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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鑒寶:我真沒想當專家 第188章 運氣
林思成拿出了放大鏡:“能上手吧!”
女人點點頭:“當然能!”
林思成站了起來,趙修能精神一振,也跟著站了起來。
器形很大,高足有六十公分,腹徑約摸二十四五。
重倒不重,但以防萬一,需要傾斜看底,看足時,還是幫著把著點的好。
趙修能掰住罐口,林思成一寸一寸的看。
看瓷先看胎:凡清代官窯,必用高齡土加瓷石的二元配白,先篩,再吸(除鐵),后陳(陳腐),這樣配出來的瓷胎胎質極白,且潤,且滑。
所以到康熙之后,清代官窯瓷的底足很少見鮮艷的火石紅,至多也就是白中顯灰,至多淡黃。
且修削的圓潤光滑,形似泥鰍背部輪廓,故爾俗稱泥鰍背。
就如這一件。
之后再看釉:這件以白釉為底基體,乍一眼,瑩潤如脂,仔細再看,卻泛著一抹若隱若現的青色,宛如白青玉。
這是乾隆后加入綠松石釉形成的效果,口沿及底部會顯出淡淡的細紋,形如粥皮。
而后再看底色:釉下隱現雍正后特有的軋道工藝而形成的鳳尾紋,線條繁復卻精準,如錦上添花,富麗堂皇。
之后再迭加彩繪,以開光與堆塑的手法,再融合國畫中的渲染與點染,色彩鮮明,人物衣紋層次分明,明暗過渡和諧自然。
最后才看畫:
整畫以御窯廠中軸線展開布局,頸部繪珠山及文昌宮,腹部以房屋工棚為間隔,形成九組畫面。
依展現采石、淘泥、旋坯、畫坯、吹釉、滿窯、燒窯、彩器燒爐的工藝場景。所繪人物達五十人之多,有匠,亦有官,各司其職,各勞其作。
而最為驚嘆的就是這一點:這是留存至今,唯一真實再現清中期御窯廠的繁榮圖景,完美且清晰的印證了有關文獻記載的御窯廠建制、分工、生產等情況的文物。
所以才珍稀,所以才貴。
看到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行家會百分之九十九的認定,這就是真品:正兒八經的嘉慶官窯粉彩,御器廠窯工制瓷瓶。
確實是真品,但既便真品,既便是雙胞胎,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相似,就因為那百分之一的不同,價格卻天差地別……
暗暗轉念,讓趙修能把瓷瓶扣了過來,林思成又打開手電。
剎那,那種熟悉中透著幾絲懷念的感覺又涌了上來,他又皺起了眉頭。
趙修能也跟著看,看的更認真,但越認真,就越覺得這東西是真品。眉頭皺的比林思成還緊。
甚至于,他看不出這一件,與山西那一件有什么區別?
但見了鬼了?山西博物院從上到下,從院長到保管員,都信誓旦旦,說那是世間唯一一件。
那這件是從哪冒出來的?
方靜閑已經看過好幾次,他知道比起林思成,甚至比起趙修能,她眼力都要差好多,所以安安靜靜,默不作聲。
就這樣,一看就是好久,前后快半個小時,林思成才直起腰。
方靜閑眼巴巴的看著他。
算上今天,她來這兒已經是第四次,目的很明確:光緒開爐十錢,嘉慶粉彩御窯制瓷瓶二選一。
不管是哪個,能入手一件她就心滿意足。但開爐錢被林思成判了死刑,那這一件呢?
她迫不急待,正要問個究竟,趙修能使了個眼色,小聲提醒:“林老師,同樣的,我見過一樽!”
咦,趙總的關系可以啊?
林思成眼睛一亮:“故宮還是江西?”
“啊?”趙修能反倒被問住了,“山西!”
山西……
“哈哈……”林思成想了一下,又笑了一聲,“那就是五六年前!”
趙修能用力點頭,“對,七年前!”
那時老太太身體還硬朗,被請去補了幾件粉彩,又幫著看了看那件梅瓶。
但因為之前保養的不太好,瓷瓶有些脫釉的跡像,母子倆耗時月余,稍稍做了些補救。
自那后,那東西開始采用真空保藏,就再沒面過世……所以趙修能才驚奇:不是舉世唯一一件嗎?
林思成卻搖搖頭:“舉世唯一有些夸張,不過確實少見:故宮有一件,山西也有一件,不過五年前被江西借走了……也就是你和見老太太見過的那一樽。可惜劉備借荊州,一借就不還……”
“按江西的說法,御窯廠在景德鎮,所以這件東西給他們的意義要更大一些……之后兩家來回拉扯,打了三四年嘴炮,直到前年江西還了山西一樽漢鼎,才算是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稍稍一頓,林思成又想了一下:“民間的也應該有,國外更有,而且不止一樽!”
