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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詭法則 第80章 傳承(20)
如果說在昨夜之前,鹿今朝較大的擔憂是其他乘客可能會試圖殺人取皮,但在昨夜之后,鹿今朝覺得會這樣做的人減少了。
很簡單,因為她們的靈異儲備減少了。
無論是的靈異物品,亦或者本身擁有的命格帶來的能力,這些能夠在站臺內與鬼對抗的東西,都算作乘客保命的靈異力量儲備。
哪怕是擁有命格的人,其自身的能力也不會像鬼一般源源不斷。
本質上,也是一種消耗品,雖然可以持續回復,但在一個站臺內,能作用的量和次數也是有限的。
昨夜其他人被消耗了一整人,如果還將剩余的靈異儲備用作與其他乘客的對抗,即使贏了,再去面對鬼,還有幾分勝算?
更別提制作新的皮影也需要時間。
“時間...在這里也很關鍵啊。”
鹿今朝有些感嘆。
此刻回過頭來再看,前幾個任務看似“悠閑”的日子,其實也暗藏殺機。
因為,她們要殺人取皮的話,就必須得在那幾日就做出決定。
一旦最后一個任務開始,鬼的襲擊不再只局限于“沒有完成任務之人”,而是逐漸隨著黑夜拉長,時間流逝而慢慢解放,她們也沒有別的精力可以用來殺人取皮了。
“不,還有一個人或許可以。”
霍業。
鹿今朝不清楚他的命格是什么,但擁有命格的人一定會擁有特殊的能力這一點錯不了。
或許他還有余力。
但就鹿今朝自己而言,如果不是她能將自己的身體化作尸體,從而提前取到了需要的人皮,恐怕她此刻也陷入艱難的抉擇里了。
鹿今朝從未經歷過乙級站臺,在這幾日意識到鬼正在隨著時間不斷解除“禁忌”后也有些后怕。
“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哪怕她并未像此刻其他幾名乘客那般陷入絕境中,鹿今朝卻已經開始反思了。
“我還是太瞻前顧后的,或許有的時候,可以試著更靈活,更大膽一些。”
她總是習慣先觀察,觀察任務,觀察同伴,也觀察鬼。
總是想著有一個盡量好的方法之后再進行決策。
可這次站臺如果不是她手頭擁有鈴鐺,可以進行對策,她該怎么辦?
鹿今朝知道,按照她的性格,她也會如其他乘客一般“靜觀其變”,而不是搶先對某個人下殺手取皮。
在此之前,鹿今朝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畢竟其他乘客也是這樣做的。
但此刻,她在反思。
“如果我沒有鈴鐺,那么現在的我,大概率,是會死在這次站臺內的。”
她意識到,只是比其他乘客更謹慎一些,更仔細一些,是不夠的。
她必須更果斷,更大膽,也...更殘忍一些。
“但這也不意味著我必須成為一個瘋子。”
尤其是不能成為羊皮期望的那種瘋子,那樣的人在站臺內也是活不長久的。
“仔細謹慎不是錯,果決殘忍也是在站臺內必須的,我只需要把握一個度。”
坐在工作臺后的少女臉色幾度變化,當她停下思考從座椅上站起來后,她的心態,已然發生了改變。
除了調整自己的心態,鹿今朝也整理好了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
最重要的,還是尋找“師父”的蹤跡。
但她并不認為自己能在白天找到。
到了現在,其實已經可以確定,師父肯定不是人,那么這個站臺內,除了人,還有什么能是師父呢?
只能是鬼了。
而鬼,目前只在天黑后出沒。
即使現在完成皮影的制作,遭受到的,也是來自“皮影”的襲擊,而不是“師父”,亦或者說鬼的本體。
看不見鬼,還要白白抵抗皮影的侵蝕,跟浪費生命有什么區別?
鹿今朝將所有東西帶在身上,開始在古宅中尋找起來。
只是,遲遲找不到任何鬼的身影,自然,也沒有季向晨的影子。
“難道真的只能等到夜晚,等鬼自己主動現身嗎?”
簡直太被動了,一到夜晚,鬼現身,伴隨著的,還有鬼的襲擊...
她必須在鬼的襲擊中找到師父,來到師父面前,在死前,完成皮影的組裝,才能完成任務。
很難,但鹿今朝覺得不是毫無勝算。
沒能在宅子里找到想要的線索,鹿今朝便打算回到房間,回去的路上,她遠遠經過鐘穗的房門外,卻看到她的房門開著。
“鐘穗也出門了嗎?”
