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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 第五卷 鼎之輕重 第十八章 天下風雷(十一)
北中國,天津。
世鐸所在,是天津華界一個大宅子里面。
宅子主人本是長蘆辦鹽的鹽商出身,雖然富貴,可這宅子的裝點就老舊了一些。不過世鐸偏偏看中了這家,當了他欽差行轅。那么多當年靠著淮系洋務發家的官商們的新式宅子他都不要,在這里扎下了安樂窩。
這宅子周圍,一條街上都布滿了戴著紅纓帽子的差官侍衛,各種小欽差也就是世鐸選的隨員車馬在周圍來來去去,應酬就沒有停過的時候兒。淮系四分五裂,有的跟著徐一凡跑了,剩下的,不捧捧京中大佬的臭腳,還捧誰的世鐸出京前,大家伙兒就知道這趟差使好,自請報效,遞條子的就知道有多少。結果世鐸出京,浩浩蕩蕩,帶的隨員三百五十七號這幾天,這幫隨員拉關系,認世誼,收報效,正是鬧了個亂七八糟。
時辰不過近午,門口已經滿滿當當都是車馬了。雖然世鐸帶的隨員有三百多,可是有資格和他一起住在欽差行轅里面的,不過也就二三十人。除了世鐸的智囊,就是現在軍機得用的達拉密小章京,再不就是紅王爺的親貴子弟。都是在世鐸面前說得上話兒的。
世鐸親王身份,軍機領班,還自守著關防身份。宴請一概璧謝。不過他這些最親近的隨員,誰是肯吃素的大中午的,來接駕的人就一撥兒接著一撥兒。為了搶先把帖子遞上去,就不知道塞了多少門包兒,守門的門政和侍衛們,眼睛都笑細了。
正煙塵斗亂的時候兒,就看見兩輛半新不舊的馬車匆匆趕來。車子前面倒也有頂馬儀仗,擺明也是欽差身份。可是譚嗣同這欽差副使,到了天津不拜客不接帖。官場看來,就是矯情。矯情的人,牌子向來不香。天津官場對譚嗣同的熱度,一天就降了下來,更別說今兒上午,闔天津地官場,都知道了那份徐一凡奏折的事情
看見前面攔路的車馬太多,譚嗣同儀仗的頂馬盡職盡責,大聲喊道:“欽差大臣副使。譚大人到閑雜人等回避”
滿街車子轎子里頭的人都探出頭來,用各種各樣的目光瞧著那兩輛半新不舊的綠呢大車。
“嘿,徐一凡這樣了,譚嗣同也有臉出來”
“朝廷奪職的旨意也該下了”
“這也難說。我瞧著朝廷對這徐一凡也是吃不下吞不了。敷衍一下譚嗣同也不是說不通可是再想進一步。難咯”
守在門口地門政侍衛。自然也看到了譚嗣同那欽差副使。禮部侍郎地招牌儀仗。臉色都是一變。世鐸世大人也是早就接到徐一凡那對著朝廷地當頭一炮了。沉吟許久。一邊趕緊給朝廷去電。請示辦法兒。一邊吩咐手下人。譚大人定然是要來拜會地。大伙兒一切如常。譚大人隨到隨見
議論聲沒有半點避忌地意思。直入坐在車中諸人心里。
譚嗣同不比徐一凡。手里沒有半點實力。只有清名。上位如此。靠地是上面超遷。上意又向來是最靠不住地。寵之可以升天。恨之就直下地獄
譚嗣同端坐在那兒。神色不動。只是微微有點發白。康有為坐在譚嗣同下手。只是微微冷笑。同一車地還有楊銳。他卻只是在心里悄悄搖頭。
車外頂馬喊了好幾嗓子。外面那些擋路車馬竟然沒有挪動地。譚嗣同淡淡一笑:“這幾步路。咱們走過去。”
說著就起身鉆出車門,跳下車來。外面的人看到譚嗣同居然下來,就聽見一些倒吸氣兒地聲音,然后紛紛轉過頭去。接著康有為也跳下車來,他目光一掃,朗聲道:“譚嗣同康有為在此盡管仔細看了,我們和兩江徐賊,只有不共戴天瞧著,瞧著這姓徐的,可有什么好下場”
他的大言,頓時驚起底下又一片議論。
“他就是康有為一個黑矮子罷了”
“噤聲徐一凡指名罵他,能被徐一凡瞧中,豈是普通人徐一凡不對付地人,朝廷說不定馬上就要大用”
“徐賊,這就叫出口了,朝廷還不敢叫呢指不定怎么敷衍來著口氣大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能做到徐一凡這步的,能有幾個南洋,朝鮮,東北,那是死人給徐一凡鋪出的通天大道”
