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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歸 第八十八章 足球聯盟(三)
金水門左近原來的禁軍駐軍大營。現在卻多了一個新名號叫做球市子。成了一個汴粱百姓新的游宴之地。雖然一切設施還未曾跟上,但是明眼人都能發現這里利益所在,有了人流,還怕沒有商機么?唯一所擔心的就是,這種新鮮足球游戲不能支撐汴梁百姓興趣太久,一時新鮮過了,就逐漸人潮凋零下來。貿然投入進去,不要就白白打了水漂了。
然則這種擔心,從高忠武與石行方代表他們背后巨大的利益團體和蕭言一會之后,就徹底打消。沒有兩天之后,金水門那里的賽場,就開始賣票入內。一票一場,絕不會讓你多看。每次一場比賽戰罷,不再是下面兩隊再迫不及待的進場開始廝殺,宣泄才開始這種游戲搏戰雙方按捺不住的熱情。而是中間停上半個時辰,等前面觀眾退場完畢,接著再放下一批入場。
原來沒有這么多現矩,往往一群人涌入場中,坐到天黑方休。聽聞熱鬧的百姓過來想見識一下,只有在大太陽底下在金水門左近逛到天黑也撈不著入場一觀。這個地方畢竟才是開始,一切都簡陋得很,一天下來大家曬得渾身都是油汗,骨軟筋酥的只能敗興回家。這樣的熱情誰也堅持不了太久。這般一改制出來,百姓們得以輪番入場,這熱情頓時又再度高漲起來。金水門賽場左近,喧鬧之聲更過于之前十倍。
一旦采取這般輪番入場制度,需要的人手就是十倍。但是蕭言和禁軍將門世家團體,最不缺的就是人力。現在兵冊雖然已經成了個笑話。但是調集萬余禁軍廂軍,甚或破落閑漢來操持這等事情,還是舉手之間的事情。一開始縱然有些手忙腳亂,連著三兩天下來也就一切妥善了,這里吸收了如許多的閑人,汴粱市面都比以前平安不少。
賽場之內,更是一切朝著正規化發展。除了上場各隊的服色越發正規,開球比賽越發現范。裁判也熟悉了賽事現程,越來越象個模樣。撿球的球童,穿著號服在一場比賽終了平整場地的雜役。甚或有球員受傷倒下,抬著擔架沖入場內穿著白馬甲的護工,都一應俱全。
每天汴粱百姓來觀戰,都能看見新鮮事物。也就加倍的興致盎然。
比賽日益規范化是一方面,這基礎設施建設自然也就跟上。每日天黑之后,比賽終了。就是大隊大隊的小工在這個區域內開始營造。
首先自然是看臺。在看臺高處又開始搭建竹木遮擋的雅間。各種陳設流水價一般朝內運。這不僅是蕭言的意見,也是那幫衙內們共同的心聲。在球場底下席棚聞著不斷順風進來的百姓臭汗們,對于他們這些富貴傳家的子弟而言,算是個什么事體?這顯示身份的雅間自然要有,而且還得不少。將整個汴梁城數目繁多的富貴門第都吸引到這里來,這場生意才越來越穩固,掙得也只會更多!
賽場之外,周遭空地,只要在金水門大營范圍之內的。都按照區劃,開始搭建起一排排的店面。甚或還按照蕭言的意見,營造出一個公共綠地出來。擠占的面積讓那些衙內們都大為心疼。按照蕭言的說法,這里怎么也不能太村俗了,就要按照汴梁城一個新的娛樂中心的方式來打造。周遭全是滿滿當當的店鋪,沒個讓心懷一開疏闊地方,怎么能一直留住人,怎么能吸引那些汴梁城的高檔瓦子,怎么能體現出這里與眾不同的品味?