就他所知道的,鴉片戰爭時期就流出去好幾樽。其中兩樽被英國富商阿爾弗雷德·莫里森購得,存放于家族莊園放山居,史稱放山瓶。
之后一樽流入日本,陳藏于東京國立博物館,另一樽流入市場。大概2010年,香港佳士得拍賣,被“亞洲神秘商人”以折合人民幣七百多萬的價格拍回,又捐給山西博物院。
但林思成懷疑,應該是山西被江西擺了一道后不甘心,委托國家文物局某機構拍回來的。
反正自那以后,江西但凡搞什么“御瓷展”,山西也必然跟著搞。也不管藏品有沒有人家豐富,東西有沒有人家高級,反正每次打頭的,必然是那樽嘉慶粉彩制瓷瓶。
然后,就會有意無意的把江西干過的事跡拿出來再說一遍。自然而然,江西就會被人拉出來鞭一次尸。搞得江西后來別說展,提都不敢提那樽瓶……
林思成只講了前半段,只當故事講,趙修能聽得眼皮微跳:“林老師,這東西……真是嘉慶官窯粉彩?”
要是只說出處……這當然是官窯粉彩。
林思成點了一下頭:“對!”
頓然,方靜閑雙眼放光:按林成說的,江西拿漢鼎跟山西換……少一點算,豈不是也要千八百萬?
但對方開價,只要四百萬……比光緒的開爐錢還低!所以一轉手,少說也賺一倍……
頓然間,方靜閑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但嘴剛一張,話還沒說出口,林思成一盆涼冰潑了下來:“但方總,你如果想入手,就算了!”
趙修能怔愣的一下,方靜閑也怔愣的一下。
和方靜閑坐一塊的那位高秘書表情更夸張:剛剛露出來的笑,像是凍在了臉上。
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思成,嘴唇囁動,心里暗暗的罵:不是……這人怎么這么討厭?
方靜閑來了好幾回,每次都帶人看,哪位不是圈里知名的家,鑒定家?
但人說話都比較中肯:看著感覺挺好,年代好像也挺老,胎、釉、花、色看著好像都沒問題,價值應該挺高……
啊,要四百萬?
方總,這個價格我不是太敢肯定,但應該也不虧……
唯有這位,聽都沒聽過,還賊年輕,一張嘴更是能氣死人:東西是真的,但入手就算了……啥意思?
還有之前的開爐錢:百來萬還是值的……
大行(拍賣行)的評估師都不敢這么大口氣,嘴一張就敢把東西的價值定死在了一個區間……
暗暗嘟囊,她又盯著林思成看了幾眼:“林老師對吧,你說的東西是真的,但不能入手是什么意思?”
林思成笑笑:“就字面意思!”
“價太高,還是東西不對?”女人撇著嘴,“林老師,沒關系,你說話不妨直接點,別這么委婉!”
咦,我這還委婉?
林思成頓然就笑:“高秘書,你要這么說?那好,我直接一點!”
說著,他又幫瓷瓶拿了過來:“高秘書,你應該也懂行,我就講一點:為什么兩件同一年代、同材質、同品質,乃至出自同一位作者之手的東西,但同時期的價格會天差地別?”
“我再舉個例子:上個月,一幅項氏舊藏,文徵明作《游吳氏莊園圖》絹本立軸在南京拍賣……上面有項德弘(項元汴第五子)、畢沅(清代學者,家,官至湖廣總督)的鑒藏印。
還有宮本昂(清家,金石家)、吳芝瑛(民國女書法家,家)、呂學端(民國畫家,家,建國后原上海文史館研究員)……林林總總十多方鈐印,傳承清晰的不夠清晰,但最后卻只拍了一百二十萬?”
“但往前挪一個月,就十一月,紹興翰越堂在杭州拍賣,同樣是文徵明的字畫,同樣是絹本立軸,尺寸差別也不大的《郊原秋風圖》,上面就七八方印,卻拍了兩千四百多萬?”
“既然大差不多,在我看來后面的那幅畫的還不如前一幅,為什么會有整整二十倍、甚至兩千多萬的差距?因為后一幅,其中有一方鈐印是《石渠寶笈》(清代內務府的鑒藏章)……”
幾個人都在靜靜的聽,聽完大半段,還在奇怪:同樣的作品,差兩千多萬,怎么可能?
