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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沃軒轅 第三部大地風云 赴死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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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二赴死發兵
江南。
滿清第四次入塞,掃蕩畿南、山東的消息早已傳到了江南,江南總督朱斌兩次上書朝廷,愿領江南軍奔赴河北、山東等地,俱被朝廷駁回。
知道已經逐步失去崇禎信任的朱斌無奈,每日里只能加緊練兵,又派出麾下眾將,往來江南邊境,打探消息。
京里陶慕晴和絲絲已有消息傳來,楊嗣昌把持朝政,與高起潛狼狽為奸,只把老弱殘兵交給盧象升以御清兵,那盧象升部形勢岌岌可危。
悶悶不樂的朱斌,每日里呆在校場上,連家都懶得回了,弄得家里的三房小妾,每日里只能把飯食給他送到校場上,問他什么事,朱斌卻又不肯說出來。
這天是朱斌新納的小妾寇湄為朱斌送飯,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發黑,看了眼中午送來的飯菜幾乎未動,寇湄嘆了口氣,把熱飯菜拿了出來:“你好歹吃上一點吧。”
朱斌苦笑了下,輕輕握住了寇湄的手,寇湄臉上微微一紅,卻沒有掙扎,就任自己的夫君這么握著,朱斌低聲說道:
“我只想為大明做些事情,可是你說,為什么想做些事情會那么困難?圣上不信任我,不讓我出兵援助盧象升,難道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這么死了嗎?”
“盧帥爺未必會死,他吉人自有天像。”寇湄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自己的丈夫:“不管圣上怎么對待你,起碼,你還有我們在你身邊,還有那么多的部下在你身邊……你不知道,我自從到了江南,到處都能聽到傳頌武英侯的聲音,在江南,武英侯的名字甚至比圣上還要響亮……”
“這點才是我最擔心的啊……”朱斌長長嘆息了一聲。
“對了,今天顧炎武來了。”寇湄拿出了厚厚一疊書稿說道:“他說‘忠義武英傳’已經寫完了,請你看上一看,若是沒有什么問題,他就去找老師題字了……”
朱斌接過順手翻了一翻,他哪里有心思看什么書,順口道:“告訴顧炎武,我沒有什么意見,一切都按著他的心思去辦吧……”
正說著,只見遠處黃飆飛奔而來,一到面前翻身落馬說道:“督帥,盧象升那,來人了!”
朱斌一驚,翻身而起,也不多話,奪過黃飆戰馬,上馬就走,還未等寇湄和黃飆反應過來,一條身影早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內……
那寇湄癡癡地看著朱斌的背影,也許在金陵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這位侯爺是個什么樣的人,可是到了江南,她終于知道了。大英雄,大豪杰。酒酣耳赤日,談笑殺人間,這才是自己想要的丈夫,能嫁給這樣的人,也許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吧……
回到武英侯府,只見江南軍諸將圍著一個人,不停地在外問著什么。朱斌分開諸將,一見,原來正是老熟人李重鎮!
“侯爺,侯爺,救命啊!”見到朱斌進來,這個在戰場上從不落淚的漢子放聲大哭:“我家帥爺只得五千老弱,狗賊楊嗣昌和高起潛不肯發兵,此時帥爺已經危在旦夕,請侯爺火速發兵相救,我等永世不敢忘記侯爺大恩!”
這鐵打的漢子都哭成了這樣,可見盧象升處形勢何其緊張。那的戰報早有人不斷送到江南,也無需多言,朱斌大聲吼道:“召集眾將,連夜在這開會!”
自滿清再次入侵之后,江南諸將早從各地趕來,日夜待命,此時朱斌命令一下,不消一個時辰,各路將領都已到齊。
朱斌讓李重鎮簡短的把當地情況說了一遍,說道:“盧象升處吃緊,這才派來李將軍求援,盧大人忠心為國,一心殺敵,我等焉能坐視不救?”
