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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不卷你屠什么龍! 第131章 零,不要死(3.1K)
沒了萬千霓虹燈光的阻擋,夜幕終于沉沉地壓下來。
濃墨色的天裹來了屬于冬的寒,于是陽光帶來的熱量被點點剝離,空氣里看不見的水蒸氣漸漸地在冰冷的物體表面液化附著,而后凝固,成為泛著白的細小冰晶。
這冰晶無聲地生長,蔓延,彼此交織,將接觸到的細微角落盡皆涂抹。
正是一天中最冷清的時候,城市在休憩,讓它活動起來的血液,絕大多數此時也在夢中沉眠。
黯淡的路燈勉強驅散周邊的黑暗,微弱的光線沿著巨大的落地窗爬進房間,將天花板的些許輪廓勾勒出來時,也為那個正躺在床上,處于睡夢之中的少年打上淡薄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光。
因而,那完美到根本無法挑出瑕疵的臉上,時不時微微蹙起的眉頭是那樣顯眼。
路明非覺得自己正在做噩夢。
這種感覺相當糟糕——
一般來說,人一旦意識到自己正在做夢,其實也就該醒過來了。但這回不同……欲要醒來的意識總是被某種東西壓回去,像是身上壓著一堆柔軟的被子,不至死,但喘不過氣。
可那東西到底是什么?
路明非想不明白。
其實,如果單純只是這樣的感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問題在于那些噩夢。
夢是間斷的,毫無章法且雜亂無比,仿佛全世界最差的剪輯師用盡畢生功力,從垃圾堆里找出無數令人作嘔的碎片堆迭在一起之后誕生的作品。
主打一個沒有一刻讓人舒適,全都是難受難受再難受!
碎片的內容可謂五花八門——
有過往的記憶。初中時有人說他父母在國外離婚了他是沒人要的孩子,于是他把那人打了一頓,學校讓他找家長,于是嬸嬸把他罵了一頓拉著他去和人家道歉還要幫那人做值日。
有對未來的惶恐。他夢見一覺醒來之后,日程計劃表消失不見了。自己又變回那個只會打星際的衰仔。再想努力學卻根本學不進去,換了發型也長得很普通,好像一切都是他做的夢。
還有……
路明非怔怔地看著那個冰原上的女孩。
那是一個臉上有雀斑的俄羅斯瘦小姑娘,像一只發育不足的小奶貓,論外貌,與零那一眼望去便令人覺得“驚艷”的美麗天差地別。
可在看見她的第一眼,路明非的腦海中便出現了“零”這個名字。好像上帝扔下來一個等號,它能將理論上來說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變成同一個,無論中間經過了怎樣的變化。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女大十八變?
可還沒等到路明非走上前去打招呼問清楚狀況,一枚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箭彈便擦著那個女孩的肩膀掠過,在她的身后爆炸,高溫和巨大的沖擊波把她渾身的衣服和皮膚都撕裂燒毀,破碎的彈片深入臟器!
這一瞬間路明非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想要跑過去,可那段距離太長了,長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孩停止呼吸,只能頹然地跪坐在她身邊,再問不出那注定得不到回答的話語。
“不要死啊……”他徒勞地說著。
“交換么?”仿佛有遙遠的,一個微弱的,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來。
于是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滋生,那是絕望之下的憤怒,欲要毀滅一切的躁動……
現實中,那眉頭緊蹙的少年血液開始加速流動,若隱若現的金光在眼皮之下漸漸浮現,增強!
但是,下一秒——
警告,已到[起床]計劃時間,請立即執行
驟然出現在眼前的字符將路明非喚醒。
這一瞬間,那往常是催命符般的通知,成為了令人喜悅的信號。
于是絕望、憤怒與那順理成章的躁動都隨之消弭。
因為路明非終于確定自己這就是在做噩夢,只是太過逼真了些,逼真到他甚至潛意識認為這是真正發生過的事!
日程計劃表是不會出錯的,它說到了起床計劃時間那就代表著自己正在睡覺,睡覺時除了做夢自己還怎么看見這些場景?
順帶著,路明非又想起體征微操的事,這下明知是在做夢但還是醒不過來的解釋也有了。
警告,電擊倒計時,三……
盡管還是下意識的身體一顫,但從未有過這樣一次,路明非如此期盼著電擊的到來。
二……
一,電擊釋放!
“啊啊啊啊啊!”
痛,太痛了……痛貫天靈!
路明非被電得齜牙咧嘴,控制不住地在心底痛喊起來。
可他的臉上竟然隨之浮現笑意!