但聽到《石渠寶笈》,幾人恍然大悟:前者民間,后者清宮秘藏,差兩千萬都算少的。
但這只瓶呢,和林思成說的兩幅畫又有什么關系?
本能的,趙修能和方靜閑齊齊的愣住,又對視了一眼。高秘書的眼皮止不住的跳,心中更是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好像能猜到,林思成接下來準備說什么。
果不然,林思成把瓷瓶放平:“咱們再說這一只瓶:沒錯,清代官窯,嘉慶粉彩……胎對、釉對、畫對,彩也對……
更有可能和故宮、江西那兩樽出自同一座窯爐,更甚至于,是同一位胚師塑的胎,同一位畫師畫的彩,同一位工匠浸的釉……所以趙總問我,是不是嘉慶官窯粉彩?我說對……
但是,就如我剛說的那兩幅畫,即便同為嘉慶官窯粉彩,哪怕它是孿生瓷,但因為傳承不同,者的身份不同,價格同樣會天差地別……”
林思成敲了一下底,發出“咚”的一聲,“更何況,你這款還不對!”
趙修能聽的極認真,初時,他還沒覺得,但林思成突然說款不對,他才猛的醒悟:這上面的“大清嘉慶年制”,不是原款?
再細一想:林思成剛敲的那一下,聲音好像……有點沉?
眼睛“噌”的一亮,像是電打的一樣,趙修能站了起來,有樣學樣,伸手就敲:咚咚……咚咚……
聲音確實有點沉,好像……還有點悶?
趙修能的眼睛瞬間睜大,又敲了兩下:“底好像好厚……哈哈……林老師,好像是后加的?……”
方靜閑后知后覺:“這是修復過的殘器?”
林思成頓了一下:其實底不厚,也不是殘器。而是為了改款,將原底磨掉了一半,又用磨下來的老瓷粉重新燒了一片底,粘了上去。
因為中間有膠物層分隔,并非一體,所以聲音傳導時會形成間隔,敲起來就不如原底那么脆。
但補的是真好,肉眼幾乎看不出來。若非這玩意太少見,辯識度又太高,后加底的手法又太熟悉,連林思成都有可能騙過去……
轉念間,林思成嘆了一口氣:“外銷瓷!”
趙修能和方靜閑恍然大悟。
明清兩代,官窯均出口瓷器,像青花、五彩、粉彩、琺瑯瓷,等等等等。
同樣的材質,同樣的工藝,以及同樣的工序,甚至是同一批工匠,同一座窯爐……燒出來的東西當然一模一樣。
唯有一點,不印官款,即“某某皇帝年制”。要么印堂款,要么印吉語,要么是字母,更或是空白。
但就因為底款不同,價值天差地別,比之前說到的文徵明的那兩幅字畫還夸張。
道理很簡單:前者是正兒八經的貢瓷,御器,給皇帝用。后者卻遠銷海外,給一幫外國佬用,甚至是誰用的都不知道?
由此,就給了文物販子可趁之機:磨掉舊款,改成皇帝年款,再稍稍做舊。
一件往往都是幾十上百萬,乃至上千萬,當然要多仔細有多仔細,能請多高的高手就請多高的高手。所以,騙內行一騙一個準。
就像趙修能,補了半輩子瓷器,現在仍舊懵懵懂懂:只知道是后補的底,卻找不出痕跡?
所以只看了第一眼,林思成就皺眉頭:這手藝,他越看,越像是故宮某位老師的手法……
這就離了個大譜?
暗暗感慨,林思成默然不言。
可惜了,如果沒造假,既便是洋文字母的款,這只瓶百來萬還是有的。但畫蛇添足,東西成了殘器,撐到頭也就二三十萬。
但賣給方靜閑四百萬,這心就挺黑……
方靜閑盯著高秘書,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怨:你知道我的鑒賞能力只是一般,但也不能這樣的宰啊?
好像看出她在想什么,高秘書忙賠笑:“方總,我真不知情!”
天天跟那老頭睡,你不知情個鬼你不知情?
但話說回來,這一行不就是如此:能撿漏,那是你能耐,本事高。沒眼力,賠錢跳樓是你活該……
她咬咬牙,又哼一聲,指指旁邊那一件:“這個呢,總不能也有問題!”
高秘書剛要說什么,林思成搖搖頭:“方總,這個還真沒問題!”
