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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壁者,但元嬰期 第124章 柔軟的時間
同既定的結局一樣,吳岳也度過了苦悶迷茫的余生,他曾作為志愿者深度參與了薩伊的人類紀念工程,但并沒有從中找到精神慰藉,七十七歲時的吳岳迎來了自己的最后時刻,但在這一刻他并不孤獨,年逾九十多歲的常偉思首長拄著拐杖來看望了他。
“首長,對不起…我不是一個有堅定信念的戰士,我羨慕北海…”吳岳在最后仍如此說著。
“不,你是,你是我帶過最優秀的戰士之一,北海和你想的不一樣,他可能會做錯事的,你不用成為他。”
“咱們……真的能打贏嗎?”
“能,一定能,一定能。”
一雙蒼老的手握住了另一雙更蒼老的手。
當療養院的護士急匆匆趕來時,常偉思松開了吳岳的手,不知何時他早已老淚縱橫。
那個在冬眠中跨越時間的堅強戰士,同樣也成為了常偉思在晚年時不斷念叨的人。
但相比于對章北海念念不忘的常偉思和吳岳,章北海的父親倒是想的很開。
他在最后一次電視采訪的公開露面中坦率承認:“我已經多活了很多年了,這一切都很好。”
“您不想念自己的兒子嗎?”有記者問。
“他去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了,這是好事。”面對鏡頭,章父呵呵的笑著,他那具有感染力的笑聲總是能讓人安心。
未來史學派在危機紀元四十年代左右發展到了頂峰,但隨著老一代的未來史學派成員漸漸逝去,這個曇花一現的組織很快就湮滅于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未來史學派的遺珠,那個鼓起勇氣,背著狙擊步槍,遠距離狙擊壓縮氧氣罐補刀老航天的太空軍的姑娘,東方明溪,也背負著那微不足道的愧疚和對章北海的祝福,也平淡的走向了自己的余生。
這個曾經嚷嚷著絕不結婚的姑娘,在父親的運作下,與一位同屬于史學派的太空軍軍官相戀并結婚了,這是中國第一對在太空戰艦(萬年炎帝號)舉辦婚禮的新婚夫婦,艦長莊宇親自為二人充當了婚禮主持人。
婚后的東方明溪撫育了一兒一女,值得一提的是這對兒女并不是在地球中生育的,而是誕生于空間站醫療區中,這對雙胞胎是世界的第一批“太空新人類。”
針對孩子的取名,東方明溪與丈夫也早就達成了統一的意見,男孩跟爸爸的姓氏,女孩跟媽媽的姓氏,東方,這個帶著某種意韻的漢字,也因此一直流傳了下去。
視線回到地球。
那名不知名的北歐富豪終究是沒有將挪威的伊甸園完全收回,面壁者羅輯一家完全冬眠后,這位富豪將伊甸園贈予了聯合國。
伊甸園也因此迎來了它的兩位臨時旅客,伽爾寧和坎特。
前者是行星防御理事會很多屆的輪值主席,后者曾經擔任面壁者羅輯的聯絡人,尤其是后者,坎特對這里在熟悉不過了,他曾以管家的身份在這里生活了六年。
在他們隱居后,外界再也沒有了他們的消息,但羅清曾經抽空去拜訪了他們。
“時代的變化我們已經看不明白了,但您風采依舊。”
老態龍鐘的迦爾寧對羅清說。
一旁的坎特則問:“羅清先生,羅輯博士的咒語怎么樣了,恒星187J3X1有消息了嗎?”