“說那么多干嘛,且顧眼前中堂下臺,咱們下場如何,還沒個著落呢”
人們正在議論紛紛的時候兒,就看見幾個欽差侍衛已經下了臺階,叉著腰揚手:“起開起開給譚大人康大人讓條道兒出來李鬼子手下呆久了,都無法無天了怎么的連上下尊卑都不知道了”
人群頓時轟然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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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轎子起轎掉頭,車馬靠邊,一時間你磕我碰,人喊馬嘶,好容易清出一條道路,那些差官侍衛已經趕緊迎了出來,滿臉陪笑:“譚大人,康大人,王爺已經在降階等候二位”
譚康兩人對視一眼,提著衣襟就進了欽差行轅。還沒走到二門,就看見了世鐸的身影,這位已經賞了東珠的王大臣軍機領班,正滿臉堆笑的站在滴水檐前
大清朝中,當得起他這么一迎地,真是沒有幾個。
看見譚嗣同康有為過來,他也不等譚嗣同和他行平禮,更不要康有為庭參。大步就走下臺階,一把抓住譚嗣同地手:“復生我老頭子說話爽快,正擔心你自外于朝廷呢。你過來得正好有什么小人嚼舌頭根子,誰還樂意去理他們說實話,我世老三要是在意別人的閑話,這些年早就愁死三四回了甭生氣,朝廷既然用人,老佛爺和皇上都圣明,那是向來要始終地”
他以出奇的熱情撫慰譚嗣同,譚嗣同倒是淡淡地不以為意。只是誠摯的看著世鐸:“王爺這些待會兒可以慢說。下官倒沒什么,也不在意世俗風評只是這和談,再也拖不得了傳徐大人此折一出,自此多事,也是鞭策咱們這些中樞臣子奮進啊和談必須盡快以最有利于我大清的條件結束,好專心向內,振作刷新朝綱,這些才是大事,下官一身榮辱。算得了什么”。
世鐸眼光一閃,笑呵呵的拍了拍譚嗣同地肩膀,并沒有接他的話兒,只是看著康有為:“這位可是康大人兄弟疏忽,竟然和康大人少了親近。今兒朝廷還發旨意過來呢,要兄弟將康大人履歷詳細開上去幸會。幸會”
康有為也同樣淡淡的行了個禮:“世大人,學生賤名,不足以污圣主清聽”
世鐸笑著打斷了他故作謙虛的話兒。一手一個,牽著兩人的手就朝里面走:“走,里面兒說話事態逼人。是得拿個章程出來。兩位大才在這兒,兄弟不過就垂拱畫諾而已”
盡管離開朝鮮也有些時日了,也早就不在禁衛軍軍營當中和官兵們同吃同住,做解衣推食狀。不過徐一凡每天早晨,還是堅持鍛煉。
要做大事,就得頭腦時刻清醒。身體運動開,自然頭腦就會清醒很多。再說了,每天天明即起,活動身體。也是人磨練自己意志的最基本方法呢。
自己。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小白領啦
每當想到自己在很長時間內,都要告別以前那個時代懶散的生活。徐一凡就忍不住有點傷春悲秋的惆悵。
江寧督署衙門的校場很大。三四圈跑下來,汗已經出透了。徐一凡跑在前頭。身后跟著幾十個同樣穿著白襯衣地戈什哈,大頭皮靴敲打青石校場的聲音,在督署衙門里面回蕩,更增添了一分冬日清晨的安靜。
冰涼的空氣涌進肺里面,讓人渾身只感到精力勃勃。停下腳步,徐一凡又走到校場當中,推三捺四,打了一套董家拳。這拳路,還是章渝當管家的時候教他的。董家拳是北派拳術當中,架勢最大,身上筋骨也活動得最充分。一年多打下來,徐一凡地架勢已經很有點樣子,白襯衣底下,也都是鼓鼓的肌肉,雖然還是偏瘦,可是比起他當年出現在蒙古草原上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模樣兒,當真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等他打完拳,溥仰就輕手輕腳地過來遞毛巾,徐一凡接過瞧了他一眼:“你小子,放你休息一天,怎么今兒就怪里怪氣的跑步掉后面,帶崗走神,吩咐點兒事兒轉眼就忘在北京瞧上哪家格格了,昨天給你來信了再這樣,你踏實在江寧呆著”
