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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金枝 第四百六十二章 破案
“既知會令公主‘勞煩’,又何必跑來‘勞煩’公主?”
李娘子的話音方落,站在一旁的白芷就忍不住了。
她冷聲道:“李娘子,你僭越了!”
白芷對“前輩”確實有著天然的親近,她同情她,想幫她。
但,白芷更沒有忘了自己的身份與職責。
李娘子的所言所語,有道德綁架公主的嫌疑。
哪怕并不明顯,于尊貴的公主來說,亦是冒犯。
公主這般身份,自是不能跟一個仆婦對嘴,白芷等作為奴婢,理應主動為公主分憂。
白芷很清楚,她不開口,白薇、白芨等亦會開口。
可若真等到旁人先開了口,公主跟前第一丫鬟的身份,也將變成其他人。
白芷對“前輩”的那點子好感,還不足以讓她拿前途去賭。
李娘子聞言,伏跪在地的身軀微微發抖。
她趕忙請罪:“不敢!奴從未想過冒犯九、公主!”
她不敢再拿著舊情說事兒,驚慌之下,連稱謂都改了。
“公主恕罪,是、是奴的錯!您高貴慈愛,御下寬厚,卻不是奴輕慢狂悖的理由!”
李娘子大抵是在莊子上當“主母”當習慣了,此事又關乎小姑子,被婆家軟磨硬泡的太過,這才一時間忘了分寸。
白芷的話,不只是呵斥,更是提醒。
李娘子立刻反應過來,趕忙請罪:“奴僭越了,還請公主責罰!”
沒有求饒,只是認錯,更沒有再因著小姑的事兒糾纏不清。
王姮倚在憑幾上,看李娘子一眼。
她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片刻后,不知道是看到了李娘子卑微請罪的可憐,還是想到了幼時的種種……唉,當年阿母走了,阿父續娶崔氏,她被打發到莊子上,身邊也只有白芷、傅母等人。
到底是曾經共患難的老人兒,又是頭一次跑來請求,王姮還是愿意給些體面的。
左右白芷已經敲打過了,王姮便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
“此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會派人去調查!”
“李娘子,起來吧。親人出了事,你關心則亂,亦在情理之中。”
不過是尋個人,于王姮來說,不算難事。
都無需找樓彧幫忙,只她身邊的人,就能處理此事。
若是王姮想,也可以順手將案子破了。
是的,案子。
王姮已經通過簡單的誘拐,察覺到了其背后隱藏的犯罪團伙。
敢在京畿地區作案,這團伙主使者的膽子不小哇。
興許,這背后,還有什么權貴做靠山。
只是不知,這次會把誰、以及其背后的家族牽扯進來。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憑幾上的漆紋,王姮暗自思索著。
到了王姮這種身份、地位,就算是一件小小的舊仆請托,她也不會隨意處理。
她會查清一切,衡量利弊,然后再做出選擇。
如果那背后之人與自己,或與王家、樓家等有牽扯,王姮就要多想想。
還是那句話,似王姮這樣的上位者,并沒有太過明確的對錯觀念。
他們所考慮的,永遠都是利益,是平衡。
“……奴叩謝公主!”
李娘子匍匐在地,額頭貼在青石地板上。
與地面形成切角的面容上,閃過明顯的扼腕:
“果然是順當的日子過得久了,都忘了身份、規矩。”
“我確實是公主身邊的老人兒,可說到底也只是個奴婢。”
“伺候年幼的公主,是我最大的底氣,也是最要緊的一張王牌,我卻隨意的浪費在一個外人身上。”
別說什么出嫁了,就是婆家的人。
在公婆心里,何曾把她當成至親?
她卻因為被捧得久了,就失了警惕之心,平白將最大的人情用在了小姑子的身上。
撇開“家人外人”的話題不提,單單從利益出發,她也不該如此犯蠢——
小姑子被人誘拐,失蹤了十幾天,估計早就沒了清白,名聲也壞了。
如此女子,就算被全須全尾的救回來,也很難嫁出去。
不能嫁人的女子,又能為家里帶來什么利益?
明明她可以用舊年的情分,給自己女兒謀一份前程,結果卻——
李娘子越想越沮喪,她真是蠢透了。
偏偏,蠢事已經做下,再后悔,也無濟于事。
用力掐著掌心,李娘子只能“錯下去”。
人情已經用了,就不能浪費,能夠把小姑子救回來,甚至救更多的人,好歹也是她的一份功德。
只希望老天看在她做了好事兒的份兒上,能夠給她一份好報!
