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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人的悠閑生活 第六十七章 金車
這個季節其實說入秋也還早,可關中卻早早就迎來秋雨,關中再一次迎來了汛期。
秋雨正在下著,公子高戴著斗笠走在河邊,望著正在建設的潼關。
“老師,辛勝將軍為何只讓他們搬運石材,城內建設的人為何這么少?”
聽到公子高的問題,叔孫通解釋道:“若人都在城中,則城內便會混亂。”
公子高又問道:“兄長為何讓他們在這里建設一座城呢?”
叔孫通接著道:“這是函谷關以西的第一座城,此地繁榮了,函谷關才會更穩固。”
公子高自認也看過不少書,現在的潼關城墻還未建設起來,但從地上排列的木樁與堆砌的石料,又能看出這座城的規模。
這無疑是一座大城,公子高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移向更遠處的華陰縣,如果潼關城被敵人占據,那么華陰縣也可以截斷水流,蓄水之后再來一個水淹潼關。
而對外呢,潼關占據要道,只要后方的糧草不斷,這個潼關城就能一直穩固。
這就像是另外一個函谷關,是關中的主要入口,此地占據主要的水路,更是客商往來的要道關口。
公子高也看出了此地的優勢所在,可若不是皇兄已在這里建設,自己還能看出來嗎?
“公子,咸陽書信。”
公子高拿過布絹看了一眼,低聲道:“老師,兄長要成婚了。”
叔孫通笑呵呵道:“這是好事。”
“兄長要在今年臘日行冠禮,來年就成婚。”
叔孫通道:“公子扶蘇是個勤學之人,大秦國事繁忙,才會等到年二十有一才成婚。”
公子高又道:“我發現,我不論怎么學都比不上兄長,兄長的眼光與遠見太厲害了。”
叔孫通撫須沒有言語,正如公子高所言,有些人的天賦就是不能去比的。
公子扶蘇的天賦是公子高這些孩子比不上的。
婁敬與毛亨也到了潼關,這兩人一到潼關就被辛勝將軍拿下了,并且讓這兩人在潼關縣教書。
叔孫通本想讓這兩人來敬業縣教書的,可此二人要入關中就一定會路過潼關,定會落在辛勝上手中。
公子高又道:“我想回去讀書了。”
叔孫通收回了思緒,領著公子高一路往敬業縣走去,現在的敬業縣已換了一個模樣。
在這場雨中,圍著商顏山種著一片桑樹,再過兩年這里就會形成一片桑樹林,而山上種了很多芹菜與蘿卜。
等再過一個月,山上的芹菜和蘿卜吃都吃不完。
回到敬業縣之后,公子高就開始了他的苦讀。
這位公子不僅自己苦讀,而且帶著他的弟弟妹妹們一起苦讀。
伏生住在敬業縣,平日里一直深居簡出,他平日里以看書為生,因此他也很喜歡公子高這樣的孩子。
到了夜里,公子高帶著弟弟妹妹休息之后,他就一個人坐在油燈邊,寫著一封書信。
寫完之后,公子高將書信裝入一個竹筒中,再用上封蠟,拿著就走到縣衙外。
章邯就坐在縣衙外的屋檐下,正在處置著公事。
公子高道:“章邯將軍,你大可以在此地再建一間屋子,用來主持公事。”
章邯起身行禮道:“末將無妨,如今人力寶貴,潼關正在建設,敬業渠還要修繕,大荔縣還需要建設,末將抽不出人手來建設此地。”
公子高邁出門檻,還有雨水不斷落在屋檐上,雨水順著屋檐而下,在眼前形成了一片水簾。
他又道:“整個渭南都這么忙嗎?”