說著,他又拿了起來:“吉州窯的貼花瓷:創自于唐,即瓷器施釉后貼剪紙,入爐后紙花氧化,獨留白色紋路。”
“到兩宋時工藝進化,先在胎胚上施一層含鐵量較高的黑色底釉,然后將剪紙貼在上面,之后再施一層含鐵量較低的釉料,最后將剪紙揭掉,入窯燒制而成。
這樣一來,燒制的瓷器表層會呈現出有淡黃色斑的窯變色,貼剪紙的部位也會出現黑褐色的剪紙輪廓,就像眼前這一樽:褐釉、黃斑、黑花……所以,嚴格來說,這是一件人為可控的宋代吉州窯剪紙窯變瓷……”
“優點是彰顯民間實用美學,算是民俗文化類文玩,缺點是胎粗,胚糙,釉過于厚……”
林思成摸著具有摩砂質感的瓷瓶,“高秘書,開個價!”
高秘收早被震得一愣一愣,心里雖仍有不滿,但面上卻不敢再怠慢:“這件原本是當作粉瓷瓶的搭頭,林老師想要,二十萬!”
林思成點點頭:“方總,二十萬差不多!”
方靜閑卻不太想要。
別以為宋代的瓷器都值錢,值錢的只是官、汝、哥、鈞。包括定窯都要差好多,何況還是更差一點的吉州窯?
感覺不是很好出手,也就賺個十萬八的,還得欠人情……
林思成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把瓶往桌上一放:“麻煩高秘書,給我包了!”
他是真窮怕了,別說十萬八萬,能賺萬兒八千就行。更不用欠人情:給郝鈞或關興民,賣他二十五萬,他們不但得說聲謝謝,還得請桌席。
這就是有門路和沒門路的差別……
女人點頭,讓旁邊的男人拿來盒子,三兩下包好。
林思成刷了卡,半開玩笑:“總算是遇到了件真東西!”
趙修能和方靜閑齊齊的一怔:可不就是?
要不是林思成,今天誰來誰打眼……
高秘書一臉幽怨,想瞪又不敢瞪。
一是林思成太專業,專業到一看他那張臉,就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那么點兒“驚悚”的感覺。
二是方靜閑對他的態度:百依百順,言聽計從,恭敬中還透著幾絲敬畏。
好歹混這行混了半輩子,身家上千萬,要沒點兒說法,方靜閑敬畏一個毛頭小孩做什么?
暗暗轉念,高秘書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故宮都有贗品,何況民間?真東西肯定有,林老師要不要再看幾件?”
“言之有理……”林思成又笑,“但高秘書你別激我,看我當然敢看,但我真沒什么錢。”
信你才怪?
高秘書沒有說話,看了看趙修能,又看了看他手里盤的那只串。
林思成頓了一下,“哈”的一聲:這是把趙總當成他跟班了?
趙修能也看出來了,卻渾不在意。
找墓那一個多月,他和兩兒子,不都在在給林思成當跟班?
甚至于從京城來西京前,老娘就是這么交待的:想學藝,先敬師。所以這跟班他爺仨當的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兩人對了個眼神,盡在不言。
沏了茶,稍事休息,高秘書讓手下繼續往外取物件。
估計是真把林思成當成了有錢人,以為這位才是今天的正主,所以不再是一點一點的擠牙膏,這次拿出來的比較多。
來回好幾趟,茶幾、茶臺、凳了上擺的滿滿當當。
長盒,方盒,圓盒,方盒,一次性拿出來了二十多件。
林思成端著茶杯,瞅了幾眼。
先不管之前那兩件值多少錢,但至少說明,高秘書背后的老板來歷絕對不一般。
一般人找不來外銷的嘉慶粉彩,也不可能請得動故宮的修復大師幫他補底蓋兒。
所以,藏品中定然有幾件真東西的。而高秘書剛剛才見識過林思成的手段,不可能拿大路貨色,更或是一眼假的東西出來丟人現眼,所以這些十有八九是真品,且是珍品。
但問題又來了:所謂,得多缺錢,才會一骨腦的出這么多的貨?
總不能是,犯了事要跑路?
暗忖間,高秘收打開了其中的一件方盒,兩件牙器映入眼中。
前為山水人物方盒,蓋面分成上、下兩開光,上開光內浮雕竹、花卉、奇石、彩蝶。
下開光內浮雕村童牧羊,有遠近交錯之巖石、松樹與梅樹,及山間小屋。
線條清晰,構圖和諧而又自然。竹是竹,樹是樹,花是花,屋是屋……典型的清代時期京城牙雕工藝,兩個詞就能概括:繁復,精密。
后為松蔭高士圖筆筒:老者攜仗,立于橋上,小童抱琴于岸邊,循聲觀望……以山松為界,卻又步步為景,工巧嫻熟,精益求精,連地面(無花紋處)都琢磨得光滑圓整。
同為清代牙雕,但這一件卻又成了蘇州的山水花鳥工。既野逸雅志,清淡明朗。
但材質一般無二:白中透乳,無斑無裂。色澤瑩潤而均勻,質地光滑而細密。
象牙上品:猛犸牙尖,粉牙(自然死亡)冰料(最高等級)。
來回看了兩遍,林思成暗暗感慨:說拿真東西,就拿真東西?
