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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魔筆記中不許夾帶情書 第36章 白日見鬼是很正常的
在海上漂泊的時間長了,什么鬼都能見到。
這是長期生活在陸地上,平時不下海的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身處于茫茫大海之中,四面都是無邊無垠的海水,時間一長就會感覺自己像是被關在監獄里面一樣,意志稍微不堅定一點就會催生出各種消極情緒。
甚至是幻覺。
艦隊出海之后很快就分開幾支編隊,分別前往不同的目的地。
明國萬里海疆加上外島鏈的領土,所有的港口加起來超過三位數,在時空潮汐的震蕩中,不知道會鬧出多少大大小小的亂子。
內陸地區的情況要稍微好一些,很多內陸州府的百姓對于時間完全沒有概念,甚至就連當今的皇上是誰都搞不清楚。
時空潮汐造成的混亂主要就發生在沿海地區。
王云霄所在的運輸船,第一站就停靠在蓬萊。
不是他想的那個蓬萊,而是魯州的沿海港口城市,古代叫做登州。
據說兩千多年前有位皇帝巡視至此,登高望遠看到海中蓬萊仙島,便以此得名。
但實際上,據說當年那位皇帝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樓。
王云霄站在山上眺望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什么蓬萊仙島。
反而看到了巡視至此的皇帝。
雙方都注意到了彼此的存在,對面頓時騷動起來,嘴里喊著護駕什么的,就要往這邊射箭。
不過這個幻象只維持了十幾秒鐘就結束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誰知道是海市蜃樓還是時空潮汐,反正以王云霄的眼睛是判斷不出來。
他判斷不出來是因為他謹慎,但別人可就不好說了。
上岸第二天,王云霄在碼頭上順手買了一份報紙,打開剛看了一眼,就差點把整份報紙扔出去。
頭版頭條就是不可描述的勁爆內容。
——徐紫薇倒行逆施,惡貫滿盈!
誰能送給我一雙沒看過這玩意的眼睛?
王云霄都驚了。
不是哥們兒,這才到魯州啊,就已經這樣了嗎?
以前聽說南邊局勢不太穩定,他還沒有什么實感。
沒想到在魯州這里就給他送來如此勁爆的精彩內容。
沉默了半晌之后王云霄又打開報紙仔細地看了一遍。
嗯,確實是不可描述的內容。
某位著名學術界人士,在報紙上列出了徐紫薇的十大罪狀。
第一條就是篡權竊國。
嗯,這都明國三年了……
然后是擁兵自重……
你都多余加這一條。
第三條是損公肥私。
損天下而肥天門。
第四條是阻塞言路。
后面就更沒法看了。
什么識人不明啊,構陷忠良啊,窮兵黷武啊,橫征暴斂啊,酒池肉林啊……
看得王云霄兩眼發黑。
哪位忠良被構陷了?
一看后面提到的名字。
孔筳。
啊,那沒事了。
算算日子,馬上就要到孔山長不幸遇害一周年了。
孔山長的家人及各界親朋好友,師長弟子,正在籌劃一場盛大的紀念儀式。
據說是要在忌日當天去圣人廟里哭訴。
另外一則報道是關于“圣人”現身于魯地的新聞。
據說是幾千年前的那位圣人,帶著他的弟子頻繁現身于各地,有目擊者聲稱自己看到孔筳的身影出現在圣人身后的弟子隊列當中。
這說明什么?
說明孔山長死后英靈不滅啊!說明上天示警徐紫薇德行有虧啊!
王云霄耐著性子讀完所有的內容之后,隨手就把報紙扔進了垃圾桶里。
也不知道是誰給這家報社這么大的勇氣。
當然了,也有可能不是勇氣,而是被逼無奈的狗急跳墻。
早先他就聽顏予安說起過,魯州這邊的土地兼并問題相當嚴重,而在孔筳死后,也就是從明國三年開始,新政府對魯州上下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治理整頓。
具體的整頓效果如何……他第一次來,也搞不太清楚。
晚上七八點鐘,王云霄和其他幾名艦隊年輕軍官,被叫到岸上。
其他人他都不認識,只看到了跟自己有過一次交手經歷的衛流云。
如今他們這支分艦隊的指揮官,是海軍中的一員老將,名為翟鵬,年近七旬。據說在前朝就擔任水軍統領,如今依舊是寶刀未老。
老將軍今天喝了不少酒,看起來紅光滿面,氣色不錯。
一看年輕人們走進來,抬手指了指旁邊說道:“隨便挑一個吧!”
