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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妖 第二百三十六章 怎么又連升五級的
揚州,大年初六,距離大小衙門正式開衙上班還有十四天。
各衙門封衙時間不一,有臘月二十封衙的,也有拖到二十五六才封的。
算起來,假期最少的都有二十幾天。
這一點相比后世就人性化了。
不過這是官吏的福利,普通百姓可沒這么好待遇,一般過了初六就要為一年生計奔波忙碌了。
今天,是趙安請客。
請客地點是馬副校長年三十晚上才給他定好的花滿樓。
這家檔次在揚州算是四星級,不是租的,而是馬副校長以府學名義直接從老板手中買下來的。
花了整整4200兩,老板拿錢走人,員工一律留用,今后一應開支由府學承擔。
主體建筑是座三層小樓,后面是有幾十間屋子的大院,集餐飲、住宿、會議招待于一體,不遠處還有幾家檔次不錯的青樓,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直接點外賣,省去不少風險。
由于酒樓就座落在瘦西湖畔,故而開窗就能看到瘦西湖。
屬于湖景房了。
名義上花滿樓是揚州府學用于接待領導來賓的定點賓館,屬府學的固定資產,但實際使用者是校長大人。
因為過年原因產權還沒過戶,馬副校長的意思是校長大人為府學發展出了大力,所以這家酒樓必須經由稅課司過戶到校長大人名下,也算是府學全體工作人員對校長大人帶領他們發家致富的一點小小心意。
“本官為人清廉,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名下有什么?什么都沒有!就是本官住的房子都是府學的公房,好嘛,你們現在把個價值幾千兩的酒樓過在本官名下,這不是為我好,而是害我知不知道!要叫人知道此事,本官如何解釋?”
趙安對于腐敗問題是很重視的,所以拒絕了馬副校長好意,轉而吩咐將這家酒樓產權過戶到正妻丁婉清名下。
“丁婉清是誰?”
馬副校長頭次聽說這人名,壓根不知校長大人實際有兩個身份證,兩個老婆。
趙安不解釋,這讓馬副校長有點困惑,小心翼翼道:“若大人不愿將這酒樓掛在名下,下官以為不如掛在夫人名下。”
這個夫人指的是趙有祿的遺孀羅春蘭,官面上羅春蘭才是趙安的妻子,內務府民轉奴轉的也是羅春蘭母女。
作為趙安正妻的丁婉清則不具備任何合法身份,甚至連兩人的婚書都是老丁偷偷摸摸辦的。
不具備合法身份,丁婉清自是不享受作為官員夫人帶來的一切便利和好處。
這也是趙安愧疚所在,因此便想將這份愧疚轉換為物質對婉清有所彌補。
因此聽了馬副校長建議,立即不悅道:“本官為官以來除了以廉潔自居,從未利用職權之便為夫人、為任何親戚謀取私利,這一點你們當是看在眼里的你現在把酒樓掛在夫人名下同掛在本官名下有何區別?你是不是非要給本官戴上一頂貪官帽子才高興!”
“大人息怒,下官絕不是這個意思!”
馬副校長被訓的不敢再亂提建議,在那自我反省:教授大人說掛誰名下就掛誰名下,我這咸吃蘿卜淡操什么心。
見馬副校長態度端正,趙安不由意味深長道:“你的心意是好的,出發點也是好的,但是我們為官之人除了多磕頭、少說話,也要注意影響。能夠避免的麻煩要提前避免,不然將來萬一有什么不順的地方,這些事弄不好都會成為我們脖子上的絞索。”
“明白,下官明白!”
