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蕩魔

無極！ 第75章,蕩魔

滄州城，一環，上官家。

“夫君是知道的，世家留下滄州城眾多修武者，其重要原因之一，就在于消耗奇地伏牛山脈中的異獸，然而，因為世家封鎖、限制，散修武者消耗尋常異獸可以，可那些真正媲美陰神武者的金剛境異獸呢？”

‘州牧？世家主？’

莊瑾心中剛浮現出這個想法，就第一時間自我否定了：以滄州為例，滄州州牧、三大世家主他是了解的，指望這些水貨，清洗金剛境異獸真不現實。

事實上，平日里，軒轅正己、三大世家主都不靠近二重關，唯恐驚動三重死地中的金剛境異獸，讓他們去誅殺、清除，也著實是難為了。

而金剛境異獸，相比武者突破陰神的難度并不差，乃至說更艱難，不過因為不同修行體系，異獸壽元相對較長，若是長時間不處理，積攢下來，也是滔天麻煩。

不等莊瑾細想下去，上官云嫦就自己給出答案：“懸天鏡甲子時間，吸納天地元氣，可供給一次完全激發，對伏牛山脈的超限金剛境異獸，也就是金剛境四轉以上，即相當于我等武者陰神二重境及以上的金剛境異獸，進行一次大清洗，這被稱作‘甲子蕩魔’。”

“這也是之前，夫君說種種情況，伏牛山脈三重死地或有異變，我言自有處置的原因，有什么問題，等到這兩日‘甲子蕩魔’大清洗后，也都會消弭。”

的確如此，不管伏牛山脈有何變化，只要從肉體上抹除超限金剛境異獸，什么異變也都不是問題了，這和某些官僚的思維差不多：未必真要解決問題，解決制造……呃，提出問題的人也是一樣。

“原來如此。”

莊瑾微微頷首，心中原本的疑惑釋然，陰神武者壽元不及金剛境異獸，常規情況同境之中，戰力也稍有不及，為何后者沒有醞釀成災。

不過，他也敏銳發現一點：甲子積蓄，懸天鏡全力激發的能量也有限，若是超限金剛境異獸過多，同樣不好處理，散修武者消耗，能從底層建筑彌補這一點，構建一個平衡。

‘這也是那位仙人設計好的么？’

如今，隨著莊瑾境界越高，也越來越能感覺到，那位仙人對大乾的干涉、影響，讓他時有思索，那位仙人到底想干什么？

“這一次甲子蕩魔的時間，就在今年大型元氣潮汐的前一日。”

上官云嫦言道：“這每一次甲子蕩魔，對各州世家，也都是一次盛事，其中涉及巨大利益：死亡的金剛境異獸尸體、金剛舍利，三重死地中，在大型元氣潮汐中誕生的天材地寶。”

還是以滄州為例，常規大型元氣潮汐中，伏牛山脈三重死地中誕生的機緣，基本都歸了那些金剛境異獸，可‘甲子蕩魔’這一次不同，其中誕生的奇花異草、奇珍寶物，甚至連同那些超限的金剛境異獸自身，都會成為世家的收獲。

也因為此事之重要性，之前數年中，針對圓桌小會、青龍會等等，都算是提前鋪路，讓州衙、三大世家到了‘甲子蕩魔’期間，可將精力放在這次狂歡上。

莊瑾聽聞心中一動：‘如此說來，這是一次高端資源的極大收獲，若能乘著這股東風，可極大延緩圣靈珠儲存能量使用時間，讓我在滄州茍到陽神境界希望更大。’

“不知這其中如何劃分？”

“以往慣例，三大世家主、州牧共同行動，收獲的金剛境異獸、天材地寶，上交京師三成，三大世家各兩成，州衙一成。”

上官云嫦頓了下，又道：“不過這次，咱們上官家一門三陰神，自是不可能再如此，具體還要去談。”

實力代表著話語權，同樣代表著利益分配，當然，這也要你自己去爭取，不爭不搶，好處不會從天上自己掉下來。

“明日懸天司商談，還要夫君一同出力了。”

“云嫦何必如此外道、生分？我們本是一體，利益統一。”

