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協議

無盡武裝 第四章 協議

汽車在荒野上飛快奔馳，車載音響正用超大音量放著令人熱血澎湃的交響樂，車上的人一個邊開車邊隨著音樂輕哼，另一個則玩著電腦游戲。

這使對方看上去不象是在經歷一場殘酷的任務競賽，到更象是兩個異界一日游的年青游客。

坐在后排的那對男女冒險者互相看了看，還是那女孩的先開口：“謝謝你們幫了我們，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艾薇。”

她的聲音輕柔，煞是好聽。

“不錯的名字。”周宜羽隨口道：“我叫周宜羽，他叫沈奕，那么美女，他是你男人？”

這家伙一張口就露底，色欲之心畢顯無遺。

艾薇臉一紅：“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我和他只是路上認識。”

周宜羽與沈奕同時對了個眼神。

這眼神不是因為艾薇說話的內容，而是因為她說話時微帶害羞的語氣與表情。

周宜羽的嘴巴微張，先是擠出個“清”字，然后再擠出“純”，那意思顯而易見，自己車上坐的這位絕不是那種依靠撇開大腿獲得生機的女孩。

沈奕暗笑，用法阿語說道：“看起來象是個好姑娘，挺難得的，喜歡就追吧。”

周宜羽“啊”了幾聲，這才響起自己一時激動，竟忘了隊伍早有內部語言。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說。

沈奕一笑：“當然，記著下手快點，別讓洪浪看見。”

頻道里傳來洪浪的問話：“什么別讓我看見？”

周宜羽快速回答：“老大說這次任務結束后要送我件好裝備，不讓你看見。”

“靠，我象那么小氣的人嘛。”

通話終止，兩個人一起抿嘴笑。

這時后面那男子終于開口：“我叫夢鈴，新加坡華人，我能請問一下，你們為什么要幫我們嗎？這可是競賽任務。”

這男子說話，聲音低沉，語速緩慢，一只右手始終放在腰劍巨劍上，顯然是對著沈奕他們抱不信任的態度。尤其剛才沈奕和周宜羽用暗語說話，他根本聽不明白，心中警惕更盛。

他到底是多次任務血拼過來的冒險者，早已學會輕易不再相信任何人，因此對沈奕等人的“善意”，輕易是不敢相信的。

“夢鈴……有意思的名字。”沈奕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咀嚼了一下這名字的含義，然后才道：“我猜你女朋友的名字一定有個鈴字。”

“是我妻子。”夢鈴回答：“可惜血腥都市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卻沒有把她帶過來。我這知道這名字有些女性化，你們可以叫我老孟，子皿孟，那是我的本姓……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來跟他們解釋，從頭解釋。”沈奕拍拍周宜羽。

周宜羽把先前他們關于競和模式的分析說了一遍。待到他說完，沈奕接口道：“羅格營地的任務總積分為4100點，從這個角度考慮，魯高因的任務總積分不可能超過羅格營地的兩倍。兩個競賽場的總積分加起來，再分薄在每個人的身上，估計也不過三百點左右，如果以九百點為基準，那么這點積分只能滿足三分之一的人的需要。所以大家目前只有兩個選擇。一：互相搶，搶不過就殺。二：聯合在一起，嘗試沖擊公寓區難度。”

他回頭看看老孟：“現在你知道我們的選擇了。”

“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老孟顯得非常謹慎，并沒有因此放松警惕。

“說了也不會聽，沒可能把所有人團結起來，只能先團結可以團結的，此外我們也想先撈到好處再團結，當大量的懸賞積分集中到少數人手中時，就可以進一步逼迫積分不足的冒險者沖擊高難度區域，一舉兩得……所以我們要搶在別人之前沖擊邪惡洞穴，這就需要足夠的人手加快清剿速度，這樣才能及時趕去下個任務點。”沈奕很有耐心的解釋。

老孟臉上的狐疑逐漸消退。

就在這時，艾薇突然說：“可你們明明有六個人的，其他人呢？”

沈奕和周宜羽同時一呆。

先前在羅格營地，大家逗留的時間并不長，大部分注意力又都在分析任務，即便是擁有精密天賦的沈奕，也不可能在沒有特別注意的情況下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一下把四五十個人的樣子全部記住，沒想到這小姑娘卻做到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們的驚詫，艾薇回答：“我的被動技能是快速記憶，短時間內所有進入我視線的東西都會被自動記錄，就象是本書可以隨時翻。”

“不錯的能力。”沈奕笑了起來：“我的伙伴去了另一個任務點，我們分頭行動，我這邊缺人，就找上了你們。”

