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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縱商才 第二章 新兵(上)
當人類抬首仰望頭頂的那片星空時,總不免會想到,在天的盡頭,會是什么?
宇宙如此之大,窮一生之力也無法探得滄海一黍。
或者,有許多我們無法理解,無法認知的世界,就在那星空的彼岸。
人們渴望探索宇宙,但從未有人類真正能征服它。而它,或許就正在那無盡的蒼茫中,悄悄地窺視著萬物蒼生。
偶爾,它也會降下命運的召喚,選出一個幸運兒來。。。。。。。
“如果,那的確是一種幸運的話。”淺水清躺在草地上嘆息。
不管怎么說,來到異世界,至少比從萬丈懸崖上摔下來,跌個粉身碎骨要強得多。
攀巖攀到一跤跌到異世界,對淺水清來說,實在只比死亡好上那么一點。
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年,淺水清二十歲。手中除了一把虎牙軍刀,一條攀巖專用的固定索和一盒防手汗的特制攀巖用粉,身上便別無長物。
在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之后,除了驚訝,感慨和迷茫之外,他最大的感觸就是徒手攀登的確對自己沒任何意義。
假如可以,他更希望帶著一挺重機槍來到這個世界。
在那之后不久,他便開始四處流浪。
走遍了這片大陸的山山水水。
哪怕饑寒交迫,窮苦潦倒,他也無怨無悔。因為他天生就是一個喜歡四處流浪的人。他喜歡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土地,用自己的眼睛去發現這片遼闊世界中那尚被人發現的美麗。
在他最饑餓的時候,有人告訴他,當兵有飯吃,他卻只是淡然一笑,便拂袖而去。
他不想為了吃飯而去當兵。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更象是柏拉圖的理想國這是一個等級分明的世界,由君主,騎士和平民組成。
當兵,不僅僅可以有飯吃,更重要的是,還有尊嚴。
那一年的冬天,淺水清終于來到了軍營,報名成了一名新兵,開始接受嚴格的軍事訓練。
因為他開始厭倦了這個世界。或者說,他需要新的刺激。
在訓練到第一百天的時候,他到這個世界的年頭,剛好滿三年。
那一天,他為自己開了壇酒,對酒當歌。然后,他借著酒勁提著劍,和大家一起,呼喝著發起沖鋒,進行著一次又一次無聊的軍事演練。
那一天,他第一次看到原來只要有一百個騎兵,就可以發揮如此巨大威猛的氣勢。
那一天,他第一次切身體悟到,到底什么叫虎入群羊,以寡敵眾和如入無人之境。
那一天,他同時也遇到了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男人戚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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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淺水清。”
“挺有意思的名字,為什么叫這個名字?”
“是我父親取的。他常說,人心若水。水深則渾,心大則濁。所以給我取名淺水清。他老人家不求我高官厚祿,錦衣玉食,只希望我好好做人,不負此心。”
“。。。你有個好父親。”
“是的。”
“我是龍牙軍虎豹營的哨官戚天佑,來此招募新兵。有興趣跟我走嗎?”
“還行,不過我今天剛殺了三個自己人。”
“今天在這里可以做逃兵,明天上了戰場同樣可以做逃兵。你殺得好,殺得妙。這樣的人,你若不殺,我就連你一起殺。”
于是,淺水清抬起雙眼看向戚天佑。
戚天佑也正看向他,表情很認真。
“我跟你走。”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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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
戚天佑挑走了三千名新兵幾乎全是在這次突襲中表現尚佳者。
對于一個沙場老兵來說,士兵們有多高的武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有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勇氣,是否有雖置之于絕境仍奮力求生的戰意,是否有戰斗到底,永不放棄的韌性和毅力,是否有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以一肩之力以擔山的魄力與責任感。
對大部分新丁來說,這樣的要求,已經是太高太高了。
而戚天佑,很有幸碰上了一個半。
一個,是淺水清。
半個,則是那個壯實如山,力大如牛,說話聲音象洪鐘,一頓飯可以吃下五個人的口糧的漢子他叫雷火。
三千多名士兵在鄉野間的小道上組成了一支長長的隊伍,騎兵隊前頭開路,新兵們老實地跟在后方。新兵沒有馬,只能慢騰騰地跟在騎兵隊的后面跑。他們的左右各有騎兵來回梭巡,以防有人掉隊。
“嘿,小子,被人打趴下的滋味不好受吧?”一名騎兵拍著一個新丁的肩膀大聲笑道。
那新丁憤怒的大喊:“你們得意什么?我們當時沒馬沒刀又沒槍,還被你們偷襲。你們贏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閉嘴。”淺水清哼了一聲:“被自己人偷襲,總好過在戰場上被敵人偷襲。戰敗。。。不需要借口。”
戚天佑回過身看了淺水清一眼,眼中露出一絲滿意的神光。
方虎,那個一直跟在戚天佑身邊的驍勇騎將哈哈大笑起來:“說得好!戰敗,不需要借口!死人是不該懂得找理由的。你們當時雖然沒有武器,但你們手里的臘桿就不能當武器使嗎?刀雖然沒有開鋒,可是砸在腦袋上,一樣能砸得人頭破血流。多砸幾下,也照樣能把人砸死!你們有一萬個人,而我們只有一百個。一百人對付一人,就是手無寸鐵,用壓也得把人給壓死了。可是你看看你們當時那熊樣。有幾個人組織起過象樣的抵抗?竟然還敢找借口,我真他媽想把你從隊伍里踢出去。當初老子在戰場上,有一次碰到敵人夜間襲營。老子他媽的穿了一條褲衩拿了把菜刀就沖了出來。那天晚上,老子硬是用菜刀砍死了三個敵人。操你姥姥的,那可是三個老兵啊,不是你們這樣的一幫新兵蛋子!”
