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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姑母是馬皇后 第82章 正式立旗
宋濂親自登門拜訪,馬鈺作為晚輩自然要到大門口迎接。
只不過宋濂也沒有擺長輩的架子,而是平等還禮。
等他們兩個見完禮,跟在后面的郗俊才、鄧博通二人,才上前見禮。
而且他們一來行的就是弟子禮。
這可把馬鈺給嚇了一跳,連忙大禮相還。
一旁的宋濂卻暗暗嘆息,之前的儒生太過分了。
當初儒生屢次攻擊算學,意圖將算學逐出國子監。
作為算學出身的官吏,自然是憤怒且惶恐。
后來在馬鈺的勸說下,朱元璋狠狠訓斥了儒生。
并且大本堂也開了算學課,才算是將這股風潮給壓了下去。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兒。
算學出身的人,對馬鈺自然是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皇帝不允許,他們早就登門感謝了。
不過他們也并非什么都沒做,《馬氏算學》這個名字,就是他們取的。
后來慢慢流傳開來。
此時郗俊才、鄧博通二人行大禮,不只是因為他們學了馬氏算學,還因為當初的勸諫之恩。
可以說,會有今日的局面,儒生是出了大力的。
不過比起責備他人,宋濂心里自我檢討更多一些。
他也知道儒生攻擊算學的事情,并不認為是多大的問題,也就沒有在意。
如果當初他出言阻止,事情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馬鈺雖然不知道宋濂在想什么,但看到郗、鄧二人對自己的態度,心里給儒生們點了一萬個贊。
這可是來自國子監算學科的認同啊。
要不是儒生幫忙,我得花多大的精力,才能獲得他們的認同。
他早就想和國子監算學科勾搭一下了,只是怕朱元璋太敏感,沒敢行動。
這會兒既然朱元璋松了口,那還猶豫什么。
所以,他對兩人也非常親切,說話間大有一種‘我們算學’如何如何的架勢。
頓時就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只有宋濂,總感覺自己是多余的。
馬鈺自然不會冷落他,與郗俊才、鄧博通二人溝通了幾句后,就轉而和他聊了起來。
宋濂收拾情緒,代表官方表明了來意。
馬鈺早有準備,當即表示這是我的榮幸。
讓人將提前準備好的教材給拿了過來。
總共有兩本,一本的深度約等于小學水平,一本的深度約等于初一水平。
郗俊才、鄧博通兩人如獲至寶,捧著翻看起來。
小學教材他們只是翻了翻,主要是看初一那本,越看兩人就越是震驚。
原來還有這么高深的計算方式。
有了這些方式,九章算術等古籍上的大部分題目,都將變的簡單易懂。
而且這本教材編寫的由淺入深步步遞進,不會讓人產生斷層感,學習起來也容易許多。
馬公子果然是算學高人啊,以后一定要多來拜訪。
馬鈺見兩人專注的樣子,也沒有打擾,而是和宋濂聊了起來。
宋濂再次為之前的失態道歉。
馬鈺嘴上客氣,心中卻暗暗搖頭,道不同不相與謀啊。
希望這輩子你能平穩落地吧。
宋濂并不知道他的想法,一直想再談一下儒家的情況。
但馬鈺根本就不接招,一直在把話題往算學教育上扯。
不過他也沒有亂說,而是真的在給宋濂分析算學的作用。
并且還借著算學,給他講了古典官僚的職能,以及新形勢下官僚應該具備哪些能力。
“我們必須要承認,以前的官僚只需要安民收稅即可。”
“然而仔細想想,只做這兩點真的就夠了嗎?”
宋濂眉頭一挑道:“愿聞其詳。”
馬鈺謙虛了一句,說道:“這里就不得不提,做官的目的是什么?”
“作為官僚,更準確的說,作為儒家出身的官僚。”
“要如何做,才能對得起身上這件衣服,對得起你學的學問?”
宋濂回道:“自然是上報天子,下安黎民。”
馬鈺反問道:“如何上報天子,如何下安黎民?”
“僅僅只是安民和稅收就足夠了嗎?”