現在是蕭言和汴粱禁軍將門世家團體合作的蜜月期,一琢磨蕭言說的話的確有道理。現在也在指望他層出不窮的新鮮主意,蕭言怎么說,大家便怎么做了。
汴梁城作為一個人口過百萬,說不定都接近兩百萬的這個時代特大型且獨一無二的城市,這個時代沒有那么多工業吸收這么多人口,基本上都在朝服務業和商業發展。靠著營造吃飯的人自然也少不到哪里去,這么大一番營造工程,幾乎就將市面上營造人員掃了一空,還雇募了其他不少靠賣氣力吃飯的人。如此充足的人手下來,汴梁城最不缺的也是各種物資,這營建速度就是飛快,每天都是不同的面貌。將門團體那邊已經推了一個人出來招商,和汴梁城中各處行首聯系,引他們備自行業中人來這里或賃或典店門,經營生意。
此間人流是看得見的,每天總計有數十場比賽,從上午戰至天黑。人們在這里一耽擱往往就是一天,只要有眼睛,就瞧得出是一塊風水寶地。向各處行首放風之后,想第一批入駐,得一塊好店面的商家,頓時就有擠破頭的跡象。
雖然一開始來的商家還嫌村了一些,不是吃食店就是茶湯鋪子,了不起再有幾個賣耍貨的。但是蕭言和合作伙伴都相信,隨著這里喧鬧繁盛程度不減,出入的有錢人越來越多。汴梁各種商業娛樂事業的箐華,自然是要朝著這里涌動的。說不定還能蓋盡汴梁往日繁華所在。
他們如此有底氣的原因,也沒什么出奇的,無非就是一個字,賭!
博戲自古皆有,從人類有記載起就一直綿延到現在,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也會長久存在上去。而且總是能勾動人心的一項活動。而且歷朝歷代,如宋時汴梁賭風如此之盛的,也是少有。百余年的承平市民社會,挖空心思就為了這么耍樂怎么來得刺激,再加上天下財賦都朝著汴梁城匯聚,造就了汴梁城富戶數量多到讓人難以想象。
這個時代說真的,哪怕以大宋商業社會的發達,投資渠道也不是那么多的。
買土地,京畿之地差不多在幾十年前就完金瓜分干凈了,放貸,沒有足夠強的背景不是輕易就能從事這項產業。如許多財富淤積在汴梁城中,就造成了這個城市豪奢享樂的風氣,但有所好,一擲千金也面不改色。
而且不僅僅是豪富門第如此,百年浸染下來,就算百姓們的風氣也顯得澆薄。時時刻刻以賭為樂。腰里揣著十文銅,足夠早上在小販那里來個一餅一酪了。可汴梁百姓偏不,非要和小販們關撲。十文錢撲下去,贏了就白吃一餅一酪。就算輸了,餓著肚子回家也是樂意的。而且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樂在其中,不覺其非。
這邊精彩的足球賽事,再加上每場比賽根據蕭言意見推出的花樣百出的賭博方法,豈能不一下就引起整個城市的癲狂?
每場比賽,在售票的地方除了賣門券以外,還有專門接受投注的場所。幾文到百貫,銅錢金銀交鈔,無所不收。還有專門的朝奉鑒定金銀成色,交鈔新舊,按照公平合理的比率兌換。一旦投注,就換了憑證。一場比賽下來,或輸或贏。童叟無欺。
這賭博花樣,也再不是簡單的對博。看銅錢擲下去是渾是純。而是有各種各樣讓人絞盡腦汁也要鉆研出來的花樣。賭勝負,那是最簡單不過的了。兩隊實力有差距,開出的盤口讓一球或者讓多少。沒有太大的懸念,賠率也最低,無非是一換一而已。
還有賭勝負之間差距的,贏一球還是兩球,甚或三球四球。根據每場比賽球隊的實力,賠率也都不同。要是你心存僥幸,賭一方贏二十球以上的都有。那賠率自然也是天文數字。接受投注第一天就出了這么一樁奇事。神武常勝軍步軍藍隊,對高武翼家隊乙隊。本來實力差距還算是明顯,神武常勝軍步軍藍隊應該贏對方兩球左右。就算僥幸一點,賭藍隊和乙隊平,或者藍隊贏四球以上,就已經是了不得了。一個家伙,卻下注藍隊贏對手八球以上!開出的賠率已經是一換二十。投注五貫零三十幾文,大家都笑他傻了。沒成想當日藍隊大發神威,贏到對手九球。打得高武翼家乙隊在場上都找不到北在哪里了。那家伙頓時就喜孜孜的扣除彩券紙筆錢之后,抱了百貫一大堆,雇了一個一人推的小車子,拱手向四下道著慚愧,就得意洋洋的回家去者。這一番意外之財的刺激下,頓時投險注的,在下一場就翻了十倍!