“請督帥下令,江南軍枕戈待旦,隨時可以進發!”鄭天瑞大聲說道。
“好!”朱斌站起了身:“我準備部署如下……”
“且慢!”就聽黎風打斷說道:“督帥千萬三思,我江南軍兩次上奏,皆未得朝廷允許,若是私自發兵的話,罪同謀反,請督帥仔細考慮啊!”
朱斌和麾下眾將都怔在了那里,他們只顧著救援盧象升,卻疏忽了這一最根本的事實。
眼見諸人猶豫了下來,李重鎮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督帥,黎大人,非是李重鎮貪生怕死,若以李重鎮一人之命,能換取帥爺之命,我無論如何不敢不應……將來出了事情,萬事只管往李重鎮身上推好了……”
“李將軍請起來說話。”黎風上前扶起了李重鎮:“這不是發不發兵的問題,萬一將來出了事情,你就算想承擔責任,可是你承擔地起嗎?”
“難道,難道就看著帥爺這樣嗎?”李重鎮猛然站了起來:“既然眾位大人都不愿意發兵,那么李重鎮就此告辭,就算死我也要和我家帥爺死在一起!”
“回來!”
朱斌暴喝一聲,這時他的心里又是苦悶,又是煩躁。自從來到了這個時代,浴血疆場,快意恩仇,什么時候像今天這么憋屈過?
再看看自己部下,也是一個個虎著臉,一臉的懊喪和憤怒……
“侯爺,我倒有一個辦法。”正在這時,曹桓慢慢地說道:“侯爺未得圣旨,自然無法前行,可是若侯爺信得過曹桓的話,請給曹桓一軍,我愿帶著救援盧象升!”
朱斌一驚,這事干系實在太大,不管是誰,未得朝廷指令,擅自出兵的話,都是死罪一條,曹桓這么站了出來,等于是把自己送上了一條絕路……
“侯爺,何必學婦人之仁,猶豫不決?”曹桓大笑起來,這豪邁之氣,哪里還有半分閹人的樣子:“為大丈夫者,當斷則斷,侯爺以英明果斷威震天下,莫非今日還不如我這一個殘疾人嗎?”
“曹桓聽令!”朱斌一咬牙道:“我以你為江南援軍之帥,領騎兵兩千先行。諸將,誰敢與監視大人決死!”
“末將愿往!”麾下鐘建一聲大吼。
“末將愿往!”鄭天瑞哪肯示弱,一樣吼道。
鐘建以眼斜著鄭天瑞道:“鄭將軍,我自先喊,你焉敢與我爭功?”
鄭天瑞冷笑幾聲:“咱江南軍中可沒哪條說著誰先站出來誰就能先去啊!”
“鄭將軍,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才新婚,家中有妻有妾,鐘建了然一人,難道不用我這沒家室的反倒用了你?”
本以為鄭天瑞要反唇相譏,誰想到鄭天瑞卻有些動情地道:“鐘將軍,正因為我已有家室了,所以才更加要我去,你連個老婆到現在都沒有,總不成天下的好事都讓我們這些人占了吧……”
眾人看著心下感動,這次出兵可不是什么好事,先別說能不能打勝,縱然勝了,回來后也是掉腦袋的事情,此去實是九死一生。
“鐘建上前!”朱斌厲聲吼道:“我以你為隨軍大將,與監視大人一起出征,沖鋒陷陣,馬躍疆場!”
“得令!”
朱斌輕輕嘆息了一聲,走到鐘建面前,看了他許久說道:“你,你家中還有什么人沒有,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的……”
鐘建一笑:“督帥,鐘建就只一個,家里人早死在了金虜手中,這次去,也算是為我家人報仇,督帥,將來你要是還想著鐘建,每年清明就往我的墳頭上放一壺好酒也就是了!”
風舞獵獵,戰旗招展!
兩千江南騎兵,筆直地乘坐在馬背之上。江南文武官員齊聚于此,為遠征赴死援軍送行,他們的臉上寫著悲壯,他們的眼中寫著訣別!
“監視大人,保重!”走到曹桓面前,朱斌一揖到底。
“侯爺何須如此!”曹桓笑道:“我大明閹人最為讓人看不起,今日曹桓總算做了件有意義的事,此去必然不負侯爺之托,侯爺看到我身邊的人沒有?”
