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與你攜手共白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她回到家里的時候感覺家里有點不一樣了，父親不再一如既往的呆在床上玩手機了，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雖然本質上來說都是無所作為吧，但是畢竟具體內容不一樣了。

就像以前的很多次她回家的時候一樣，母親在廚房里準備一家人的晚飯，即使吸油煙機開得轟隆隆響也掩蓋不了飄出廚房的飯香味兒。

“什么飯啊，媽，我聞見味道就餓了！”她放下包換好拖鞋后進入廚房重地四處打量，希望能先一步品嘗一下今晚的美食。

“去去去……”母親推了推她，把她趕出了廚房，“一股子油煙味兒進來干嘛啊？趕緊換衣服去！”

“哦……”她不開心地走開，剛剛好像看見鍋里有魚啊。

換了身睡衣出來，瞟了一眼父親，仍舊是先前的那般動作，似乎已經變成巖石一樣不會動了。

她平靜的移開目光再一次被美味引誘到廚房里，“媽，這么好，怎么吃魚啊？”

看著鍋里的清蒸魚，她的口水再一次流了下來，好久沒吃過母親做的魚了。

“想做就做了，想著你也應該想吃了！”母親淡淡的說道。

“哇……”她驚呼道，“媽，你真是太神了，我確實想吃了！”

母親看著女兒捧場的樣子也只是勉強的扯出一抹笑臉。

不是沒有察覺到母親現在不高興，不是不清楚父親母親兩個人之間現在的不對勁，不過已經習以為常的她想當然的以為無非是在她不在的時候兩個人之間有一場爭吵罷了。

不過經歷過上次仍舊心有余悸的那件事，現在看著母親還好她就不愿意去多想了，即使再多想下去也起不到一定的作用，她做不了和事佬，她只是一只烏龜。

“今天怎么想著回來吃啊？沒去和小張約會？”母親嘗了嘗湯的咸淡，也喂給女兒嘗了一口問道。

本來也是想著等女兒回來一家人能好好的吃一頓飯的，晚上估摸著女兒快下班了，就給女兒打電話讓她早點回來，沒想到女兒接通電話后竟然說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雖然高興女兒能趕緊回家陪自己，但是許母心底還是有一絲擔憂的，擔心自己女兒會與好不容易找到的男朋友漸行漸遠，就像自己和她爸一樣。

所以知道女兒沒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許母難免會忍不住多想。

“沒有，他忙！”她含糊其辭的說道，隨即打量著廚房轉移話題，“媽，我們買一個新的吸油煙機吧？這個都老的不能用了！”

即使吸油煙機現在開著，廚房里的油煙味兒也濃的嗆人，已經忘記了這個吸油煙機用了幾年了，罩子兩邊的玻璃也不知道在哪一年早就已經碎了，只不過一邊的玻璃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母親用膠帶粘在一起了，而另一邊的玻璃早已不知所蹤。

母親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看這個搖搖欲墜的吸油煙機，長嘆了一聲，“算了吧，就這樣還能用！”

不是沒有說過再換一個新的吸油煙機，不過都被這個那樣的事耽擱了，一直將就到現在，以后應該也沒有必要換了吧！

母親終于不在追問關于他的事，她馬上大松了一口氣，他的事，讓她怎么跟她的母親說啊？根本就難以啟齒啊！

“你拿個盤子給我！”母親嘗了嘗已經熬的差不多的魚湯，向她伸手要了個盤子。

把飯菜呈上桌之后，父親竟然很自覺的關掉電視走過來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

很少有這么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她不自然的挪了挪凳子，離父親稍微遠了一點，才放心一般的長舒了一口氣。

三人同桌而坐，她只覺得特別的尷尬，手里的筷子都不敢伸向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不過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飯而已，怎么這么不自然啊！

三個人的家庭聚餐顯得有些沉悶，餐桌上沒有一個人先一步愿意打破這種尷尬而又無聲的氛圍。

不，也不是全然無聲，還有三人吃飯喝湯的聲音，也有湯勺碗筷碰撞的聲音。

她總覺得這樣的氛圍太過怪異，又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就想趕緊吃完飯回自己的臥室躺著，至于他們兩個人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反正她也管不了，也不想管。

