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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土 第一百一六節 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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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勞德大概屬于那種隨時不忘職責。對于工作抱有狂熱信念的虔誠職業者。他要求林翔隨同執行的任務的確非常危險————沿著奧斯維德少校的行進路線,進入九十六號廢墟,尋找少校及其戰斗小隊全滅的原因。
荒野上沒有路,寬厚結實的橡膠輪胎重重碾過沙石混雜的干裂地面,出現了一條灰白色的平行車轍。
林翔從未想過要參與尋找奧斯維德的行動。在他看來,這就和殺人犯搖身變成警察,主動去尋找被自己埋藏的尸體一樣不可思議。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越是匪夷所思,不符合邏輯思維的設想,就越有可能轉變成現實。
也許,這就是那個已經被毀滅的時代和輻射世界最顯著的區別吧!
身材魁梧的克勞德站在裝甲車頂端,雙手舉起戰術望遠鏡,像一把筆直的軍刀,牢牢插在黑色涂裝的車體甲板上。他也許算不上英俊,卻擁有一種令人敬畏的沉穩,以及內斂于身體,只有從眼眸深處才會隱隱放射出的狂猛戰意。
正前方的遠處,已經能夠看到那條由無數灰色建筑構成,高矮不一,參差不齊的線。它們在骷髏騎士團地圖上被標注的名稱,是九十六號廢墟。
觀察許久。中校放下望遠鏡,用平淡而不可質疑的口氣,向等候在旁邊的士兵命令道:“所有人結成防御戰斗隊形,準備進入————”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第二輛裝甲車的車廂里,透過車頂表面敞開的甲板,獨自坐在車尾座位上的林翔,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略帶沖動的古怪笑意。
“一個五星寄生士的血,究竟會帶來什么樣的進化效果?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啊”
加爾加索尼城堡西南面的入口前,有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寬闊大道。道路兩邊栽滿了枝葉茂密的灌木,它們被修剪的很整齊,朝著卵石路面形成略呈圓形的坡度。綠化帶中央,并排種植著一種類似舊時代雪松的高大喬木。黑壓壓的枝條自上而下由窄變寬,形成一個拱頂把車道整個蓋住。金色的陽光從樹枝交錯的縫隙中灑落下來,在陰暗的路面上留下一片大小不一斑駁光點。
主宅旁邊的空地上,停放著十幾輛帶有濃厚古典風格的四輪馬車。無所不在的輻射改變了馬匹的進化方向,與舊時代的祖先相比,現在的馬體形更加高大,辨別方向的能力也更加靈敏。作為在荒野上生存的基礎,它們甚至進化出能夠撕食肉類的鋒利牙齒。但這并不意味著拋棄舊有的植食習性。恰恰相反,為了避免饑餓帶來的種群滅絕,它們被迫改變食性,同時具備啃食植物和撕咬肉類的雙重特征,頭部兩側也進化出長度超過半米的銳利犄角。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這種奇特生物更喜歡哪一種食物,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為了生存,它們和行走在荒野上的流民一樣,什么都吃。
從時間上看,今天顯然不是舉辦夏日舞會或者冷食野餐的日子。可是盧頓家族的全部成員。都聚集在城堡二層的主會議廳里。
長達十余米的條桌盡頭,身材削瘦的伯格森。盧頓,穿著一套手工精美的白色綢質襯衫,神色淡漠地坐在厚重的高背橡木椅上,冷冷地望著桌子盡頭另外一端的墻。
長桌左邊,錯落坐著十幾個男人,右邊對應的方向,則是數量相對略多的女性。這些人的年齡跨度從二十五到六十歲不等。年輕人臉上,多少帶有幾份代表虛浮的輕佻和狂妄。老年人雖然少了幾分沖動和朝氣,卻表現出更多的狡猾和算計。
這是盧頓家族的集體議會。正常情況下,大多只在年終節慶或者決定重大事務的時候才會召開。參加者都是盧頓家族旁支首領或者是重要人物。他們也許品行不佳,帶有或這或那的劣跡,但是他們都擁有值得稱道的經營理念和特殊才能,加上共同的姓氏和血緣關系,才能得到坐在這張桌子旁邊的資格。
能夠坐上首席主持家族事務,伯格森的確擁有值得令人稱道的經營天賦。接任家主不到四年的時間里,索斯比亞的直接控制區域擴展了百分之三十六,以兼并的方式從其它公司手里獲得兩座礦山的經營權,家族直屬武裝人員新增一千一百余人,年平均收益額度更以百分之六的可觀速度迅猛增長。
商人,大概是地球上最奇特的生物。