宋濂面露疑惑,難道這還不夠嗎?
郗俊才、鄧博通二人也被他們的對話吸引,放下算學書,好奇的望了過來。
馬鈺說道:“修筑道路讓百姓出行方便,是不是責任?”
“修筑水利設施,幫助百姓增強抗旱能力,是不是責任?”
“鼓勵工匠制作更多的器具,方便百姓是不是責任?”
“規范商業環境,讓工匠的商品能順利售出。”
“讓百姓能更以更便宜的價格購買到需要的東西,改善自己的生活,是不是責任?”
宋濂眉頭緊皺,反駁道:“錢從何來?最終不還是要均攤到百姓身上,增加百姓的負擔?”
“商人重利輕義敗壞風氣腐壞人心,本就當予以限制,又怎可鼓勵?”
馬鈺沒有再解釋,而是說道:“所以這就是我與你們的本質區別。”
“你們認為一動不如一靜,只要保持不變,人心就會安穩,世道就會太平。”
“為了保持你們所謂的太平,你們寧愿讓百姓過貧窮的苦日子。”
“我不一樣,我想讓百姓過富足的日子。”
“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增加百姓的財富。”
“這個過程自然會產生種種負面情況,但解決這些負面情況,也同樣是朝廷的職責。”
“而你們作為臣子,享受了國家給你們的權力,自然也要承擔起這個職責。”
“否則要你們這些官吏做什么?”
宋濂想要反駁,但馬鈺不給他這個機會,接著說道:
“先賢是說過,商人重利輕義,財富會腐壞人心。”
“但先賢的本意是,要提防這些情況帶來的危害,而不是禁絕這些情況的出現。”
“你也不用反駁我,說財富會腐壞人心,也沒見誰把自家財富獻給朝廷的。”
“你們這些當了官的儒生,平日里滿嘴仁義道德,但哪個家里不是良田千頃,家財萬貫?”
“那些讀書人平日里過著清貧的日子,一旦做了官,家里迅速就會變得富有起來。”
“這些錢財是哪來的?光靠朝廷的俸祿可能嗎?”
“自己享受著財富帶來的好處,卻反對百姓獲得財富,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到這里他看著宋濂,嘆道:“圣人之學不是這么用的。”
宋濂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這簡直就是在當面打他的臉。
他自然能反駁馬鈺的話,可他的操守卻不允許他這么做。
因為他本身就是讀書做官的受益者。
他還沒有到昧良心的程度。
一旁的郗俊才、鄧博通兩人聽傻了眼,這馬公子嘴太毒了吧。
而且也太不尊敬長者了。
這可是宋濂。
不說江湖地位啥的,就人品來說也是虔誠君子,你這三言兩語就將他給打成小人行列了。
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馬鈺的話確實與主流的思想背道而馳。
兩人難免也會生出一種,離經叛道的感覺。
馬鈺雖然猜不到兩人在想什么,但他并沒有忘記拉攏算學生。
所以在批判過當前的保守思想之后,他轉而說道:
“知道我為何要勸說陛下保護算學,甚至還要推廣算學嗎?”
“因為想達成我說的那些事情,就離不開算學。”
“你不能指望一群,連一加一等于二都不知道的人,去搞這些復雜的工程。”
“所以算學的地位必須要提上來。”
宋濂恍然大悟,原來他重視算學,是基于這個原因。
郗俊才、鄧博通就不一樣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馬公子高見啊。
自己過著富足的日子,卻想讓百姓過苦日子,這就是現狀啊。
這說明啥?儒生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偽君子。
啥?你說我們算學出身的官吏,也獲得了利益?