章邯頷首道:“都很忙,各縣都抽不出人手。”
公子高又道:“章邯將軍,你覺得高的兄長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聞言,章邯蹙眉遲疑了片刻,想了很久,這才回了一句話。
“末將不敢揣測。”
“高時常覺得自己的才能淺薄,兄與父皇常忙于國事,因為國事兄長與父皇常會忙到深夜,每每想到此,我就覺得心生愧疚,享受著父皇與兄長的庇護,我怎能如此心安理得。”
“我要多學本領,我要幫助父皇與兄長治理國家,這是高的志向。”
聽一個孩子講志向,是一件很熱血的事,章邯很恭敬地道:“公子扶蘇常言,行事要腳踏實地,要實事求是。”
“我知道,謝章邯將軍提醒。”公子高拿出竹筒道:“還請章邯將軍派人將書信交給兄長。”
言罷,公子高將裝了書信的竹筒交給了章邯之后,他回了屋內,繼續看著他的書。
有時,章邯也挺心疼這位十分懂事的公子高,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了,也十分好學。
章邯招手叫來一個侍衛,讓他將書信送去咸陽。
翌日,天剛亮的時候,一道詔命就送到了敬業縣,“始皇帝詔命,封章邯為渭南郡守,叔孫通任郡丞,主持渭南事宜。”
章邯聽到這個消息還愣在原地。
叔孫通用力咳了咳嗓子。
章邯站在原地良久才回過神,忙向咸陽方向行了一個大禮。
叔孫通倒是沒有看到章邯眼中的淚水,應該說四年多了,這個地方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的繁華,是章邯一天天經歷出來。
當年敬業縣一無所有,是章邯拉著犁,在荒地里墾出了一畝畝的田地。
這本就在叔孫通的意料之中,但沒有想到公子扶蘇這么快就給了章邯回報,這份回報的分量還不小。
以后,人們都會知道,只要為公子扶蘇效力,就會得到十分豐厚的回報。
叔孫通看著眼前,這里的人們都為章邯高興著,他們知道章邯有多么不容易,不論是挖渠還是墾荒,這位將軍從不曾懈怠,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什么。
不只是這道任命,軍中又派了一隊兵馬,兵馬人數不多只有六百人。
叔孫通道:“公子從未說過建設郡城。”
章邯雙手端著木盤,盤中放著的就是郡守的銅印與任命的文書,還有一身官服,他嚴肅道:“嗯。”
叔孫通勸道:“萬不要自作主張。”
兩人一個是郡守,一個是郡丞,始皇帝任命,但兩人都明白,這少不了公子扶蘇的安排。
往后他們兩人也還是要聽從公子扶蘇號令的。
渭南是公子的心血,同樣也是章邯與叔孫通的心血。
叔孫通低聲道:“不用太久,公子定會有不少事交給我等。”
郡守不僅僅要執行賦稅征收,還要主持農耕生產,這些事原本就是章邯在做,如今又給了一個正式的名分。
咸陽,公子扶蘇要建設咸陽橋三縣,丞相李斯便給公子扶蘇掃平了障礙,而且可以說是斬草除根。
如今在丞相府流傳著一句話,公子說但凡阻礙大秦發展的人,就都是大秦的敵人。
換言之,身在其位,做不好該做的事。
身為其位,膽敢推卸責任,耽誤政令傳遞。
只要懷有私心,從中撈取好處者,都是大秦的敵人。
在如今的咸陽城人心中,公子扶蘇是一個十分嚴苛的人,這位公子師承荀子,又拜李斯為師,說不定將來的秦律會更嚴苛。
最近,李斯的心情很不錯,他正在家中望著一棵樹發呆。
家中的仆從喚道:“丞相?”
李斯依舊抬頭看著樹上的柿子。
樹上已有柿子了,但柿子還未成熟。
“丞相?”
李斯收回目光,在家仆的呼喚下終于有了反應,沉聲道:“何事?”
“丞相府來人了,說是還有不少事要丞相主持。”
“張蒼呢?”
“張蒼去咸陽橋。”
李斯又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道:“今年的秋雨怎么來這么早。”
家仆尷尬笑著頷首道:“是呀。”
李斯走出了家門,就見到了對門呂不韋宅邸的門開著,心中有些困惑就站在原地,多看了一會兒。
他正打算要問,就見到對門府邸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田安。
田安與身后的幾個內侍拿著書卷。
見狀,李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是來給公子拿書的。
田安行禮道:“丞相。”
李斯看了看四下,擺手示意家中的家仆回去,他自己則跟上了田安的腳步。
田安一路走著,身后跟著幾個帶著書的內侍,又對跟在一旁的李斯道:“公子與王少府商量過了,說是讓李由回咸陽。”
“公子何時說的?”