除了這些還算說得過去的賭注,還有各種花樣百出,趣味性比賭博性要多的投注方式,什么開賽一刻鐘內進球還是兩刻鐘進球。第一個進球是用腳還是用頭。到底是哪個球員進球。這場比賽下來,到底會有幾個球員受傷下場林林總總,不一而足。饒是來觀戰的百姓沒有什么賭性,看到這些足夠讓人一噱的花樣,多多少少從袖子里面將出些錢來,換張彩券,那就是真的勝固欣然敗亦喜了。這等花樣,其實也是最難賠付出去的,只要投注進來,接受投注幾乎就是白賺。
這些時日比賽下來,有的球員已經有了多多少少的擁躉,尤其以前鋒為最。不少女娘小臉紅撲撲的,帕子里面攥著幾枚香粉錢,也投到心儀的球員身上,博他們在這場比賽當中進球。鶯聲笑語之間,更為這場博戲,平添幾分旖旎色彩。
這些投注花樣,基本上都是蕭言拿出來的點子。他的商業合作伙伴也甚是有氣魄。全部都按照蕭言的建議行事。效果如果,外面人自然是不可知。不過從第一天接受投注之后,經常出現在賽場中高衙內石衙內等人那喜氣洋洋,甚或都興奮的有點失卻控制的模樣,多少也能猜出一點端倪出來。
這種新鮮而且觀賞性極強的比賽一旦出來,汴粱城中明眼人都知道足可在汴梁城的娛樂生活當中牢牢占據一角了。這投入一旦跟上,基礎設施建設加緊。再加上這種花樣百出的賭博和足球游戲一結合上,汴梁城中人就知道,不可復制也!眼看得在今后幾年十幾年當中,甚或更長時間,就會是汴梁城中最為賺錢的行當。主事者是勢力根深蒂固的禁軍將門團體,和暗地里那么多和皇家有關系的貴戚。動搖是動搖不得了,還不如想法子能參與一腳,分一杯羹!
汴梁那些閑漢們也轟動了,不少閑漢本來就是靠蹴鞠對撲,在各種鞠社,各種撲社混一碗飯吃的。現在傳來風聲,這些現在參賽的隊伍。每個球隊一場比賽,球員就有五足貫出場費,還不是交鈔。進球者還加三足貫。有些已經略略打出名氣的球員,據說養著他們的家主,出場費已經給到了十足貫。如果受傷,將養期間,每月也有幾貫湯藥錢好拿。自己在撲社當中廝混,自家渾家脫光了和別的姑娘廝并,自己在一旁做張做智,鼓動觀者下注。一天下來,除了撲社拿的大頭,落手不過十來貫。而且撲社當中,一場比賽維持秩序就得多少人手,這十來貫還得這么多人分去。何如組隊參加比賽,只要光身子上場就是,維持秩序,賣票受注,全是那幫組織者的事情。一場比賽氣喘吁吁的踢完,就是凈銅入手。這般的事情,如何不做得?要是踢出聲名,那更是汴梁城的高薪階層了!