他們可以不懂情調。沒有修養,對詩詞歌賦音律繪畫一竅不通,可他們對于數字,尤其是和金錢有關的數據,會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狂熱和敏感。盧頓家族的成員也不例外————他們當中很多人都認為,學習是一件枯燥乏味又極其無聊的事情。但是他們卻精通算術,哪怕是再復雜深奧的問題,一旦和錢發生糾纏,他們立刻會在腦子里搜索出最簡單,最有效的計算方法加以解決。因此,在年收入增長率多少幾個百分點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大多數人都一致認定:能夠自己帶來最大收益的伯格森,才是主持家族事務的最佳首腦。
會議室里一片安靜,所有人的眼睛,都望著坐在上首的伯格森。這種沉悶的氣氛似乎讓他覺得非常滿意,像巖石一樣刻板的臉上,也終于綻露出一絲略顯平緩的微笑。
輕輕拍了拍手,站在旁邊的貼身男侍以標準的禮儀姿勢躬下身,旋即快步走近大廳入口,用力拉開虛掩的房門,朝著在外面等候的人做了個手勢。幾分鐘后,兩名身材高大的男仆,推著一輛底部裝有滑輪,外形呈倒三角狀的金屬囚籠慢慢走了進來。
籠子的高度大約在兩米上下,四根粗大的銅制撐管,從不同方向把鐵籠牢牢固定。頂部正方形的蓋板被鎖死,中央只留出一個僅能容納成年人脖頸粗細的圓形孔洞。十幾根尖銳的金屬利刺直豎在三角籠底部,被油脂涂刷過,用于防銹的鋒利刺尖表面。反射出無數道令人心顫的寒光。
渾身赤/裸/的葛利菲茲站在鐵籠中央。頂部蓋板的孔洞死死卡住他的咽喉。皮膚與孔沿之間的縫隙僅有半厘米左右。呼吸沒有問題,不過顯然無法從中脫出。
籠底的鋼刺筆直對準他的下/身,為了避免不被刺尖扎到,葛利菲茲只能盡量把腿分開,踩在三角鐵籠左右兩側的斜面上。這是一個技術難度很高的動作————腿不能伸得太直,否則會抬高身體,使脖頸被籠頂的圓孔卡住導致無法呼吸。如果過于彎曲,那么下墜的臀部就會落在銳利的刺尖上。輕則扎爛屁股,重則捅穿腹部。尤其是塌軟下垂的生殖器,在無數鋒利冰冷的金屬芒尖上來回搖晃著,很是有種心驚肉跳的刺激感。
沒有可供雙手攀扶的部位,長時間保持半曲狀態的腿部肌肉,很容易變得酸軟無力。呆在這種囚籠里比直接受刑更加痛苦。葛利菲茲臉色白得嚇人,嘴巴像失水的魚一樣大張著,長滿汗毛的短粗雙腿篩糠般地顫抖。看得出,他很想換個舒服點兒的動作來代替現在的姿勢。但是他也不想死,只能在窒息與身體洞穿兩種可能的威脅下,拼命爭取中間這點微弱的安全距離。
伯格森滿意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可憐囚徒,神情篤定地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他環視了一遍四周,用沉穩的語氣說道:“眾所周知,盧頓家族今天擁有的一切,都來自于辛勤的汗水和忠誠的品行。葛利菲茲經理是索斯比亞最優秀的管理者。出于信任,我把整整一個城市交托給他。遺憾的是,他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選擇與索斯比亞的敵人合作,出賣公司利益,欺上瞞下。這種無恥的行為必須遭到懲罰,今天的議題————請各位家族成員投票選擇,應該用哪一種方法,處死這個卑鄙的叛徒?”
沒有人應答,也沒有人說話。會議室里異常安靜。
伯格森疑惑地看了看桌子兩邊,他很奇怪家族成員們會作出如此反應。正常情況下。這往往意味著反對或者猶豫。如果事關利益,他完全能夠理解。可議題的內容僅僅只是決定一個外人的懲處冷場,又意味著什么呢?
過了一會兒,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首先開了腔:“伯格森,我不想質疑你的才能或者對事物的判斷能力。既然是集體議會,那么我只想提一下自己的觀點。在對待隱月鎮的問題上,葛利菲茲的確隱瞞了一些事實,也違背了你所制訂的貿易封鎖計劃。但那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錯誤,略加懲處是可以的。如果談到判處死刑似乎太過了點兒。”
伯格森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繼而很快轉變成憤怒導致的微紅。他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刻意放緩語調:“莫里斯叔叔,您剛才所說的這些話,讓我感到非常意外。任何事情都有原因。既然您不同意處死這個叛徒,那么能說說理由嗎?”
“理由很簡單————葛利菲茲不是叛徒。”
莫里斯認真地說:“我查過交易記錄。葛利菲茲賣給隱月鎮的那批糧食,不在公司的貨物清單上。也就是說,那些物資不是索斯比亞的財產。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出賣公司利益之類的罪名。為了一單和盧頓家族沒有任何關系的交易,就要處死索斯比亞最優秀的地區經理。呵呵!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強詞奪理!