溥仰偷偷瞧了一眼徐一凡,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徐一凡身上一陣惡寒:“屬下屬下有個姐姐”
他還沒說完,就看見張佩綸帶著一個袍褂整齊地官兒搖搖擺擺的走過來,遠遠看見徐一凡就打招呼:“大帥城里頭總算是出事情了”
聽他口氣,仿佛盼著江寧城出事盼很久了似的。
跟在張佩綸身后的,自然是白斯文。他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紙頭,腳步踉蹌。這個江寧官場的二五仔已經被徐一凡保升為江寧府,雖然既沒有過班兒,也沒有到京城去引見,連在吏部存檔都木有,算是徐一凡手底下的黑官兒。在藩臺賈益謙憤然離開江寧,鹽法道兼江寧府增壽在上海就被徐一凡參掉,這些位置徐一凡暫時還沒派人去填的時候兒,當了十七年知縣的白斯文白老爺在江寧城也算位高權重,算是一等人物了。
外面兒地人,包括白大知府自己,誰也不知道徐一凡怎么想地,拿掉三百多堂官兒,又發出那么個奏折,卻不急著委缺去填補那些空出來的官位。好像是生怕亂不起來一樣。
張佩綸這么一招呼,溥仰憋了半天地話也就說不出口,訥訥的退到了一邊。徐一凡向張佩綸和白斯文點點頭。接過衣服自顧自地穿著。兩人走到他面前徐一凡才笑道:“算他們有心總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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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等一場,鬧出什么亂子出來了”
張佩綸搖搖腦袋:“還不就是那些沒意思得很你問白大知府,他現在管著滿江寧城”
白斯文冬的一聲兒就跪下來了,張佩綸說得輕松,白斯文卻是滿心忐忑,這個天氣都渾身大汗。一身袍乎套兮,紅纓冬帽,在這穿著洋人軍服和那群大冷地天兒里,只是白襯衣洋式軍褲大頭皮靴的戈什哈們面前。也覺得格格不入得很。在一個團體里面,覺著自己是外人,那兆頭可不好
更別說現在江寧全府徐一凡是交給他了,除了本府三班,還有禁衛軍幾營兵,只要他向禁衛軍的那位楚大人提出申請。禁衛軍都會幫他維持治安
越是這樣,他越是凜惕。禁衛軍都能給他調用,江寧城再出點什么亂子。他白斯文難道是土星入命,擱得起這個
張佩綸和徐一凡的口氣越輕松,他臉上表情越苦。捧著的東西也跟著他身子瑟瑟發抖,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要面子了,冬冬的就不住磕頭:“大帥大帥卑職無能昨兒街上就已經出現了無頭揭帖,卑職大膽,就派三班去撕了收了,也沒敢回報。今天一早起來,結果發現竟然半城都是除了這個,有些小糧食店也不開門了往日這是比什么都開得早卑職已經派衙役去砸門了現在就看著大糧食店。他們都是快中午才下門板。要是他們也”
“小糧食店”徐一凡一邊擦脖子里面的汗,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張佩綸笑著解釋:“江寧市民度日。不少都是每天升米把柴度日的,這些街頭巷尾的小店。就是賣這些東西,加上燒水地老虎灶,是江寧城百姓一日離不得的生意。不過這些小店,東西還不是從大糧商那里來多半是這些大糧商和底下這些小生意人談定了,說不定還有補貼,大家伙兒一塊兒不開門,準備拿大帥一把呢”