可我們沒鼓吹窮民思想啊,我們是支持讓百姓過好日子的。
我們表里如一好不好。
馬公子說的好啊。
當官還得看我們算學的,啥都能給你算的明明白白的。
看著兩人完全不一樣的表情,馬鈺心中也非常開心。
他當面和宋濂說這些話,自然不是想勸說宋濂。
他早就放棄這個幼稚的想法了。
之所以還說這個,一方面是稍稍透露出一些自己的政治主張。
畢竟要立旗肯定要表達政治主張,否則別人都不知道該怎么站隊。
另一方面就是說給郗俊才、鄧博通兩人聽的。
讓他們知道,只有跟隨自己,算學才能獲得重用。
兩人的表情變化,說明自己的話起到效果了。
只能說,太史公高明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郗俊才、鄧博通兩人原本還覺得,他不尊老,思想上也有點離經叛道。
可當他表示出,算學的地位應該提高,應該重用算學出身的官吏的時候。
而且不光是嘴上喊,還有一整套的思想在支撐。
兩人的想法馬上就變了。
如果真能按照馬鈺說的去做,官府承擔更多職責。
都不需要誰特別去強調,算學的地位自然而然就會提高。
算學出身的官吏,將會獲得更好的發展。
呸,是我們算學出身的官吏,將會承擔更多職責。
一切都是為了:上報天子,下安百姓。
不過兩人也不是政治小白,并沒有立即就站隊。
畢竟馬鈺太年輕,能撲騰出多大的浪花還不好說。
不過馬鈺也不是一年多前,毫無根基的乞丐了。
馬皇后從侄的身份已經坐穩,又和常遇春建立了深厚的關系。
通過小組織,和很多勛貴建立了一定的聯系。
他現在也算是一個小山頭了,值得他們投資了。
如果他提出某些政策,他們算學肯定會幫幫場子。
馬鈺也沒有再多說。
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可以了,不至于太過刺激宋濂等保守派,也足夠讓算學一系明白自己的意思。
接下來就是慢慢經營了。
所以接下來馬鈺也沒有再說這方面的事情,而是和郗俊才、鄧博通談起了算學教材的事情。
對這兩本教材,兩人自然滿是贊美之詞。
但今天過來可不是為了吹捧書編寫的好,而是確立一個標準。
馬鈺當即就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第一本乃蒙學書籍,第二本乃選仕標準。”
“想當官必須要將第二本學會,只有這樣才能熟練的應用算學解決各種問題,才能承擔起更多的職責。”
郗俊才、鄧博通自然是一萬個支持。
然而宋濂卻說道:“第二本算學書籍太過深奧,老夫自詡懂得一些算學,卻也看不明白。”
“若將其列為選仕的標準,太過為難那些士子了。”
“況且這么做對算學生太過照顧,也有失公允。”
馬鈺心道,你看不明白就對了,這畢竟是初一的算學知識。
難度雖然不大,但還是有些難度的。
郗俊才、鄧博通能夠看懂,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是算學大師,又一直私下研究馬氏算學。
即便如此,他們也只能看懂大部分,有些地方依然不太分明,后續還需要馬鈺傳授才行。
至于有失公允……馬鈺說道:
“宋先生以為這就是算學的全部嗎?”
“不,這兩本書連算學的大門都沒有邁進去。”
“真正高深的算學,超出常人的想象,就連我也只是將將入門而已。”
“將來我還會編寫更多更高深的算學教材,供算學生學習。”
“他們若想參加選仕,算學標準就又是另一套了。”
“所以不存在什么公不公平之說。”
聞言,宋濂還沒說什么,郗俊才、鄧博通兩人就先激動起來:
“馬公子所言當真?真的還有更高深的算學知識?”
馬鈺沒有說話,取過筆墨當場寫下了,用微積分來求圓面積公式的算式。
兩人就像是看天書一般,但并不妨礙他們知道,這個算式代表著什么。
二人看向馬鈺的目光,再次變了,就像是在看神靈。
這不是算學的神是什么。
郗俊才忐忑的道:“馬公子你……您真的愿意將此學傳授世人嗎?”