那個不服氣的新丁立刻不敢說話了。
到是戚天佑呵呵笑道:“你們也不用灰心。能把你們從那里面挑出來,就說明你們還是不錯的。當兵嘛,誰不是從新兵過來的?你們別看虎子現在威風,他當年第一次上戰場時,嚇得兩條腿直哆嗦,差點就沒尿了褲子。”
一眾新兵哈哈大笑起來,就連方虎也不好意思再夸口自己的勇猛,原有的緊張泄氣感立時消逝無蹤。
老兵和新兵的關系在這樣的磨合中逐漸開始融洽起來。
“大哥,能問個問題嗎?”一個新兵小聲地問前面的騎兵。
“問吧,以后就要在一起打仗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趕快問,別到時候再想問就來不及了。”那騎兵冷冰冰的回答。
“我們現在是去哪啊?”
那騎兵回過頭來看看那新兵蛋子,不由好笑起來:“傻子,你知道咱們現在是在和誰開戰嗎?”
“那還用問?止水國啊。可止水國在東邊,咱們要去前線,應該向東走才對,怎么改向東南走了?”新兵回答。
“行,你還知道方向。止水國是在東邊,可是豐倉在東南啊。我們這次回來,不光要帶兵回去,還得協助押運軍糧,要不然我們路上吃什么?大軍又吃什么?沐衛校提前五天出發,估計現在已經在豐倉城等我們了。等到了那里之后,大家會有一天休整,然后立刻趕路。”那騎兵回答得到是很詳細。
“那。。。我們到時候有沒有戰馬啊?”那新兵又問。
這個問題引來一片哈哈笑聲。那騎兵恨不得給他腦袋上來一下,笑了半天才回答:“你小子以為你是誰啊?一個新兵蛋子,還沒上戰場就想要馬?你騎過幾次馬啊?就你們現在這副熊樣,你的命怕是還沒一匹馬值錢呢!”
這話令那新兵的臉一紅,沒敢再問下去。
那個時候,淺水清冷冷地接了一句:“那么你的命呢?比一匹馬值錢嗎?”
那騎兵一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戚天佑揚了揚了手,制止了手下罵人的沖動。他策馬回轉,來到淺水清的身邊,微笑道:“你好象不喜歡他那樣說?”
淺水清漠然回答:“我們可以殺人,但不可以不尊重人。”
戚天佑一呆,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如此肆意,張狂,弄得淺水清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有什么值得笑得。
或許,自己仍未真正融入到這個世界中去吧,有很多看來可笑的東西,在他看來,一點都不可笑,反卻有些可悲。
笑聲突止,戚天佑冷冷地看著淺水清,猛然間一鞭抽了下去,正抽中他的后背。
火辣辣的痛。
戚天佑森然說道:“淺水清,既然你要尊重,我就教你什么叫尊重。我告訴你,我手里的這些兵,個個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們的命,到底值不值錢,不是你來決定的,而是我來決定。而我的命,則由我的上司決定。你要尊重生命,就先學會尊重老兵吧。”
一眾騎兵冷漠地看了淺水清一眼,誰也沒有說話,繼續默默前行。
那個被淺水清教訓了的騎兵看了淺水清一眼,然后轉頭對戚天佑說道:“我看這小子不錯,會是個好兵。”
戚天佑眼中飛出一抹深沉的濃烈:“只有活著的兵。。。才是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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