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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魔筆記中不許夾帶情書 第24章 我們這里不能消費呢
香江這個地方要說在六十年前只是個小漁村,確實不太合適。
只能說是十八線的港口城鎮,比不得江浙閩粵其他地方物華天寶,人杰地靈。
后來被皇家海軍看中作為避風港,與前朝簽署了租借協議,這才逐漸發展起來。
不過由于世界線的變化,鷹國人在香江的話語權并不算很重,主要還是依靠本地鄉賢來治理地方。
這個本地鄉賢,姓楊。
楊家作為千年世家,名門望族,過去在東南一帶可以說得上是只手遮天,儼然一方霸主。不過在三十多年以前出了一場變故,滿門盡滅,只剩下少數嫡系族人留存于世。
當下的楊家家主本名楊頌賢,在當年發生變故的時候,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眼看著樹倒猢猻散,昔日豪門化作磚石瓦礫,周圍又有惡虎群狼窺伺。
他自己獨木難支,于是果斷放棄祖產,南下香江,依靠自己勤勞的雙手在數十年后又開創出一片天地。
走下碼頭,撲面而來的消毒水味道,讓李沐沐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
南方港口與北方港口的畫風各有不同之處,倒不是說什么一個豪放一個婉約的區別,反正就是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
天門與香江都是近幾十年來新興起來的沿海城市,天門那邊偏向于物流樞紐和工業基礎,停靠在碼頭邊的大小渡輪,似乎都在24小時不停地裝貨與卸貨。
而香江這邊更注重經濟貿易與物質基礎,規劃布局略顯雜亂,大小船只往來穿梭,本地的鄉土氣息與西洋風情互相交織,互相交融孕育出了一種很難用語言具體形容的味道。
嗯,要說是消毒水味也行。
上岸之后李沐沐就看到一些包裹著頭臉的人正在四處尋梭,背后背著巨大的水桶,正在四處噴灑消毒液體。
碼頭上依舊是人流熙攘,赤膊的管事拎著鞭子,嘴里嘰里呱啦地爆著鄉土方言的粗口,催促那些扛包的勞工加快腳步。
另外一邊海灘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數十具尸體,天空中無數海鷗在頭頂上盤旋,發出烏鴉般的尖叫。
疫病。
在啟程之前李沐沐并不知道,香江這邊已經開始大規模爆發疫病。
在這個時代,流行病并不罕見,尤其是人口流動性強的港口城市,根本無法杜絕疫病滋生。
李沐沐小時候在賽弗市,最常見到的疫病就是傷寒,而在天門最常見的疫病則是霍亂。
在她回到天門的這兩年里,就見證了兩次霍亂的大流行。
上午還在竄稀,下午人就歸西,十分恐怖。
但在香江這邊……
李沐沐擅長的是外科,一時間也不太好判斷這具體是哪種疫病。
“這是鼠疫,你在報紙上看不到,是因為已經反復折騰好多年了。”
陳天君小聲給大家解釋。
鼠疫在香江不算什么新聞,因為這場鼠疫自爆發之日起,已經在香江持續了將近十五年,每年都會造成上千人的死亡。
碼頭上這些潑灑消毒水的工作人員,來自于島內的公共衛生及潔凈委員會,也叫做香江衛生公署。
秋后是老鼠活躍的季節,從未消失的鼠疫自然也就卷土重來,愈演愈烈。
沒有哪個正常人在發現自己身處于疫區的時候,心情會好。
就連蓬萊一行人也無法免俗。
就算是你身體免疫機制足夠強大,不畏懼病毒的侵襲,但只要一想到身邊空氣里都是肉眼看不到的病菌,心里也很難舒爽。
一行人中天南地北,只有陳天君早年間來過香江,算是半個地頭蛇,一邊給學生們介紹此地的各種風土民俗,一邊熟門熟路地叫上黃包車,前往太平山。
此時香江的太平山屬于富人區,其中最頂級的酒店就是建在太平山上的山頂酒店,由西洋商人投資建設,占地面積數千平米,宛如歐式城堡,游客可在山腳乘坐纜車前往。
登上太平山,又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雖然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但周圍的環境儼然已經達到了風景名勝的級別,與碼頭邊層層迭迭的棚戶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哇,你們看到那水晶燈沒有!這地方比咱們那兒還夸張啊!!”