百萬可能差一點,但這兩件,每件都應該在八九十萬左右。
暗暗轉念,他又看了看趙修能。趙總怔了一下,訕訕一笑:“林老師,我對牙器沒什么研究!”
哦對,忘了這東西明以后才逐漸興起,秦川地界出的不多。再者術業有專攻,趙修能主攻瓷器,其它的確實沒怎么下功夫研究過。
放下茶杯,林思成再次上手,確認無誤,才放了下來。
“高秘書,價格呢?”
“兩件一百二十萬,單件七十五萬!”
這價格真不高。
林思成放下筆筒:“清中左右的京城工和蘇州工,東西都挺不錯!”
方靜閑知道,林思成的意思是東西沒問題,價錢也合適,可以收。但她卻有些犯難。
因為牙角器過于冷門,不好出手。
但霎時,趙修能的眼睛亮了一下:這東西在三秦地界冷門,在京城可不冷門。
而且林思成既然說挺不錯,那就肯定有賺頭……
見狀,林思成笑了一下:“那就趙總收!”
趙修能二話不說就掏卡,方靜閑心里一松,暗暗鼓氣:林思成連幫她看了兩件,她都不收,第三件再不收,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但隨即,看著高秘書又打開一方盒子,她又睜大了眼睛:又是象牙,還這么大,還是兩樽?
不是……高靜,你故意的是不是?
但林思成和趙修能卻齊齊的一怔。
趙修能怔的是器形:通高三十五六公分,這分明是整只牙雕。他再不懂也知道:小件好賣,大件難出手。所以整只牙雕可謂少之又少……
林思成怔的是材質,以及作工:白中透乳,色澤紅潤,這是比之前那兩件更高一級的非洲血牙(活取)。
雕工看似極好,人物栩栩如生,裙褶自然流暢,身姿婀娜,線條優美,其實卻是機刻品。
關鍵的是,雕像隱隱透光,說明水分并沒有蒸發完,更說明,這兩只像牙,取下了不超過兩年。
兩年,從非洲運到國內,雕好后再運到西京,更不知道在這幢別墅的地下室放了多久……
又看了看擺在一邊的七八只長盒,林思成隱約有了些猜測:“整牙?”
“林老師好眼力!”高靜笑了一下,“全是整牙!”
林思成嘆了口氣,終于知道她背后的老板是誰了:陜省專為盜墓份子銷臟的大莊之一,苗太岳,江湖人稱山叔。
和楊彬、呂富平(藍田呂氏盜墓案,漢文帝竇皇后盜墓案,2006年判死刑)、于大海,以及專盜秦東陵的張浩峰都有過合作。
他的銷臟模式極具特色:專門成立了一家小家電出口公司,把文物藏在家電里運往非州,賣完電器后再把文物銷往歐美。
落網更具戲劇化,不是因為文物案落網,而是因為走私象牙:他和,一次性查獲象牙近十噸的廣州人,人稱象牙王的陳建鐘合作:
陳建鐘幫他往外運文物,苗太岳幫陳建鐘往里運象牙……2009年,雙方落網。
什么時候開始查的不知道,但這明顯是收到了風,準備出貨跑路。
他也很肯定,高秘書的背后后就是苗太岳:象牙這玩意,在陜省絕對屬于冷門中的冷門文玩,除是用來掩人耳目的苗太岳,不會收這么多象牙制品……
林思成暗暗思忖,又抬起頭:“高秘書,有沒有票?”
高秘書愣了一下:“有的當然有!”
林思成點點頭:有就好……
恰恰好,到今年五月份,國家政策收緊,象牙制品需一物三證:即售出的牙雕必須有合法的進貨證明,以及政府特許的經營證明,和有關機關開具有證明。
自此,象牙制品翻著跟著的往上漲。
像趙修能剛收的那兩件,至多再過半年,至少也得三百萬打底,等于翻一倍還多。
更巧的是,在政策頒發的四個月前,竟然讓自己碰上了準備跑路的象牙販子?
有票的,當然是正常渠道進來的,更是用來當牌面的正經貨,當然要買。
沒票的,當然不要。甚至于稍點兒疑問的,也堅決不碰。
就像眼前的這兩樽觀音。
暗暗思忖,林思成猛呼一口氣: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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