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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 第二五五章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二)
江水滔滔,濁浪翻滾。
兩岸高崖聳立,奇峰突兀,郁郁蔥蔥。從山間,不時傳來蒼猿悲鳴。那一聲聲猿啼,回蕩蒼穹,久久不肯散去。江水不時泛起血色的泡沫,并夾雜著破碎的船只殘骸,翻騰滾涌。
一場大戰剛剛落下了帷幕。
唐厲站在樓船甲板上,看著江面上漂浮的船只殘骸,秀氣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弧線,嘴角微微上翹,眼中卻顯露出冷冽的神光。自此一戰,巴人商行的船只,當可縱橫于這大江上了!
這是生在初春時節的一場水戰。
交戰的雙方,正是巴郡的秦家和蜀郡的巴人商行。
始皇帝的突然駕崩,讓原本在巴郡束手束腳的秦家,一下子又獲得了希望。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秦枳就派出了使者,向趙高表明忠心。當然了,他也奉上了豐厚的錢帛,令趙高眉開眼笑。
在十二月中,巴郡官員得到了詔令,不得再繼續打壓秦家。
不但不能打壓,還要給予秦家一定程度上的照顧。這使得巴蜀的形式,突然間生了巨大變化。
原本一直處于下風的秦枳,決意向巴曼反擊了!
然而,出乎秦枳意料之外的是,在他看來失去始皇帝照應后的巴曼,應該不敢再和他爭斗。可是事情并非如此,巴曼以前所未有的強硬態度,拒絕與秦枳合作。一月中時,位于嚴道的巴人突然作亂,迫使得蜀郡官員的注意力。不得不轉移了視線。而在同月,白馬氐也生了暴動,將蜀郡地兵力。抽調的干干凈凈。而巴曼則趁此機會,動了和秦枳的決戰。
戰役從一開始,就處于一邊倒地狀況。
巴曼借助其在江陽興建的堅固堡壘,死死的拖住了秦枳的主力。
同時又由唐厲曹無傷兩人。率領征討邛都地水軍,自水路突然出擊,繞至秦枳的側翼,一舉擊潰了秦家在巫縣的船隊大營。此戰過后,秦枳在巴蜀江面上的控制力,幾乎是蕩然無存。
而巴曼的船隊,卻可以自由行走于大江之上,隨時可以登6,攻擊秦家的大后方。
就算秦枳有朝廷的支持,又能如何?
在這巴山蜀水中。如果真的惱了巴曼的話,拼個魚死網破,也要讓這巴蜀之地變成一片廢墟。
雖有朝廷的詔令,可面對如此強勢地巴曼,巴蜀的官員也著實感到了頭疼。
這巴曼……
似乎和秦清完全不一樣。
秦清是平和的,凡事講求一個度。
可是巴曼卻不同,講得通就講,講不通就打。偏偏這巴人商行的勢力,在過去三四年中膨脹的非常迅。特別是秦清又開辟了邛都國。惹急了她。一拍兩散,她可退至邛都,并且隨時能威脅到巴蜀的安全。如今始皇駕崩,巴蜀位于大秦的后方,更需要穩定和平靜的態勢。
萬一真的亂起來。怕到最后。倒霉地還是這些官員。
巴蜀的官員們,不得不一方面設法安撫。另一方面尋求朝廷的最新指示。但誰也沒想到,巴曼居然在這時候反擊了……而且。還大獲全勝。只怕接下來,巴蜀的官員們,會更加頭疼。
做為此次大戰的策劃者,唐厲自然非常享受這種大勝之后地快感。
遠處,一只小船飛靠近。
船頭上飄揚著巴人商行地旗幟,站在船上的人,正是巴曼地家將巴周。巴周本叫秦周,因巴曼歸宗,于是也改了姓氏。
“唐公子,大小姐有書信來!”
小船靠近之后,巴周順著舷梯登上樓船,將一封書信雙手呈遞給了唐厲。
對于這個年僅二十七歲的秀氣青年,巴周可不敢有半點地懈怠。原因很簡單,且不說唐厲的來歷,這三年來在蜀郡的運籌帷幄,不但令巴人商行站穩了腳跟,并且還開辟了邛都領地。
這也使得巴人商行在蜀郡的騰挪迂回之地大大增加。
以至于巴曼贊嘆說:“唐厲胸懷甲兵,有經天緯地之才,實不可怠之。”
唐厲接過了書信,飛快的掃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
“曼小姐還有什么吩咐?”
巴周說:“大小姐說,請公子決斷?”