一時間汴梁城中蹴鞠撲社從業人員大減,都轉向于新的行當。街頭巷尾,都在有人練習這叫做足球的新玩意兒。隊伍組建起來,稍微有個模樣,就尋一高門托庇。以這高門的名義看能不能申請參加比賽。
這些高門當中,總有一些好玩的衙內們。
看著那些禁軍將門子弟,現在領著一支支隊伍,在如今汴粱城最風光的賽場上神氣活現的。比賽的時候還能坐在場邊,自家養的隊伍進球就能跳起來拍拳打掌,接受全場歡呼。又有利益又有面子,如何能不眼里出火?要是自家拉一支隊伍出來,加入賽事當中,只要能踢出名氣,吸引觀眾,說不得就能要求分點紅什么的———就算是沒有好處,俺只有錢,想尋個樂子,得個體面,又如何了?這些日子飲宴當中,那些名下有球隊可以入場比賽的衙內們,平日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人物,手面也豪闊不到哪里去,嬌滴滴的女伎們總是圍著他,軟語央求,希望得一張在雅間甚或坐在場面衙內身旁觀球的門券,享受那種萬眾矚目的光彩。
將自己這等往日最受追捧的豪客,比得一絲光彩也無!
當下全絕了其他玩樂之所的足跡,挑幾支看得上眼的隊伍,或者在自家府中,或者在城外莊園,如火如荼的操練起來。一頭再卑辭厚禮,拉關系找到那禁軍將門中人,看能不能有機會加入賽事當中。
這段時日,汴梁撲社蹴鞠社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不問可知將來也是前景慘淡。但是禁軍將門團體,本來就是這種需要大量人手,大量壯健漢子的娛樂產業的大后臺之一。黑社會再厲害也拼不過軍隊的。更不用說還有貴戚皇家牽扯其間,說不得只有捏著鼻子認了。要不就苦苦維持,要不就轉行拉倒。
一場名為足球,由蕭言發明出來的博戲,一下子就卷動了汴梁風潮。還拉攏了在汴梁城中根基深厚的禁軍將門團體。在有心對付他的人躊躇遲疑之間,已經形威了再難遏制的風潮!此刻正是午時才過的時候。那個在吳敏身邊,叫做第八平,很有些神秘色彩的晦氣臉三角眼男子,正安步當車,施施然的來到金水門大營左近。
這幾日吳敏在高俅那里碰了釘子,上頭又遇到粱師成施加的壓力。正是最為煩躁郁悶的時候。原來一向盯著蕭言那里的各項事情,也無形都停頓下來。吳敏連人都懶得見,只顧繁復籌謀其間輕重。第八平沒了差事,自然就有了許多空閑時間。他本來就是吳敏留用的私人,平日里存在感又極低。今日晃到這里來,渾沒有人在意。
才入金水門左近范圍之內,第八平就眼皮一跳。好個熱鬧所在!
人頭涌涌,比起大相國寺萬姓交易在上元節前后最繁盛熱鬧的時候,也不差似什么了。入眼之處,全是人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車馬涌涌,在外間混成一團。除了販夫走卒之外,也很有些長衫飄飄的士子模樣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下值的小官還是太學的學生。還有些明顯是豪富打扮的人物,在奴仆從人的簇擁下昂然而過,直向那一排出售門券和接受投注的席棚走去。還未曾近前,就早有人迎出來,打躬作揖的從別的通道直帶入清凈些的所在,不必和那些販夫走卒們擠成一團。
人潮當中,間或有俏語鶯聲,巧笑嫣然。
卻不知道是誰家姑娘或者是哪處瓦子的女書,也成群結隊的而來,招來了路上無數目光。
四下空地里,已經明顯看出劃分了區劃,留出了道路。道路兩側店鋪已經有了模樣。還在緊鑼密鼓的施工當中,竹子搭成的閣架之間,小工們正忙著上粱撲瓦。不時還朝球場方向看上一眼。
這邊商業區和球場之間,又是一大片空地隔開。騾車拖來了一株株根部還裹著泥土的村苗,準備移栽在這空地之間。地上已經犁開了淺淺的溝壟,里面酒下了草種。這片空地都用麻繩攔住,只留下幾個通道。幾十上百各閑漢守在這通道左近,不讓人隨意踐踏這灑了草種的土地。這空地當中,還有一處居然修出了庭園的模樣,良岳大工廢棄的怪石現在胡亂的堆疊在一處,施工材料也堆疊得到處都是。還散亂的放著幾百個大花盆。明顯是要將這片空地修建成一處景觀,將來可供人消散高會之所。
第八平心里一笑,這幫逐利之夫,到還算是略略有點丘壑。
最顯眼的自然就是賽場所在了。四個正規賽場,已經用三重木柵隔開。每個賽場都開有四門。供人出入。賽場大門緊閉,門外都有挺胸凸肚的禁軍軍漢守備。下一場等著入內的觀眾已經在外等候了,給禁軍軍漢們隔出了數十步的距離。無不翹首踮腳,仿佛這樣就可以看見里面的賽事了也似。
木棚本來就甚高大,說不定還是動用的歷年積儲,準備用在河工上的上好木料。里面情形如何不大看得清楚,只能看見緊貼著木棚卻高出一頭來,足占據了半圈的竹木為墻,鋪著簇新的稻草草頂的輕便雅間。這般結構,本來就是為了減輕看臺的承重,但是在汴梁這個都麗之地,竟然別有幾分野趣。更兼居于高處,四下視野開闊,算是一等一的看球所在了。
這雅間兩面開窗,雅間內人主要的注意力自然都是集中在賽場當中了。但是遠遠望去,也能從朝外的窗戶里隱隱看到里面環佩叮當,麗影閃動。里面又不知道是哪家五馬輕裘的衙內,在擁著麗人,為球賽吶喊助威!