田安回道:“章臺宮設宴那天,公子與王少府商議過。”
李斯感慨道:“李由這孩子不才,老夫本想讓他去上郡歷練。”
田安遲疑了片刻,道:“丞相不必如此,公子說關中入秋了,蜀中的這個時節多蚊子,每每這個季節,李由來信總會抱怨蜀中蚊子多,公子擔心他會留在蜀中治理蚊子,唉……丞相有所不知,公子常說蚊子是環境中的必然存在的,是消滅不完的……”
李斯多問了兩句,田安的話匣子就打開了,他老人家一路上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言罷,就走到了宮門口,田安又道:“公子還說了,等到行冠禮那一天還請丞相相隨,丞相是公子的老師,由丞相領著公子前往行冠禮。”
按照禮制,能夠領著行冠禮之人走上祭臺,這多是晚輩族親中,十分重要的長輩才會被小輩請求。
“還請告知公子,李斯一定到。”
聽到丞相如此肯定的答復,田安微笑著走向了高泉宮。
高泉宮,扶蘇正看著眼前的三駕金車,王翦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扶蘇甚至可以走入車駕上睡下,笑道:“老將軍,果然厲害。”
這一眾宮女與內侍看著金車,也有些晃眼,這輩子沒見過這么離譜的賀禮。
雖說并不是真的純金打造,但通體彩繪,用銅器做框架,再用金銀來做構件,極盡奢華。
對外說,在公子扶蘇行冠禮之前,人們只知道老將軍送了三駕車,人們所想的應該只是用料比較好的那種。
扶蘇坐在金車的車轅上,又沉思片刻,作出了結論,這種車肯定是不能拉出去的,多半也只能放在宮里吃灰。
田安帶著書卷回來了,他行禮道:“公子,丞相答應了。”
扶蘇吩咐道:“把這三駕車拉進庫房吧。”
田安望著三駕車神色凝重,低聲道:“公子,庫房放不下。”
“那就找人擴建一下。”
丟給田安這句話,扶蘇就走回了殿內。
殿內依舊鋪著一張地圖。
但凡有些許清閑的片刻,扶蘇將這些時間用來培養自己的愛好,畫地圖就是最近培養出來的其中一個。
不多時,就有幾個內侍站在了殿外,他們講述著自己的丈量所得,生怕自己丈量錯了,講出來時還有些哆哆嗦嗦的。
扶蘇道:“不對呀,咸陽橋到岐山怎么會是二百六十里?”
聞言,剛答話的內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道:“回公子,真是二百六十里……”
扶蘇還是搖頭,他記得后世的地圖不會這么遠。
丈量出錯是因現在的道路有些偏差,因此丈量的路線出現了偏差。
正常來說,也就二百三十里地。
扶蘇并不怪這個量錯的內侍。
在條件如此簡陋的當下,有誤差也是正常的。
再者說,人類在測量這件事上,任何精密的儀器都無法避免誤差。
淅淅瀝瀝的秋雨將咸陽澆得濕漉漉的,田安又讓人建設了三間庫房。
眾人咬著牙關,十分吃力地將金車推入庫房中。
田安倚著門,大口出著氣,問到:“他們是怎么將這金車拉到宮里的?”
“來時,整駕車都是用黑布蓋著,有牛拉著,還有上百個家仆一起推車。”
田安緩緩搖頭,他覺得公子也明白了,這金車運入宮中之后,就只能留著吃灰了,因為根本拉不動。
秋雨依舊下著,田安讓人將庫房收拾好,就回到了殿前的屋檐下,他見到公子正在喝著熱水,在一旁的桌上,放著一塊布絹。
田安拿著水壺給公子續上熱水,目光看了一眼這卷布絹,看字跡是公子高所寫。
扶蘇道:“高來信了,他說冠禮那天,要來觀禮。”
田安額頭還有些汗意,他道:“三駕金車都在庫房了。”
“我記得當年周天子的車駕也有金車,老將軍這賀禮不算逾制嗎?”言至此處,扶蘇又淡定地飲下一口熱水,低聲道:“老將軍不識禮數,嗯……不會有人計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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