“沒想到,這先帝駕崩還有如此內幕……怪不得!你立刻回復曼小姐,就說請她盡快結束江陽之戰。吞并秦枳的事情,可以暫時緩一緩。當務之急有二:其一,需盡快控制住成都,奪取葭萌關,關閉蜀郡之門戶;其二,命令邾縣的主事者,要盡快的設法,和樓倉取得聯系。
君侯既然預感天下將亂,絕非無的放矢。咱們還是要早作籌謀,以應對之后的狀況。”
巴周是巴曼的心腹,也是一個老臣。
唐厲無需對他隱瞞什么,吩咐完畢之后,立刻命人去召喚曹無傷前來。
巴周也沒有唆,跳上小船,迅離去。看著巴周的背影,唐厲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異色。
阿闞,我記得十年前你就曾預感過,會有大事生。
當初你寫下了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詞句。嬸嬸雖然將其焚毀,但后來曾讓人私下告之我。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可如今,陛下駕崩,大公子不在。
你,又會何去何從?是做那周公?亦或者是做那問鼎的武王?呵呵,也許……你已有了決斷吧!
二月中,劉闞化名闞文,帶著蒙疾李成。屠屠驪丘,還有哈無良和六名幸存下來的樓煩騎軍。一行十二人,混雜在一支約有二百人的商隊之中。走出了函谷關,直奔大梁城方向而去。
這支商隊,是烏氏倮派出,目地就在大梁。
烏氏倮的生意很駁雜。并非局限于單純的販馬。尚有一些皮毛獸骨之類地生意,規模也不算太小。二百人的商隊,共有大車四五十輛。劉闞這些人混在其中,也不是非常的顯眼。
唯一的問題,就是在于劉闞地身材。
所以他干脆充當起了車夫,通過關卡的時候,佝僂著腰身,也就能糊弄過去。
還有劉闞的那匹赤兔馬,原本火炭般的皮毛顏色,也被染成了黑色。赤旗和弓弩就放在大車里面。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在蒙疾看來,這些都是小事情……可劉闞,卻不敢馬虎半分。
想當年,他和灌嬰等人從宋子城返家的時候,因為劉巨的大鐵椎,險些暴露了身份。
這種事情有一次就足夠了!
劉闞可不希望重蹈覆轍。若因為細節露出了破綻的話,到時候不僅是他們危險,烏氏倮也不會好過。麻煩了人家,就要為人家著想一下。這以后。說不得還要和烏氏倮繼續交道呢。
贏果和蒙疾劉信,是在劉闞等人離開的第二天,隨另一支商隊入了蜀中。
之所以和贏果分開,一方面是想要分散目標,另一方面。劉闞還有自己的考慮。蒙克是一個很聰明地人。如果讓他看到樓倉那些秘密的話。勢必會引起他的懷疑。劉闞現在考慮的,是盡快轉移到蜀郡。有蒙疾這種猛將型的人物就好。蒙克這種智將型的人,倒用處不大。
按照腳程。劉闞等人在出函谷關后,差不多二十天就能抵達樓倉。
可是大秦律法中,對這關碟的要求非常嚴格。從烏氏堡出時,關碟上注明是多少人,抵達大梁之后,還需要是多少人。所以,劉闞等人也不能提前離隊。要隨商隊先到大梁城以后,再由大梁城放關碟,才可以脫身。所以,即便劉闞歸心似箭,也需按章程一步步的來。
戰國時期,大梁是魏國的都城,也是在當時,最大地都城之魏國的都城原本設在安邑。魏惠王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前339年,魏都自安邑遷都至大梁。
此后,在這座兩朝國都中,上演了一幕幕的悲喜劇。
戰國時著名的軍事家孫臏,在這里失去了雙腿,靠著裝瘋賣傻,躲過龐涓的迫害,逃亡大齊。
又有信陵君竊符救趙,盡顯信義之喏。
總之,在這座古都當中,生了許許多多地事情。始皇帝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25年,秦國大將王賁攻魏,決河水和大溝之水,倒灌大梁城。城毀而魏降,昔年榮光卻已不再。
如今地大梁城,雖已恢復了些元氣。
但從那殘破的城墻仍可以看出,昔日水灌大梁城時所引出來地慘劇痕跡。
劉闞等人非常順利的進入大梁城之后,隨著商隊徑直來到了落腳點,這才算是長出一口氣。
由此南下,可直接入碭郡。
而后遁入碭山,自孟諸澤進泗水郡,直奔樓倉。
順利地話,大約十天的時間就可以抵達樓倉。劉闞心情,比之當初在關中偷渡函谷關時,放松了許多。先是向那商隊的頭領道了聲感謝,然后一行人脫離商隊,準備趁著天色尚早,出城趕路。
這一次,劉闞等人又換了裝束。鮮衣怒馬,與先前不太相同。這并非是放松了警惕,而是因為劉闞現了一個問題。
出函谷關之后,各地官府似乎并沒有接到任何有關要通緝他的消息。也許是咸陽方面來不及,也許是有意的掩蓋這樣的信息。總之,各地的守衛并不是很嚴密,大梁城同樣是如此。
與其偷偷摸摸的惹人懷疑,倒不如大模大樣的出去,會更加安全。
這也是和人地思維方式有關。
越是小心。越是容易被現;越是大大方方,人家反而不會在意。不過,劉闞還是做了一些掩飾。比如他把面孔抹黑。又把赤旗包好,放在馬背兜囊之中。鮮衣怒馬,好不氣派。
一行人朝著大梁城南門而去,眼見著城門就在前方。忽聽城中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回蕩。
是露了行蹤?