腦海中的想法一閃而過,鹿今朝沒有要去探究的打算。
無論她要做什么,只要不出現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去管。
現在已經不是可以互相友好協助的時候了。
“也許今晚會有人與我一起,去尋找師父的蹤跡。”
鹿今朝心中清楚,任務節奏的加速,讓她們無法再繼續此前“等待”的想法了。
能活到現在,除了運氣極好之人,其他人都不會是蠢貨,絕對都意
識到,必須盡快完成任務了。
之前的小任務,是用時限來催促著她們加快進度,而最后一個任務,則是用不斷加速的靈異現象來催促她們。
回到房間后,又過了不到四小時,天色竟漸漸暗了下來。
鹿今朝的臉色并不算好看,今日,白天竟然只持續了六個小時!
“太快了...”
這樣下去,她敢斷定,明天的天亮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而后,便是陷入永夜之中。
她們要面臨無止境的襲擊。
“所以,進入站臺時手中提著的食物,看似是時限的提示,實則根本就是讓乘客放松大意的干擾項。”
這個站臺,根本沒打算讓她們活那么久!
“不管了,今晚,我必須得搏一搏了。”
燭火亮起,鹿今朝坐在工作臺前開始組裝皮影。
用錐針鉆孔,再用浸泡過蜂蠟的線串聯皮影的關節,而后,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骨簽,其中一根最為關鍵,被叫做命棍,也就是主要控制軀干移動的主桿。
隨著皮影組裝,鹿今朝的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回憶起了組裝過程較為關鍵的步驟。
將大部分步驟完成,鹿今朝留下了最后一步。
右手桿她沒有裝上去。
鐵絲彎鉤自然是做了,僅僅只差把骨簽掛上去。
“差不多了。”
鹿今朝舉起皮影,看著這個已經完成了大半的“杰作”。
在組裝的過程中,明明是用自己的皮做出來的皮影,被裝上師父骨頭制作而成的操縱桿之后,鹿今朝又感覺到了那種不適的,身體被其他東西占據的感覺。
那種感覺明明在她剪碎上個皮影時,已然消散大半,現在,竟又回來不少。
她嘆了口氣:“果然用師父的骨頭還是不夠好。”
但好歹,只有骨頭是師父的,對比其他人,已然是好太多了。
鹿今朝沒有抱怨太久,試探著提起皮影測試了一下,確定沒什么大問題后,她拿起皮影,走到了門口。
她在等待靈異現象出現。
出現后,她會立刻出門,尋找“師父”。
沒讓鹿今朝等太久,很快,她便聽到了些許鑼鼓的聲音。
那是與昨夜截然不同的音樂,雖然依舊是主打擊樂,但樂曲卻是另外一首。
當第一聲鼓出現,鹿今朝原本看向窗外的腦袋便不由自主的猛地轉頭,視線落在了門外靠中心的位置。
只這一下,鹿今朝便判斷出,鬼對她的控制力,比昨夜強了。
但好在,她已經剪碎了皮影,哪怕因為骨頭的關系她依舊會受控,卻在自己可以抗衡的范圍內。
前提是,她還沒有完全組裝上皮影。
只是,今夜,情況顯然再次發生了變化。
除了伴奏,湊過紙窗戶,鹿今朝看到了外界晃動的虛影。
很熱鬧的虛影。
好似,院子的中心站著一個戲班子,此刻正在為戲劇的開演做準備。
可是再一仔細看,大部分的影子都很虛,看不太真切,仿佛是漂浮著的幻影,唯有一個。
唯有最中央的那一個,它格外真實。
鹿今朝心中有所預料,那個影子...就是鬼。
她立刻打開了房門。
動作很輕,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只是,隨著房門被打開,原本用來隔音,也隔絕某些東西的門徹底失去了效果。
明明在房間里聽著還不算大聲的鼓樂,在打開房門后,卻震耳欲聾。
每一下,鹿今朝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也隨之震顫,更別提她的肢體,仿佛要隨著鼓點走向中央,走向那個,并不存在的戲臺。
而她手中的皮影,也隨著鼓點不斷的抬起腿腳,轉動腦袋,仿佛試圖掙脫鹿今朝的束縛。
因為沒怎么抗拒伴奏的吸引,鹿今朝很快便走到了宅子中央。
這棟古宅的占地面積相當大,最中央除了師父的房間,還有一塊極大的空氣。
而此刻,一個人影站在空地上,它大半個身子背對著鹿今朝,空曠的鼓聲自四面八方傳來,而它,正伴隨著鼓點的悅動,做出一個又一個戲劇般的動作。
那動作,并不標準,反而格外僵硬,一舉一動,透露著說不出的詭異感覺。
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整座宅子都只靠些許燭光作為光源,因此,最中央那個人影的細節看不太真切,但通過它的衣服,鹿今朝看的出來,那是...季向晨。
靠的越近,鹿今朝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不受掌控,明明現在她還站在走廊上,距離中央那只鬼,還有一段距離,甚至她用的是自己的人皮制作的皮影,卻已經覺得自己在瀕臨失控的邊緣了。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到這個距離,恐怕已經不得不使用靈異物品了。
否則,就要受到牽引,走到那只鬼的面前了。
那之后,會發生什么?