“怎么分配？”老孟迅速問。

“一起動手，不留余力，誰殺死就歸誰。只要我們能一路打到庫拉斯特海港，哪怕是僅憑貢獻積分，都能滿足最低四百五十點積分的要求了。”

沈奕的這個要求看起來公平，其實卻是建立在他穿甲彈圣光彈的基礎上。除非夢鈴和艾薇擁有謝榮軍光之爆裂彈那樣的技能，否則想和他搶BOSS，純屬做夢。

所謂合作，本身就是建立一個看起來公平的條款，然后最大化程度的有利自己。

“可以，但我要簽訂互不攻擊協議。”老孟立刻道。

沈奕和周宜羽同時一呆，沒想到這個老孟還真是夠謹慎的。

老實說沈奕并不想簽這個協議，這到不是他想對老孟暗中下手，而是一旦簽訂了協議，沈奕就失去了對夢鈴的控制權。冒險者在一起相互合作，有時一定的威脅手段是非常必要的。尤其是對強勢一方的沈奕來說，和對方簽訂協議，就等于將雙方拉到平等地位，這對優勢方來說是絕對不利的。

不過想了想，沈奕還是點頭同意：“好，簽訂協議，不過你們要保證不說出去，另外，為了避免戰斗時出現誤傷，還是簽訂攻擊無效協議比較好。”

老孟驚呼：“可那是高級協議。”

“你提的要求，你出錢。”沈奕毫不客氣的回答。

既然對方要給他出難題，沈奕自然也要讓對方放點血。

簽好共同合作的協議，老孟向沈奕伸出手：“現在我們是戰友了。”此時他臉上終于露出放松的表情：“請不要怪我太謹慎……我被出賣過。”

沈奕點點頭：“猜到了，我不介意你的謹慎與不信任，可我還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每次與人并肩作戰都需要協議來確保信任，那我怕你從此以后都不會有真正的朋友了。”

老孟張了張嘴，再說不出話來。是啊，建立在協議基礎上的信任，其本質就是不信任。于是協議的雙方在本次任務中無論如何并肩戰斗，一旦協議結束，都依然不會輕易相信對方。

畢竟他們只經歷了戰火的洗練，卻未經歷友誼的考驗。

因此協議就是一把雙刃劍，它讓陌生人變得輕易就可合作，卻也使合作雙方對彼此而言永遠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想了想，他回答：“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沈奕一笑。

一路飛馳，路上很快又遇到了其他冒險者。由于人已坐滿，沈奕也沒興趣帶更多的人，又不想過早殘殺導致消耗戰力，因此只是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在經過時，周宜羽對著那些用腳趕路的冒險者豎起中指揚聲大喊：“嘿，你們這些烏龜，哥哥我就去先去邪惡洞穴玩了，你們就慢慢的在地上爬吧！哈哈！”

氣得那幫冒險者破口大罵，但是速度不及，只能徒呼奈何。有脾氣暴躁的對著他們連續開槍，打得車身火花亂竄，卻連對方的皮毛都沒能傷到。

待到再行出一段路后，遠方又出現兩名冒險者的身影，各騎著一輛摩托車，正是前往邪惡洞穴的八人中，唯二有交通工具的，也是交通工具最差的——邪惡洞穴的點數最少，路程最短，大部分自知速度不夠的，都只能選擇這里。

周宜羽問：“這兩個怎么處理？”

沈奕回答：“離邪惡洞穴不遠了，廢了他們的車。”

“沒問題！”黑色閃電迅速變向，向著那兩人沖去。

前方那兩名冒險者顯然也看出來者不善，他們的反應到也極快，竟然第一時間把車收了起來。

“媽的，反應真快！”沈奕罵了一句。

“怎么辦？”周宜羽大叫。

“那就給他們一個警告！”

“明白！”周宜羽車速不減，繼續前沖。

那兩名冒險者也不怯戰，其中一人對著來車就是一刀直劈，打出一道兇猛刀光，另一人則揚出一團火焰，席卷而來。

對付高速移動中的物體，采用遠程攻擊方式先予以迎頭重擊，打翻車輛再欺身近戰，這是最常見的實用戰法。因此老孟也好，此刻的這兩人也罷，幾乎都是采取了相同的應變措施。然而這一選擇卻是建立在該物體只能采用直線運動的基礎上的。