王云霄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水兒的嬌嫩少女。
確實只能用嬌嫩來形容,看著年紀都不大,娉娉婷婷的,身段相貌都是上好之選,雖然都低著頭不敢言語,可眉宇之間的嬌羞之意也難以掩飾。
看幾名年輕軍官還有些拘謹,翟鵬笑道:“怕什么,這都是韓老倌兒送給老夫的,老夫這把年紀是消受不起了,又不好拒絕,就分給你們幾個小子吧!正所謂美女配英雄,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嘛!”
啊這……使不得啊,將軍!
咱們海軍的福利待遇是不是有點太好了?
當然話又說回來,還真不是海軍的問題,這種大家默認的“規矩”,實在不是什么新鮮事。
翟鵬口中的“韓老倌兒”,就是本地的地方長官。
自古大軍過境,地方便有犒軍的規矩。
你不主動把“意思”表示到位,難道還要等那些丘八自己忍不住動手么?
怎么把地方孝敬上來的“意思”給分潤到麾下官兵手里,什么時候分,分多少,這也是一門學問。
正規的“兵書”上面根本就沒有這一部分,所以才會有“將門”的傳承,才會有“紙上談兵”的典故。
從這個角度來說,老將軍這個做法完全可以理解。
金銀收下,需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鼓舞士氣。美女自己也不獨享,分給軍中的年輕英杰……這種手段任誰看了也挑不出毛病,必須豎大拇指夸一句將軍愛兵如子,籌劃有方。
但問題在于,這是明國三年。
就在有人已經開始意動的時候,衛流云站了出來,朝著翟鵬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大聲說道:“報告長官!這不符合軍事條例!”
翟鵬毫不在意地笑道:“你小子太古板了,不知道什么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這是人家地方上的一片心意,現在明著給你你不要,回頭下面鬧出動靜來,怎么處理?”
老將軍所說的“動靜”,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歸根結底無非就是四個字——騷擾地方。
人家的心意你不接受,你想干什么,微服私訪出去吃牛肉面啊?
道理是這個道理,衛流云卻絲毫不打算退讓,朗聲道:“吾輩軍人若有行差踏錯之舉,自有軍法處置。將軍公然收受賄賂,又與我等分贓,至新軍法于何地?”
老將軍臉色微變,不過也沒有立刻發作,只是淡淡說道:“不必如此上綱上線,你如果有意見的話,等到回天門的時候,再向上級反映吧。”
衛流云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王云霄,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翟將軍,我要核實你的秘鑰。”
當他說完這句話,全場瞬間陷入到了詭異的寂靜氛圍當中。
老將軍臉色劇變,驚怒道:“衛流云!你要做什么?”
“執行軍法。”
看到他的表現,衛流云便已經證實了自己心中猜測,當即掏出配槍對準他胸口,同時對王云霄說道:“這里交給我,你回船上拉響三級警報。”
王云霄咳嗽一聲說道:“要不還是你回去吧,我不太了解這些程序。”
“好。”
衛流云絲毫沒有猶豫,轉身就走。
“現場不要放走一個人,包括這些女人。”
“衛流云!”
老將軍怒發沖冠,抬手指揮左右:“給我把他抓起來!”
王云霄閃身擋在門口,抬手攔住兩名沖上來的衛兵,笑道:“大家冷靜一下,不要傷了和氣。”
“王云霄!你也跟著那小子一起胡鬧嗎?”
“不是我胡鬧。”
王云霄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您不拿秘鑰出來證明自己的身份,衛流云當然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啊。”
翟鵬怒道:“他一個隨軍參謀有什么資格查我的秘鑰?”