馬副校長一邊點頭,一邊警醒自己趕緊把名下的那些東西過戶到親戚名下,免得真出了事叫人家查出來一鍋端了。
這竟是悟出狡兔三窟的道理了。
對花滿樓,趙安是滿意的,遺憾的是不能掛牌。
如果掛牌的話,全稱應為“欽命巡漕御史、江蘇督學委員衙署”。
一聽就比較大氣。
只是這兩個職務都沒有資格擁有獨立衙署辦公,就算有,理論上一個應在淮安,一個應在江陰,跟揚州八竿子打不著。
這就是兼職太多,本職卻太低的缺點。
初六這天請的客人是馬副校長排的名單,主要是揚州地方大小衙門的主印官、佐貳官,包括各機構的主事官。
反正揚州城八品以上的官員都收到了趙御史專門送來的請帖。
不是趙安鋪張浪費,而是官場規矩。
平日不請可以,大過年的一定要請的。
不僅趙安請,別的官員也在請,前天趙安就去吃了知府方大人的酒席,昨天則是巡鹽御史鄭博文請的。
按品級權力排的話,其實第一個應該請的是兩淮鹽政阿克當阿,不過阿大人年前就回京跟老婆孩子團聚了,最快也得元宵節后才回來。
這個不違反制度,因為衙門封印期間不是地方主官的官員們,是可以走親訪友的。
鹽政衙門本就獨立于地方官府體系,且管的又是鹽業相關事務,不涉及地方具體,阿大人這位財神利用年假回京一趟理所當然。
要知道阿大人可不是空手回去的,聽說裝特產的船只就多達二十余艘,到了京里還不知給王爺大人們上貢多少。
哪一塊都不能落下的。
與其說阿大人是利用年假回京探親,不如說是京里的關系戶們等著阿大人來送禮。
從三品的兩淮鹽政“輪空”,那么第一個請吃飯的自然是正四品的知府大人了。
同為七品官的巡鹽御史鄭博文排在第二,是因為他這個御史也是代天巡視的意思,不是同知、通判、知縣這些地方官能比的。
趙安作為新晉巡漕御史自是排第三,恰好有了辦事處,索性就大操大辦。
畢竟,過年請吃飯可以說是官員之間的一次情感交流,也可以說是各大衙門趁這機會互相碰個頭,大家熟悉熟悉方便今后開展工作。
表叔王德發一家沒請,一是他們不是官,二是因為大年初一一整天趙安都是帶著婉清在表叔家過的。
婉清也懂事,執行的是兒媳婦禮,一點也沒因為自己是知縣孫女擺架子,趙安看在眼里自是高興,晚上例行公事的時候特意延長了五分鐘,以示獎勵。
帶給表叔的禮物不算多貴重,另外給表叔、表大媽各封了一百兩紅包,又封了個五十兩紅包給表哥的兒子。
其實趙安可以隨隨便便就拿個三五千兩給表叔,但他沒有這么做,因為表叔雖然也在稅課司當差,算是一個小人物人,但為人比較老實,屬于那種單位的技術骨干,任勞任怨那種。
一下給這么多錢表叔反而會讓他對表侄為官感到擔心,而且趙安也是希望表叔一家能夠小康平安,不希望跟著自己做什么大事,擔驚受慮的。
表叔也顯然沒打算從做官的表侄這里得到什么回報,言語間都是希望趙安能夠做個為百姓做事的好官。
漕幫那邊趙安是初二一個人過去同丁九、徐霖、葉志貴他們吃的飯,席間主要就今年漕幫發展做了具體規劃,另外就是商量接手被打擊的頭幫產業。
不管是黑產還是灰產,趙安意思全部收下來,但鴉片館卻讓出去給參署老爺趙德漢。
怎么經營由安順和孫瑞負責,趙安對他們的要求是不得再買人販子拐來的女童,不得欺行霸市,即便在經營中需要“武力”,也盡量避免傷人。
二幫和三幫則準備抽人從事線路運營和建筑行的事。
抽人訓練這件事,趙安暫時沒有跟丁九他們說,因為需要老丁在衙門上班后統計下甘泉縣所屬的武裝機構有多少人員,再將這些人員裁撤換上抽選出來的漕工。
即先以官府名義訓練一些人,再以這些人為骨干訓練更多人。
給漕工蓋房子和為漕工子弟解決讀書難這兩件事,也被趙安當作乾隆五十六年的頭等大事督辦。
老丁那邊已經給趙安物色了兩塊地皮,趙安讓丁九找兩個懂行的去看看,再跟地方的建筑商們合計如何把房子蓋的又好又快。
由于是自己第一次大規模邀請地方官員吃飯,菜單這一塊趙安親自把的關,涼菜八碟,熱菜十六道,點心四道,一共八席,每席十位客人。
此外又擺酒席十桌,用于招待官員的隨從。
紅包也準備的齊全,官員隨從一人五兩,轎夫、車夫則一人一兩。
官員這一塊根據品級給節敬,五品以上的一人一只金老鼠外加一百兩節敬。
五品以下七品以上的統一給只金老鼠,節敬沒有。
七品以下的節敬是沒有的,因為這些人的品級沒有趙安高,所以是趙安這個大人給他們發紅包,一人五十兩。