羅清搖頭:“我想沒有,五十年了,他的咒語才剛剛飛過恒星187J3X1,至少還有五十年我們才能得到它的情況。”
“那我是等不到了,如果你看到了答案,那請您一定在我們兩人的墓碑前告訴我們,我真的很好奇。”
“一定。”羅清做出了和薩伊同樣簡短的回答。
相比于絕大多數普通人,迦爾寧和坎特都很長壽,據說這兩個人都活過一百歲無疾而終,在得知這個消息時,羅清還是有些驚訝的。
發現了三體艦隊和十枚三體探測器的斐茲羅將軍和林格博士,這對軍人和科學家的老對頭,都活到了八十多歲。
在他們的生命最后階段,人類在太空中搭建直徑達一百米,長度數公里的超級望遠鏡“哈勃三號”太空望遠鏡也建成了,斐茲羅將軍和林格博士都通過它看到了四年前的三體行星。
但他們再也沒有看到三體艦隊和已經飛在前面的探測器,在那十枚探測器飛過第三片星際塵埃云組成的的“雪地”之前,兩人就已經滿懷遺憾的辭世。
PDC為了表彰斐茲羅將軍與林格博士首次發現三體艦隊探測器的貢獻,決定將計劃建造的“哈勃四號”望遠鏡更名為“斐茲羅——林格望遠鏡”
羅清曾建議兩人,尤其是建議林格博士冬眠,但后者婉拒了面壁者,林格博士給出的理由是:“我懼怕未來。”
除了先前提到過的史曉明之外,普通人的人生也在一樣延續和終結著。
引發地火災難的氣化煤工程師劉欣在人生的末尾之際,羅清來到了他的身邊。
“劉總工。”
監獄醫院里,生命即將墜入深淵的劉欣在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時,艱難的摸索著聲音的來源,他的視網膜早就在地火災難是被燒壞了,在被永久監禁的這余生里他在黑暗的渡過了四十余年。
“你……”劉欣對羅清伸出雙手。
“行星防御理事會以危害世界罪判你約十萬年的有期徒刑,考慮到你的所作所為是方法論的錯誤而非思想的問題,這為你保留了生命,我現在將繼續延續你的刑期,確保十萬年永久監禁正常施行,你是否有意見,是否要提起上訴,如果需要,我可以為你尋找一名律師。”
劉欣僵住了,他的手無力的垂落,發白的瞳孔呆呆的看著羅清。
“我沒有意見……”
“好的。”羅清點點頭,隨后一掌輕輕推出,劉欣那不為肉眼可見的“魂魄”——實際上就是量子態的大腦和身體被羅清完全剝離了出來。
一個幾乎無限永恒的量子監獄正在等著他。
在外人的角度,劉欣則在面壁者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則突兀的死在了床邊。
“遺體火化后灑進太原海吧。”羅清對身后的兩位法醫說。
劉欣并不是被羅清唯一一個執行量子監獄的人,在這個世界,一切發起過恐怖活動的三體組織罪犯,在生命的最后關頭都被羅清拽入了量子監獄,而羅清也將這個事實公布給了全世界。
永久監禁,這個輕飄飄的罪名在如今變得要比死刑還要恐怖的多,沒有人想要待在永恒的量子監獄里,羅清公開表態,量子監獄是一個由他親手搭建的直徑10×10×10的立方米空間,在這個空間內,沒有視覺聽覺觸覺,人也沒有健康狀況的憂慮,只能在無限期的黑暗中回味著“生前”的記憶,那將是他們最后的一點樂趣,并直到刑期結束。
在得知了“永恒監獄”真正存在時,國際法院默默調低了永久監禁的刑期,使其最高不超過一千年,并加大了死刑的比例。
與劉欣相關聯的人中,還有那個引發了地火災難的瞎子礦的原主人,小煤礦老板苗福全,這位煤老板事先購買的太空葬服務也自己身上如愿實現了。
這個花費了兩百萬的特殊葬禮,在四川女人和苗福全兒子幽怨的眼神中,火葬成了一團灰燼。
苗福全的骨灰被裝填到了一個金屬質地的骨灰盒中,骨灰盒乘坐著太空電梯進入近地軌道,并最終在太空軌道電磁加速器中被以萬分之一的光速發射了出去。
幾十年前階梯計劃費勁辦法才能達成的1%光速,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尋常了。
對于苗福全來說,這個速度不快不慢,剛好可以在三百年后離開廣義太陽系,進入到茫茫宇宙之中。
至于煤老板苗福全的兩位老鄰居,退休工人張援朝在八十歲時病死,他的兒子和兒媳繼承了普通人的位置,寄以厚望的孫子張延也如普通人一般的長大,在那個艱難的時代繼續活著。
物理老師楊晉文則活到九十二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楊晉文也提到了太空葬,但這個要求被他從美國趕來的兒子和女兒無情的拒絕了,理由是會花光家里的全部積蓄。
在危機紀元的第一個世紀里,時間以絕對勻速吞噬一切,而歷史的見證者也在其中逐漸的意識到,個體的生死枯榮,文明的強盛興衰都已經有著既定的結局。
在21世紀初結識的熟人全部冬眠或者逝去之后,羅清自覺已經為當下的人類做足了一切,他選擇了一次長久的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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