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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賦我詞條,茍著終會無敵 第109章 人生大事,不過尸身一具
蘇泉感受到了一種不太尋常的氣息。
區區院試考場,何以竟似是有文墨生輝?文氣噴涌?
這個發現,令一直情緒有些緊繃的蘇泉忽然心緒微動。
他立刻轉頭去看旁邊的副考官之一,云江知府丁謙。
卻見丁謙似乎是也察覺到了什么,那張微微有些發福的胖臉上忽然就露出了強行克制的驚喜神情。
蘇泉頓時就不想說什么了,有些嫌棄此人不修體貌,實在有失宗師風度。
哦,對了,他不是宗師。
這一場,我才是宗師。
那沒什么問題了。
蘇泉收攏心神,記下了異動的方向。
雖然極想親自走到考場中,去看一看此刻生出異樣的那張試卷。
但按照規矩,他要避嫌,此刻卻是走動不得。
唯有下方幾名不參與閱卷的巡考官可以在考場中走動,但在此期間,蘇泉等人也不可能與巡考官有過多交流。
日影越升越高,一時之間,這考場內竟有考官比考生還更期待考試結束。
陳敘閉目養神半刻鐘,忽然感覺似有一道奇怪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一抬眼,卻見是斜對面一名小眼睛少年。
對方眼神古怪,似笑非笑。
陳敘莫名其妙,不欲理會此人。
旁側卻有巡考小吏忽然發出呵斥聲:“甲字第六號,做什么呢?說的就是你,考場之上,不可東張西望,任意打量!”
甲字第六號正是那細眼少年。
冷不防被這一呵斥,他的臉一下就漲成了豬肝色。
毛筆懸在試卷上,有一滴墨就這樣生生落了下去。
“你……”
細眼少年頓時小眼瞪大,心痛難以自抑,險些直接破口大罵。
這細眼少年正是崔云麒口中的陰險小人“韋松”。
韋松強忍恨怒,慌忙將毛筆移開。
此時哪里還敢再過多打量陳敘?唯有手忙腳亂,趕緊收拾自己的筆墨和卷子。
這張已經完成大半的卷子就這樣被墨汁給滴毀了,他必須抓緊時間趕快重寫一份。
韋松又恨又急,既恨那突然出聲的小吏,又恨陳敘害他分心。
胸中一股郁氣不由騰騰而上,恨不能立時考出個結果,大勝全場。
陳敘搖搖頭,再次檢查一遍,隨即收拾好自己那張策論試卷。
理論上,這試卷有多余的稿紙,可以再謄抄一份。
不過陳敘的文章是一氣呵成,無一字錯漏,更無需修改。
他收拾好這張卷子以后,整場考試便只剩下六七道經義闡發題。
這都不算什么,最多再有小半個時辰他就能全部寫好。
恰逢此時小鐘敲響,巡考的小吏提醒眾人:“午食時間到,眾考生可以暫歇。”
有人便取了干糧出來吃,也有人點了小爐子自己生火做飯。
本場考試三天兩夜,比起此前府試的持續時間又要更一長些。
考生在考場上,莫說是生火做飯了,就是如廁也無可避免。
號舍內有小恭桶,考場中每一條過道的盡頭也有茅房。
傳說中茅房會很臭,離得近的號舍便被叫做臭號——
不過這畢竟是超凡世界,陳敘發現云江府貢院的茅房似乎并不會臭氣外溢。
上一回府試考完后,他曾經問過馮原柏這個問題。
馮縣令告訴他:“當地衙門若是愿意出資,可以在各大道宮購買到避穢鎮濁符,能閉鎖異味,考場上便不必再有臭號困擾。”
然后,這位縣令又笑了起來,說:“不過,避穢鎮濁符只能將異味閉鎖在茅房內。
若要完全消解異味,還需靜穢清氣符。
這個卻是貴了,尋常情況下,衙門也未必愿意去購買這般貴價的符。”
所以,雖沒有了臭號,可進一趟茅房還是要被臭一回。
并且由于異味閉鎖的緣故,這茅房里頭還會比沒有用符的時候更臭。
因此陳敘是不會去茅房的,更何況馮原柏還告訴他:“去一次茅房還有可能被蓋上一次印戳,敘之啊,要不咱就……就地解決一下?”
