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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的悠閑生活 第二百九十六章 顧著眼前
扶蘇讓人將鋪在地上的地圖收了起來,又將油燈放在一旁,解釋道:“西域共有三十六國,韓信讓烏氏倮畫下了這卷地圖,朕打算將其掛在章臺宮的后殿。”
張蒼道:“聽聞月氏人穿過西域來到咸陽,往來需要三月有余。”
三月有余確實很久,幾乎是從夏季開始走到了秋季,又或者夏季出發再回來時已是冬季。
往返西域穿過戈壁與荒漠,這條路很長。
往返西域三十六國之間,其間會遇到千難萬阻,說不定能夠活著穿過西域的人更少。
扶蘇想到那條絲綢之路,真的很難想像要沿著絲綢之路往返,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毅力。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烏氏倮那樣往來西域諸國能夠暢行無阻,甚至還能在西域三十六國之間都有棲息之地。
扶蘇道:“自從頭曼單于死了之后,這個烏氏倮的財富越來越大了,冒頓死后其人借著秦軍的名號,在西域收了不少兵馬,此人已是西域最富有的商人了。”
張蒼道:“聽聞他還帶了不少人口送往河西走廊。”
扶蘇頷首。
張蒼道:“涉間延續章邯大將軍之策,繼續建設河西走廊,烏氏倮知道河西走廊需要大量的人力,這才會給涉間將軍提供人口,其人善于明辨形勢,是一個很厲害的商人。”
扶蘇聽明白了張蒼的話外音,烏氏倮很富有,但他每年只給河西走廊千余戰馬,說是路途遙遠,氣候變化太大,每年只能在特定的季節才能將戰馬送到河西走廊。
韓信還是需要烏氏倮這個商人的,涉間也需要這個商人。
而且能夠判斷形勢,且善于投人所好的商人,卻在當年被頭曼單于奪去了牧場與牛羊,甚至將牧場又交給了戍守長城的秦軍。
現在的烏氏倮,不僅僅販賣馬匹,扶蘇還知道此人還涉及西域諸國的人口,以及西域的鹽。
這個商人越發肆無忌憚了。
扶蘇不想遏制烏氏倮的發展,更希望他越做越大,只要他的資產越集中,對秦軍而言以后就更省事。
現在和平了,草原上也沒有戰爭了,烏氏倮這個商人壯大的速度比預想要更快。
西域對如今的大秦來說還是太遙遠,太大了。
自秦一統六國之后,這天下這么多事,還管不過來,扶蘇實在是沒有心力再去顧著外面的事。
現在的大秦作為一個農業文明,依舊是脆弱的,他的生產方式與生產工具,依舊是三腳耬車,或者是水車與犁地的農具為主。
人力與畜力依舊是主要生產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句話用在任何生產模式上,都不會有錯。
今年的農耕是扶蘇讓人改進了一些農具,但對人們的生產方式依舊沒有任何影響,該耕種還是耕種,最多也只能是在耕種規模與灌溉效率上有所提高。
可以把現在的大秦分為一塊塊的拼圖,這些拼圖上的土地良莠不齊,有的依舊貧瘠,有的人口凋零。
扶蘇稍稍抬首,集權有集權的好處,但這么大的天下,治理起來實在太難了。
“這一次去見丞相,可有提及東巡?”
張蒼搖頭道:“提及了毛亨,沒有提及東巡。”
說起東巡,扶蘇有時覺得東巡并不是壞事,巡視天下可以讓天下人知道皇帝的威儀,也可以親身感受各地的情況,并且在當地直接提出治理方式,至于東巡途中,完全可以建立一個移動的秦廷。
但這樣的東巡成本也是巨大的,護送的兵馬可以達到十數萬,或者是數十萬,若糧草供給一旦出了問題,十幾萬秦軍能夠一個郡吃空了。
風險與成本都太高了,反而是當下,皇帝坐在章臺宮治理國家,有城墻保護,將士們也不用奔波,這反倒是成本與風險最低的方法。
扶蘇又道:“我聽說前些天,父皇與丞相在渭南走動,父皇將一些棗分給了孩子們,父皇說關中越來越熱鬧了,這樣的關中他覺得很好。”
張蒼低著頭,安靜聽著。
扶蘇又道:“今年各地的賦稅都能安全送到嗎?”
