不自禁的反手保住他，一顆螓首使勁往他懷里扎。

“對不起……謝謝……”

岳山想為生孩子不在她身邊道歉，又想感謝她給自己帶來一雙兒女。

但因為太激動嘴巴都不利索了，翻過來覆過去就只有兩個詞：對不起和謝謝。

雖然他說的不清不楚，但蘭質蕙心的李麗質依然感受到了他的心聲，幸福的感覺溢滿心田。

其他人都被兩口子的奔放給驚住了，愣愣的看著他們。雖然大唐風氣開放，可還沒開放到這種程度。

“咳咳。”長孫無垢最先反應過來，連忙干咳幾聲，本來是想提醒兩口子注意點形象，結果人家兩口子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無奈之下她只能瞪了伺候的宮女力士一眼，嚇的那些下人趕緊低下頭假裝什么都沒看見。

過了好一會兒見兩口子還抱在一起不肯分開，她實在受不了了，提高聲音干咳幾聲，道：“咳咳，你們兩個好一點，這邊還有人呢。”

這下兩人終于聽到了，李麗質羞的俏臉變成紅布，連忙推搡岳山。然而岳山臉皮多厚，不但不松開反而抱的更用力了，甚至還不滿的瞪了長孫無垢一眼。

“你……”把長孫無垢給氣的都想罵人了，無奈之下只能轉移注意力道：“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岳山確實想看孩子，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發現自己對李麗質的感情似乎還在孩子之上，抱著她的時候腦子里根本就沒有孩子的影子。

所以他順嘴說了一句：“媳婦才是真愛，孩子只是意外。”

長孫無垢等著他，嗔道：“哪來的歪理邪說，在不放開我就要打人了啊。”

岳山還沒說話，就聽李麗質在他耳邊說：“哥哥，去看看孩子吧，他們還沒見過你呢。”

“好吧。”岳山也知道這里不是放肆的地方，依依不舍的松開她。想了想還是舍不得，就改成牽著她的手就往榻前走過來。

李麗質輕輕掙了兩下，被岳山不滿的瞪了一眼就放棄了，乖乖的跟在后面，心里和吃了蜜一般。

一開始她還有些擔心岳山會不會因為孩子忽略她，現在一顆心全放下來了。反而有些替兩個孩子抱不平，這是啥爹啊。

來到榻前，岳山也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朝兩個孩子看去。雖說老婆重要，可孩子也是自己的骨血啊，要說不喜歡那是騙人的。

孩子已經兩個月，算是初步長開了，皮膚也由一開始皺巴巴的灰色變成了充滿膠原蛋白的白皙粉嫩。

兩小正在呼呼大睡，岳山想伸手觸碰一下他們的臉蛋，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孩子的皮膚實在太嫩了，他有些怕自己掌握不住力道弄疼他們。

“嗤！”長孫無垢譏笑道：“我還以為你真不稀罕他們了，這會兒怎么這樣了。”

岳山不服輸的道：“那也要看和誰比了，麗質在我心里當然是最重要的，孩子排第二。”

“哦，那你爹娘呢？”長孫無垢找茬道。

“爹娘是用來孝順的。”回答過這個問題，他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道：“我們一家團圓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多話。”

“你……”長孫無垢一把捂住胸口，不敢置信的道：“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狼心狗肺啊。”

“哈哈……”見他們說的有趣，李麗質失聲笑了起來。

長孫無垢沒好氣的道：“還笑，就數你沒良心。行了行了，本來還想等圣人見過外孫在放你們離開，現在看來是不行了。趕緊帶著孩子滾蛋，我一眼都不想見到你們。”

岳山不客氣的道：“謝娘娘，我們這就回去，不打擾你和圣人團聚了。”

“趕緊滾。”長孫無垢徹底不想理他了。不過說實話她也確實想念李世民，又是一年未見啊。盡管他們不是第一次分別，但還是止不住思念。

見他們要走，馬上就有一群下人從隔壁過來，屎尿布、水杯什么的全都收拾起來。

兩個年輕女子一人一個把孩子抱起來，然后用大氅蓋住。李麗質也套上了夾襖披上了大氅，并用大氅的帽子把頭遮住。

反正不管大小都包的嚴嚴實實的，生怕著了涼風。

見他們收拾好，長孫無垢又忍不住叮囑道：“你剛出遠門回來，身上寒氣重，今天離孩子遠一點，免得沖著他們了。”

“你放心吧，今天我保準一指頭不碰他們。”岳山一邊拉著李麗質往外走，一邊說道。

“你……呸，有你這么當爹的嗎。”長孫無垢又被氣著了。

等一行人離開，她才重新坐回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自己就笑了起來。

“一轉眼麗質都當娘了，時間過的真快呀。不過還好，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好的。”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說道：“什么一切都是好的？”

她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就看到李世民正含笑看著她。

岳山毫不避諱的牽著李麗質的走一路往外走，剛走到立政殿門口卻被李麗質給拉住了。

“怎么了？忘帶什么東西了嗎？”

“沒有，等等有車。”李麗質輕聲道。

“車？”岳山驚訝不已，皇宮里不是只有帝后和皇帝特許的人才能乘車嗎？

“孩子太小，娘怕著了風就特許我們可以宮中乘車。”李麗質道。

岳山感動的道：“娘娘對我的恩情大如天，傾盡一生也無法報答啊。”

李麗質小手微微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娘也是這么說你的，要是沒有你就沒有……嗯，大唐的今天。”