將李娘子打發出去,王姮繼續翻看賬本。
她和樓彧名下的產業太多了,平日還不顯,到了年節等日子,王姮才會有所感受。
沂州、登州、邕州、南州還有京城,田莊、山林、宅院、鋪面還有各種工坊。
哦,對了,還有驪山書院。
雖然還沒有達到收支平衡,但其意義,絕不是金錢所能衡量的。
這幾年,樓彧、王姮都在書院中挑選人手,不著痕跡的舉薦他們入仕。
都不是太過扎眼的官職,或是品階低,或是位置偏遠。
不顯山不露水,卻是一顆顆的種子。
假以時日,定能成長為讓王姮、樓彧都滿意的大樹。
“阿娘!”
就在王姮忙碌的時候,阿南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兩歲的小家伙,正是最可愛的時候。
阿南被養得極好,白白的、肉肉的,搭配上遺傳自父母的精致五官,簡直比傳說中的仙童都惹人喜歡。
“阿南來啦,今天背書了嗎?”
王姮寵溺女兒,卻也會嚴格教導她。
年紀小,還沒有發育完全的小手握不住筆,那就背書。
大虞朝傳統的幼教書籍《太公家教》,王姮早就命人教導阿南。
也不是正經的背書,就是磨耳朵、練記憶。
學說話的同時,學說幾句朗朗上口的文章,算是開蒙前的練習。
“背了!”
阿南年紀不大,口齒卻伶俐。
她還繼承了父母的優良基因,雖還沒有顯現出樓彧的過目不忘,卻也非常聰明。
身邊的奴婢們,在她耳邊誦讀幾遍,她就能把朗朗上口的幼教文章背下來。
還有阿棉編寫的《三字經》、《百家姓》等,阿南也能跟著三胞胎一起誦讀。
連尿都還不等完全自控的阿南,已經能夠背書,讓許多見過她的人,都禁不住的夸贊一聲:
“不愧是樓含章的女兒,慧心靈性,天資聰慧。”
就是沈先生見了,也半開玩笑的說道:“若非老夫上了歲數,阿南又太小,老夫都想收阿南做關門弟子!”
王姮、樓彧是沈先生的學生,他們的女兒自是不能再拜入他的門下,沒得亂了輩分。
所以,王姮夫妻倆也只當沈先生在開玩笑。
他們更愿意相信,沈先生在夸獎阿南。
小小年紀,就展現出傲人的天賦,作為父母,王姮、樓彧都欣慰又歡喜。
他們此生都只有阿南一個孩子,自是想要她能好些、更好些。
“阿南真乖!”
王姮見女兒甜美軟糯的小模樣,一顆慈母心暖暖的。
她探頭,輕輕親了親女兒的小胖臉。
“來,陪阿娘一起看賬本可好?”
“賬本?”
“對!這些就是賬本,上面記錄的產業,將來都是我們阿南的喲!”
“……我的?”
王姮和阿南,一邊說著話,一邊翻看賬本。
時間過得很快,通過玻璃窗投射進房間的光線,還是緩緩轉移。
“在忙什么?”
樓彧下衙回來,在廊廡下褪去鞋履,只著足衣走了進來。
看到妻子在翻看賬冊,而胖閨女則抓著一管毛筆,在空白的冊子上胡寫亂畫。
樓彧彎腰,抱起阿南,“喲!這小臉兒,都快變成花貓了!”
抬手接過丫鬟奉上來的濕熱棉布巾子,樓彧抱著阿南坐在王姮身邊。
他一手摟著胖閨女,一手輕輕的為她擦拭。
擦干凈臉上的墨跡,樓彧這才滿意的捏了捏她的小肉臉。
“耶耶!”
阿南歡喜的叫著,小小身子還在樓彧懷里蹦跶。
“快八月節了,各處莊子都送了節禮!白芷她們都登記好了,我查看一二!”
王姮隨口回答著樓彧剛才的問題。
她快速的看完剩下的冊頁,便放下了毛筆,命人將東西都收起來。
不多時,賬冊、筆墨等都被收走。
白芷躬身詢問:“公主,要用膳嗎?”