沒見過世面的土老帽尹南,盯著酒店大堂天花板上懸掛的水晶燈大呼小叫,引得周圍客人紛紛側目。
“衰仔喔……”
就算是隔著十幾米遠小聲嘀咕,對于李沐沐他們來說也能聽到,但大家都是舟車勞頓,也沒心情去計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在哪里都少不了這種人。
就算是在十八線小縣城里的精神小伙,也照樣看不起十九線的村里人。
不過這種情況在大城市更明顯一些。
李沐沐一行人風塵仆仆,單看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說話還有外地口音,這就顯得與山頂酒店的消費群體有些格格不入。
“什么叫查不到我的名字?”
陳天君摘下眼鏡,皺起眉頭仔細打量了一眼金發碧眼的前臺妹子。
她剛才跟學生們打包票,說自己在香江熟人多,走到哪里都可以憑臉吃飯不要錢,就算住酒店也要住最高檔奢華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能委屈了自己。
結果到這里人家說不認識她,VIP會員名單上也沒有她的名字,陳天君當時就有點繃不住了。
“對不起,女士,我們三年前對貴賓名單進行了更新,可能當時沒有通知到您。”
前臺小妹講話很有禮貌,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她有些冷漠和不耐煩。
“要不還是去山下面那家吧。”
一直寡言少語的周天君忍不住小聲說道。
周天君相貌平平無奇,是屬于那種扔人堆里面都找不到的男人,他平時就不怎么愛說話,也不愛跟人打交道,看起來有點自閉癥的樣子。
他這個人奉行極簡主義,能少說一句話就少說一句話,能少走一步路就少走一步路,能少做一件事就少做一件事。
從蓬萊一路同行至此,他連李沐沐的名字都沒多問。
“不行!來都來了,要是就這么走出去,我臉往哪兒放?”
陳天君感覺自己很沒面子,歪著頭想了半天,問前臺小妹:“你們酒店的老板是叫亞歷山德對吧?”
前臺小妹微笑搖頭:“不是呢,您一定是記錯了。”
“我會記錯?”
陳天君沒好氣道:“你是新來的吧,這里老板換人了?”
前臺小妹搖頭道:“您如果不想辦理入駐服務的話,可以先讓到一邊,不要讓后面的客人久等。”
后面哪有客人?
陳天君看了一眼身后,除了他們之外根本沒人,而且這么大酒店又不是你一個接待窗口。
李沐沐拉著小蝶的手站在一邊,看陳天君一臉吃癟的樣子,忍不住說道:“陳教授,我這里有現金,要不咱們先安頓下來再考慮別的事情?”
她算是看出來了,陳天君這次出門就沒帶錢。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的時候啊,咱們什么身份啊,為什么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上面?
李沐沐一直奉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的原則。
她打開錢包拿出一迭鈔票,放到前臺小妹面前:“給我們開六間房。”
前臺小姐看了一眼鈔票,微笑道:“不好意思,女士,我們這里不收這種貨幣。”
李沐沐:“?”
她拿出來的是明國政府新發行的紙幣,是從今年才開始正式發行的,南方人不認這個也情有可原。
于是她換成舊版的彩鈔遞過去。
“只要是明國的貨幣,在我們這里都不收的。”
李沐沐:“???”
興國銀行發行的鈔票,環太通用,你們不收?
“太平洋銀行通兌的支票,你們不會也不收吧?”