馬鈺笑道:“自然,學問普及開來造福世人,那才叫學問。”
“敝帚自珍,藏起來不肯示人,再高明的學問也與廢紙無異。”
“若兩位前輩不嫌我年輕,日后有什么算學方面的難題,盡可以來找我。”
這其實就是向兩人發出邀請,可以來找我學習。
鄧博通激動的道:“馬公子高義也,請受某一拜。”
說著就起身朝馬鈺鄭重下拜,郗俊才也緊隨其后。
馬鈺起身攙扶起兩人,說道:“二位前輩無需如此,我所學也是前人所授,傳給世人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宋濂看著這一幕,心中唯有苦笑。
他雖然為人方正,但又不是不懂政治,很明顯雙方有合流的跡象。
馬鈺有想法能影響到皇帝,算學雖然力量薄弱,但也不容忽視。
更何況馬鈺和勛貴們的關系也非常曖昧。
如果他真的能獲得算學一系的認可,那勛貴們肯定會給予他更多支持。
如果三方因此結合在一起……那朝堂就要亂起來了啊。
關鍵是,若馬鈺裹挾大勢,真的要推行他所謂的富民政策,很可能會影響到天下人心。
到時候人心若亂,才是真的大麻煩啊。
越想他的心情就越沉重。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馬鈺和郗俊才、鄧博通越聊越開心,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很快就到了黃昏時分,離宵禁不遠了。
三人才戀戀不舍的結束話題,之后又和宋濂聊了幾句選仕標準的事情。
宋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依然表示了反對,認為第二本算學太高深。
不過他沒有再試圖勸說馬鈺,而是說道:
“老夫會向陛下陳明此事,陛下英明,必然會做出正確決定的。”
馬鈺也不得不佩服,人品這塊宋濂是真的拉滿了。
他不同意自己的意見,得知了自己的政治傾向后,也不再強行勸說。
而是公開表示,我反對,會去找皇帝談。
真的做到了君子坦蕩蕩,什么事情都放在明面上。
只可惜,道不同啊。
所以這次他也沒有再懟宋濂,而是嘆道:
“宋先生的顧慮我是知曉的……哎,多說無益,交給陛下圣裁吧。”
宋濂臉色稍霽,又客套了幾句,就起身告辭。
郗俊才、鄧博通兩人自然也跟著一起離開。
馬鈺起身將他們送出大門外。
臨走的時候,宋濂猶豫了一下,說道:
“老夫也知道馬公子的初心是為國為民,然而……”
“這一切的負擔最終還是會落在百姓頭上啊。”
說完也不等馬鈺回復,就轉身離去。
馬鈺朝他的背影行了一禮,然后發出一聲長嘆。
他自然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可宋濂他們卻忽略了一個真相。
現在的羊毛難道就不是出在羊身上了嗎?
這個世界的一切文明、財富等等,不都是出自于羊身上嗎?
我是想與羊共富貴,等羊肥了,再從他們身上剪一部分羊毛。
并且將這一部分羊毛,利用在民生方面,改善羊的生活條件。
取之于羊,用之于羊。
而你們,是逮著一群瘦骨嶙峋的羊使勁薅。
薅出來的羊毛,大部分都被肉食者享受了。
最后活活的把羊給薅死。
這就是我們本質的區別。
只可惜,這個道理你們永遠也不會懂。
第二天宋濂和郗俊才、鄧博通一起上奏,表示馬鈺拿出了兩本教材。
一本蒙學,一本選仕標準。
郗俊才、鄧博通表示,馬公子學問高深。
編寫兩本書的時候,充分考慮到了實用性和大家的算學水平,我們覺得他的意見就很好。
兩人發言引起群臣的側目,這件事情的主導不是宋先生嗎?
你們兩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也敢搶在宋先生前面發言?
兩人自然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心中別提多憋屈了。
向馬鈺看齊的念頭,又加深了幾分。
宋濂倒是沒覺得自己被冒犯,大家都在發表自己的意見,沒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不過他并不贊同兩人的部分看法,選仕標準高了,怕士子們學不會。
只以第一冊內容為標準即可。
朱元璋沒有當場做出決定,而是表示會找一部分人試著學習做驗證,到時候再做決定。
這一下群臣剛剛放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
那位馬公子編寫的教材很難?
這可怎么辦是好。
陛下可是說過,會對所有官吏進行考核。
到時候要是考不過,丟人是小,仕途受挫是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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