說完這句話,他便看到王云霄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頓時心中一驚。
跟著王云霄一起過來的一名年輕軍官忍不住小聲問道:“秘鑰是啥?”
“我也不知道。”
王云霄聳肩道:“但衛流云修煉的是什么法門你應該還記得吧?”
“伶官……”
提問的年輕軍官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掏出槍對準翟鵬與他身邊的警衛:“不要動,把槍都給我放下!”
那些女孩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紛紛發出驚慌的尖叫。
“都閉嘴!蹲下!雙手抱頭!”
“反了!反了天了!”
翟鵬怒不可遏,緩緩站起身來,冷聲道:“你們要搞兵變?”
“不是我們要兵變,是你自己的問題。”
王云霄正色道:“老將軍,不用這么辛苦的演了,認知會出現錯誤,但邏輯不會。”
“咱們船上哪有什么秘鑰,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我們分艦隊的指揮官嗎?”
此言一出,翟鵬臉色劇變。
“為什么會懷疑我?”
“首先您這事兒辦得就不對,人家送什么您就收什么?初來乍到,連自己吃誰家軍餉都沒搞清楚,就這么大大咧咧地跟地方長官混在一塊,實為不智。”
王云霄心說幸虧我今天看了一眼報紙,要不然我都不知道魯州這片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但我一個大頭兵不知道這些很正常,你做指揮官的,連這點敏感性都沒有嗎?
那要么是你的立場有問題,要么是你這個人有問題。
這種變化連王云霄都騙不過去,更何況是修煉伶官法門的衛流云。
兩句話就詐出來了。
翟鵬瞇起眼睛死死盯著王云霄。
“沒道理的。”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我自己是誰,你們為什么懷疑……”
“這很正常。”
王云霄點頭道:“在我們這里,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熟悉的人,或者少了一個想不起來的陌生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就叫時空潮汐。
分艦隊指揮官突然憑空換人——這種聽起來十分離譜的事情,在時空潮汐震蕩的環境里,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只不過缺乏相關經驗的普通人,對此很難有所察覺。
他現在腦子里面還留存有這位老將軍的個人簡要信息,包括與他幾次見面,得到他賞識的記憶。
但這些信息說明不了什么問題。
認知可以被扭曲,但邏輯不會。
縱使翟鵬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并且想盡辦法為自己進行了偽裝——就像是那些魂穿到異世界的網文主角一樣,要么說自己失憶,要么盡快拉攏一批忠于自己的力量。
比方說給看起來愣頭愣腦的年輕軍官派發美妞。
換做別人說不定就要感激涕零了。
但這次他很不幸地遇上了硬茬子——這種粗糙的手段引起了衛流云的懷疑。
當然還有我!
王云霄心說我也要嚴厲地批判這種低俗行為。
我是一個馬上就要結婚的人,絕對不會被區區美色所迷惑。
就算那幾個姑娘臉蛋長得再漂亮也沒用!
絕對不是因為這里叫蓬萊。
純粹是我個人品德高尚!
一聲巨響,整個房頂瞬間垮塌。
老將軍戎馬一生,即使身處逆境,也從未想過要束手就擒。
而且他也不覺得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能阻攔住自己。
然后……
抵達蓬萊港的第三天,分艦隊無辜遭受重創。
艦隊指揮官翟鵬將軍,因為馬上風導致半身不遂,失去指揮能力。
在于旗艦溝通聯絡過后,衛流云取代老將軍成為分艦隊的代理指揮官。
王云霄被臨時提拔為指揮部參謀。
火箭一樣的晉升速度。
站在裝甲巡洋艦“旭陽號”的指揮室內,王云霄看著自己肩膀上的新肩章,內心感慨良多。
他現在算是知道,為什么運輸艦上也要裝載那么多官兵,跟隨艦隊一起行動了。
這都是在計劃范圍內的非戰斗損耗。
經過一輪緊急的常識測試,包括指揮官翟鵬在內的七十六名將校官兵被解除武裝,運輸艦上的兵員馬上取代了他們原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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