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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提式大明朝廷 第239章 不裝了,蘇澤出手
當日晚上,高拱家中。
文選郎張四維坐在書房里,看著桌案后的高拱。
“師相,增補閣臣的名單已經遞送到宮里了。”
高拱微微點頭。
張四維連忙問道:
“師相,您覺得陛下會點哪位大人入閣?”
張四維雖然是選郎,但是推舉重臣入閣這件大事,吏部能做的事情,不過是將符合條件的官員列成名單,送入宮中而已。
今日在書房中的,都是高拱的門生弟子,不過這種場合高拱也都不會喊蘇澤過來的。
這倒不是高拱不重視蘇澤,反而這是一種對蘇澤的保護。
在高拱看來,蘇澤九成九能入閣的,將來必然要繼承自己政治遺產的。
而且蘇澤和其他幾位閣老的關系都不錯,也已經樹立了“公者無私”的人設。
這種情況下,就沒必要讓蘇澤涉入這些政治陰謀,臟了他的羽翼了。
高拱說道:“以陛下的圣明,殷士儋入閣的可能性最大。”
“師相!”
張四維首先出聲,殷士儋和高拱的關系不好,是三個熱門人選中最糟糕的結果。
殷士儋在政治上偏向保守,在學術上和前閣老徐階交好,對高拱提倡的實學頗多鄙夷。
高拱說道:
“殷士儋也算是潛邸舊人,給陛下講過學,陛下是個念舊的君上。”
“殷士儋教導太子有功,在禮部侍郎位置上也無過。”
“最重要的是,他和我們四輔臣都沒有多少瓜葛。”
“王世貞和張閣老交厚,李一元又和老夫有舊誼。”
張四維很快明白了高拱的意思。
正如高拱所說的那樣,皇帝同意往內閣塞人,但不愿意內閣失衡。
從功勞上排,李一元和王世貞都在殷士儋之上。
但偏偏兩人都和內閣里兩位閣臣有瓜葛,所以皇帝更有可能選擇和內閣閣老們都沒有聯系的殷士儋。
高拱又說道:
“不過殷士儋和徐閣老有舊,你們可以試試從這里上書。”
在場眾人迅速領會了高拱的意圖。
殷士儋在學術上和前任首輔徐階志同道合,兩人也有私下交往。
而如今皇帝對徐閣老厭惡,如果從這點攻擊殷士儋,說不定就能讓皇帝改變心意。
同樣的秘密會議,也出現在張居正的家里。
而張居正的策略,是讓言官質疑李一元的資格。
李一元就任刑部侍郎才半年多,而且手頭上的《大明民律》才完成初稿,并不適應這個時候入閣。
殷士儋只是和張居正政見不合,但是和高拱卻還有學術上的爭斗。
所以對于張居正來說,殷士儋入閣算是其次差的選擇,畢竟掌握吏部的高拱,是首輔李春芳下實力最強的閣老。
就算殷士儋入閣不利自己,只要不讓李一元入閣,張居正也能接受了。
而趙貞吉的態度就更明確了,他和殷士儋都是心學同道,自然是支持殷士儋入閣了。
京師的地下賭場,都已經開出盤口,不過三人的賠率都差不多。
京師的大街小巷中,也都在討論這次增補閣老的大事,這件事的風頭已經蓋過了之前工部治黃和修河之爭。
畢竟對于京師的讀書人來說,無論是黃河還是大運河,都距離他們太遙遠了。
朝堂上的重臣變化,才是最好的談資。
國子監。
原本沒人待見的國子監,在隆慶三年的幾次擴張中,日益熱鬧起來。
先是監生可以參加順天府的官生鄉試,讓不少監生也有了入監讀書的動力。
其次是吏科班和營造學社也搬到了國子監內,增加了國子監的人氣。
而武監也在國子監隔壁施工。
現在的國子監,雖然比不上最鼎盛時期,但是也比前朝熱鬧多了。
讀書人多了,各種商鋪設施也多了。
張純坐在一家新式的茶樓中。
這家茶樓和普通的茶肆不同,專門用木板隔出了一個個包間,雖然隔音效果堪憂,但是好歹算是有了私密空間。
提供的茶也和普通茶肆的濃烈苦茶不同,這家茶樓提供的是溫潤的紅茶,如果再加點錢,還可以加點交趾的蔗糖來提味。
坐在張純對面的,是一名身穿新式吏服的同齡人。
這名年輕人名叫張明遠,算是張純的遠房親戚。