賽場里面,呼喊聲震天動地也似的響起。
夾雜著歡呼聲和惋惜之聲。就算在周遭商業區中的百姓,也無不時時翹首注視賽場方向。每個賽場正對那半圈雅間的高處,豎起一個高桿,兩面都可以升旗的。此刻已經掛起了左邊兩面青旗,右邊一面紅旗。第八平就算沒來看過,也能明白這恐怕就是表明青色一方比紅色一方多得一籌的意思。對場外觀眾而言,也足夠的直觀方便。
這幫禁軍將門,的確是實力深厚,短短時日就經營出這般模樣來。而可怖的是,自家恩主處心積慮要對付的人,卻拉攏上了這
第八平自然不知道,這番籌劃,整個商業區和賽場區的布置,蕭言提出的意見最多。蕭言原來也跟著專跑體育新聞的記者同事,朝俱樂部或者賽場去玩兒過幾次,還混過一次豐田杯。足球圈黑幕看了不少,這場地如何經營的模樣也看了不少。也算是見過豬跑的(也許在蕭言穿越之前所在時代,這句話應該改稱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吧?),依樣畫葫蘆指點一些,也算是難得的經驗之談了。比起這些禁軍將門團體原來的規劃高明個七八成總有的。蕭言也知道這個時候顯本事的時候,自己拿出的東西越多,在這個聯盟當中地位也就越為穩固一些。這些日子也算是彈精竭慮,打仗只怕都沒死掉那么多腦細胞。
第八平此來,也不過是突然興致起了,想看看這個毫無根基的蕭顯謨,在朝中幾乎是聯手壓制的情況下,居然能王八翻身。實在是有點好奇,想來見識一番這到底是如何事業。心中所思,也不過一掠而過,并沒有細想。信步就朝那賣門券和接受投注的一大片席棚處走去。
這一溜席棚之前,熱鬧更過于周遭三分。
擠擠挨挨的全是人。但是每個席棚之前,都用粗麻繩隔出了通路。只夠人魚貫列隊的。兩邊金是禁軍軍漢和開封府衙役模樣的人在維持秩序。還有若干閑漢破落模樣的人物在幫手。誰也不得亂了秩序。至于真正有資格不必排隊的人,早就迎到了別處。這些禁軍衙役,已經足夠鎮得住場面。
第八平沒什么身份好張揚的,他恨不得整個汴粱都忘記了他這么個人物才好。老老實實的就在其間排隊。左顧右盼之間,才發現一個現象,這里是神武常勝軍地盤。居然沒有一個神武常勝軍服色的軍將士卒出現!
這蕭言或者神武常勝軍的將主不凡!對汴梁這等富貴之地到底對軍心士氣有多大瓦解的力量清楚得很,這番事業是由他們而起,現在卻絕不插手。明知道哪怕派些人手來參與維持經營,就有更多的好處,居然也抵得住這等誘惑!