張蒼道:“官吏都派出去了,一共五百人。”
“一共五百官吏,天下五十郡,每個郡只能分十人,可每個郡又有十余縣數十個鄉,官吏還是不夠。”
張蒼低著頭沒有說話。
扶蘇道:“賦稅的事要看緊。”
張蒼行禮便告退了。
扶蘇覺得支教規模還是不夠多,沒有足夠的支教資源積累,培養不出太多的官吏。
等到這個國家有足夠的官吏,并且有足夠的俸祿能夠養得起這么多官吏,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原本是酷暑的殿外,此刻涼風陣陣,厚重的烏云就漂浮在頭頂。
田安領著一隊內侍匆忙地將一箱子文書送來了,這是今天丞相府送來的最后一箱文書。
扶蘇拿起其中一卷看著,想起了秦廷還在用竹簡的時候,文書也都是一箱箱運的,現在有了紙張,其實變化也不大,每天也有這么三兩箱。
幾滴豆大的雨水落下,而后點滴雨水越來越多。
直到大雨傾盆而下,地面激起一片水霧,這片天地間只剩下了大雨落下的轟鳴聲。
似乎是雨聲太大,原本正在后殿的夫人被雨聲吵醒。
王棠兒扶著腰走到前殿,她看著殿外大雨,稍有蹙眉。
夫人的身孕已有六月,近來總是睡得多,但又睡不了太久。
見妻子醒來,扶蘇牽著她的手,道:“坐會兒?”
王棠兒道:“睡得很累,站著就好。”
扶蘇點頭,而后繼續看著文書。
直到外面的大雨停歇了,烏云也盡數散去之后,天邊終于有了夕陽的光。
在夕陽的余暉下,皇帝夫妻正一起走出章臺宮,前往高泉宮。
夜里,扶蘇正在看著一卷書,這卷書所寫的是與月亮有關的事,自古人們對月亮星辰就有著無窮的遐想。
譬如說玄而又玄,根本看不懂的那卷周易,人們常說周易所講是有關天地起源。
但扶蘇至今看不懂周易,但看著眼前掛在夜空中的月亮,卻頗有另一番感受,這月光陪伴著人類文明幾千年,即便是在兩千多年前的后世,它也依舊是這副模樣。
如今的大秦,人們還會因月亮的陰晴圓缺來祭祀,或者是記錄歷法。
扶蘇知道在新石器時代,人們就開始畫下月亮來當作對上蒼的敬畏。
周天子時期的青銅鼎就有祭祀月亮的銘文。
人類對月亮的祭祀就沒有停下過。
“今天的月亮好漂亮。”
聽到身后妻子的話語,扶蘇擱下手中的書,牽著她的手道:“給禮送去的夏衣也不知道這孩子穿了沒有,不知是不是合身,連個回信也沒有。”
王棠兒道:“該是合身的。”
翌日,今天的廷議依舊。
群臣說著各地的夏收準備,在他們的講述中,國家依舊穩定,人們擁戴皇帝。
直到今天的廷議結束,右相就去了潼關城,他要去一趟潼關城,詢問支教的情況。
學士府內,今天這里很忙碌,臨近夏收的時節,家家戶戶都在準備收麥子了,而學士府內的學子們要盡快將眼前的公事忙完,再回家去,回到田地里去勞動。
別看他們是學子,他們在太學府有忙不完的公事,等農忙時節還要回家里忙農活,即便是離家很遠的學子,也會被派去別人家忙農活。
秦是因農耕而強大,這里的學子離不開耕種與收糧,別以為成了這里的學子就可以不做農活了。
劉肥從夫子手中拿過文書,他被分到大荔縣的一戶人家去收糧食。
不過劉肥剛要離開時,見到了有一人走入太學府,其人正在與王夫子交談著,看來王夫子對此人十分敬重。
等那人離開之后,劉肥又見王夫子面露愁色。
平日里,王夫子面對太學府的諸多事,也常有愁色,這也是常事,劉肥也不知與王夫子講話的人是誰,本想整理完眼前的卷宗。
只是在離開前,又聽這里的人議論,說是先前與王夫子談話的人是右相。
他們還說,右相來此地是來問詢王夫子。
好似皇帝對太學府很不滿。
臨近夏收的前一天,劉肥又見到王夫子又派出了不少學子,前往各地支教。
劉肥正在田地里收著麥子,支教對他而言還太遠,他需要年滿二十之后,再去軍中戍邊兩年,兩年之后若能通過考試就能入仕,若不能通過考試也可以去支教,或者自謀生路。
待田地里的麥子收完,劉肥將文書遞還給了太學府,證明他做完了農活,而后他就要趕去渭北。
這個時候的蕭何是最忙的,需要幫忙。
渭北也正值大豐收,等劉肥來到縣府,蕭何與曹參果然忙得腳不沾地了。
劉肥主動去幫忙,今年的田賦需要先收入縣倉中,劉肥換上了粗布衣裳,在人群中與眾人一樣,扛著一個麻袋,裝滿了糧食的麻袋壓在背上,感受著沉重的分量,一步步往倉中走去。
與眾人一樣,劉肥就這么往返著,將糧食悉數運入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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