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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 第177章,互讓
兩日后,臨濟縣刑場。
滕元松征詢莊瑾意見后,將斐家一批作奸犯科之輩,押赴這里明正典型。
圍觀百姓群情激憤,不住叫好。
“殺得好啊,我女兒就是……”
“我家田地,也是被斐家搶走……這次,官府清查,不僅還回來,還有著補償……”
“這世道,能從官府手中拿到錢,可真是天下奇聞……不過,現在想想,咱們那位知縣老爺說是糊里糊涂,可似乎也從沒偏向過大戶……還有開挖水庫……疏浚水道……做了不少實事。”
這人感嘆道:“要我說,官府、大戶,都不是好東西,但咱們這位滕知縣,卻是個好官,青天大老爺啊!”
世態炎涼,人心離散,這種大背景下,官員不折騰、稍稍做點人事,就是青天大老爺了。
‘況且,這位滕知縣做的人事可不只是一點啊!’
莊瑾暗嘆著,看向滕元松,這兩日深入了解,究察前因后果,只覺重新認識了此人。
‘早在我前來之前,這位所謂的糊涂知縣就在斐、姚兩家大戶中安插暗子,盯著兩家一舉一動,搜集不法證據……如此密切關注,顯然只等找尋一個機會動手,而我的到來就是這個契機!’
‘此人也不是貪婪無度,死要錢,分得那一份銀錢、產業,斐家巧取豪奪百姓、如今還有苦主的,都還了回去……又拿出部分銀錢,補償種種案子中的受害者……從這些來看,此人是個有底線、有抱負的官員。’
莊瑾如此想著,由衷感嘆道:“滕知縣是個好官啊!”
“哎,可不興給我戴高帽子,我這人我自己心里清楚,稀里糊涂,貪財好色……只是,這就算是貪,百姓能有多油水?還得是大戶啊!這不,這一次收獲,頂得上搜刮多少百姓?”
滕元松看著莊瑾不信的樣子,交底說了句真心話:“如今大乾何官不貪?我也從沒想過做什么清高之士,這貪一點、占一點、收一點,在所難免嘛!不過,貪也有貪的貪法,沒必要盯著百姓兜里的仨倆銅板,也多少做些實事,對得起身上這身官袍啊!”
“如此已然難得,是個好官了。”
“好官?當個好官可不容易,我倒是寧愿繼續當個糊涂知縣……”
滕元松嘀咕著,微微搖頭:“人生在世,難得糊涂喲!”
說話間,圍觀百姓中,忽而出現爭論之聲。
“這些哪里是那糊涂知縣的功勞,你們不知道,前兩日沈家下來了個姓莊的供奉……不然,為何以前不查斐家,這莊大人來了,斐家人就被查了?”
“有道理,這么說來,咱們感謝錯人了,不應該感謝滕知縣,而是應該感謝那位莊大人?”
“信這話你才是糊涂了,那什么莊供奉是外來的,若沒有咱們滕知縣配合,能這么快處理掉斐家?還是滕知縣的功勞!”
“錯,是那位莊大人!據說是斐家老太爺,就是那位莊大人親手誅殺,這斐家老太爺一死,才有這兩天清查斐家……”
“不對!不對!應是滕知縣的功勞!不是滕知縣做主,你們的田產種種能還回去?還能拿到補償?做夢哩!”
莊瑾、滕元松兩人聽著這些聲音,對視一眼,似乎都是想明白什么,震驚、恍然大悟之余,也都是臉色尷尬。
“真是謝謝滕知縣,鼓噪聲勢將我推至臺前,讓我站到光里,將榮耀贊揚、忌恨仇恨,一應都歸于我啊!”
“我也感謝莊供奉,幫我洗白名聲……我怎么說,這兩天青天大老爺的傳言甚囂塵上,我真是感謝莊供奉八輩子祖宗啊!”
“滕知縣可真是會扮豬吃虎!”
“彼此彼此,大哥別笑二哥,莊供奉的謹慎也真是讓我開了眼。”
顯然,這兩日他們都是讓下面引導輿論,將功勞、拉的仇恨歸于對方身上……如出一轍的行動,可真是心有靈犀。
兩人一番對賬,默契將此事揭過,岔開話題。
“姚家送禮找到我,想請我說和,莊供奉你如何想?”
“按之前所說,穩住姚家,等騰出手來,一個一個收拾。”
姚家如今也有一個通脈武者,并私蓄精兵甲士,窩藏強弓勁弩,有著頑抗之力,若是鐵了心和藥王幫勾結,更是不容小覷。
這種情況下,就要講究策略、方法,逐個擊破。
“安撫、迷惑,交還姚家有意配合藥王幫洗劫的證據……讓姚家在斐家一事上為我說話,上書配合,給姚家一種錯覺:我清洗斐家,已然麻煩不小,不敢再繼續對他們動手,不然無法交代……”
“我這邊也可出力,莊老弟不妨拿我做個筏子,暗示自己來到臨濟縣,乃是外來戶,需要姚家為羽翼,制衡我這個知縣,以及縣衙一方……”
兩人三言兩語間,將姚家算計明明白白。
“藥王幫在臨濟縣的勢力也得揪出來,不然,如鯁在喉、如芒在背,吃睡都不好啊!”
