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懦夫

混子的挽歌 第一百一十二章 懦夫

我離開座位之后，磊磊瞬間就看出了我的不對勁，起身就跟了過來，離開袁琦的視線之后，磊磊一把拽住了我：“小飛，你想干什么？”

“我不能讓袁琦把秦鈺領走！”我紅著眼睛看向了磊磊，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英雄情懷被無限的放大。

“那你啥意思，要跟袁琦干啊？”磊磊松開了抓住我的手：“去吧，你試試，就憑你自己，能不能干過袁琦！”

磊磊的話說完，我沉默半晌，情緒也萎靡了下去，是啊，就算我拿起了刀，又有什么用呢，我敢砍小胖，但是我敢砍袁琦嗎？我有承擔后果的資本和勇氣嗎？

我不斷地欺騙自己，告訴自己我可以，但是我清楚，我是絕對不敢跟袁琦動刀的，因為他的社會關系，也因為他在公安局的工作。

“韓飛！清醒一點吧！你和秦鈺之間已經玩完了！已經拜拜了！你懂嗎？”磊磊看著我，無奈的嘆著氣：“就算你今天保護了秦鈺，你想沒想過會是個什么下場？就算你把袁琦殺了！明軍只要一個小借口，秦鈺照樣會乖乖的回到明軍身邊，你信嗎？”

“不會的！”我使勁搖了搖頭：“秦鈺喜歡我！如果沒有那些混混的束縛！如果不是她需要明軍的庇護，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嘭！’

磊磊抬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韓飛！你他媽的醒醒吧！行不行？！你難道沒看出來么？明軍已經把秦鈺送給袁琦了！但是你能說，明軍就一點都不喜歡秦鈺嗎？你不能！可是就連明軍都知道他斗不過袁琦！現在明軍都撤了！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你拿什么去挽救秦鈺？”

我無力地蹲在地上，用拳頭使勁的砸著自己的頭：“可是，我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

“唉……”

磊磊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想看，你就走吧！一會出了這個門，你直接就離開，今天晚上無論發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再回來了！”

“秦鈺怎么辦！”我眼神空洞的看著磊磊。

“你斗不過袁琦，我也斗不過，何況，今天還是他幫了咱們！”磊磊對我笑了笑：“小飛！不是我冷磊慫了，如果今天秦鈺是你的女朋友，我豁出去命不要了，肯定也得讓你把她帶走，可惜，秦鈺跟你什么關系都沒有，別再自作多情了，你不是超級戰警，也拯救不了失足少女……而且生活不就是這樣嗎，咱們無能為力的地方太多了，今天袁琦幫了咱們，你如果對他動手，咱們倆就被徹底貼上了恩將仇報的標簽，懂嗎！”

“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求助似的的看著磊磊。

“沒有！”磊磊緩緩搖頭：“小時候玩過超級瑪麗吧，現在的我們，就像是游戲里面那個可憐的水管工，在沒吃到蘑菇之前，一個小王八，都能輕易地整死你！”

“我不想這樣！”我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是眼淚一下就掉出來了。

磊磊蹲下身，摟住了我的肩膀：“我們是兄弟！相信我，我也不想看你這樣！但是你得清楚，咱們什么實力都沒有，就像王燊說袁琦一樣，你得擺正自身的位置。”

磊磊話音剛落，我一頭扎進了他的懷里，失聲痛哭，這一刻我感覺我的心都沒了，心臟就像空了一樣，我大口的喘息著，卻吸不進空氣。

磊磊一言不發，心情也顯得很差，過了半天，磊磊才扶正了我的肩膀：“小飛！起來去洗把臉，走吧！”

“......！”我緊咬牙關，穩定著自己的情緒，隨后麻木的走到水龍頭邊上，把頭探到了水龍頭下面，打開開關，任由刺骨的冷水沖刷著我的身體，我想洗盡我的恥辱，洗盡我的懦弱，但最終洗盡的，只是我的骨氣。

做完這一切之后，我再一次換上了那副虛偽的面孔，回到了桌子邊上，秦鈺已經喝了不少酒，面色微醺，眼神迷離，我心疼的看了一眼秦鈺，又看向了袁琦：“琦哥，我家里有點事，我先走了！”

“嗯！走吧！”袁琦的注意力都在秦鈺身上，連看都沒看我。

得到袁琦的回答以后，我如獲大赦，轉身就離開了，走出十幾米的時候，聽見了秦鈺掙脫的聲音：“你干什么！你放開我！啊！”

我咬著嘴唇，連頭都沒敢回的向前走去。

“韓飛！”

“韓飛！！”

“韓飛！你在哪？”

“嗚嗚……你回來！”

在我身后，回蕩的，僅剩下了秦鈺撕心裂肺般的無助呼喚。

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我躲在一個白色的貨車后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聽著遠處的秦鈺不斷呼喊我的名字，她每喊一次，我內心的惶恐與自責，就加劇了一分。