因此當碰到周宜羽這樣的另類時，幾乎每個人一上來都會吃個大虧。

果然在刀光襲至的同時，黑色閃電已再度凌空飛起。在周宜羽人車一體天賦的操作下，車子這種存在早已不是簡單的直線運動物體，而是三百六十度自由變向，上天下地無所不能的超級存在。

刀氣順著車輛的下方飛過，火焰更是連車的影子都未碰到。與此同時，翻轉的車輛里，沈奕，阿里亞斯已經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槍。

死亡左輪與巴雷特同時開槍，這兩槍正打中那兩名冒險者膝蓋，打得那兩人身體一晃，險些沒能站住。黑色閃電于此時翻滾著落下，橫向里重重撞向兩人。

其中一名冒險者到也強猛，雙手一推，正推在閃電車的車門上，竟然把鋼板車門直接打出兩個深凹的手印。只是他膝蓋受傷，下盤不穩，黑色閃電三噸多的重量再加上高速沖擊帶來的重量登時將他撞得狂吐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

另一名冒險者反應到是靈活，右手刀迅速下劈，對準的卻是車上的人。車上一道犀利劍光竟隨之迎上，正好把刀駕住，沈奕已經電閃般出手，抓住對方的左手一拉一扭，正是分筋錯骨手之碎筋技，竟生生把那冒險者的左臂扭折。

不過這也冒險者到也夠猛，受了這種程度的傷竟然還一頭撞在閃電車上，竟撞得車子猛的一個急停。

同時先前被打飛的冒險者也再度沖上。

面對車上的四名冒險者，他們以二敵四竟是不逃不閃，頗有血戰到底的氣魄。這里面固然有逃也逃不過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具備身為冒險者所需要擁有的最重要素質——拼命的勇氣。

優秀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概念，在不同社會環境有著不同的需要。

血腥世界里，最重要的品質不是優秀，不是慷慨，不是嚴謹，而是敢于拼命，勇于對抗。身為冒險者，他們可以無能，可以愚蠢，可以短視，可以貪婪，這些都不能成為他們無法生存的理由。但是如果他們連拼命的勇氣都沒有，那么他們就注定不可能在血腥的道路上走遠。

能夠進入二難度的冒險者，至少在勇氣這一項上，絕大多數人都是及格的。

眼看那兩人聯手死戰，沈奕冷哼一聲，突然叫道：“我來！”

他收槍抽刀，人如鬼魅般飛出，一拳猛砸其中一人，那人回拳自救，迎擊沈奕。他是力量型冒險者，對自己的力量極有自信，沒想到兩拳相交他的手一痛，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被扎了個血洞，而對方手上則隱現朦朧的血色匕影，他這才知道上當，又驚又怒，還未及有所反應，沈奕已經閃電出腿，一腳踢在另一人身上，隨后欺身而上，一個肘擊砸在他臉上。

他一人獨斗二人，但是揮灑自若全不把兩人放在眼里，舉手投足間竟將對方打得連連后退。相比以往的戰斗，他的速度并沒有更快，但是節奏卻更加清晰，動作也更加清楚。若以書法來形容，那么以前是狂草，現在便是行楷。

這也是沈奕自螞蟻丘陵先后與張建軍，銀狼交手后，在近戰格斗上再度突破的結果。如果說以前他對格斗的領悟還只處在快速的基礎上，那么至少現在，他已經開始學會了掌握節奏，并漸漸開始形成自己的風格。

這兩人若是沒受傷，他以一敵二或許還未必行，但在先傷了二人后再與其對戰，立刻勝券在握。

那兩人被他打得心中驚怒，就連技能都放不出來，心知遇到了真正的強者，就在心中絕望之際，沈奕一腳踢飛其中一人，隨后飄身上車，右手在車上輕輕一拍，那先前被打得下凹的車門已然復原。

他這才冷冷道：“走！”

黑色閃電驟然加速，瞬間離開戰斗場地，看得那兩人目瞪口呆，一時間再不知道如何是好。

即便是傻瓜也已明白，對方這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再去邪惡洞穴搶食。

至于老孟，看沈奕的眼神同樣也頗為異樣。

他之前沒和沈奕交過手，不知沈奕底細，這刻才知對方實力。再忍不住道：“以你的實力，根本沒必要和我們聯手。”

沈奕微笑：“我的近戰特點是壓制，傷害輸出能力弱。真要比傷害輸出，不用槍的情況下，我比不過那兩人中任何一個。”

“為什么？”

“因為我沒有任何攻擊性技能……我只是嚇嚇他們，純拼拳的話其實是拼不過的。”沈奕對著老孟一笑，老孟徹底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