如今上官云嫦執掌上官家，上官家拿到份額越多，莊瑾就能受益越大，他自然是明白的，此事義不容辭。

次日，滄州城一環，懸天司，九層之極。

屋內中心，乃是一道直徑丈許的光柱，龍鳳虛影繞著它飛舞盤旋，濃郁的天地元氣在這里霧氣流動，如仙氣縹緲。

然而如此環境中，滄州站在頂端的幾位人物，州牧軒轅正己、岑家主岑重玄、葛家主葛道乾，以及近兩年淡出視線的上官金鳳，還有莊瑾、上官云嫦都是來到，爭執不讓，如菜市場吵架，大煞風景。

“我聽聞往次‘甲子蕩魔’，其后的收益分配，是有舊例的，上貢朝廷三成不必說，剩下七成，三大世家各拿兩成，我州衙一成。”

往次情況的確如此，可這一次，滄州六個陰神武者，上官家占了一半，軒轅正己卻是忽視此點，故意試探道。

“的確是如此。”

岑重玄、葛道乾看軒轅正己做了出頭鳥，眼觀鼻、鼻觀心，皆是附和道。

“可。”

如今上官家家主是上官云嫦，但因為她的年齡、資歷，這般赤膊子上場爭奪利益的時候，卻還是上官金鳳這個老太太開口，卻見她竟是笑瞇瞇點頭認可。

‘竟然答應了？！’

軒轅正己、岑重玄、葛道乾對視一眼，都是察覺到不對勁兒。

果然，下一刻就聽上官金鳳道：“我這個老婆子，還是跟著你們一起行動，我家這兩個年輕人，就讓他們自行去尋點嚼谷，咱們這邊，份額還是按以往劃分。”

“祖母所言有理，我與夫君年輕，就不跟著拖累了，如此倒也正好。”

“我們二人，都是初次經歷這般事情，也就尋些零碎好處，收獲有限，三位不必為意。”

莊瑾、上官云嫦默契打著配合。

如果‘甲子蕩魔’清洗，媲美陰神武者二重境以上的異獸，果真都被誅殺，如今莊瑾陰神二重境，單獨行走，都是不懼。

更何況，還有上官云嫦同行，兩人已同修《陰陽合神術》中的秘法，兩人配合之下更強一截，可媲美陰神三重境，就是金剛境七到九轉的異獸，都可一戰。

“不可能！”

軒轅正己、岑重玄、葛道乾聽聞這話，卻是一致反對。

甲子蕩魔清洗之后，三重死地中環境安全，其中金剛境異獸尸體、天材地寶乃是存量資源，讓莊瑾、上官云嫦自行行動，會占去極大一份，此消彼長，他們這邊所得，三成上交朝廷的份額，恐怕連定額底線都不夠。

這種分配方式，上官家已經不是多吃多占了，而是他們以懸天鏡權限出力，為上官家打工，自然不可能答應。

“上官侄女言重了，你二人跟著同行，怎會是拖累？”

“不錯，莊道友的實力，我是深有體會的。”

“我等共同行動，也可更安全數分。”

軒轅正己、岑重玄、葛道乾聯合統一，話里話外無不表明，共同行動乃是底線。

“共同行動也可，不過除去上供朝廷的三成之外，剩下七成，我上官家要拿五成。”

“上官道友，你也真敢說，你一家就要一半，剩下我岑家、葛家、州衙，共分那兩成？”

“就算是按照陰神武者數量，你上官家占了一半，七成的一半，也才三成五，怎能如此獅子大開口要五成？”

“這太過了。”

軒轅正己、岑重玄、葛道乾自然再次紛紛反對。

“如此分配，自然是因為，我上官家如今的實力。”上官金鳳瞇著眼睛，霸氣道。

“岑道友、軒轅州牧，還有葛道友，既然談不攏，那不妨比斗一番？”莊瑾適時配合提出。

‘又是比斗？！’

尤其是軒轅正己、岑重玄，聽聞這話，都有陰影了，葛道乾更是壽元無多，心中有逼數，自然不可能答應。

“這不僅僅是實力問題，甲子蕩魔，關鍵是懸天鏡出力，我兩家的權限，以及州衙配合，這是出了大力的。”