曹桓指著身邊的七個服侍他的小太監說道:“如果曹桓不能完成侯爺重托,我自與這七個隨從,與那金虜大戰,死也死它個轟轟烈烈!”
眾人聽著眼里濕潤,紛紛上來,也不說話,人人對著曹桓抱拳行禮。那江南軍中諸將,一個個都是眼高于頂的人,從來都不服誰,今日對一閹人如此,直讓曹桓覺得死亦瞑目。
那鄭天瑞卻帶著自己的妻妾馬丟兒和李香君而來,此時馬丟兒已有兩月身孕,鄭天瑞指著她的肚子說道:
“鐘將軍,我已和內子商議過了,將來這孩子便姓了鐘,還請鐘將軍給這孩子取個名字!”
鐘建大喜過望:“鄭將軍美意,鐘建銘記在心。鐘建生平只恨金虜,若是生了個男孩,那便叫鐘破虜吧!”
看著遠去的援兵,朱斌忽然叫過身邊黃飆:“你立刻去下金陵,卻面見保國公朱國弼,只說如此如此,千萬不可耽誤了事情……”
這兩千江南騎兵,明知此去救援必死,一個個卻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路上談笑風生,輕騎快進,誰也不肯落后!
不幾日出了江南,進入山東境內,到處都見饑民,這些人看到大隊官兵疾馳而過,有的眼神里露出憤怒,有的眼神里露出羨慕……
“此去還有幾日才可到達?”那曹桓看著遠處,問道。
鐘建看了眼隊伍,說道:“按照目前的速度,還有七日當到!”
“太慢了!”曹桓皺了皺眉頭:“救兵如救火,我等受侯爺所托,盧帥爺尚在等著我們,命令士兵們加快速度,早一日趕到也好!”
鐘建苦笑了下,這位公公雖然一腔熱血,卻是不懂用兵之道。這已經是他們的極限速度了,若是再強行加速,或許可以早兩日趕到,可是除去掉隊的,剩下的早就人困馬乏,能起多大作用那可就不好說了……
“公公,有件事我可對不起你了。”鐘建也不做解釋,把話題岔了開來說道:“您才來江南的時候,我可看不起你的很,公公你了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咱們這些做閹人的,又有多少人能看得起了?”曹桓笑了起來:“文武百官,市井黎民,一個個都把我們看成小丑那樣……當年的魏逆忠賢算是權勢熏天了吧,可一朝失勢,又落得個什么結果?所以將軍不必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鐘建只覺得這位公公甚是可愛,正想說話,忽然看到前面一彪軍隊攔住去路,為首的一員將領大聲喝道:“且住,來的是哪里的軍隊?”
鐘建策馬上前:“我等乃江南之軍,奉命前去救援盧象升部!”
“江南來的援軍?”那將官一皺眉頭,隨即道:“我奉兵部楊嗣昌大人之命,在此堵截,未得兵部之命,任何人不得擅自通過!”
鐘建勃然大怒:“此刻盧象升孤軍奮戰,難道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他送死嗎?”
那將理也不理,冷笑道:“這是朝廷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楊尚書有命,我只管照著做也就是了。這位兄弟,我知道你們江南軍的厲害,可咱們都是吃著朝廷俸祿的,大家客客氣氣,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千萬可也別來為難我……”
鐘建心中惱怒,偏偏又發作不得。對方足有一千來人,又打著朝廷的旗號,廝殺起來,只怕又多了個謀反的罪名,不比前去救援盧象升,好歹也是轟轟烈烈戰死。
只沒奈何之間,就見曹桓上前,冷冷看了這將幾眼,說道:“那么,我要通過這里可行,莫非你也想要阻擋嗎?”
一見曹桓穿戴的服飾,那將趕緊低頭說道:
“公公,非是小人刻意要為難你們,實在是朝廷下了嚴旨,事關朝廷用兵大計,一個兵都不許經過此處,不過,若只是公公一個人去,小人當然就不敢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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