當前臺小妹看到李沐沐真的拿出支票簿的時候,臉上也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絲緊張。
如果說之前她還可以找各種理由歧視這些北方土包子的話,那當對方拿出支票簿的時候,這個問題就不是她能解決的了。
“請您稍等一下,我去聯系主管。”
“楚師妹。”
等到前臺小妹轉身去找主管,季言忍不住說道:“你也不要跟她們糾纏了,我看她們的態度,就是不想讓咱們入住,其他都是借口。”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
陳天君連聲感嘆:“當年我在這里研究疫苗的時候,住他們酒店是給他們面子,他們那個老板給我提鞋都排不上號。這也沒過幾年,我這張老臉居然都沒人認識了,真是丟人,丟大人。”
這個時候前臺小姐帶著大堂經理走過來——同樣是一個洋人,矜持地接過李沐沐手里的支票看了一眼,搖頭道:“抱歉女士,你這張支票不是本地太平洋銀行發行的,我無法確認真偽,無法為你提供服務。”
“走吧。”
陳天君轉身就走。
這下傻子都看出來了,山頂酒店根本就不愿意接待他們。
剛才李沐沐的那句話讓她多忍了一會兒,現在她一秒鐘都不想忍了。
為什么要受這種閑氣?
一行人從酒店大堂出來,陳天君轉過頭看了眼身后的酒店,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李沐沐清楚地聽到里面有什么東西啪地一下碎掉了。
這個聲音并不是出自于物理層面,所以現場的普通人對此毫無所覺。
這個時候不遠處走過來一名身穿大褂,臉上帶著溫厚笑容的青年,來到陳天君面前抱拳行禮道:“各位客人遠道而來,是不是還沒有找到落腳的地方?”
“你哪位啊?”
“在下姓楊,是山下香江大酒店的經理,如果各位還沒有別的落腳之地,不妨去我們那里看看,門口就有專車,送各位下山。”
陳天君笑道:“你這拉生意都拉到人家門口來了,也不怕挨揍的嗎?”
青年搖頭道:“并非是我們強拉生意,各位剛剛進去應該也有所體會,這山頂酒店最近不接外客。他們自己都不愿意接待客人,怎么能說是我們來搶生意呢?”
“這倒是新鮮了啊。”
尹南忍不住問道:“楊兄,這做酒店生意的居然還不接待外客了,莫非是有什么重要客人到訪?”
“并非如此,他們自然也有他們的苦衷。”
青年笑道:“我聽各位口音都不是本地人,應該是不太了解本地的情況。這山頂酒店是由西洋豪商投資建設,以前就專門只招待洋人客商,對于我等華人格外嫌棄。另外最近本地疫情泛濫,山頂酒店這邊就更不愿意接待華人了。雖然明面上不這么說,但總會找各種理由進行推脫。”
“臥槽這里是香江啊,你不說我還以為是歐洲呢,他們哪兒來的這么大臉?”
尹南畢竟年輕,聞聽此言頓時火冒三丈。
李沐沐只想告訴他,洋人是這樣的。
歧視這種事其實哪里都有,但國人性格謙遜,多少會有些遮掩,洋人則是演都不演。
“人家這里確實是有些說法的。”
青年點頭道:“據說當年香江鼠疫爆發之時,這里的老板花費重金邀請來印度的苦修神僧,在這酒店里里外外布置了三層吉祥天母避疫真經,住在這里的客人完全不用擔心疫病傳染的問題,因此有不少高官顯貴都把這里當做是庇護所,人家自然不屑于做一般客人的生意。”
“印度神僧?那可真是找對人了。”
陳天君哈哈一笑:“走吧,姓楊的小子,帶我們去看看你家那個香江大酒店有什么名堂。對了,我記得以前不是叫做什么鴻雁樓的嗎?”
青年臉色微變,不過很快就掩飾下來,點頭笑道:“對對對,沒想到您還是老主顧,鴻雁樓這個名字我還是在小時候聽大人說起過的,現在這一代人幾乎都不知道了。就沖著這三個字,今晚我親自為您擺酒接風洗塵,還請您千萬不要推卻。”
“你擺酒?”
陳天君不屑地笑了笑:“楊頌賢是你什么人?”
青年臉色再變,連忙低頭道:“正是家父,還未請問客人名諱上下。”
陳天君擺手道:“別攀親戚,我跟你家沒那么深的交情,去給我準備最好的房間,短不了你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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