張明遠參加了吏科試,通過后被安排在京畿房山縣擔任戶曹典史,今日他入城辦公偷得半日閑,就來國子監這座茶樓請同族兄弟張純吃飯。
張純有些艷羨的看著張明遠身上的新式吏服。
以往大明的吏員,都要身穿特殊的皂服,這是一種黑色的公服,用來表示他們的身份卑賤。
在蘇澤上書舉辦吏科試后,吏部也對順天府的吏員服侍進行了改革。
不再使用侮辱性的皂色吏服,而是采用和不入流文官一樣的無補官袍,還配發了同款的官靴官帽。
這套衣服明顯提升了新吏的自豪感。
當然,要改變民間對于吏員的看法,絕對不是這么一套衣服就可以的。
但好歹也有了氣象一新的樣子。
落座后,張明遠對著
“大郎,如果不是你鼓勵我吏科試,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里蹉跎呢。”
張明遠就是那種屢試不中的童生,他連秀才都考不上,連去私塾教書都沒機會。
但是讀過幾年書的張明遠,又不甘心在家務農,于是偷偷從山東老家跑來京師,做了個幫閑文人謀生。
張純在聽說了吏科試的消息后,就果斷讓這位同族兄弟去試試,第一次吏科試的競爭并不激烈,很多順天府本地的讀書人都不屑于去做吏,反而給山東考生很大的機會。
張明遠一次考試“上岸”,在國子監讀書期間又請張純輔導,通過了結業考試。
而張純又是舉人,若是明年春闈能考上進士,那就一步登天成為官老爺。
所以無論是往日恩情,還是考慮未來,張明遠對張純都十分的尊敬。
張明遠說著自己上任房山縣后的趣事,接著他又說起了縣衙的秘聞,他說道:“縣令大老爺是張閣老的門生,這次派我來順天府衙門辦事,也是要打探此次新閣老的事情。”
張明遠看向張純。
他和這位同鄉相處久了,也知道張純是《樂府新報》的采訪使。
而蘇澤經常去國子監給他們這些貢監生講課,算是他們半個老師。
所以張明遠希望能從張純這邊打聽到蘇澤那邊的消息。
張純看著這位同鄉,也難怪都說公門是染缸,這位同鄉剛入公門的時候還是個老實人,現在也學會旁敲側擊了。
不過張純還是坦然說道:
“近些日子蘇翰林公務繁忙,沒來國子監講課。”
張明遠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他也知道,就算是蘇澤來講課,也不會和張純這些還沒做官的舉人討論朝廷的大事。
張明遠說道:“蘇翰林那可是天上的人物,一封奏疏增補閣臣,房山百姓都知道朝廷又出了位小蘇閣老。”
張純皺起眉,上一任小閣老是嚴世蕃,下場是被嘉靖皇帝處死,顯然這不是什么吉利的詞。
張明遠察言觀色,也知道估計張純不喜歡這個話題,于是又說道:
“聽順天府辦差的同年說,今年各縣考核最重要的項目商稅征收,縣官大老爺天天為了這件事愁的睡不著,可房山又不是什么富縣,哪里征得到這么多商稅啊。”
張明遠看向張純,蘇澤除了小閣老外,也被京師商人奉為財神。
誰不知道東宮那些日進斗金的商鋪,都是靠著蘇翰林點石成金的本事。
更別說蘇澤上奏請求開埠,又請開九邊馬市,就連路過房山縣的大同商人們,提起蘇澤都是一臉的崇拜。
張明遠這批同年的吏科班學員,共同在國子監內上了三個月的課,結業后也不知道是誰提議,也仿效了進士老爺們編寫了《同年錄》。
這些吏員分布在京畿,在順天府的府縣衙門中,正如蘇澤所預料的那樣,自然就結合成了一股新吏的團體。
而這幫新吏雖然還斗不過盤踞在地方上的老吏員家族,但是由于衙門主官更信任這些新吏,他們又靠著掌握的技能,也能在縣衙中站穩腳跟。
而且這些新吏比起舊吏,他們也有一定的上升空間,這就和注重政績的官員一致,他們更想要在地方上做出成績來。
房山縣令是進士出身,又是當朝閣老張居正的門生,如今張閣老執掌戶部,盯著順天府的商稅,那房山縣令自然要為恩師做出點成績來,為自己在派系內部提升分量。
而張明遠這些新吏也和縣令的目標一致,這次來順天府打探消息,也順道問問張純賺錢的法子。
張純是《樂府新報》的采訪使,也是能經常見到那位蘇翰林的,大概也能沾點財氣?