岳山笑道：“互相成就吧。不過娘娘對我最大的恩情就是生了你，還把你嫁給我。”

這毫不掩飾的情話讓李麗質再次羞赧不已，還好有大氅的兜帽遮擋，否則她會更害羞。

正說著一亮四輪馬車走了過來，先讓兩個抱著孩子的侍女登上去，然后兩人才跟上去。

馬車設計的很巧妙，中間有一個小爐子里面燒著木炭，碳煙順著一根銅管排出車外，車內很暖和卻沒有一點異味兒。

空間也很大，四個大人坐上去依然不顯擁擠至于其他人，自然是跟在馬車后面步行回家。

馬車啟程，也許是餓了也許是因為移動的原因，其中一個孩子醒了過來，張嘴就哇哇大哭。當一個孩子哭起來的時候，另一個孩子也會被傳染變成小喇叭。

一時間車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嬰兒啼哭聲。

岳山心中一驚連忙看了過去，還以為孩子怎么了。

李麗質解釋道：“沒事兒的，興許是餓了也可能是拉了，交給奶媽就好了。”

岳山這才放下心來，同時也明白過來，這兩個年輕的女子原來是奶媽。

李麗質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再次說道：“她們兩個原本就是宮里出去的，回鄉后嫁給良人為妻，是可信的人。又都養過兩三個孩子有經驗，娘親就把她們找過來了。”

岳山點點頭表示明白。

對于找奶媽這回事兒他并不覺得奇怪，權貴家基本都是這樣的。長孫無垢偶爾也會自己奶孩子，但主要還是奶媽照顧。

自家孩子找奶媽他也沒什么意見，時代就是如此。而且權貴人家的奶媽也是個肥差，能改變一個家庭的社會地位。

尤其是皇帝的奶媽……最為人所熟知的例子莫過于曹雪芹一家。

那兩個年輕的奶媽很熟練的解開襁褓，露出了……被捆成粽子一樣的小豆丁。又解開粽子才露出了兩個白胖的孩子。

果然最開始哭的那個帶把的尿布變濕了，另外一個妹妹一點事都沒有。

換過尿布后兩個奶媽就準備把兩個孩子再次捆起來。

岳山的眉頭馬上皺起，道：“為什么要捆起來？”

“這樣能防止孩子羅圈腿。”李麗質道。

岳山不悅的道：“胡扯，羅圈腿和綁不綁一點關系都沒有，綁起來反而更加危險，以后不要再綁了。”

“啊？”兩個奶媽手足無措，綁也不是，不綁也不是，只能求助的看向李麗質。

“大家都是這么綁的，應該有它的道理，要不還是綁上吧。”李麗質很少見他生氣的樣子，怯怯的道。

“唉。”岳山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是生你的氣，只是捆起來真的沒用，是大家走進了誤區想當然了。”

“就好像生男生女是有男人決定的，以前大家不都認為是女人的原因嗎，綁腿這個也是一樣。這是我們的孩子，我還能害他們不成。”

李麗質自然是愿意相信他的，驚訝的道：“真的沒關系？”

岳山肯定的道：“真的沒關系。而且這樣綁起來也不利于孩子活動手腳。我們大人同一個姿勢時間長了都難受，更何況是孩子呢。”

“原來如此。”李麗質徹底相信了，對奶媽道：“聽哥哥的，以后不要綁了。”

“這……這……要不要先請示一下娘娘？”兩個奶媽猶猶豫豫的道。奶媽這個工作實在難得，她們不想出現任何疏忽。

“放心，到時候我會給娘娘說的。到時候娘娘責怪下來我擔著，不會怪你們。而且過幾天我就去找醫學院的人，讓他們把這個規矩改了。以后所有的孩子都不用綁腿。”岳山知道她們的擔憂，說道。

“那……好吧。”兩個奶媽縱使不愿意也不敢忤逆岳山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的把繩子收起來，只是用布把孩子包裹起來。

然后旁若無人的解開衣服給兩個孩子喂奶。

岳山看的直搖頭，這要是碰到個不講究的主家，這奶媽馬上就能連當爹的一起奶了。

不要覺得不可能，這種事情還真不少見。尤其是眼前這倆奶媽原本就是宮里出來的，身段姿色氣質都是上佳，發生點什么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他肯定是干不出這種事情來的。

馬車一路走出皇宮來到侯爵府。

府上早就裝點好等著他這個家主歸來，而且岳老四兩口子居然也在這里。仔細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為了方面照顧孫子孫女啊。

正所謂隔輩親，岳老四兩口子那也是有了孫子忘了兒，眼里根本就沒有岳山這個人了。

以前岳山出門回來兩口子都很開心，這次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兩個人的視線始終都沒有脫離兩個小娃娃。

和府上的人一起慶祝過后，他就以旅途勞頓為由早早會房間歇息了，李麗質自然也跟了過來。

至于孩子，自然是有奶媽和岳老四兩口子照顧。

嗯，此處省略不知道多少字

岳山一直在家休息了兩天，才開門迎客，但也只接待自己派系的干將和學派名宿，其他人一如既往的被拒之門外。

他在這邊休息，朝廷卻陷入了繁忙之中。

先是權力的移交，還要處理被積壓的政務，還要合算戰功，商定獎懲標準等等，反正整個朝堂沒有一個人能閑下來的。

不過這些和岳山沒有關系，他沒有任何實際職務啊，不用坐班。甚至連早朝都請假不去了，李世民喊他進宮幫忙都沒去。

忙碌了一周左右，軍功率先被核對出來，對功臣的封賞也有了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