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人心即天意

俠行天下 第十三章:人心即天意

“武功嗎？”

郝啟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伊斯多洛，從伊斯多洛臉上他看到了堅持，事實上這種堅持他在許多人臉上看到過，七海世界絕大多數非內力境武者，他們在尋求武道時幾乎都是這種表情。

說起來，郝啟這才恍惚想起，在格斯的隊伍中，其實對實力追求最為狂熱的人是這個小男孩，或許是經歷，或許是心性，或許是別的原因，他對于實力有著執念一樣的追求，甚至加入格斯的隊伍，最初時就是為了增加實力，之后則是因為與格斯等人的羈絆增加，彼此都成為了伙伴，所以增加實力的心思反倒排到了后面去了。

但是在這一刻，伊斯多洛的心思全都集中到了郝啟所說的武功之上，在見識到了郝啟那種種不可思議的實力后，他甚至對此產生了狂熱的想法，而這些天他一直都在纏著郝啟，想要郝啟教導他武功，眼下眾人要么在休息，要么就在村莊中散步，趁著這個時間，伊斯多洛又一次纏上了郝啟。

郝啟想了想也沒拒絕，就帶著伊斯多洛去到了小村的河邊，他就對伊斯多洛說道：“上一次我給你說了武功創造的最初目的，并不是單純的為了殺人，或者斗狠斗勇，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自己，能夠以弱小之軀去對抗強敵而創造的武功。”

伊斯多洛想了想就說道：“那這不正適合我嗎？我身體弱小，年齡也小，相對于別的成年人我就是弱者，那我是不是就最適合武功啊？”

“不是。”

郝啟斷然說道：“雖然武功最初的創造目的就是為了以弱勝強，但是你真以為強者就是弱智？在被弱者用武功打敗之后，強者就不會去學習武功？反倒是用自己血牛一樣的肉體去硬抗，然后繼續被弱者用武功揉捏？若真是如此，那么誰是弱，誰是強還真要換過來才是，所以武功武功，若是換成一句話，那么這句話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而不息。”

“現在你是弱者，你學成武功后就會逐漸變強，然后超過你眼中絕大部分的強者，但若是這個時候你覺得自己是強者了，那么你的實力會逐漸停滯，因為你所學的武功已經不再是最初的真實目的，而變成非斗狠斗勇，變成收刮財富，變成掠奪權利，變成你的工具了，所以弱者并不是你這樣定義的。”

“而且，你真覺得所謂的弱者就是貶義詞嗎？不，弱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卑微，當然了，并不是說就沒有卑微得弱者，但是弱者本身并不卑微，弱者是一種精神和心態，什么是弱者？弱小的力量，沒有爪牙，沒有天賦異稟，沒有巨大潛力，人類比絕大多數生物都要弱小，因為我們并不具備它們的那些身體優勢，但為什么現在這個世界是由人類來主導？就是因為我們是弱者，因為我們人類是弱者，所以我們學會了鉆木取火，學會了用木頭和石頭來制作武器，學會了使用簡單工具來制作陷阱，學會了用地形來阻擋猛獸，學會了以集體的力量來圍獵……當強者們用他們的爪牙與身體來獲得一切時，我們則用智慧，用觀察，用思考，用犧牲來打敗強者，而這就是我所要求你的第一點了，用弱者的心態來對待練武。”

伊斯多洛聽得有些震撼，說句實話，從小到大，從沒有任何一個人給他說過這樣的話語，不光是武功和弱者的，而是這些充滿了做人處世哲理的話語，這些東西他并不知道，也沒人告訴他，但是他本能的知道這些東西非常重要，非常難得，是他未來路途的一大筆財產。

說完這些，郝啟就將手放在了伊斯多洛的腦袋上，手掌微微一顫，接著他就放開了手來，同時說道：“你的身體狀態我知道了。”

然后郝啟沉默了幾秒，就對伊斯多洛說道：“首先，我要告訴你一些武者的細節，多的現在告訴了你也沒用，總而言之，武者對你來說分為兩個階段，第一個是肉體階段，你的主要鍛煉方式就是將你的肉體鍛煉到極限，從肉體到內臟都是如此，練皮，練肉，練筋，練骨等等，當你到達極限之后，就可以靠著你長久以來的累積跨入到第二步，當然了，這一步的跨入就需要你強大的累積以及一定的資質了，具體如何還要看你到時候如何，估計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了，所以也只能夠看你自己。”

“而現在，我為你制作了一套專門適用于你的鍛煉功法，可以讓你能夠鍛煉到你的全身上下，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套功法也會隨之而改變效果，估計可以適用到你成為第二階段武者的時候了。”

伊斯多洛聽得震撼，這時才問道：“那到時候我能有你這樣強大嗎？”

郝啟搖了搖頭道：“我的實力不好給你比喻，但若是你去到了第二階段，也就是內力境武者，那么你的實力可以生撕使徒都沒問題。”

“生，生撕使徒？”伊斯多洛滿臉潮紅，一時間興奮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好半天后他才一臉堅定的看向了郝啟。

“好，那么請跟我一起練……第一套武者體操……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此刻，另一邊，小魔女史爾基來到了村莊中的教堂處，她看著眼前的教堂有些發愣，然后就圍繞著這個教堂轉了一下，終于確認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這個教堂所建立的地址，正是魔女們力量來源之一的萬物精靈們的圣地，這個世界所謂的精靈，可不是郝啟想象中那種尖耳朵的拿弓女性，這個世界觀中的精靈，是萬物在幽界中的本質具現，所以就有水精靈，大地精靈，巖石精靈，腐朽精靈之類的東西，其上更還有精靈王一流的存在，而這些精靈絕大部分都是魔女一系魔法的來源。