“是啊，如果只僅僅是實力，那我等不如去找門閥比斗？”

“這樣分配，那還不如一拍兩散。”

三對三，上官家上官金鳳、莊瑾、上官云嫦三人，與軒轅正己、岑重玄、葛道乾爭執不休，好一番唇槍舌劍，最后都明顯紅溫了。

上官家這邊，莊瑾、上官云嫦兩人，都有進步空間，爭取更多份額，是為道途；岑、葛兩家，岑重玄、葛道乾雖自身未必用得上，但可作為家族底蘊；軒轅正己如今傷勢恢復，打算在明年調任之前，多撈一筆。

這事關重大切身利益，遠重于顏面問題，不是說什么綏靖、妥協，就能退讓的。

最終勉強達成結果：共同行動，上供朝廷三成，上官家三成五，岑、葛兩家各一成五，軒轅正己代表的州衙五分。

對上官家來說，這還算可以；岑、葛兩家，事先已有割肉的心理準備，也算能接受；軒轅正己就不太滿意了，暗戳戳打算這五分份額，自己全摟進腰包，讓州衙三大世家的人喝西北風，反正到時自己已然調任了，走后管它洪水滔天。

莊瑾看著這個結果，微微頷首，差強人意。

這般方式分配的資源，足夠他再遷延一段時間，另外，如此‘甲子蕩魔’，也是他第一次經歷，誰知道清洗是否干凈，一同行動，也能將風險降到最低。

只能說，這個結果，各方都不滿意，卻也都能認可，達成約定后，真正開始這一次的‘甲子蕩魔’。

懸天司中，上官云嫦、岑重玄、葛道乾三人動用權限，懸天鏡由睡眠模式，變為完全激發態，一道璀璨光柱直沖霄漢。

如水波般的能量，以懸天鏡為中心，向外弗如遠屆擴散，很快將整個伏牛山脈都是囊括其中，山川地脈之間，一道道如儀軌般的線絡亮起，相互勾連，天空八卦旋轉，地面九宮顯現，組合而成覆蓋數千里的九宮八卦。

“老朽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幕了，但每一次看，這般偉力都是令人震撼。”

“那位仙人的偉力，怎是我等可以揣度？靜等一二吧，之后，就是收獲時刻。”

“這一次清洗，三重死地，又能數十年干凈。”