只是吃著吃著就被突如其來的‘pang’的一聲巨響嚇了一跳，打了一個冷顫的同時，剛剛夾起的一塊魚肉也被剛剛自己的那一抖抖得掉了。

顧不上心疼這塊魚肉，她趕緊起身快步走向廚房，心里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

果然，搖搖欲墜了許久，卻一直在頑強的堅持著的抽油煙機上的那塊玻璃終于徹底的碎了，碎得很徹底，徹底的再也補不回來了。

她盡量放松心情，笑著說，“媽，你看，我們現在總該買一個新的抽油煙機了吧？”

剛剛還商量要不要被換掉的抽油煙機馬上就碎了，真是經不起人念叨。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傻，這么急切的想要被人換掉，換掉之后自己就沒有任何使用價值，只能成破銅爛鐵了啊！

母親看著一地的碎玻璃長嘆一口氣，“竟然在這個時候碎了！”

“對啊，這說明它肯定迫不及待的想要被換掉呢！”她開玩笑的說道。

母親一怔，好像聽了她的話突然想起了什么，臉上沒有一丁點的笑意，愣愣的反問道，“真的嗎？”

啊？她看著母親現在的樣子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真的什么？她想了想自己之前說的什么話，笑了笑說道，“媽，你還真信了啊？它就是一塊早就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的玻璃，早就該換了，它自己哪里能有思想知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被換啊？”

她忍不住心里一樂呵，母親想什么呢，不過是一件機器罷了，哪里可能有思想啊？哪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啊？

“是嗎？”母親也驀然回神，對著女兒笑了笑，“你看我，又胡思亂想了！”

“可不是嘛！”

“走吧，吃魚去吧，等吃完飯再收拾這里，要不然飯涼了就不好吃了！”母親拉著女兒的手出了廚房，都是些破事兒，干嘛一直守在這里餓著肚子啊？不值得！

她仍舊沒理會似乎絲毫不受影響的父親，這個男人除了玻璃剛響的時候似乎吃了一驚，之后又接著若無其事的坐在餐桌上吃飯，屁股都沒有挪動分毫。

她連忙加入其中專心致志的挑魚刺、吃魚！畢竟這一會兒功夫整條魚已經只剩半條了，再墨跡下去就沒的吃了。

母親沒看她與自己父親的針鋒相對，仍舊自顧自的只吃自己的，她挑完刺，把魚肉扔進嘴里飛快的咽下，又開始下筷子準備夾另一塊兒。

“媽，等周末我們一起看看有沒有時間去逛逛街，也順便看看有沒有比較好的抽油煙機！”她仍舊不忘碎了一地的玻璃建議道。

“不急！”母親仍舊推開了她的建議。

為什么啊？她不解，都成這樣子了，怎么還要堅持不買一個新的啊？

母親放下筷子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因為以后可能再也用不到它了。”

“對啊，我知道啊！”都已經碎成那樣了，放著干嘛呀，當然已經不能用了啊！

“我和你爸離婚了！”母親終于不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道，“這個房子我也不打算接著租了，等事情辦的差不多了我就打算去你姐家住著，至于你……”

母親似是考慮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暫時先租外面的房子住吧！”

這么多年來一家人都是租著房子過來的，也沒什么不能適應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了，有自己的行為能力，而自己也不可能照顧女兒一輩子，該讓她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她感覺腦子里翁了一聲，似乎像一樣一下子全都炸開了，母親剛剛說什么？離婚？不會吧？這么多年母親也沒少說過要離婚，但都沒有離成，這次應該也是提出來嚇唬嚇唬的吧？

不過隨即她看到仍舊沒有什么變化的父親，自己又稍微整理了整理情緒，好似若無其事的說道，“哦！”

離就離了唄，反正自己也一直盼著他們離婚啊，這并是母親一直說的一個家散了，他們家還沒有散，她們母女三人會一直心向一處，擰成一股繩，以后再也沒有任何毒瘤再來殘害她們這個家了。

然后她擦了擦嘴，“媽，我吃好了！”

然后又相當淡定的轉身離開，進臥室，鎖門！

在沒人看見的空間里，她好像撤下滿身的防備一樣，倚著門慢慢的滑下去，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膝蓋，把頭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膝蓋里。

離了啊？終于離婚了，不是應該覺得輕松的嗎？她一直都認為離了婚就是一種解脫，是好事啊？為什么現在心里反而這么沉重呢？

不應該啊？

如果現在有外人在這個房間的話，可以明顯的看到這個深深的把頭埋在膝蓋里的丫頭雙肩在輕微地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