史爾基就打算借著這個曾經的圣地布下魔法陣，然后以這里為基礎來對抗獸鬼潮，而就在她沉思著時，忽然有幾個村莊小孩子跑了過來，他們拿著小石頭拋向了史爾基，同時大聲喊著滾啊，魔女與獸鬼都是一伙的，滾回森林去的言論，這一幕被旁邊的格斯看到了，也同樣被正在教導史爾基的郝啟看到了。

格斯走上前來，那些小孩子看到格斯到來立刻就一哄而散，格斯就對史爾基說道：“來村里散步嗎？”

一直跟隨著史爾基的那只女性妖精這才說道：“得救了，不然那些熊孩子真會一直丟石頭啊。”

史爾基沒說話，格斯就繼續說話道：“整個村子看起來很是破敗，看來那些獸鬼一直都有來這里肆虐啊，不過沒放火，這一點卻要比軍隊好多了。”

史爾基沉默了半響，這才對格斯低頭說道：“謝謝你的幫助……在村口也是你的幫助才能夠進來，但是即便這樣……我還是認為用撒謊進入村子太不誠實了。”

格斯沉默了一下，看著史爾基的眼神，他就偏開了視線道：“在村口時，你是不是有些話想要對神父說？我看你當時有些遲疑。”

史爾基默默點點頭，然后她認真的對格斯說道：“不單只是對那神父……我覺得，現世的人類，他們全都是錯誤的。”

說到這里，史爾基指著教堂說道：“這個寺廟，其原本的地址是一座祭祀這片大地的精靈神殿，事實上法王廳的寺廟大部分都是這樣，在踐踏了精靈神殿之后于原址上建立起來，現在法王廳的教義，等于是夸示他們權利的道具，人們歌頌著神之名來戰斗，掠奪，殺戮，然后又以神之名來祈禱獲得安寧，然而他們企圖忘記的東西，很可能卻隱藏著拯救他們的關鍵。”

格斯問道：“也包括你們魔女嗎？”

史爾基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師傅曾經住在這片村莊附近，她曾經經常來往村莊之中，向人們傳達精靈的聲音，同時教導人們季節氣候，種植道理，以及治病救人，而且師傅的魔術救了不少的人，但是隨著法王廳教義的擴散，在這里建立了教堂，這些人們都開始忘恩負義，開始懷疑師傅，最后將她趕出了村莊，從那以后，師傅就一直隱居在森林中，再也沒有出來過，她并沒有提及這些，就仿佛這些事情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我是不會原諒這些人的，要不是師傅的命令，誰會來救他們啊！”

格斯直接就說道：“那你收手就好了啊，沒必要為了這些不討好的人以身犯險，更何況你師傅快死了吧？你不完成這個任務也沒關系，像這種因為被人指使，即便不愿意也要繼續干，其實只是小孩子的做法吧。”

“啊？”史爾基愣住了，她傻傻的看著格斯，而她肩膀上的女性妖精也說道：“沒辦法呢，她就是一個小孩子啊。”

史爾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夠氣嘟嘟的低下頭去，腦海里回想著她師傅告訴她的命運一說，心里更是覺得氣苦。

（這真是一個不懂禮儀，不認真的男人，這樣的人沒可能是我的命運……絕對沒可能！）

當史爾基與格斯的對話告一段落時，另一邊的郝啟已經停下了教導，因為雖然只是一些看起來簡單的姿態，但是這些姿態動作其實都是他站在武者至高境界上的心得，伊斯多洛只是做了一組后，就已經渾身酸痛，艱難的躺在地面上，但這確實鍛煉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部位，而且并不影響身體，反倒會提升身體的恢復力，可以說是一套絕頂程度的內力境以下武者的功法。

此刻郝啟的心思已經完全集中到了之前史爾基所說的那些話中，再聯想著他所看過的原著劇情，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在原著劇情中，光之鷹受肉成人，他想要取得一個國度其實是沒有輿論支持的，這個世界是貴族主導的世界，即便他戰功卓絕到極點，最多也就是成為一個大貴族，基本上沒可能擁有自己的國家，而在原著劇情中，成為光之鷹輿論支持者的人就是法王廳的教皇了，這名教皇受到了神啟，而神啟的內容就是，光之鷹將成為救世主，就相當于曾經郝啟前世圣經中的彌賽亞，這個地位就至高無上了，他要取得國家，簡直就如同神靈為他加冕一樣。

再仔細想一想劇情，光之鷹受肉之后，那些使徒就開始暗地里破壞整個大陸上各處的魔女魔術師節點，同時殺死那些隱居的魔女魔術師，這本質上和圣教所做的事情毫無區別，都是壓制，驅逐，以及殺死所有魔女魔術師一系的力量，而包括將寺廟建立在精靈神殿的事情，莫不都是如此。

所以從原著中來看，這個圣教簡直是可疑到極點，特別是光之鷹受肉的過程，圣教在其中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甚至圣教的神父都有直接變成使徒的情況發生。

那么可以這樣假設嗎？圣教本就是神之手創建的，而其中的神，要么是深淵，要么就是神之手，甚至神之手對普通凡人和使徒的稱呼，就是所謂的白羊與黑羊，而使徒稱呼神之手則用天使來形容。

忽然間，郝啟腦海里閃過一道電光，一個詞語出現在了他腦海之中。

“人心即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