“是這個道理,如今咱們虛與委蛇,給了姚家希望,對方就暫時不會聯合藥王幫,鐵了心一條道走到底……等揪出藥王幫勢力,或滅或逐,姚家就好收拾了。”
“蛇無頭不行,關鍵是那個司空堂主……藥王幫初來,在臨濟縣的勢力,不像是姚家那般根深蒂固,經營多年,有著精兵甲士,強弓勁弩……若是能尋到此人位置……斬首……或重創驅逐……剩下的就好辦多了。”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一試。”
“哦?”莊瑾看去。
“要行此法,這就不得不說到一個好地方……城東花船!”
臨濟縣中,城北溝通府城水道,城東水道則是勾連數縣,也是花船匯聚之所。
來到這邊,莊瑾只感大長見識:碼頭之外,花船分幫分片……一幫片的船只,約有一二十艘,皆是用橫木綁定了,兩船之間,也用木樁釘牢,套上藤圈,以防顛簸……船只對著頭,分排而列,中間留著水巷,客人乘坐小船往來通行……
“我這臨濟縣的花船,可是一絕,府城女子,其它各縣特色的女子,乃至外府的女子……分著菀幫、潮幫、淮幫……”
滕元松乃是個中老手,熟門熟路,帶著莊瑾先去了菀幫。
菀幫的老鴇是個三四十歲的婦人,頭上銀絲作架,盤在外面,披著元青色短衣、長褲,褲管一直拖到腳背,赤腳不穿襪子,穿著類似拖鞋的一種撒鞋。
這里女子則是:有挽著發髻的,有盤著辮子的,有的敷粉厚厚如墻,有的胭脂如榴火……穿著或是紅衣綠褲,或是綠衣紅褲,有的穿著短襪和繡花蝴蝶鞋,有的赤腳套著個銀圈,有的蹲在炕上,有的依在門邊,雙目閃閃,一言不發。
滕元松是老客了,帶著莊瑾過來,老鴇立刻迎上來,招呼拿出的不是外面這些女子,而是上層最好的姑娘。
滕元松看向莊瑾,在看到莊瑾不甚感興趣后,帶著又去往潮幫。
潮幫的老鴇名叫素娘,在老鴇中似乎頗為著名,看去風韻猶存,滕元松似乎和對方很是熟悉,黏黏糊糊、勾勾搭搭的,這里也依舊是拿出最好的姑娘招待。
這里姑娘的穿著,衣服長領子,頸上套著項圈,前額頭發齊眉,后腦頭發垂肩,中間挽著一個髻,衣服是淡青、素白、粉紅、鵝黃、淺橙紗裙。
滕元松見莊瑾看了也不甚感興趣的樣子,再帶他去了淮幫。
淮幫的老鴇叫作邵寡婦,手下歌妓鬢鬢蓬松如云霧,薄薄施著脂粉,闊袖、長裙,見到兩人,殷勤接待。
這般裝扮還算符合莊瑾審美,倒是能接受,與滕元松在這里留下。
邵寡婦說著這都是新培養的女兒們,還沒開過臉,滕元松選了一個喚作紅姑的高挑豐潤的姑娘,莊瑾則選了一個名叫芷兒的姑娘,對方年紀幼嫩,看去眉眼清柔,與陳蕓有著三分相像。
選了姑娘后,來到船頂,這里三面有著短欄桿,頭頂一輪落日西下,四下水闊天空,水中有著縱橫如亂葉的一艘艘酒船穿梭。
如此環境中,閑聊風月,兩位姑娘作陪,恭維、吹捧,讓人心情舒暢,大是愉悅。
兩女也是不同風格,紅姑是那種青衣大美人,說話恭維較為直接,聲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芷兒則是清嫩、純真,只是一雙好似會說話的妙目崇拜看著,就極為能滿足大男子心理。
不多時后,下面忽而傳來一陣聒噪。
邵寡婦過來道:“是姚家二公子……為了這批新人……聽說有人搶先,不依不饒……”
莊瑾、滕元松對視一眼,都知道這大可能不是巧合,而是人為制造的意外。
“沒說滕知縣在這里么?”
“那姚二公子喝醉了,攔不住……”
說話間,一個粉頭油面的公子哥闖進來,踉踉蹌蹌,叫著美人,向這邊芷兒撲了過來。
莊瑾一個杯子甩去。
“啊!”
一聲慘叫,姚二公子姚少召抱著腿倒地,很快后面兩個下人跟來,扶起姚少召,看到滕元松,又看到莊瑾——他們看過莊瑾畫像、自家家主吩咐過見到老老實實、萬萬不能得罪,頓時臉都白了。
莊瑾擺擺手:“姚家主,讓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
等兩個下人帶著姚少召離去,兩人也沒受什么影響,不過一個紈绔子弟而已。
“莊老弟,你信不信,你將這姚二公子的腿打斷,姚家還要過來道歉、賠禮吶?”