整個開銷算下來,這頓飯至少要花到三千多兩。
大頭主要是專門訂制的金老鼠,市場價值一百六十兩白銀。
送五個出去就是九百兩了。
馬副校長意思校長大人是代表府學請的客,所有開銷都應該由府學實報實銷。
趙安卻主張自個出錢,沒別的原因,他現在有錢。
打擊漕幫內頭幫黑惡勢力的總收益雖然因為過年原因沒有統計出來,但查抄的現銀有二十多萬兩,查封的不動產有幾十處,保守估計有上百萬兩。
從這筆錢中拿出三千多兩用于請客吃飯,就是老太爺知道也不會說什么。
而這些產業收益如何分配,也是趙安請客的目的。
參署衙門肯定要分,揚州府和江都縣、甘泉縣這兩個地頭蛇也要分一些,有資格給老太爺上折子的阿財神和鄭御史也要招呼到位,只分贓的事不好攤開來講,只能私下協調。
第一個到的客人就是年前有相當深合作的參署老爺趙德漢,趙老爺不但自個來了,還把揚州駐軍的千總、把總、哨官級別的軍官們都帶了過來。
連同隨員浩浩蕩蕩三四十號人,給足了趙安面子。
趙安笑容滿面親自下樓去接,啥話也不說就給拿紅包。
一眾本就發了大財的軍官紅包拿的喜笑顏開,看趙大人跟看親人差不多。
文官方面,鹽政衙門請帖派過去六張,實際只來了三人,一個是副使馬維軍,一個則是私下給趙安弄了三千張鹽引的吳德松主事,一個則是運判宋簡。
老丁和老宋肯定,江都縣的鄭知縣也是早早就到了,由于上回摸不清情況瞎打招呼險些惹禍上身,鄭知縣這會還心有余悸。
府里三位大人是一起到的,巡鹽御史鄭博文也是前后腳到的。
加上府學的學官,上百人齊聚一堂,也是熱鬧非凡。
恭喜發財、過年好什么的,聽著就叫人歡喜。
酒樓負責人過來請示趙大人是否開席,趙安見時間差不多了,便笑著讓廚房準備上菜,他這邊則按名單請相關人員落座。
誰坐首席,誰次席,誰陪座,都是細節。
和馬副校長正忙著請人落座,留在府學值班的童主任卻帶了一幫人火急火了進了花滿樓,不等趙安詢問,就見一身穿黃馬褂的侍衛從童主任身后閃現,繼而將手中一卷圣旨高高捧起,揚聲喝道:“巡漕御史趙有祿接旨!”
這一聲喝喊把樓內一眾官員都給嚇了一跳。
趙安更是一個激靈快步上前叭叭耍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無比恭敬道:“奴才趙有祿在!”
那侍衛是個正五品的三等侍衛,一幅高高在上的架子打量了眼趙安后,即將圣旨展開當眾宣讀:“.漕運乃國脈所系,江南漕務尤關民生。巡漕御史趙有祿秉忠盡職,查辦漕幫逆黨,肅清奸小,靖安地方,更以圣道教化黎庶,敦風化俗,實為朕分憂之良臣.
今特破格擢升為正四品江安糧道,授其黃馬褂,原有委任盡皆保留,望爾其益勵忠勤,夙夜匪懈,務使漕政清明,民風淳厚,不負朕簡拔之意。
欽此!”
侍衛宣讀完畢,俯身將圣旨遞到趙安手中時,臉上卻變了個神情,滿面堆笑道:“恭喜趙大人高升糧道!”
“啊?啊!啊!”
緩過神來的趙安趕緊接過圣旨,納頭便磕高喊感謝老太爺十八輩祖宗,自個定為大清朝的繁榮添磚加瓦什么的。
那侍衛手一揮,頓時隨員將一件嶄新的黃馬褂送了上來。
樓內一眾官皆叫旨意驚呆:這又連升五級了?!
那邊馬副校長早機靈的上來請人侍衛連同隨員吃席,侍衛也不客氣,呵呵一笑跟馬副校長去坐主桌那桌。
結果原本坐在首席的知府大人說什么也不肯坐,非要把首席讓給京里來的侍衛大人。
你請我請,你推我推的,把個官場禮節文化表現的淋漓盡致。
趙安這邊捧著圣旨看著黃馬褂心潮澎湃時,那邊在第二桌首席落座的御史鄭博文卻起身悄咪咪過來,湊到趙安面前一臉殷勤笑道:“趙大人高升糧道,可喜可賀,這是下官的一點喜敬花樣,還請趙大人笑納。”
言罷,摸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在趙安手中。
這頓飯吃的有點虧,收了個一百多兩的金老鼠,卻給出五百兩,整整虧了三百多兩。
對于愛財如命的鄭御史而言,真就是肉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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