不過張純還真的考慮過這些事情,他說道:
“就靠著行商坐商抽稅,靠著這點商稅要在順天府脫穎而出,你們房山縣怕是很難做到。”
張明遠有些低落,他朝中無人,分不到順天府更好的縣,比起那些直接分進順天府的同年們,更是落后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但是張純又說道:
“房山縣要做出成績來,光靠這些是不行的,要興產殖業。”
“興產殖業?”
張純點頭說道:
“這是我聽蘇翰林和羅翰林談過的事情。”
聽到蘇翰林三個字,張明遠立刻精神起來,而另一位羅翰林,肯定就是《樂府新報》當今主編,隆慶二年的狀元羅萬化了。
這兩位的談話,定然是非常重要的消息。
張純繼續說道:
“商者,可不是簡單的倒買倒賣,大同商人富吧?可有江南的商人富?”
張明遠立刻搖頭。
晉商雖然富裕,但是和江南的商人還是沒法比的。
“最重要的還是興產殖業上,你們房山縣又不是什么交通要沖,就是把坐商行商都收足了,能有京師一個城門收得多?”
“所以還是要興辦產業,開辦工坊。”
張明遠聽完如同醍醐灌頂,他繼續追問道:
“那依大郎來看,我們房山縣應該開什么工坊?”
“按照蘇翰林的說法,那就要因地制宜了。”
“因地制宜?”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興產殖業其實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們房山縣有什么可以發展的產業嗎?”
張明遠想了想說道:
“我們房山有炭窯,還有鐵礦。”
張純搖頭說道:“京師是物資云集之地,煤鐵都賣不上價格。”
張明遠遺憾的點頭,他又說道:
“我們房山還有琉璃廠,紫禁城的龍吻板瓦,可都是我們房山官窯所產的!”
張純搖頭說道:
“今上不好興造宮殿,這些琉璃也賣不出去的。”
“等等,琉璃!”
張明遠疑惑的看著張純,只聽到
“我聽蘇翰林說過,其實琉璃和西方的玻璃,都是同樣的東西,只是燒制工藝不同。“
“你們房山既然有燒制琉璃的官窯,試試燒制玻璃?”
“自從蘇翰林在報紙上刊登了玻璃制法,東宮店鋪的玻璃一直供不應求,官署民居可都想要將窗紙換成玻璃。”
聽到這里,張明遠連忙記下來。
如果真的可行,房山能產出玻璃,那今年商稅的指標就肯定能完成了!
等張明遠離開,張純放棄了怠惰的想法,趕回國子監內讀書。
自己能趕上這么好的條件,得到沈鯉和蘇澤的指導,更是應該好好讀書早日考上進士。
張純眼看著京師的飛速變化,讀了不少史書的他也明白,這樣的大變革時代,也是實現個人飛躍的黃金時代。
正如投身這個大時代的同鄉張明遠那樣,如今這個時代處處都是機遇,只要肯干就有出頭的機會。
張純告誡自己要好好讀書,早日考上進士。
就在京師百姓為了新遞補閣臣的人選下重注的時候,五門巡城御史帶著巡捕營端掉好幾個地下賭場,可依然屢禁不止。
通政司楊思忠看到了屬下送來的蘇澤奏疏。
《請設總理漕河專務大臣疏》?
翻看之后,楊思忠臉色驟變。
好家伙,你蘇澤不裝了是吧?直接干預閣臣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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