“我信!”
滕文松:……
這讓他怎么接?本來還想賭一下,讓莊瑾今天買單吶!
經過剛剛英雄救美,芷兒看著莊瑾眼中也似要溢出水來:“多謝莊公子!”
夜色降臨,時候差不多,滕元松與莊瑾起身。
“滕知縣,可還是老規矩,贖買帶走?”
“那是自然!”
滕元松的貪財好色在臨濟縣是出名的,喜新厭舊也是出名的,經常會在這般花船中挑選女子,數月過了新鮮勁兒,就‘放生’了,也經常會給一處房產、一些銀錢……這大概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這般‘放生’的女子,也挺受歡迎的,許多人家愿意求取,畢竟,知縣大人‘嚴選’的嘛!
“莊老弟也不妨帶走,這可是大有用處!”滕元松臉上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莊瑾明白對方意思,的確大有用處,在正常使用之外,或許還可以順藤摸瓜,找到那位藥王幫的司空堂主。
——人口買賣的業務,占據藥王幫相當大的業務比例,藥王幫在臨濟縣建立情報網,據滕元松所說,就是從花船打開局面,這里就是一處疑似的窩點。
兩人過來后,就大概率被盯上,兩女若是傳遞消息,就能順藤摸瓜。
之前姚二公子之事,大概也是想要在莊瑾、滕元松與姚家之間制造摩擦、扎刺,將姚家逼向藥王幫?
可能是藥王幫下面人的想法……不過卻是想多了,別說打斷那紈绔子弟一條腿,就是兩條腿全打斷,乃至殺了,只要這次能放姚家一馬,姚家主也得賠著笑、拍著手,說一句‘打得好’。
“正合我意,我今日身上沒帶銀錢,滕知縣先幫我墊上。”莊瑾說著,攬著芷兒先行出去了。
他不是扭捏的人,也沒有什么道德潔癖,自我約束,更多是為陳蕓……對這種居心不良的女子,不牽涉感情,也無謂什么,大概態度就是‘壞女孩兒,別浪費’。
老鴇邵寡婦看向滕元松:“滕知縣,這錢……都是老熟人,折扣……兩千兩……”
‘莊老弟不地道啊!’
滕元松腹誹著,肉疼地正要掏錢,這時姚家家主姚公衍帶著另一條腿也被打斷的姚二公子來了,態度謙卑,賠罪、付賬,自不必細提。
這晚,一番云雨后,滕元松攬著紅姑。
紅姑臉色潮紅,半趴在滕元松身上,秀發撩動著對方胸膛:“滕大人,這兩日外面都在傳,說您是青天大老爺吶!這是怎么回事?您給我說說唄!”
“你說這事啊!”
滕元松狹長的眼睛瞇起,胖胖的臉上露出糊涂、荒唐的笑容,反手攬住紅姑摸索著說道:“這事,是今天你見過的那位莊老弟……我們有些拐外抹角的親戚關系……這找過來,我能不管么?那晚……”
“總之,這都是莊老弟的功勞啊,我是沾了他的光,這次才得了不少好處……什么,有多少好處?大概能輪換上百房的女人吧!”
“都是我的功勞,這話你信么?”
莊瑾看向這個大有用處的女人,給她分析道:“你想想,我這才過來幾日?在斐家、姚家安插暗子,搜集兩家大戶不法證據,這次我調查藥材洗劫一案,其中兩家大戶與藥王幫勾連的蛛絲馬跡,都是滕知縣……”
“整個臨濟縣,都小瞧了咱們這位知縣大人啊,那可是個胸有溝壑之人……”
“原來是這樣呀!”
芷兒低著腦袋,大眼睛眨了眨,清純無辜的臉上露出如偷到雞的小狐貍般的表情。
藥王幫在臨濟縣的核心據點。
“所以,這次之事,只是一個巧合?”
司空蕤綜合打探來的消息,分析出了‘真相’:“滕元松早就盯上斐、姚兩家大戶,想狠狠撈上一筆……那莊瑾與滕元松有著拐彎抹角的親戚關系,選擇臨濟縣查案,狼狽為奸,暗中前來……糊里糊涂跳出了我的天羅地網?”
他性格傲慢、自負,又有些病態的狂妄,匯總信息,自以為真相就是如此。
“莊瑾,你倒是好運氣,這次有那滕元松,可下次,我看還有誰能讓你躲過一劫?”
司空蕤服下那顆有問題的開脈丹,壞消息是:沒突破二脈境界,反而經脈受損,戰力下降;好消息是:瓶頸遭到沖擊,有自信在傷勢痊愈之后,沖擊突破二脈境界。
“等我修養十天半月,恢復傷勢,突破二脈境界……到那時,莊瑾還是要死!”
“等此人死了,斐家不過為我作嫁,姚家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司空蕤喃喃著,臉上露出一抹陰狠之色,只是話還沒說完,忽而看向外面,臉色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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