這笑意當然不是因為什么受虐傾向,而是他能明顯地感知到,正如他所料的那般,在這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削弱或阻擋的痛楚之下,體征微操的控制極限被擊穿了。
那無數層將他壓得動彈不得的“被子”正在被迅速移開,困意如同鍋里殘存的那點水跡,正在被痛楚蒸干。
噩夢,脫離。
清醒,到來。
“唔唔唔唔唔……”
路明非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住被子翻滾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這次的電擊格外漫長,漫長到他都快有點扛不住要喊出聲了!
日程計劃表……不會借機打擊報復吧?雖然這次電擊中止了噩夢但藥到病除就好了嘛,是藥三分毒,過猶不及呀!
好在路明非的大腦這回被電的時候還算靈光,他動用體征微操給自己的“極度困乏”狀態取消,加上“不動”和“不能發聲”……這下總算是避免了社死的風險。
足足一分鐘后,他才感覺到這電流開始減小,漸漸消失。
這下路明非確定先前的“電擊時間變長”不是錯覺了,之前的每一次電擊,也就半分鐘左右,他就能緩過來了!
“暗改是吧?日程計劃表你可不要學那些游戲的狗策劃啊,這種行為不可取!”
路明非苦口婆心地在心底勸說。
檢測到影響計劃執行因素,本次電擊時間延長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這回日程計劃表沒有“不語只是一味電擊”了,而是隨之給出一行從未見過的半透明字符,漂浮在眼前。
“影響計劃執行因素……是指我用體征微操給自己掛的極度困乏么?意思是,之后還是正常的?”
路明非心想著,覺得這個理由還是相當靠譜的。畢竟得擊穿體征微操,肯定要多花點時間……說到底還是自己作的孽!
這能上哪說理去?
罷了,至少讓自己從噩夢中擺脫了出來,日程計劃表向來遵守規矩行事的風格也沒有破壞。現實中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說到噩夢……
那逼真的一幕仿佛又呈現于眼前,讓路明非心頭止不住的一顫。
身體還有些麻木,沒能徹底緩過來,因而下一輪電擊警告還未響起,但路明非管不得那么多了,他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連拖鞋也顧不上穿,便有些跌跌撞撞地直奔門口,抓住門把手,按下,拉開。
零一如既往地已等待在門口,隨著房門打開,路明非的裝束出現在眼中。她微抬頭,正準備對上路明非的視線,說“今天早了些,另外只穿秋衣褲不適合出門”時,卻頓住。
從少年的眼神里,她看到了急切。
可是他在急切什么呢?
零不知道,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里,眼看著路明非伸出手來,一開始的目標似乎是她的臉,但半空中又猶豫片刻,轉向她的頭頂,落在她那淡到發白的金發上。
緊接著,急切終于被緩和。
零知道,那是他放心的征兆。
路明非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直愣愣地穿著秋衣褲跑到女生面前摸人家頭發?
好在是在自己家里不是在外邊,否則怕不是要被當成變態抓起來!
“那個……發型很好看啊。”
他憋出一句爛話,緊接著說了句“我洗漱一下穿好衣服馬上來”,就又關上房門,心情愉快地輕哼著走向衛生間。
“夢是反的嘛,《酉陽雜俎》里就有夢里砍頭反倒意味著長壽的故事,老祖宗誠我不欺!”
他心想著,以日常極快的速度完成洗漱工作,又穿好衣服,收拾完東西,整個過程甚至沒超過三分鐘。
主打一個效率拉滿。
“走!”
下樓,穿外套,換鞋……兩人的動作幾乎是同步的,默契到完全無需等待,就連鞋挑的都是相近款式。
屋外,不算厚的霜白覆蓋一切,只是暫時。太陽升起之后,這些由水蒸氣轉化而成的冰霜便會再度融化,蒸發。
但至少現在,它們悄然占據所有,將冰冷與寂靜傳播,為踩踏其上的腳步聲增添一絲奇異的雜響與觸感。
空氣中還泛著有些淡薄的,氤氳的霧。
“呼……”
路明非小口喘著氣,這時他越發慶幸零在自己身邊,陪伴著自己了。要是自己一個人在這種環境里晨跑……那簡直是讓人懷疑整個世界是不是只剩一人的孤獨。
他最討厭孤獨了。
這東西,小時候是酷,長大了是衰,衰到讓人無法忍受。
更別提,他正在經歷“不孤獨”。
既然已經見過光明,還怎可能愿意回到黑暗?
所以,要努力完成日程計劃,讓未來的一切變得更好!
那些噩夢,絕不可能允許發生!
心想著,路明非的腳步越發輕快起來。
第十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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