伯格森腦子里下意識地閃現出這個詞。他本能的把莫里斯的舉動歸結于對自己不滿。想到這里,他臉上的怒色反而平靜下來,帶著森冷的笑,慢慢問道:“尊敬的莫里斯叔叔,我不得不承認,您對事物的判斷標準,的確有些特別。”
“這與判斷標準無關,我只是實事求是————”
莫里斯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作出重大決定般地看著伯格森的眼睛說道:“那批糧食是葛利菲茲的私人財產。隱月鎮雖然站在索斯比亞的對立面,但這并不妨礙葛利菲茲與其中某一個人產生友誼和聯系。我承認,他的所作所為,的確破壞了公司的利益和計劃。然而歸根結底,這只是他的私人行為。葛利菲茲仍然堅持著對索斯比亞的忠誠。理解這個問題并不困難,就好像兩個相互愛慕的年輕人,因為所在勢力彼此敵對而不可能在一起,只能偷偷私下幽會,互相交換點小禮物什么的。任何人都無法對他們的舉動提出譴責或者懲罰。葛利菲茲也是一樣。”
伯格森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莫里斯。忽然,他沒有任何預兆地笑了起來:“真是想不到,莫里斯叔叔竟然還有如此博愛的一面。哼哼哼哼!照你這么說,葛利菲茲是因為看中隱月鎮上那個年輕人的屁股。才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舉動?”
“也許是對方看中葛利菲茲也不一定。”莫里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點了點頭:“葛利菲茲雖然很胖,但是很可愛。如果我是女人,也會對他青睞有加。這話似乎有點兒跑題了,我想重申一遍自己的觀點————葛利菲茲沒有犯罪,他最多就是有些微不足道的小錯誤。略加懲罰是可以的,但不至于處死。”
“這可不能由你說了算————”
伯格森渾身都散發出令人畏懼的陰冷,他冷笑著轉過身,用狠毒的目光死死盯著關在囚籠里的地區經理:“這頭肥豬必須死,他的舉動對索斯比亞的尊嚴已經造成了威脅。我要把他的皮剝下來做成沙發。莫里斯叔叔,既然您執意要幫這個胖子說話,那就按照家族議會的規矩進行表決吧!如果在座的各位家族成員,有超過三分之二的人表示贊成,那么葛利菲茲可以保住他那顆被脂肪和愚蠢填充的腦袋。如果遭到否決嘿嘿嘿嘿!作為懲罰,您今年的全部收益將被公司沒收,然后再平均分派給這里的每一個人。”
“我沒有異議。”莫里斯微笑著聳了聳肩膀。
表決的過程遠遠沒有爭論那么激烈。盧頓家族的成員們對此表示出異常的淡漠。除了三、四個人直接表示棄權,其余的成員臉上都帶著漫不經心的表情,全部舉起右手表示贊成。
伯格森看得目瞪口呆。
“你們你們難道都瘋了嗎?”伯格森難以置信地望著坐在右首的一個肥胖老婦:“貝芙姨媽,你,你怎么也”
“我親愛的侄子,殺人這種手段太暴力了。在這件事情上,你的確應該聽聽莫里斯的意見。”老婦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塊絲質手帕,故作嬌態地擦了擦嘴角。
“那么你呢?艾伯納姨父?”感覺有些不妙的伯格森又轉向另外一邊。
“葛利菲茲是個好人,他應該受到公平的待遇。伯格森,給你的沙發另外尋找一塊新材料吧!比如說,那些荒野上的暴民,他們的皮膚就很合適。”艾伯納淡淡地笑了笑,話也說得足夠清楚。
伯格森徹底如墜五里霧中。
顯然,這是一次有預謀的算計。
如果所有家族成員聯合起來共同反對,自己是否還能繼續坐在家主的位子上?想到這里,伯格森就覺得不寒而栗。
他忽然發現,那些看上去似乎只要用錢就能擺平的親戚,似乎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可是,他們為什么要拼命保住葛利菲茲?
只是一個地區經理,至于嗎?
伯格森百思不得其解
加爾加索尼城堡的地下監獄很黑,很陰暗。骯臟發臭的牢房里,到處都爬滿了令人惡心的小蟲子和腐蛆。
坐在一堆顯然是新鋪的干草上,從囚車里放出來的葛利菲茲,打著盤腳坐在柔軟的草剁上,抱著一大塊油答答的鹵豬腿,起勁兒地啃著。天氣很熱,他也懶得穿衣服。濃亮的豬油從肉塊上慢慢滴淌下來,順著下/身半翹的肉管緩緩下滑,亮晶晶的。滋潤著他的皮膚,卻污染了旁觀者的眼睛。
“看樣子,這里的伙食似乎很對你的胃口?”一襲黑衣的奧蒂莉亞雙手抱在胸前,隔著胳膊粗細的全鋼柵欄冷冷地看著他。
“餓上三天,拌在屎里的剩飯你也會覺得是美味兒。”胖胖的地區經理只顧悶頭大吃,話卻是至理名言。
奧蒂莉亞一滯,細長的手指本能地捏了捏,強壓下想要掐死眼前這個胖子的沖動,惡狠狠地問:“我很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使盧頓家族所有成員在決議上投贊成票?要知道,如果不是莫里斯突然提出表決,你現在已經被剝皮切塊兒,扔在鍋里熬湯。”
(不要蔑視胖子,老婆當年就是因為小看我,所以被我弄上手,現在呆在家里幫我生孩子暖床做飯外加洗衣服.是胖子的朋友砸我一票,不是胖子的兄弟姐妹也把你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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