第八平淡淡而笑。如果蕭言萬一能上位用事,只怕這金水門大營就要徹底騰出來吧?神武常勝軍他是寧愿放在汴梁之外,也絕不會放在汴粱城內!
與第八平所認定的稍稍有些差池的是,在他排隊期間,還是看到了幾個神武常勝軍中人。一個粗豪漢子,穿著一身便衫。卷著衣袖滿頭大汗的從席棚當中出來,身后幾名扈衛,卻穿著帶神武常勝軍符號的衣甲,如此天氣,仍然頂盔貫甲一絲不芶。那粗豪漢子目不視左右,看看那些禁軍軍漢和衙役,揮手笑道:“弟兄兒郎們吃了辛苦了,這雞巴天氣,實在熱得熬人!頂著大日頭曬,誰也不是鐵打的!要不是弟兄們這般勤力,俺們軍中兒郎豈能安坐營中?沒說的,今日散值之后,各隊領班押隊到俺軍中司馬那里去,一隊領十貫走。喝酒不醉,吃飯不飽,多少是個心意!”
那些禁軍軍漢和開封府的衙役們紛紛叉手行禮:“謝韓將主賞!”
第八平眼波一動,這莫這不是神武常勝軍將主之一韓世忠?如此猛將,卻甚是會做人,和三衙禁軍上下拉攏得甚好亦韓世忠身邊還有一個衙內模樣的人物,也是熱得一身是汗。才和韓世忠在席棚當中對了今日上午的賬出來,當下一笑:“你個潑韓五,倒會對俺們兒郎使好處了不過今日分潤又是這個數,也賞不窮你。口渴思酒,實在不想在這里耽擱下去了,去尋個賽場雅間,賭賽一番酒量如何?”
韓世忠叉腰哈哈大笑:“你這般人物,再來十個,也灌不趴下俺老韓。找些幫手是正理!說得俺口中也焦了,走,尋地方吃酒去!”
兩人好得勾肩搭背也似就去遠了,對韓世忠代表的蕭言派賞。禁軍將門團體也是樂見其成。蕭言此舉自然就是為了釋放善意。別人對你討好,還不花自家錢,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雙方現在的的確確是在蜜月期當中。如果蕭言不能順利上位,這蜜月期過后如何就不好說了,但是蕭言如果能上位用事掌權,那雙方這個基于利益結合在一起的聯盟,就將會是異常的鞏固!
見微知著,第八平藏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就是在心中為自家恩主一嘆。蕭言麾下一個將主都有這般手段,蕭言想必更是不凡。想壓下他,只怕是越來越難了啊沉思當間,不知不覺中,第八平就被后面的人涌進其中一個席棚當中。一入席棚,里面熱浪差點就將第八平推了個仰面朝天!
無數人擁擠在一排高高的實木柜臺前面。
將一疊疊交鈔,一串串銅錢,甚或金子銀子,首飾珠翠朝里面遞。這些柜臺上面都掛有牌子,分別是交鈔通道,銅錢通道,金銀通道和實物折價通道。這樣分出路徑,倒也顯得忙而不亂。
在實木柜臺后面,掛出了四塊巨大的水牌。上面都寫著比賽場次,對博兩隊。下面列出一長串投注方式和賠率。底下人忙不迭的想將錢遞進去,個個口里亂囔。
“俺買小石衙內家隊白隊勝常家甲隊!單勝,不比進球。二十貫新屆交鈔!”
“五貫足銅,五貫足銅!神武常勝軍馬軍黑隊是必勝的,俺押他們贏對手四籌以上!就是一賠五那個,快快與俺寫上!”
“下面那場蕭顯謨家隊白隊出場,神武常勝軍都這般手段了。蕭顯謨家隊又是何等氣象?兩張門券,再押蕭顯謨家隊白隊勝神武常勝軍馬軍青隊五球。這釵當抵兩貫足銅。一賠八俺不敢指望,贏了便是賺了,輸了就是能看看蕭顯謨,也算是值了!”