上官金鳳、岑重玄、葛道乾神色輕松，八百年間，‘甲子蕩魔’基本沒出現過意外，就是個別特例也有驚無險，極為順利。

這已然形成思維慣性，因而，他們是極為放松的。

在他們帶動下，上官云嫦、軒轅正己也是輕松心態。

而莊瑾么，已悄然進入‘通透世界’狀態，觀摩著這份造化玄奇。

伏牛山脈，三重死地。

在當初莊瑾追殺蕭林葉的千壁崖，距離這里十幾里的地方，三重死地的中心處，有著一棵巨大靈椿樹，高約百丈，根系卻是籠罩方圓數十里。

此刻，它的周圍，正聚攏著一頭頭強大氣息的金剛境異獸。

除了莊瑾交過手的混世猿王之外，另有數頭，分別是：

一者：形如猛虎，全身毛發如刺猬，叫聲如狗；

一者：羊面人身，眼在腋下，虎齒人爪，叫聲如嬰兒啼哭；

一者：長著大魚身子、鳥的翅膀，叫聲如鴛鴦；

一者：六足四翼，所處之處，水屬性天地元氣盡數遭到排斥，空氣赤紅，似在燃燒；

一者：形如赤豹，五尾一角，音如擊石；

一者：形似肉球，長有觸角；

一者：數丈之巨的怪蛙，肚皮卻是一面散發白蒙蒙光芒的奇異鏡子；

若是上官金鳳等人在這里，必能一一認出，這些金剛境異獸正是：窮奇、饕餮、蠃魚、肥遺、猙、混沌蟲，以及棱鏡獸！

這些金剛境異獸，智慧雖低于同境界人類，但具有極強的領地觀念，此刻卻詭異和平聚集在靈椿樹附近，極為和諧，并無半點爭斗。

而軒轅正己若是在這里，必會隱隱有著熟悉感，因為這棵靈椿樹，相比當初黎世琮遇到那個椿靈精怪所化靈椿，就好似放大許多倍的巨化版。

這正是一棵生長了數百年的特殊靈椿，或者說，乃是一個椿靈秋怪，以某種方式長久保持在了靈椿形態。

因為‘甲子蕩魔’，會定期清洗超限異獸，它如此形態，可看做植物，并非異獸，躲過一次次‘甲子蕩魔’清洗，并以四十年凝結一茬三元果的能力，逐漸控制了伏牛山脈三重死地中的所有金剛境異獸。

這也是當初莊瑾，第一次遇到混世猿王，第二次就更換為不受他神魂優勢克制的騰蛇；以及騰蛇違反生物本能，進入他的領域廝殺；還有其它金剛境異獸及時救援……種種情況的原因。

一切都在于：背后有著這棵靈椿所控。

此刻這棵靈椿枝葉晃動，一根根根須如如觸角破土而出，扎入這些金剛境異獸的身體，讓他們紛紛倒下沉眠，進入一種極為特殊的狀態。

這些金剛境異獸，已然被控制為傀儡，某種程度上說，也可以說是死去，又在此刻這般特殊狀態下，可以卡bug的方法，躲過清洗。

如今這棵靈椿，通過控制金剛境這些異獸，也達到一個限度，自身氣息，處于金剛境、大金剛境之間。

然而到了這個層次，成長極為緩慢，只有通過一年一次小型元氣潮汐、五年一次大型元氣潮汐沖刷，進行成長。

不過，它作為植物的感知，可以感知到伏牛山脈的地下，潛藏著撼天動地的澎湃能量，一年一次、五年一次的噴發，不過是極為微不足道一點，這次通過甲子蕩魔，正要行使一個計劃。

這時，那個唯一并未休眠、進入特殊狀態的金剛境異獸——棱鏡獸，在靈椿控制下升空，虛空中好似有無形觸角扎入，氣息節節攀升，很快來到九轉極致，金剛境巔峰，身軀膨脹足有上百丈，胸前那一面鏡子，散發強烈銀白光芒，幾可與天空大日爭輝。

籠罩天地的九宮八卦，瞬間鎖定了這頭檢索到的唯一的極度超限的金剛境異獸，一道道儀軌亮起，懸天鏡甲子時間積蓄的恐怖能量匯聚，如一顆彗星鎖定落下。

在這道能量光束落下的剎那，這氣息恐怖、金剛境巔峰的棱鏡獸竟就如一顆遭到曝曬的水珠，瞬間蒸發，只是它胸前的鏡子，也將這股能量偏轉了一個角度，折射轉移到某處。

那里正是靈椿感知之中，在最近大型元氣潮汐將近，地氣調整的最薄弱之處。

可就算如此，它控制所有金剛境異獸，同時全力出手，也未必能撼動，因為那里有著一股奇異能量場，對不同能量有著斥力，只有同源能量才可生效。

如今，就是借助‘甲子蕩魔’的懸天鏡之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在那一道折射的能量之下，大地崩解，龜裂一道道紋路，受到直接沖擊的千丈千壁崖，直接在地動山搖中倒塌，伏牛山脈地下儲存的浩瀚能量如地火噴涌。

這一次爆發的能量，甚至超過歷次大型元氣潮汐，洶涌澎湃天地元氣滾滾逸散，如數十上百枚蘑菇云盛開。

不僅如此，不僅是天地元氣，其中更有一種更高層次的冥冥能量逸散。

在這股能量下，靈椿蓬勃生長，開始了某種蛻變，變得更為不同，自身種種能力也都得到大幅強化！

在它如華蓋般的枝葉搖晃下，無盡椿絮紛飛，伴隨著噴涌的天地元氣，如蘑菇云擴散，籠罩向外，伏牛山脈中一頭頭接觸到的異獸，身軀剎那僵直，眼中靈光消散，變得木訥如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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