鹿今朝剛剛拿出蠟燭,準備靠近,卻發現在對面,出現了另一道人影。
她的腳
步立刻停下了,人也閃身到了柱子后面。
那個人影...是鐘穗?
不,不止。
隨著鐘穗的人影出現,片刻后,傅雪聲也從后面走了出來。
她轉頭看向霍業房間的方向,沒有任何動靜。
鹿今朝眉頭微挑,意識到了面前的局面是怎么回事。
霍業的命格大概能幫他抵擋一定的靈異侵蝕,所以他可以不出來,同時,他也猜到今晚絕對會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嘗試完成任務。
畢竟擁有命格的人,只有他,也唯有他,才能穩坐釣魚臺。
今晚,要搏命的,是她們這些“命”不過好的人。
“真是...”
鹿今朝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無法克制的升起了幾分煩躁的情緒。
她也必須,擁有命格才行。
并且,她猜測,只要第一個完成任務,或許...能得到一個命格。
師父唯一的真傳弟子,難道不是論壇里說的特殊職業嗎?
鹿今朝對此抱有期待。
她的目光落在鐘穗和傅雪聲身上,兩人的狀態看上去并不算好。
她們畢竟沒有備用的人皮,直接用的師父的皮,可以看得出,此刻因為鬼的靈異力量正在入侵身體,她們抵抗的極其艱難。
兩人的身體并未完全失去控制,想來,應該是用了什么道具。
從兩人的距離來看,她們是從同一間房出來的,看來,她們達成了某種協議。
傅雪聲走在靠后一點的位置,手中拿著皮影,但沒有制作完成,她的另一只手握著一根骨簽。
而鐘穗手中則是拿著一張照片,毫無疑問,那張照片是一件靈異物品。
或許是那件靈異物品在幫她抵擋鬼的影響。
鐘穗的腳步一步步往前,傅雪聲跟在她的身后,兩人前進的動作格外艱難,尤其是距離院落中的人影越近,那腳步便越像是陷入了泥沼。
她們要靠近最中央的那只鬼。
“她們想靠近季向晨,是覺得季向晨就是現在的師父嗎?”
鹿今朝也想過這個可能,甚至覺得概率極大。
畢竟季向晨是目前這個站臺內唯一出現過的“鬼”。
“那我要搶先一步嗎?”
鹿今朝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的一瞬間,就被否決了。
“不,不能著急。”
完成任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就看霍業今晚甚至門都沒出,就可以知道,他篤定,今夜不會有人搶先他一步。
他還在等。
所以她現在,也不能急,現在不是正好有現成的人,幫她試探嗎?
當鐘穗和傅雪聲靠的近了,那只原本只是跟隨鼓點僵硬舞動著的鬼忽然停下了。
它察覺到了什么。
而后,它的關節以一種正常人絕對無法做到的姿勢轉動著,明明腳尖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膝蓋卻完全轉向了后方,只是瞬間,就完成了轉身。
原本背對著她的傅雪聲和鐘穗,瞬間直面了這只鬼。
而因為躲避傅雪聲和鐘穗站到了柱子后的鹿今朝,也終于看清的它的臉。
那顆曾經被藏匿在水缸里,又突然消失的師父的腦袋,此刻,就在季向晨的脖子上。
它睜大著渾濁一片的瞳孔,直直看著膽敢靠近它的活人,它那早已死去的臉上,正露出一個詭異又僵硬的笑容。
或許,從它離開水缸,來到季向晨的脖子上后,它就一直在這樣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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