劉闞這心里面頓時一咯噔,然則臉上卻顯得很平靜。
“出城!”
可就在這時,那大梁沉重的城門嘎吱吱地似乎想要關閉起來。劉闞一蹙眉,心里更加慌亂。
城門口的門卒,卻在這時候大聲的叫喊起來:“縣尉有令,所有人暫不得出城。從今日起,大梁開始宵禁。日入之后,若無通行關碟,一律不得擅自在街上走動,如有違禁。格殺勿論!”
宵禁?
劉闞有點糊涂了!
若只是現了他們,何需如此大的陣仗?難不成,是生了什么事情?
“李成,過去探聽一下,看看究竟生了什么事?”
李成應了一聲,催馬分開人群,來到了城門口。
他衣著光鮮,加之出身名門,家教不俗。久居幕僚之位。又有一種貴氣。騎在馬上,氣度不凡。
門伯倒也不敢刁難,和李成解釋了一番。
李成聞聽之后,臉色頓時大變。他撥轉馬頭,離開城門。迅來到了劉闞身前。低聲道:“君侯,出事了!”
“出甚事?”
“五天之前。有一伙兒應該南下地更卒,在大澤鄉生了暴動。
他們殺死了押送他們的將尉之后。又迅攻陷了蘄縣,奪取庫府中兵器糧草,聲勢非常驚人。
據說,那伙兒逆賊已轉向譙縣方向而來。
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打到這大梁城下。大梁縣尉因此驚慌失措,擔心這大梁城里有逆賊的同黨,所以關閉城門,準備要挨家挨戶的搜查盤問。這城門,依我看一時半會兒,怕開放不得!”
“小兒無能,陛下剛崩,就惹出這么大的禍事!”蒙疾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聽得出來,他對嬴胡亥,可說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也許,直到現在,蒙疾還不愿意承認胡亥的身份吧。可在這種環境下,一旁的哈無良還是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
大澤鄉?
南下的更卒?
陳勝和吳廣!
劉闞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在瞬間,他已經知道了那反賊的來歷。陳勝吳廣,終于出現了嗎?
可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劉闞不禁心里慌。按道理說,陳勝吳廣的出現,本應該是他愿意看到地事情……歷史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劉闞本應該更有把握。可不知為何,他此刻的心里,更多的是慌亂。
“那陳勝……沒有攻打樓倉嗎?”
“陳勝?”李成一怔,“非陳勝,而是一名為陳涉之徒。那門伯似乎知道的也不是太多,我只打聽到陳涉和一個叫吳廣的人,居然打著大公子和楚賊項燕的名號……可還有很多人相信。”
李成后面的話,劉闞可沒有聽清楚。
他腦子里已經成了一鍋粥!
不管是陳涉還是陳勝,終歸是一個人。他們終于動了,而作為泗淮地區中轉站的樓倉,肯定要受到波及!
不行,必須要盡快出去,否則可就要來不及了…而且這大梁城,也留不得。
大梁縣尉要排查逆黨,自己這些人,到時候難免會露出馬腳。
劉闞下定決心,正準備下令闖關。這時候,從旁邊地小巷里突然沖出一個人來,一把扣住了轡頭。
“阿闞兄弟,真的是你?你……怎會在這里!”
劉闞嚇得激靈靈一個哆嗦,汗毛都乍立起來。他一手順勢抓住馬鞍上的方錘錘柄,抬眼看去,卻不由得愣住了。
今晚有一個應酬,怕是不能更新了。
欠下的一章,明天補上,不會少于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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