“四鄉百姓,就不能挑柴米進城送菜送水,這也都是生意,沒人賣他們不正好抄著了”
“我的大帥四鄉百姓零散,誰又能知道消息這么快再說了,糧商士紳本是一體,差不多就是亦紳亦商,如此看來,鄉間只怕也吹了風了,就是想讓江寧變成死城”。
張佩綸嘴上說得嚴重,但是和徐一凡對視,兩人都是一笑。
“要不了中午,就得鼓噪起來了李家那兒去電了沒有”
“早去了,就算上水慢,明兒中午也準到”
徐一凡一笑:“白送給老子展示力量的機會,老子能不要明天,那幫孫子就能看見,老子手里到底掌握著多大的資源跟老子鬧收拾了這兒,再去蘇州,掀了那王八窩幼樵,到時候,就該放手痛痛快快兒做事了”
他彎腰隨手拿起幾張白斯文抱著的揭帖,只看了兩眼,就撕得粉碎:“奶奶個熊什么時代了,就不知道出點新花樣虧他榮祿還以為能當我對手就算北邊兒那個朝廷,也希望他們能爭氣一點兒,我都不在北邊兒給他們添惡心了,這次和談,可別太丟人”
他隨手將那疊東西丟掉:“溥仰,陳德,集合隊伍,只帶戈什哈和親兵營,隨時準備出發跟這些家伙糾纏,老子實在覺得厭煩了”
看著徐一凡大步走開,幾十名戈什哈簇擁而去,馬靴聲音,似乎就敲進了跪在那兒地白斯文心底。徐一凡姿態足夠的桀驁不遜,可是他的所作所為,哪怕就是和他短短接觸不過三兩天,白斯文就覺得自己過去一切對大清地認知,一點點兒的崩塌。從哪個方面來說,徐一凡這等人,也不能從大清這個大泥潭里面冒出頭來啊而且還扶搖之上,到了如今
難道,真的如他所說,這個大清,已經完全過時了所以面對這種全新地力量。毫無抵抗的能力
“譚大人,你的意思,和朝廷今兒發下來的旨意,也算是不謀而合北邊兒是否能緩過這口氣來,就看咱們談得如何了”
世鐸將譚嗣同迎進書房,屏退眾人之后,就神色嚴正,推心置腹地說了這么一句話。
話中意思,卻讓譚嗣同悚然一驚。一下挺直了脊背:“世大人”
世鐸滿臉灰心,擺擺手:“且聽我說譚大人,我是知道你對皇上,對大清的忠心的。上邊兒也知道。要不然,你為什么要北上為什么還要挑這副爛攤子徐一凡這份奏折一出來,雖然我不在京城。可是也知道京城里面是什么反應對這個徐一凡嗨,老實說,咱們是無能為力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他添點惡心,造點麻煩。還時時刻刻,要防著這個家伙大逆不道。稱兵北上
這份奏折一出來,就是他不臣之心發軔朝廷現在的仗恃,就是國朝二百余年深仁厚澤。徐一凡暫時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可是萬一呢現在在北邊兒,可只有宋慶那兒一支,依克唐阿一支,再加山東一支兵和小日本一天不談完,就是一天腹背受敵之舉徐一凡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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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爽快,未嘗不是要朝廷獨擔這個壓力
在這兒我說句實話,當初拖得。現在和東洋人談和。拖不得了都不是外人,老頭子說句灰心喪氣兒地話。朝廷和日本子和了。專力之下,也只能保住北邊地局面了保住太后悠游榮養的大局南方督撫。無法無天已久,顧也顧不上啦咱們當大臣地,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要不是生在愛新覺羅家,誰愿意撐這個天下,誰是王八蛋和了,快和了這世道,恨不得早點閉上眼睛,一了百了”
世鐸說得沉痛,也算是說得實在。不過這個時候大清地臣僚,誰不知道這個天下處處漏風甲午一戰,要不是徐一凡異軍突起,大清朝就發現,自己連基本地動員能力都喪失了現在專力以保北方,留中樞威權以鎮南方,維持住局面,還算是理智清醒的決策。不過再正確的決策,讓現在末世景象十足的朝廷執行起來,也準保笑話百出。