‘咣！咣！’

我不斷地用頭撞著四輪車的車身，我有自殘的勇氣，卻沒有魄力走回去，拉起秦鈺的手，這時候我才知道，秦鈺在那一晚沒有選擇我，是一個多么明智的決定，我是一個心血來潮會說大話的人，但絕對不是一個為了愛情，敢豁出一切的人，我終究是個平凡人，能令我感到恐懼的東西，太多了……

我靠著這臺貨車，坐了整整一夜，凌晨的時候，我冷的全身顫抖，這一宿我不知道我哭了多少次，算起來，那應該是我下了校門那一年，最無助的一夜，之前的人生里，從來沒有人教過我，要如何爭取自己喜歡的人，當我學會的時候，我喜歡的那個人，早就不在了。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我再次見到秦鈺，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她獨自一人了，在一間小影吧的房間里。

在外面凍了一夜的我，可能是發燒了，總感覺很冷，一臉疲憊的看著同樣憔悴的秦鈺，她的半邊臉頰有些浮腫，眼眶下面也帶著一抹青紫。

“你沒事吧！”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是個徹頭徹尾的無恥混蛋。

“沒有！”秦鈺搖搖頭，沒心沒肺的笑了：“袁琦想睡我，我不同意，他就動手了……幸好最后他走了，我覺得，挨打總比失身要強，對吧！”

“嗯……”我點點頭，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韓飛，我想好了！”秦鈺忽然開口：“我決定去海口了，可能安壤，真的已經不適合我了！”

“你要離開？”我有點驚訝，隨后點點頭，也跟著笑了：“離開，對于你來說，可能真的是件好事，可以遠離紛爭，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力保護你！”

“韓飛！不管怎樣，我都一直喜歡你！”秦鈺說著，一下就哭了，我就坐在一邊，安靜的陪著她。

過了好久，秦鈺伸手，撫平了我皺起的眉頭：“我走了以后，好好照顧自己！就算不快樂！也不要皺眉，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誰會喜歡上你的笑容！”

“嗯！我記住了！”我用力的點點頭。

秦鈺一下抱住我，身子也湊了過來，我愣了一下，一把推開她，強忍著眼圈里的淚水：“別這樣……我不配！”

秦鈺聞言，也跟著沉默了下去，過了半晌，她幽幽開口：“我走了，你會來送我么？”

“算了吧，我不喜歡離別……”

“小飛，別怪我，我離開是因為，我不想遇見下一個與我相愛的男人時，讓兩個人都這么無力……”

“嗯！我明白......我有事，就先走了，再見！”我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隨后不待秦鈺說話，推門就走。

剛出了影吧的門口，壓抑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我知道，我和秦鈺，完了！

秦鈺在第二天去了海口，至今，我們再也沒有見過……

如果你在海口，遇見了一個長的很美，眼睛很大，留著長發，姓秦的北方姑娘，請你好生替我照顧她，拜謝了！

北宋的儒學家邵雍，曾經提出過一個叫做元會運世的學說，他堅信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周而復始的，我們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會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后，再次重現。

我希望這是真的，也希望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后，我可以沖破命格，在第一次遇見你時，可以不顧一切的把你攬入懷中，我愿放棄一切，只為再見你的笑容。

秦時明月今時雨，只是新人忘舊人。

出了影吧的門口之后，我對一切都徹底死心了，一個懦夫不可怕，因為一個懦夫也可以活得很快樂，但是最難受的就是，一個懦夫動了心，還愛上了一個，自己根本保護不了的人！

我關掉手機，直接回了家，我想家了，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舔舐傷口。

我跟奶奶說學校放了長假，然后拉上窗簾，在家一連躺了整整九天。

這九天里，除了去廁所，我從來沒離開過床，在床上吃，在床上喝，我不刷牙不洗臉，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么，我習慣了徹夜不睡，也習慣了思念的孤獨，我對未來迷惘了，也對未來絕望了。

我每天躺在床上，奶奶總是擔心我的身體出了問題，我也知道在家呆久了，會圓不上自己說的謊，于是簡單收拾了一下，再次離家。

再次踏出出家門的時候，我的眼睛都不敢直視陽光了，我在陰涼處坐了好久，才適應了過來，我沒給磊磊打電話，而是直接去了店里，很巧，我到了店里的時候，磊磊在家。

磊磊看見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沖上來對著我就是一拳：“媽的！你死哪去了，一走就是半個月音訊全無！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磊磊！哈哈哈哈哈……”

我張開嘴，像個傻逼一樣的看著他笑，磊磊不明所以，也跟著我一起笑，有句話說，你笑的時候，會跟著你一起笑的，不是傻逼就是愛你的人。

我覺得，磊磊是傻逼。

我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就是想笑，等我肚子痛了，也笑累了，才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看向了他：“陪我一起去混社會吧！我想做個混子了！”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