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書寫我們的故事

驅魔筆記中不許夾帶情書 第14章 如果書寫我們的故事

顏予安壓根就沒來。

南通區特務科是偶爾會特別忙，天門市海關……那基本上是全年無休。

他根本沒時間出來看電影。

這讓王云霄和韓斌感覺今天少吃了一個瓜，有些微妙的遺憾。

等到人差不多坐滿了，這邊關好門調整燈光，一名身穿灰色緊身立領大風衣的中年男子走到臺上，拿起話筒。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今年邀請諸位前來，是我個人的意思，耽誤各位的閑暇時間，還請見諒。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蕭停云，目前的身份是電影《定軍山》的導演兼制片人。”

目前的身份？那以前是做什么的？

你一個想法，就把特務局的骨干力量都請到這里來看電影？

王云霄心中升起種種疑惑。

“定軍山這部電影的公映期很長，現在大家不必跟普通人湊這個熱鬧，有興趣的話，以后再來看就行了。今天過來，是欣賞我拍攝的另外一部電影。這部電影的內容很簡單，但有些東西不太適合給外面的人看。”

蕭停云簡單介紹道：“片長在35分鐘，我知道大家現在都有些困惑，還請稍安勿躁。等看完電影之后，咱們再來交流意見吧。”

說罷，他轉身下臺，小劇場內的燈光以此熄滅。

這個時代的電影就不要指望什么聲光效果了，能拍出來就殊為不易。

王云霄只看了一眼開頭，就知道這片子為什么不能公開放映了。

因為電影里面的人，留著辮子。

這是一部紀錄片式的電影，記錄的是王云霄印象中的那個上世紀末的年代，一個面相憨厚樸實的年輕男子，依靠著自己所學的東方戲法，在聯邦取得了相當顯赫的名聲地位。

但隨著他的名聲逐漸傳揚開來，當地竟然也出現了蹭熱度的效仿者。有一個洋人學著他的模樣梳起了辮子，宣稱自己才是真正的東方魔術師，四處公開巡演。

甚至還向他發出了充滿挑釁味道的挑戰書。

他欣然應約前往，但在準備道具的時候，卻被朝廷的公使館召見。

頭上戴著官帽的大老爺告訴他，不要參加這場比賽。

個人榮辱事小，國家榮辱事大。就算你取勝，最多也就是給自己增添幾分薄名，可洋人老爺的臉面是掛不住的。

洋人老爺的臉面上不好看，自然要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到時候在談判桌上，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力氣，多少銀錢。

所以，與其爭強好勝，不如……相忍為國。

王熒咬著灶糖看到這里，忍不住轉頭小聲問韓斌：“這是哪國的洋人？哪個朝廷的官員？”

“他們活膩歪了？”

韓斌擺手道：“電影都是假的，別說話。”

畫面一轉，時間已經來到幾十年后。

早已不再年輕的東方魔術師，帶著自己的兒子，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在波濤洶涌的江岸邊，他架起照相機，將鏡頭對準了前方那些隊列整齊，已經剪掉辮子，高喊著革命口號的年輕軍人。

舞臺上響起他蒼老之中卻又帶著幾分興奮的聲音。

“你爹我啊，從師父那里學到的手藝，文不成武不就，只能供你們吃上一口飽飯，對于國家沒有絲毫的用處。這些年在海外嘗盡冷暖辛酸，盼啊，盼啊，總算是盼到了這一天。”

“爹，他們鬧革命能成功嗎？”

“我也不知道，這種事難說啊……不過再難的事，也要有人去做。有人要去扛槍，有人要去讀書。而咱們爺倆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照相機把今天記錄下來。”

隨著鏡頭逐漸拉遠，電影也進入尾聲。

最后只留下一幅幅拍攝下來的照片，整理成相簿，在旁邊書寫下一行文字。

“十月十二日，革命軍光復漢口。”

電影結束，燈光重新點亮，現場一片寂靜。

沒有人說話。

蕭停云走上舞臺，拿起話筒說道：“剛才給大家播放的，是我給我師父拍攝的一段個人傳記，水平有限，個中不足之處還見諒。”

“沒錯，我相信已經有人猜到了，這不是咱們這邊的故事。我的這位師父也只是個普通人，除了家傳的戲法之外，并沒有其他長處。作為一名普通人，他并沒有參加那場比賽，從此隱姓埋名，不再表演魔術。但他并沒有就此自暴自棄。”

“他主動選擇去研究當時在國人看來與魔術無異的新科技，也就是攝像技術，回國之后投入了大筆家產，創辦了國內第一家攝像公司。”

“他用公司賺取到的利潤，去資助當時還在海外不成氣候的革命黨人。雖然錢不多，但也算是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最后，才留下這組珍貴的照片。”

“這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故事。”

“在座諸位可能不太理解我播放這部電影的用意，那我索性就直說了吧。”

說到這里，蕭停云突然話鋒一轉。

“你們之中的許多人，對于十二法門體系的理解，還僅僅只停留在表面上。當然這也不能怪你們，畢竟在此之前內憂外患，諸事繁雜，有關于十二法門體系的編纂和修訂也一直在進行。哪怕你們修煉的是同一個法門，手里拿到的教材可能都不一樣。”

“我今天就來告訴你們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世間萬物凋零，一切歸于虛無。假如你的人生就是一部書，而現在書上空無一字，只剩下白紙等你重新落筆，你要從哪里開始書寫？”

“首先要知道，我是誰？”

“國家、民族、文明、信仰——這些都是對于‘我’的定義。”

“書生、游俠、莽人。”

“讀書而知禮，禮節是區分我們與野獸的標準。”

“游俠是為義，仁愛與正義是我們心中的信念。”

“莽人是抗爭，是我們與天地戰斗抗爭的力量。”

“棋詔、伶官、府兵。”

“圍棋手談培養的是大局觀，是長遠的戰略眼光。”

“才能與技藝是文明的色彩，是民族的文化底蘊。”

“武為止戈，為不戰而戰，是國泰民安的基礎保障。”

“堪輿、工匠、幽魂。”

“探索自然與地理，是我們出于生存發展的需要。”

“尋根問底的精神，是好奇心與意志力的考驗。”

“陰陽兩界的秩序，是對于祖先的懷念與敬重。”

“妖魔、司祭、巫醫。”

“心中的執念并非罪惡，而是人生來具有的天性。”

“國之大事，在戎與祀，教化萬民，方可天下大同。”

“人居于天地之間，知天命而順天意，唯有我命不由天！”

“如果要在一本書上記錄我們的故事，那這十二句話就是一個完整的答案。”

蕭停云看著臺下的年輕人們，展顏一笑。

“現在正式自我介紹一下，除了電影導演這個身份之外，我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蓬萊仙院的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