“莫不是你渾家的釵子?這位兄臺,押個勝負也就罷了。蕭顯謨家隊是讓球半的水,好歹安穩,要是回家交不了賬,卻擔心家里葡萄架倒下來!”
實木柜臺之后,一排排長衫文士奮筆疾書,將一張張麻紙上寫下場次投注額,畫上花記。另一人核對過后,騎縫蓋上章一破兩半。
連著充當門券的竹牌一起發下。拿到這一切的忙不迭的小心揣好,從另一邊門飛快離開。實木柜臺里面,何止有二三十長衫之士在那里忙碌?
不少人瞧得眼熟,只怕都是在廟會當中替人代書,打卦算命的窮酸。現在卻被人搜羅一空,安置在這里。雖然忙碌,但是人人臉上泛著油光。看來在這里雖然忙碌,但是供養得著實不錯。
每間席棚雖然都很不小。可是這些代書擠在一起,再加上實木柜臺前面擁擠的人群,讓席棚里面如蒸籠也似。不時有廝仆模樣的人物進來,在房間四角置下冰盆,稍稍能降低一點席棚內的溫度。
實木柜臺后半截卻又是隔開的,用板子封住。只是中間開了幾個窟窿。收進來的交鈔銅錢金銀還有折價過的實物,流水價的遞到后面入帳。這板門后面,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忙碌。只聽見大堆大堆銅錢傾入筐中的聲音。
第八平稍稍估算一下,就在他被推擠向前這短短時間里面,這一溜十個席棚中的一個而已。只怕就有三四百貫的投注額入內了。這樣下來,十個席棚是多少?一天四場比賽。全部加在一起又是多少?還不用說更多的投注在其他地方交易,是那些在雅間當中安坐的豪客們帶來的,這一年下來,期間流動的金錢,竟然是如此驚人!
盜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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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
蕭言好大手筆,獻捷驚動汴梁。發明一個足球出來,都是如此氣度,帶來了這般驚人的收孟,他有這般本事,誰能壓得住他?隱相和吳樞府,甚或那個看起來精明強干的宇文學士,勞心勞力,恐怕都是白費!
實木柜臺前面人潮,來得快去得越快。轉眼之間,第八平就被推倒了實木柜臺之前。一個代書滿臉大汗,調轉筆桿指著第八平鼻子:“這漢子,買哪場門券?投注什么?注額多少?”
第八平本來就是興之所至來看看這里到底如何,也不知道看哪場才好。不過看到水牌上居然有蕭顯謨家隊,心中一動。蕭言會不會也來到場中?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人物!
當下笑道:“有勞了,便看蕭顯謨家隊白隊那場,至于投注,倒也不必。那代書搖頭晃腦:“唉也,蕭顯謨家隊今日初登場,最是緊俏。已經沒甚好位置了。可惜你來得遲了既如此,也罷了。不投注也是好事,瞧瞧這如癡如醉的樣子。蕭顯謨怎生就想出這般來錢的財路?”
大概是難得碰倒一個不投注的人,這代書省了多少寫字的功夫。和第八平嘮叨兩句,也算松口氣。手腳麻利的將竹牌遞到他手中。
第八平還未曾接過細看,就被后面等不及的人推開。他苦笑著讓路,朝著出口走去。一頭走一頭細細打量手中竹牌。就看見這竹牌并不甚大,上面用火鉗焰出了一個蹴鞠圖。不知道是哪個高手匠人做的模子,線條簡單,卻偏偏栩栩如生。讓人輕易仿冒不得。竹牌上還深深刻了幾個字,用紅油漆描過了,內容簡單,就是丙區十六排子座寥寥幾字而已。想必就是入座的號頭。這竹牌在短短幾日內也不知道經了多少人手,已經被揣摩得溫潤。
第八平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竹牌,原來是無可無不可的心思,現在也忍不住有了一點好奇。這蕭顯謨到底是存心還是無意,居然想到用這招來出頭。而且轉眼間就是這般局面此人要是真的上位用事。
莫不成還真的能攪動汴粱這潭死水?
瞧瞧吧,瞧瞧吧也許心灰意冷這么多年,這位蕭顯謨倒能給人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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