好好好,堂堂進士,朝廷命官,說起科舉,竟也離不開這屎尿屁!
要不怎么說人生大事,不過五谷輪回呢?
陳敘決定不吃東西,三日不食而已,對如今的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既然不吃東西,便索性埋頭答題。
而此時的韋松雖然一再告誡自己不可過分關注陳敘,但有的時候,你越是告誡自己不可行之事,反而越是容易過分為之。
韋松根本難以控制情緒。
他本來有些餓了,想取些東西吃下,豈料陳敘答題,竟是沒完沒了。
韋松有心與他比對,又怎敢落后?
便唯有咬牙切齒,忍饑挨餓,亦是埋頭苦寫。
好不容易所有經義闡述全都寫完了,韋松長舒一口氣。
再看對面陳敘似乎還在繼續作答經義題,韋松心中更是生出幾分得意與鄙夷。
暗想:姓陳的也不過如此,先時懈怠此時追趕,就是餓穿肚腸又有什么用?他肯定要來不及了。
陳敘越是懈怠韋松便越不懈怠,他決定一鼓作氣,趕緊將策論也寫完。
韋松取出試卷準備先打草稿,他小時候不受寵,常被韋棠等人欺負,在府里其實是餓慣了的,對于饑餓的忍耐度很高。
時務策的題目被放在一邊,韋松對著稿紙思考該如何落筆。
腦海中諸般思緒,左右為難。
他其實是傾向于將刁民全部殺光,但想也知道如果這般作答,本場考試也就廢了。
可不殺,又該如何?
或許應該是先殺一批,震懾刁民,再行招撫之事。
如此難題可解矣!
韋松瞬間心氣通暢,一股情緒激蕩,連忙寫下開篇第一句:
“學生對:商君曰,以殺去殺,雖殺可也!”
筆落時,韋松似乎已經見到了那險山惡水之上,人頭滾滾而落的暢快場面。
血流漂杵時,刁民哭喊、掙扎、求饒……
可是又有何用?
“刁民畏威而不懷德……”
韋松洋洋灑灑,正有滿懷激烈,將要淋漓而下。
忽聽聞對面響起了輕輕的鈴鐺聲,緊接著是巡考官走過來問話:“學子這是作何?”
陳敘回答:“學生已完成本場答卷,請尊駕收卷。”
韋松的筆就頓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斜對面的那個人。
只聽巡考官不確定地問:“你已答完?此話當真?”
陳敘道:“不敢欺瞞,豈有將這等要事當做玩笑之理?”
所以、所以是真的!
韋松整個人都呆住了,腦袋里便仿佛是有一片白光閃過。
劇烈的嗡鳴聲在頭腦中響起,又好似是有無數的聲音在大喊著:“刁民伏誅!”
“不,我們不想死,狗官受死!”
“殺——”
“救命……啊!不,我們也殺,殺殺殺!”
殺殺殺——
一聲聲,吶喊震天,血光狂涌。
頭頂熾烈的陽光照射下來,韋松又饑又渴,忽然全身顫抖,再也忍不住猛地向前一撲。
他倒在了號舍的桌板上。
似乎是有腳步聲奔了過來要將他扶起,還有人在他耳邊說:“饑渴勞累,氣血逆涌,肝經大傷,這是急癥,快帶下去治療。”
眼看著就要被拖走,韋松的手卻死死抓住桌板,口中發出細如蚊吶般的聲音。
是細如蚊吶,又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吶喊:“不,我不走!不能帶我下去,我還能寫!我能醒過來啊……”
但他的聲音太小了,似乎沒人聽到。
唯有幾聲驚異:“抓太緊了,帶不走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隨他罷了,不過是幾日后帶一具尸體出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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