“嗯!郎君回來了,小女郎也餓了,擺膳吧!”
王姮也擦手、擦臉,將自己收拾妥當,這才吩咐道。
一刻鐘后,堂屋里擺好了食案,奴婢們提著食盒進來。
樓彧將阿南放到她的食案旁,與王姮坐在主位,一家三口開始用飯。
食不言!
用完飯,撤去食案,擺上茶臺。
王姮和樓彧一邊用茶,一邊閑談。
阿南則在偌大的堂屋里,或是撅著小屁屁玩玩具,或是歡快的追著貍奴跑。
“如意!如意!別跑!”
“……嗷嗚!”
一人一貓,一個嘰嘰咕咕,一只喵喵喵,讓原本還算安靜的堂屋,變得十分熱鬧。
“誘拐女子?還疑似團伙作案?”
樓彧含笑看著女兒跑來跑去,也沒有忽略與妻子的談話。
王姮簡略的將李娘子的請托都說了出來。
她輕輕點頭:“不只是誘拐案!阿兄,你還記得幾個月前,朱雀大街上,大理寺辦案的官差沖撞了我的馬車?”
“嗯!”
樓彧頷首,他如何不記得?
那日,王姮從宮里出來,還帶著阿南呢,卻被橫沖直闖的官差,險些驚了馬。
當時王姮就發作了,逼得官差們跪地告罪。
但,事情卻沒完。
王姮發作是王姮的事兒,樓彧卻不會輕易放過。
次日,他就拿著連夜寫得彈章,在朝會上,狠狠的參了周既明一本。
樓彧的文筆如刀,一張嘴更是噴遍朝堂無敵手。
他這般善辯的鬼才,無力都能狡三分,更何況他占著理?
樓彧直接把周既明罵得狗血淋頭,全程還不帶一個臟字兒。
圣人略無語。
太子則無奈中帶著寵溺。
最后,整件事以周既明親自來公主府謝罪,并被罰俸半年收場。
樓彧:……還行叭!勉強滿意!
王姮:……阿兄的戰斗力果然強悍!滿意滿意!
夫妻倆還算開心,唯一受傷的只有周既明。
惹上瑯琊公主,還真是面子里子都沒了!
王姮見樓彧點頭,便繼續說道:“事后我派人去查了查,那幾個官差,追捕的逃犯,疑似與失蹤案有關。”
“那起案子,一直都沒有偵破。我忽然有種猜測,那個失蹤案與現在的誘拐案,可能有些關聯!”
“他們的目標,都是年輕的、未婚的女子。”
王姮緩緩說著自己的猜測。
樓彧主持過大理寺,也做過地方官,對于斷案,堪稱專業。
他聽了王姮的分析,略一思索,說道:“有可能!這樣吧,我讓人去查查!”
“就是不知道,這幢案子,背后會牽扯到哪位權貴!”
樓彧不虧跟王姮是夫妻,兩人都猜到了案件的主使者有靠山。
兩人的想法,也非常一致:
若此人,與己方有利益關系,那就抓小放大。
若此人,是己方的對頭,那就一查到底,再順勢來個借題發揮,最大程度的重創敵人。
有了樓彧的加入,案子很快就查清了。
誘拐案、失蹤案果然有牽連。
受害的女子,都被他們弄到了京城外的一個山莊里。
那里儼然就是一個藏污納垢、淫穢混亂的銷金窟。
有些貴人們,青樓、教坊司玩兒膩了,就想禍禍良家女子。
或是騙,或是劫掠,不到一年的時間里,竟有幾十個無辜女子受害。
背后的主使者,竟牽扯到好幾位宗室、勛貴。
不過,這些人都是些紈绔,與樓彧既不是盟友,亦不是對頭。
樓彧沒有當回事兒,直接把查到的線索“送”給了周既明——
即便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樓彧也不想輕易得罪。
他一不是掌管辦案、刑律的主管,二不是周既明,他不需要“鐵面無私”的好名聲。
順手做個好事,卻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這“斷案如神”的功勞還是給周既明吧。
他本就是孤臣、酷吏,想來也不怕得罪人。
周既明果然沒有辜負樓彧的希望,得到線索,便雷厲風行的查案。
山莊被查封,幾個幕后的紈绔被抓捕,還有近百名的受害者,被順利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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