譚嗣同慨然站起:“世大人,朝廷信任,譚某感謝不置。下官和徐一凡的確曾情同兄弟,但是他若有一兵一卒北進一步,則譚某和他恩斷義絕,且將與他周旋到底正因為時勢危急,我們才更要和出一個樣子出來對日和約若揚眉吐氣,則中樞威權則重了一分。只要威權還在,徐一凡就不敢動別樣心思咱們在北,他在南面,咱們力量空虛,徐一凡有所忌憚,既然不能開兵打仗,就是要爭奪人心啊改良刷新振作,只要朝廷強起來了,徐一凡要不就做朝廷純臣,要不就只有失勢時代不同了啊,世大人”
譚嗣同說得杜鵑啼血,連心窩子都掏了出來。世鐸卻是覺得自己話已經說到位了,真論起來,為了維持這個局面,還有點失了他大臣風度呢。他微笑著捧起茶碗:“不同,是不同了將來地事兒,咱們將來再說今兒本王大臣就要發照會,立刻和談,譚大人和康大人都是能員,一切都要拜托二位不知道二位有個什么章程沒有”
世鐸的態度,真把譚嗣同的慷慨激昂憋得有點內傷。他深深吸口氣才緩過來,真有點滿腔抱負熱情,卻不知道向何處灑去地悲涼
“章程,無非就是日本全面撤軍,朝鮮不留一兵一卒,日本賠償我大清軍費死傷撫恤,若時勢可恃,當割琉球以歸大清只有談成這樣,咱們才拿得出手,震懾得住天下”
世鐸聽了,要笑不笑,只是雙掌一合:“阿彌陀佛要是能談成這樣,世老三滿北京城燒香還愿兩位,正式和談何時開始,我一定盡早兒通知,請兩位大人養足精神,順順當當幫老頭子把這差使辦下來”
說著他又一碰茶碗,目光朝外面示意一下,貼身的長隨已經挑起簾子高喊送客。主人送客,譚康二人只好也捧起茶碗在嘴邊一碰,起身告辭。世鐸極是客氣,將兩人一直送到了二門外,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兩人背影消失不見,世鐸才冷冷一笑:“書生”。
譚康二人腳步沉重的離開了欽差行轅,楊銳不夠進書房和他們一起商談地資格,只是在外面等著他們。看譚嗣同他們出來,迎上去就急切的問:“如何”
譚嗣同勉強一笑:“馬上就要開始談判,咱們算是有正事做了叔嶠,朝廷無疑我之意,你不必擔心。”
說著他就要上馬車,卻被一只手抓住。回頭一看,正是康有為。譚嗣同這才想起來,一向好發大言的康有為,今天在這個場合,卻反常的沉默
“南海”
“復生兄,你還看不出來么我們手里要抓兵毫無實力,則徐一凡一份奏折,我們就人人自危。毫無實力,則后黨這些大臣則主導一切,我們有力也施不出來你沒聽出么朝廷已經準備盡快了此和局,保住北方局面,保住老佛爺的悠游榮養之局如此打算,我們還能談出什么東西來黑鍋卻是你復生來背”
譚嗣同一下爆發了出來,壓抑,委屈,憤怒讓他猛的甩開了康有為的手,雖然聲音極低,可是其中卻全是憤懣:“南海,我知道你想抓哪支兵朝局如此,經得起再加這么一個變數么對于和談,我只有力爭到底,盡己所能你不要再說這件事情了”
康有為冷冷甩手,不住冷笑:“只怕你那位義兄弟徐兩江,會逼得你不得不抓此兵在手言盡與此,我不會再提,我們且瞧著”
看康有為馬車也不坐,負手揚長而去。在欽差行轅門口還未散去的各色人等,對著康有為背影指指點點。
譚嗣同卻僵在那里,腦海內只是翻騰不休。
傳清兄啊傳清兄傳清,篡清逆而奪取徐一凡,你真的是志在這個天下,而且會一步步地走下去么你就這么確定,你選地道路是對的可是我也同樣相信,我地道路沒有錯無中樞威權,何以舉國一致刷新振作,你的道路,只有讓這個國家四分五裂你還代替不了這個中樞威權啊”。收集并整理,版權歸作者或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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